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控制成瘾

金蝉脱壳

C市机场

流动的人群里,身姿颀长挺拔的男人迈步向前,黑衣黑裤,渗透到骨子里的冷漠高贵,夹着成熟稳重的魅力,与周遭的喧嚣浮躁格格不入。

他没带任何行李,孤身一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遮住镜片后深不见底的眼眸,两片唇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面部轮廓棱角分明,那身摄人心魄的强大气场引来多人驻足侧目。

男人抬起一只手,露出黑色袖口下的腕表,也就在这一刻,才会显出那么一丝异样的急切。

机场出口,几个黑衣人立在那里,肃然等候。

在男人的身影出现时,他们立刻弯腰,整齐喊道,“先生。”

秦正淡淡的昂首。

几个黑衣人簇拥上去。

为首的青年额角有道狰狞的疤痕,翻着肉粉色,利器导致,一身黑衣下,身材壮硕,肌|肉喷张,他躬身打开车门,退到一旁。

秦正低头坐进车里。

他应是刚从一场会议上离开,眉宇之间有几分倦意,更多的是扭曲的惊喜。

一团白雾自修长的指间袅袅腾起,秦正吸了口烟,闭目养神,心脏却剧烈的跳动着,不再是如一潭死水,波澜不起,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沸腾,叫嚣,疯狂,从接到薛五那通电话开始。

两年了。

那个女人死后没多久,有一次他起过疑心,但是他能碰的除了白纸黑字的检验鉴定报告,就只有一盒骨灰,无从考察,连打开看一眼都不容易,怕一不留神,被风吹散。

“原来你还活着……”

秦正的唇间缓缓地渗出几个字,泛着晦暗不明的意味。

他又宛如庆幸般,呢喃的重复一遍,“你还活着……”

车里的空调温度适中,秦正却仿佛置身火海,熊熊燃烧的烈火吞噬了他冰冻两年的血液和四肢,每一个毛孔都灼热起来。

很好,唐依依,你没让我失望。

那么,你会用什么方式来迎接我?

双眸撑开,秦正口鼻喷烟,他侧头扫过极速倒退的夜景,太阳穴一鼓一鼓的,涨疼的厉害。

恍惚间,有双手覆上来,按在两侧,力道不轻不重。

那只手柔软,指腹是光滑的,微凉。

“秦大哥,我喜欢你。”

说话的女孩脸上带着稚嫩与羞涩,声音细细的,十七八岁,天真灿烂的年纪,拥有梦,憧憬未来。

“喜欢我?唐依依,你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太阳穴猛地一跳,疼痛铺天盖地般袭来,秦正合上眼眸,任由指间的雪茄演着独角戏,独自慢慢的燃烧,燃尽,化作一撮灰烬。

天幕下,夜色深沉。

黑色的迈巴赫如疾风掠过C市的街道,抵达影视城附近的富贵园。

秦正在富贵园的鱼龙街见到薛五,“人呢?”

薛五摸摸鼻子,“跟丟了。”

话一蹦出去,四周气压就大幅度降低,一度低到谷底。

“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查了,阿正,你也别着急,C市这么点大,很快就有消息。”

眉宇深锁,秦正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是她吗?”

薛五点头,“嗯。”

长的像和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两点乍一看区别细微,但是在熟悉的人眼里,就不是一码事了。

他也算是看着唐依依长大的,错不了。

“这次还真是亏了柳怜那女人矫情,我如果不来影视城,能碰到唐依依的机会就没了。”

薛五又闭口不言,神情古怪。

所有的答案都在唐依依身上,先得找到她。

眯了眯眼眸,秦正打了一个电话。

不到一小时,一个牛皮纸袋子穿透喧哗与寂静混合的夜幕,转了大半个C市,落到秦正手上。

他捏着档案,手上力道越来越紧,纸张不堪重力,折出多道深痕,随时都会四分五裂。

薛五见秦正一脸冰寒,凑近看了看。

在看见第一行时,面色就剧变了。

唐依依,C市岐城人。

飞快往下扫视,薛五怔着,好半天,他干咽了一口唾沫。

他分明记得,唐依依是A市人,也不是孤儿,有父母,还有一个妹妹,她四岁被带进秦家,传授秦家家规,培养她,将她打造的足够优秀以后,开始跟随秦正,直到两年前。

可是这上面的一切,从详细的个人简历到家庭成长,生活,朋友圈,跟他们知晓的唐依依全都截然不同。

除了脸相同。

薛五倒抽一口凉气。

卧槽!

唐依依真够有能耐的!

先是假死,DNA调换,然后是成功离开曼哈顿,建立另一份档案,拥有一个全新的人生,悄无声息。

薛五对唐依依手里的庞大人脉感到震惊不已。

不知道她在哪一年,什么时候,就开始偷偷的计划了。

“阿正,你不就是想报复她吗,她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要让她不好过的办法多的是,其他的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

薛五的嘴皮子有点发抖,向来镇定自若的他在今晚接连受到惊吓,还是成倍增加的,“她能在你的眼皮底下玩这么一出完美的金蝉脱壳,把我们玩的团团转,就很有可能再玩一次。”

秦正一言不发,抿紧的唇角倏然松开,牵起一个弧度,讥讽,愤怒,又有几分琢磨不透的深意。

好啊,唐依依,我教你的,你都学会了,还用到我身上。

秦正摘下眼镜,用力捏着鼻翼,如果不是对麻醉药过敏,那个女人一定连皮都换了。

“报复?不急。”

慢慢来,他要看看,一手带出来的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薛五看秦正不但没气急败坏,竟然还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头皮发麻。

唐依依,你自求多福吧。

如果知道你有能力玩那么多名堂,煞费苦心,我是不会把今晚的事通知秦正的,至少不是现在。

也不知道以后究竟是害谁,薛五心想。

这两年他是眼睁睁看着秦正改变的。

往一个他没法理解的方向变。

“说实话,阿正,我还真挺佩服唐依依的,就为了逃离你的控制?搞这么大,我真怀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你把她逼疯了。”

青筋暴起的大手将纸袋子从薛五那里拿走,秦正阔步离开。

薛五在背后叫住他,语气怪异,“阿正,有件事忘了说了,我怀疑唐依依换的不止是人生,还有别的。”

秦正刷地转身,“什么意思?”

“她从我面前走过去,不认识我。”薛五耸耸肩,扯了一下嘴皮子,“不像是装的。”

所以他才会当场懵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人就不见了,周围两边都是门脸,大同小异,行人很多,他情急之下找了找,没找到。

秦正的呼吸蓦地一滞,唇边的弧度越发明显,尤其渗人,“是吗……”

还有别的?倒是给他准备了不少惊喜。

他要看见那个女人,现在,立刻。

谢雨街,一处小区里,灯火几乎覆盖每一栋楼,每一层。

在这种安静的明亮中,有许多理不清,看不见的东西在潜伏着。

二单元三十栋楼,九层靠左的窗户是暗着的,显示住户不在家,又或是已经入睡。

卧室静谧一片,唐依依已经睡了,她突然睁开眼睛,在黑暗中愣愣的望着天花板,似乎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在这个点醒了。

摸到床头灯打开,卧室亮堂起来。

窗台的几盆常春藤茂密翠绿,枝条肆意生长,都快拖到地板上了。

枕边敞着睡的大白猫发出略重的呼吸,唐依依低头,揉了揉它的肚子,“富贵,对不起啊,把你吵醒了。”

白猫一对鸳鸯眼看看唐依依,像是在确定什么,它淡定的翻身,往枕头上蹭蹭,趴着继续睡。

唐依依温柔的笑了笑,掀开被子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

热气缭绕,瞬间溢过杯口,抚到脸上。

唐依依把杯子拿到嘴边,吹了几下,还是滚烫,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黑漆漆的,婷云临时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单身派对了。

在冰箱找出一盒奶,唐依依一口气喝了大半,她趿拉着凉拖站在阳台,两眼瞅着星空。

明天恐怕不是好天气。

夜风裹着凉意扑来,钻进袖口,衣领。

把额前碎发拨开,唐依依蓦地往楼下看,她感觉在某个角落,光照不到的地方,有双眼睛向她直射过来。

那是一种陌生又诡异的感受,唐依依下意识的退回客厅,将玻璃门拉上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忽然感到冷,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敲门声冷不丁传来,唐依依吓了一跳,她瞪着门。

“婷云,是你吗?”

门口没有动静。

唐依依慢慢走过去,眼睛贴上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