乔越跟着就回去了一趟,告诉他妈说这暑假不在家里待,说向上面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看他那样回来就是有话要说,唯独没想到是说这个,齐惠桐还楞了一下,她指了指旁边沙发让乔越坐下,问说:“为啥请假?”
“我解决个人问题。”
“嘿!你还个人问题?人家郁夏还在读大学,都没毕业呢你能有什么个人问题?”
说到这个,乔越把心里的得意都带到脸上了,别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眼神里全是笑,正准备同家里分享那个好消息,只见齐女士提起开水瓶给自己倒了半杯水,喝了两口然后语重心长说:“你又准备折腾啥?得,我管你折腾啥,啥时候请郁夏来咱家吃饭啊!就最近几个月附近这些老街坊一碰头就问我,说你儿子那女朋友呢?我问咋回事,他们告诉我说家里孩儿都说乔越哥哥的女朋友人可好了长得可漂亮!街坊邻居心里好奇,想见见!”
齐惠桐不知道的是,小朋友们回去说得过分多了,说的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郁夏就是那花,牛粪是谁不言而喻……
别看乔越在这头生活了老长时间,他特别不讨小孩子们喜欢,至少到年前都是人见人怕,偏他自个儿都糊涂,不知道是做了啥猫嫌狗厌成这样。
听齐惠桐唠叨起来,坐那头翻报纸的乔建国同志赶紧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乔越说点啥。
乔越和他爸还有点共鸣,赶紧就截了齐女士的话:“妈你不是想知道我解决啥个人问题?”
“你倒是说啊,啥问题?”
“其实也没啥,暑假不是放两个月?夏夏准备回家去,问我要不要跟她一块儿走趟S市,说想领我去给她爸妈爷奶瞅瞅。”
“……”
齐女士一个没坐稳,跟着就要往地下滑,端在手里的玻璃杯跟着一荡,水都洒出来不少。
她也顾不得仔细去擦,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搁,顺手在打湿的地方拍了拍,忙不迭同儿子确认说:“你没哄我?”
乔越和她一个对视。
母子之间难得还有点感应!齐女士品出来了,这还真不是开玩笑的,想想也是,乔越啥时候学会开玩笑了?
“妈就盼着这一天,可算让我给盼到了!那敢情好,你回头好生捯饬捯饬,这阵子别熬夜了,少喝点你那个咖啡,去人家家里还是有点精气神!”
“老乔你还看啥报纸啊,没听见儿子说的?咱儿子新女婿上门,你这当爸的就不给出出主意?你倒是同他讲讲当初咱俩处对象的时候你第一回上我家是咋个心情!”
乔建国认真回想了一下:“我那个心情啊,非常激动,我一路哆嗦着进了你妈她们家门,你姥爷招呼我坐下,我连椅子都没找着,一屁股差点坐地上去,见岳父岳母那压力可比做项目大多了……”
他还想叨叨两句,就挨了齐惠桐一脚踹:“能说点积极向上的不?对了你也帮我想想,看准备点啥让小越提着去郁夏家里。”
齐惠桐真是太高兴了,一个人搁那儿自言自语,这不刚说完又一拍大腿:“算了,我和你们爷俩说啥都不好使,我给妈打电话去。”
齐惠桐嘴里这个妈指的是乔越他奶,也就是同样在京医大任教的朱玉霞女士。她说着还真去拨通了电话,婆媳二人聊了得有半个小时,你问小越要去她女朋友家,正式去见人家家长,该提点啥?一般就是烟酒茶,区别只在档次。
老乔家因为媳妇儿都是医务工作者,家里不抽烟的,朱玉霞就说拿两瓶好酒两罐好茶,再提点营养品,什么蜂皇浆之类……这些在他们家都是现成的,全有,还是上上品,外头轻易买不到的好货,让小越提去女朋友家足够了。
“小越他妈你别看这数出来没几样,照你说的,大老远去南边的S市提太多东西不方便,你只想着小越要准备礼物,咋没想想人家闺女老长时间回去一趟,她就不买点东西?她怕是买得更多!他俩一个赛一个的多,这咋运得过去?”
“蜂皇浆你上我这头来拿,茶和酒上老头子那头挑去,他孙子头一回上女朋友家他不得出力?”
齐惠桐就听见老爷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说老婆子你又坏我!咋说也关系到小越的人生大事,我有那么小气?
老爷子还在那头问说:“啥时候也把那闺女带来给咱看看,你们婆媳都说好,建国也说不错,就我还没看过!”
……
乔越回来这趟,一方面是通知家里,另一方面就是想让他妈给参谋参谋,哪怕不算新女婿上门,至少也是头一次正式上女朋友家拜访,得提点东西。
该提点啥,提多少合适,乔越心里一点儿没谱,本来想同夏夏商量,回头一琢磨,夏夏也没经验啊。再说夏夏这不是忙着准备期末考试吗,这学期的成绩对她来说至关重要,这涉及到国家以及校级奖学金的归属。
学医本来就辛苦,郁夏又想着这次回去得把礼物买齐,爷奶爸妈大伯小叔等等,至少血亲一个都别落下。尤其听奶奶说要尽孝心你买东西,别往家里塞钱,家里一个赛一个的节省,钱捏在手上最后也不知道便宜谁了……郁夏想想是这个道理。
她给郁妈再多钱,郁妈也享不了福,就存着钱亏待自己。
拐过这个弯,郁夏就准备留出一百在旁边,这是往返车票加日常周转,别的拿去好好买点东西。
那场影响花国未来几十年走势的会议开完以后,买东西都比头年容易一些,很多日用品已不需要票,但是贵重以及稀缺物品还是要的,给家里买东西的钱是郁夏自个儿攒的,涉及到票,是乔越给她弄的,弄好一看……还真让乔越奶奶说中了,郁夏自个儿没几样行李,却要带回去不少东西。除她那一堆,还有老乔家准备的上门礼。
两罐茶、两瓶酒、两大瓶蜂皇浆,还不止呢,乔越还给整了好几样保健品,都是经过药学院院长朱玉霞女士认证,全是好东西,给郁家二老的。
临床两个班是六月底放的,最后一门考完之后,乔越领着郁夏回去吃了顿饭,还陪她去撸了个猫,接着买齐清单上罗列的东西,他俩忙活到七月六号上了火车,两张硬卧。
这趟回去可比头年过来报道舒服多了,郁夏穿T恤衫上的车,下火车之前才去厕所换了衬衫,她把衬衫松松的扎进牛仔裤里,牛仔裤是直筒的,挽到九分长,脚上踩的是双回力鞋。
这双鞋穿了有两个月,京市升温之后才去买的。冬天那双胶鞋脖子长,穿着捂脚,而乔越当生日礼物送她那双小牛皮鞋郁夏一直很爱惜,没想着天天蹬在脚上风里来雨里去的糟蹋。这双回力鞋上脚就很舒服,比胶鞋轻巧,走路也松快。
收拾妥帖之后,郁夏对着火车上的镜子照了照,拆了马尾辫重新梳过才回到自己那铺。
到S市火车站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乔越已经紧张起来了,他端端正正坐在铺面上,双手握成拳头搁在大腿上,郁夏从厕所回来就看她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跟着就笑倒在乔越肩上。
“这么紧张啊?”
“……夏夏你第一次去我家的时候不紧张吗?”
郁夏仔细回想了一遍:“那次咱俩根本没在处对象,我不过是去教授家拜访,紧张什么?”
听他这么说,乔越把拳头攥得更紧些,郁夏一根根手指给他掰开,同他十指交握,说:“我事先没告诉我爸我妈我爷我奶,就怕他们知道你家条件好掏空家底来给我充脸面。家里疼我,要是听说我要带男朋友回去,他们怕给我丢脸真干得出这事来。可我就是农村出来的,我家住的泥胚房,是茅草盖的顶,像样的家具没有,你上我家去,晚上睡稻草席铺的木板床,出门就是一脚黄泥……这一路我心里也忐忑,我知道你爱干净,可乡下地方收拾得再干净也就是那样,我们大队还没通电到户,白天屋里就不亮堂,晚上还得点油灯。”
说这话的时候,郁夏一脸认真,她起初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后来转头去看乔越。
“你这辈子可能都没住过那么差的屋,可那就是我的家,是我住了十几年的家。”
她这样子,乔越看着就堵心,想说点啥,郁夏就将头搁在他肩上,咬字清晰的说:“我找的男朋友,我处的对象,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知道甭管我家啥样你都不会嫌弃,可我这心还是放不下来,我怕你和我爸他们说不上话,也怕你住着难受待着委屈。”
就这么几段下来,乔越完全忘了该紧张的本来是他,也忘了那种丑女婿头回见岳父岳母的心态……他还拍胸脯保证呢,说一定和郁爸郁妈好好相处,又说领导人都讲过农村这片天地大有可为,可惜了他没下过乡,还得感谢郁夏同志给这个机会让他去体验一把。
要说讲究吧,乔越是个爱讲究的人,不过他讲究也分人分场合,齐女士都说他在郁夏跟前连点原则也没有,从来都是好好好,所以还担心什么呢?
乔越是没去过郁夏家里,他想了想,南方农村和北方农村能有那么大差别?条件就算再差一点,不也就那样。
只要想到过了郁夏他爸妈爷奶这关他俩就等于彻底过了明路,乔越哪还能注意到条件艰苦不艰苦?他琢磨着怎么才能把人哄高兴了。
“夏夏你再同我说说,你爸你妈都喜欢啥?都是什么个性?”
“都和你说多少遍了……”
“那你再说一次,反正还有一会儿到站你说说呗。”
郁夏简直拿他没法:“我爸妈都是最本分不过的乡下人,我爸话不多,每天就扛着锄头下地去挣一家的口粮;屋里屋外的事是我妈在做,我妈她性子软,爱唠叨。要我说吧,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刻意去迎合谁,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你前程好,工作努力,人老实,对我也好,能挑出什么错?就咱俩的条件摆出来,谁不得羡慕我好命?要不是好命咋能让你搁手心里疼!”
乔越很爱听这种话,听着心里就美,嘴上还说:“夏夏你好,就招人疼。我妈说了,我是他儿子她才乐意看咱俩处对象,你要是她闺女,她才不要我这种棒槌女婿……”
整节卧铺车厢都飘着一股腻死人的甜味儿,对面铺的大姐这会儿人醒着,听他们这么聊下来,忍不住就露出了慈母的微笑。
“小姑娘小伙子多登对,担心啥呢?眼不瞎都看得出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感情这么好谁那么没眼力劲儿棒打鸳鸯?”
乔越让郁夏逗习惯了,已经有点免疫力,但那只是在郁夏面前,让对面铺的大姐这么一调侃,他又害羞了。他害羞起来还一派淡定,也就旁边郁夏注意到了,别人看都看不出。
很快,火车就停在了S市的月台,乔越抢着沉甸甸的往自个儿手上提,把轻巧的留给郁夏。
出火车站,进斜对面的汽车站,买上两张去县城的车票,跟着又是两个小时的车程。到县城之后,郁夏领着乔越先去了一趟她小叔做工的厂子。
给工厂看门的大爷一看是两个俊俏后生,还给了个笑脸,问说同志有什么事?来找谁?
郁夏上前一步,回说:“大爷你好,我找郁学兵。”
“你和郁学兵啥关系?”
“我叫郁夏,是他侄女。”
说到郁学兵那个有出息的侄女,厂里没人不知道,老大爷本来就看她面善,这会儿更是来劲儿了,招呼他俩把东西放下,仔细看了两眼:“你就是郁学兵那个在京市上大学的侄女?你放假回来了?咋没听他说呢?对了……这小伙子又是谁啊?”
乔越终于能插句嘴:“我是夏夏她对象。”
老大爷那个有劲儿啊,他赶紧把人安顿在保安室,让人坐下歇口气,跟着就进了厂子里头,他往工作间一探头:“郁学兵!郁学兵在不?”
郁小叔还在琢磨待会儿去食堂是吃素还是破费点吃口肉,就听见看门大爷喊他。
他连忙丢下手里的活,站起来应说:“在呢?谁来找我了?是不是我大哥?”
老大爷笑得活似菊花开了,还催促说:“赶紧的,你快去看看吧!来的不是你大哥,是你在京市上大学那个侄女!她提着大包小包带对象回家来了!”
“……”郁学兵结结实实懵了一会儿,半天才问,“啥?您说谁来找我?”
“你侄女,郁夏!”
原来没听错啊,刚才好像是听到看门大爷说夏夏回来了,带着大包小包和男朋友回来了……郁学兵哪还有心思做工,他跟着就去找主任,想说请假的事,既然夏夏回来了,那他做小叔的不得跟着一块儿回家去?
刚才那话人人都听见了,郁学兵还没开口呢,主任已经猜到他要说啥:“要请假啊?去吧,请一天两天都行,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这段时间厂子不咋的忙,请假的一般都能批,反正多上多挣钱,少上少算钱,谁也不亏。
郁学兵同主任道了谢,跟着就往保安室赶,他都有一年没见着夏夏,还有夏夏处对象的事……先前回家咋没听说呢?
坐不住的还不只是郁学兵,他那些工友借口说坐久了腰酸背疼脖子僵,都举手打报告请求休息几分钟。他们就是想跟上去看热闹,主任想着把人拘着心思也飞了,都好奇看就看吧,就暂停了作业,允许休息十分钟。
就有胆子大的边活动脖子边反手捶背边往外走,胆子小的吊在后头探了个头。真正看到郁夏,厂子里这些工人真是眼前一亮。要说吧郁学兵吹他侄女都是家常便饭了,闲唠嗑的时候就说“夏夏她生来就不一样,长得白净,模样周正,一看就聪明”,还说什么“学校老师讲那些知识,别家孩儿你提着耳朵灌都灌不进去,夏夏一听就明白”,录取通知书下来那段时间就不说了,后来人去京市上学去了,隔段时间寄封信回家,只要家里收到信,他回来又能说几句“夏夏她是专业第一名,拿一等奖学金的,学校还推荐她入党”、“除了出门带了点钱,家里没管过她,她有补助有奖金还在京市找了工作,人家大医院抢着要她”……
郁学兵比两个兄弟小不少,老太太三十七八才怀上他,要说他也就比郁春大个几岁,因为做了工人,平常归家的时间不多,老太太哪怕心里为他终身大事着急,也催不过来。
就这种二十几岁的光棍,对象还没处,让他挂在嘴边翻来覆去说的也就是这个有出息的侄女。因为吹的次数太多,他那些工友谁都知道郁夏的事迹,没想到今儿个竟然见着人了!更没想到人家小姑娘比郁学兵说的还要好得多!
长得是白净,城里白净的姑娘不少,这么漂亮的少见!
看她这打扮,也就是白衬衫配牛仔裤搭回力鞋,在城里头这么穿的不算少,能穿得这么洋气的少之又少,简单朴素的几样到她身上咋就那么好看呢?
人好看,笑起来更甜,多看两眼都甜到心里去了。
“郁学兵,这就是你侄女儿啊?”
“哎哟小姑娘真漂亮!”
郁学兵还没同侄女寒暄两句,就让一群厚脸皮给打断了,他回过头去轰人,让那些闲的蛋疼的去去去,回去做工去。人家偏不走,看了看放在保安室那一堆东西,说:“你这都请了假,是准备跟你侄女一块儿回去?咱们县里到你家是没那么远,你脚程快,走回去也就四十分钟,你侄女带着对象提着大包小包跟你走?”
听到对象这个词,郁学兵又看了一眼站在夏夏身后的男青年,中分头,个儿挺高,生得也俊,穿那一身和夏夏很搭调,就是看着不大阳光。听夏夏介绍说是京市人,叫乔越,郁学兵总感觉他瞧着眼熟,这会儿想起来了,就很像前头看的露天电影里头国/民/党那特/务,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
郁夏没仔细介绍,郁学兵还不知道人乔越同志是为国家做项目的,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的工程师。
不过呢,虽然人看着有点像黑白电影里头那个特/务,郁学兵对他的印象还不坏,小伙子条件应该挺好,看着不像有些人那么傲,还肯大老远陪夏夏回家,诚意够够的。
他没来得及深想,就被工友打断了,听工友那么一说,想想也是:“对了,老张你是不是说过?你认识一个蹬货三轮的?”
“就解放路那边,开春不是摆了个水果摊子,卖水果那个就有辆货三轮,你和他说,给快把钱让走一趟,一准成!”
郁学兵道了声谢,他那工友还说,一般没人坐那个,都宁肯自己费点劲,一块钱能吃顿饭了。
“我走习惯了是没啥,夏夏难得回来一趟,让她陪我走路,我回去不得给骂个臭头?”
“也是!要是我家考出这么个大学生,我也不让她走路,不就是一块钱么!奢侈一回怎么了?”
郁学兵摆摆手,领着郁夏和乔越往解放路去,他心里也紧张,一边走一边在裤子上擦手,手心里的汗把大腿那一块儿都打湿了。走出去十好几步郁学兵才想起来:“夏夏你找个背阴的地方等我一会儿,我回趟宿舍,你看我出来上工也没带钱。”
郁夏哪肯让他多跑一趟:“叔啊,我有钱!我正想说咱去市场割点肉,晚上烧两个好菜来吃。”
郁学兵还是拉不下脸,就招呼郁夏过来点儿,小声说:“这不是你头一回带对象回来,我总得给他包个红包?我这做叔叔的两手空空还让你掏钱,像啥话?”
“叔你别忙活了,你这刚从车间出来,咱还能看不出?阿越能和你计较这个?”看他紧张得,郁夏还说了个笑话,“您想想,现在是阿越到咱家来,请我爸我妈允许我和他处对象,该是他表现的时候,您紧张个啥?”
乔越站在三步开外,他都听见了,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郁学兵正想让侄女儿小点声,就看见乔越那傻样……
“行吧,那我过几天给他补上!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去市场,市场那边去晚了买不上好肉!”
“诶,对了,夏夏你咋还提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来给叔,叔帮你拿着。”
郁学兵说完把郁夏手里那两包不算很重的东西抢了过去,郁夏就看着自己眨眼之间两手空空,小叔和男朋友则是两手不空。
索性县城并不大,拐过一个路口再走几步就是市场,这个市场以前挺冷清的,也就逢集才能热闹一下,逢集的时候,各乡的农民会背着自家地里出产的东西来换点钱。头年末政策开放之后,就有了专门做买卖的,才过这么点时间,市场还没彻底盘活,不过也算初具规模了,现在你全天过来都有人在摆摊,卖肉固定只有一两家,卖菜的还不少。
郁夏本来担心夏天难买到新鲜肉,过去一看,摊主应该是新鲜收了一头猪,肉还挺好。她让人切了一刀三线肉,又要了半扇排骨,老板称完一报数,乔越就跟培训过似的,他把东西换到一只手提着,跟着就去摸钱夹。
郁夏第一时间倒是没和他抢,赶紧将他换到一只手提着的包袱分过去些,生怕给他压坏了。
其实早先就想帮着分担,郁夏几次要伸手,都看见乔宝宝在逞强,给她各种使眼色,打定主意要让郁小叔看看他肯干活,有眼力劲儿,靠得住……
看他手都勒红了,郁夏顾不得帮他绷形象,她这边帮着提东西,郁小叔一扭头就看到乔越钱夹里那一叠票子,又给吓了一跳。
乔越等猪肉铺老板找补的时候,郁学兵贴近了悄悄问郁夏说:“夏夏你老实告诉我,你对象他做什么的?”
就这音量,乔越已经听见了,他配合着装做没听见,接着郁夏轻笑一声,回说:“叔啊,阿越他是计算机工程师,给国家做项目,是吃皇粮的。”
……
在老郁家,郁学兵都算是有见识的,他在县城嘛,咋说都比地里刨食的两个兄弟稳得住些,饶是如此,他也给惊着了。
工程师他知道啊,这不各行各业都是按等级发工资,工程师已经是级别很高的那种,一个月至少是上百块钱。
妈呀!夏夏出去读了一年,咋就找了个这么能耐的对象回来?
偏她还没说一声,就这么把人领回来了,待会儿不得吓死全家?也不知道二哥二嫂稳不稳得住!
郁学农当然稳不住,这不是七月间吗,差不多就是秋收的时间了,有经验的老农天天去田边看,说再等两天,等稻子更饱满一些就抢收。公社已经接到上头文件,今年秋收过后全县就要下放土地,这是最后一次为集体干活,来年就是给自家种地了。
这些天,郁学农一方面惦记着闺女啥时候回来,一方面惦记田里,希望老天爷给面子,别在这当口变天。
今儿个生产队上又开了会,刚结束,他正要往回走,就听见郁毛毛疯了似的喊他:“爸!爸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啊!”
郁学农扯着嗓子应了一声,问他啥事。
“我姐!我姐她回来了!”
起初郁学农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到郁毛毛嘴里的姐是指郁夏,他拔腿就往家里跑,落后几步的郁学工和郁大贵也追着他跑,边跑还边问说:“夏夏就回来了?咋没接到信呢?也不知道她这一年胖了还是瘦了,长变没有!”
瞎嘀咕的是郁学工,郁大贵听着还应了一句:“胖点好,要是瘦了你妈不知道该怎么难受!”
三人当中哪怕岁数最大的郁大贵也就六十多,在乡下地头他这岁数还精干得很,没多会儿爷仨就追到家门口,只见三儿子也回来了,老太太人也在院子里,还有郁妈和大伯娘。
老太太左手拉着郁夏,右手拉着个瞧着眼生的男青年,看她高兴得很。郁妈跟在后头一脸紧张,她大伯娘还好点,嘴皮子没闲下来过,不知道在说啥。
爷仨还在好奇呢,家里人也注意到他们回来了,老太太立马招呼说:“老头子你快来看!夏夏回来了,还领着她对象一块儿回来了!你看看,多俊的小伙子!”
郁大贵脚下一打滑,差点给摔着,他还只是差点,郁学农是真一屁股坐下去了。
郁妈赶紧去扶他:“她爸你稳重点,二妹她对象头一回来,你别给她丢人。”
说着郁妈又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挺尴尬的问说:“二妹你也真是,咋不提前打个招呼?”
乔越先前只来得及跟着叫了声奶,一句话没说上,这会儿赶紧把顺手放下的东西提起来,交到跟过来的郁大贵手里:“爷爷好,我是夏夏她对象,特地陪她回家来。”
郁大贵知道他递来的是见面礼,就没推辞,利索的接了,还低头看了一眼,包装上写的字儿不认识,看东西差不了,怕是城里的好货。
他把东西接过去,让郁夏他爸自个儿提着,回头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婆子你还傻站着干啥?”
老太太刚才只顾着高兴去了,这会儿想起来,招呼大家伙儿先聊着,她跟着就回去拿钱去了。
最会来事儿的走了,场面还是挺尴尬的,这尴尬最主要还是郁爸郁妈,尤其郁妈,就想问问二妹咋就没说一声,看她对象这么周周正正笃定是城里的没跑,家里这么破破烂烂的咋见人啊。
看亲妈笑得一脸勉强,郁夏赶紧将她从京市买了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跟着给大伯娘使了个眼色,她大伯娘赶紧往前凑,一身喜气问郁夏都带了啥好东西回来,还不忘记回头对郁妈说:“弟妹啊,我可真羡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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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老太太和大伯娘,全家都吓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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