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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夜幕之下,飘动的燥热之意尽数退散,变的凉爽,舒适,让人乐于去享受,约上三五个亲朋好友出去搓一顿,或者带着爱人压马路。

怎么都好,就是不想早早入眠,浪费一天的最后时光。

车水马龙的街道旁,成排的霓虹五光十色,人群熙来攘往,他们将夜色染的喧嚣无比,又极度繁华,和空气里浮动的每一粒尘埃一起,奏出紧凑而刺激的交响乐。

秦正开着车,唐依依那一下,他足足痛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

掐死是行不通的,不然她早就被他掐死了。

如果换一个女人,已经被他捏住脖子扔出去,不省人事了。

秦正的额角青筋隐隐蹦出,换一个女人,也不敢。

胸腔憋着一把火,烧的正旺,没有熄灭的迹象,秦正腾出手摸烟盒,点烟。

旁边的唐依依闭着眼睛,当时秦正弓着背,呼吸粗重,脸色发白,眉宇深刻出一道充满戾气的阴影,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声不吭,汗珠一滴滴往她的脸上,唇上砸。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男人不再紧绷,大手勒住她的腰,掌心滚热。

唐依依撑开眼皮,夜景争先恐后般在她的视野里跳跃,没想到秦正异于常人,是铁铸的,蹭她的时候,还是硬邦邦的。

不自觉的,一道叹息从唐依依唇间溢出。

秦正吸一口烟,徐徐吐出去,他的语气里听出什么情绪,“怎么,我没躺医院,半死不活,让你失望了?”

唐依依的侧面僵了僵,一言不发。

她面前的车窗忽然打开,凉风直刺双眼,肆虐横行。

白衬衣领口被吹起,风往里头钻,缠上每一寸肌肤,唐依依的眼睛紧闭,冷的打了个喷嚏。

烟雾在面前来不及聚拢,就被大风吹散,秦正视若无睹,没有将车窗关上的意思。

他似乎在等什么。

唐依依硬是不向他张口。

两人僵持了一路。

下车时,唐依依的脸都冻僵了,她落后秦正一截,步伐很慢,仿佛随时都会逃跑。

秦正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后方的身影瘦瘦高高的,印花长裙在夜晚,朦胧的路灯下,显的尤其柔美。

唐依依走近了,秦正闻到花香,像是来自路边的野花,正盛开着。

他微俯身,鼻翼嗅嗅指尖挑起的一缕长发,是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唐依依的神经末梢一绷,危险之下,她本能的做出防卫状态。

然而对方却收回手,抬脚往前。

唐依依松口气,这些天的接触,她发觉所有形容变|态的词,都可以按在秦正身上。

一个长的不像变|态的男人,比一脸变|态样的要可怕的多,也更加凶险。

让人猝不及防,难以预测。

别墅灯火通明,大门打开,迎接着今晚的客人。

客厅里,穿一身黑色运动服,刚剪了新发型的季小言在捏橡皮泥,他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连忙跳下椅子上,伸脖子去看。

在看清是谁后,季小言软糯糯的叫,“舅舅好。”

他又看唐依依,仰着笑脸,“舅妈好!”

对着可爱的小男孩,唐依依也露出一个笑容,心里是吃了苍蝇的感受。

厨房的玻璃门拉开,全副武装的季时探头,“还有一个菜。”

看到陌生且漂亮的男人那副打扮,唐依依一脸愕然。

炒个菜而已,怎么包那么……严实?

她环顾四周,看到挂在玄关的几套一次性衣服,察觉格外整洁的客厅,才恍然。

乖乖的喊了人,季小言继续趴到桌上玩橡皮泥,旁边放着几个坨状,看似是机器猫的不明物体。

秦正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杂志翻看。

唐依依没过去,她坐在季小言旁边,手指灵活,很快就捏出一个栩栩如生的机器猫。

季小言瞪大眼睛,目不转睛,他哇的一声,不停拍着小手,“好厉害!舅妈好厉害!比我爸爸还要厉害!”

唐依依的脸色黑黑的,她小声说,“你要叫我阿姨。”

季小言的嘴巴立刻张成O型,“为什么?你是舅妈。”

唐依依严肃着脸,“我是阿姨。”

季小言特别坚持,“不是阿姨,是舅妈。”

书上写的,和舅舅在一起的就是舅妈啊。

唐依依抽嘴,“阿姨。”

季小言皱鼻子,“舅妈。”

唐依依拿出杀手锏,“我不止会捏机器猫,我还会很多好玩的东西,如果你不叫我阿姨,我就不告诉你了。”

季小言的小眉毛揪到一块儿去了,看唐依依的眼神就是在看无理取闹的小朋友。

“好吧。”他妥协。

“你别告诉舅舅,他会生气。”

唐依依一脸“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季小言偷偷看一眼沙发上的人,手挡在嘴边,对唐依依悄悄的说,“舅舅好可怜的。”

他可怜?那她岂不是凄惨,唐依依满足季小言,装出好奇的样子,“为什么?”

季小言小大人似的叹气,“我告诉你噢,舅舅从来不笑,他不快乐。”

唐依依揉揉季小言的头发,“小朋友,大人的事很复杂的。”

季小言挺起小胸膛,“我,我不是小朋友!”

唐依依的嘴角缓缓扬起,她不自主的笑出声,“是大朋友了啊。”

沙发上的秦正掀了掀眼皮,目光移开杂志,停在桌子那里。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诧。

那个女人很多年没在他面前那么笑过了。

现在只要他一靠近,对方就竖起盾牌,拿起刀剑,把自己护的严实,张牙舞爪的对着他。

长腿交叠,秦正的背靠着沙发,修长的手指轻点,放过她,她也许会过的很幸福,身边会有别的男人,为她挡风遮雨,和她唇齿相依,耳鬓厮磨。

她会有一个家庭,会是妻子,母亲。

但是,不可能。

他绝不可能放过她。

所以,他们过去的几十年不会变成一个数字,只有他独自回忆,他会竭尽所能,把那些,发生过的每一个片段,都重新塞到唐依依的脑子里,物归原主。

厨房里弥漫着香味,扑鼻,诱人。

张小晖跟季时在忙活,前者掌勺,后者切切葱,剥剥蒜。

“你听到言言叫唐依依什么了吗?”

“什么?”

“舅妈。”

“……”

“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说话留心点,别刺激我哥。”张小晖认真叮嘱,“他现在的情绪不太好。”

季时嗤一声,“说的好像他有好过一样。”

张小晖,“……”

“你哥的生活起居,工作,泄火都是唐依依负责,离开了她,就跟小孩没有奶喝一样。”季时把切好的小葱丟进碗里,“虽然能活,但一定营养不良。”

他露出一口白牙,“照目前来看,还严重影响了他的身心健康。”

闻言,张小晖满脸黑线,她把锅里的鱼翻个边,“就不能换个比方?”

季时挑眉,“这个贴切。”

张小晖翻白眼。

摘掉一次性手套,季时倚在一旁,手伸到张小晖的衣服里,摸着她,慢悠悠的说,“老婆,等会儿上桌的时候,需要我扮演什么角色?有任务给我吗?”

张小晖瞥他,“你装哑巴就行了。”

季时的唇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