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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颁奖礼在电视与网络平台同步直播,奖项揭晓的一瞬间,跟着陆以尧一起高兴的可不止冉霖和顾杰。

西城樊莉家,陆以萌一激动,颠撒了爆米花,直接给还没从公司回来的亲妈打电话,公布喜讯。

东城,难得早回来一次的陆国明,在客厅沙发里喝着茶,对着一年也看不了几回的电视,眼底略有欣慰。

微博里,陆神粉老泪纵横。两次入围国际A类电影节,都铩羽而归,这次虽然只是国内自己的狂欢,但毕竟是影帝啊,总算能捧回奖杯。

落座后很久,冉霖仍觉得身上有恋人的体温。

陆以尧已优雅上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奖杯,嘉宾退场,偌大的舞台中央只留给最佳男主角。

陆以尧调整一下话筒的高度,然后缓缓抬起头,收敛浅淡笑意,从容而庄重:“以前看别人得奖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大家站在这里说来说去都是感谢,就不能有点新鲜的吗?可是就在刚才调整话筒的时候,我就明白了,真的没有新鲜的,因为这一刻你的脑袋里面就剩下了这两个字……”

“……感谢导演,谢谢你当初信任我,选择我来演这个角色;感谢整个剧组,是你们的辛苦付出,才成就了《裂月》,才让我有机会跟着沾光……”

“……还要感谢我的朋友。刚进组的时候我一直找不到感觉,就给一个朋友打电话,他给了我很多启发……”

“谢谢。”

陆以尧说这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目光直视前方,看起来就像给自己的答谢词一个坚定收尾。

可冉霖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的。

那个和陆以尧视频的夜晚,他们就彼此的表演聊了很多,不仅是陆以尧的《裂月》,还包括他的《凛冬记》,因为当时两个人几乎算是同期进组,都处于刚开始拍摄的找感觉阶段。

不过他那晚到底给了陆以尧什么建设性意见?

冉霖是真记不清了。

唯一记得的就只剩下那句——【我的精神与你同在,你如果想我了,就抬头往半空中看。】

……

颁奖礼归来的那个夜晚,冉霖和陆以尧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了庆祝。及至第二天清晨,陆以尧精神抖擞地去公司,冉霖则在腰酸背痛中继续补眠。

两天后,冉霖带着行李上飞机,奔赴《五陵年少》的拍摄地——西安。

陆以尧其实很想跟去看看,奈何事情太多实在脱不开身,只能让姚红跟着过去。姚红主要是照看着冉霖,戏本身的拍摄情况,则由制片人全权负责并随时向陆以尧汇报。这位业内资深制片人是姚红找来的,也是她多年的朋友,业务上没得说,人品上也信得过。

冉霖进组后没几天,陆以尧在一场酒会应酬上,竟然遇见了霍云滔。

那是一场某集团牵头的慈善酒会,该集团和娱乐圈关系密切,所以很多圈内老板过来捧场,陆以尧正是需要熟悉圈子的阶段,一来认识多点人没坏处,二来也是要明确自己已经从艺人转型成了老板,免得那些娱乐公司高层总拿老眼光看人,不把他当同行。

然而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尤其陆以尧刚在电影节上风光,难免有人借此调侃,故而一出现,就有认识人过来寒暄道:“这不是陆影帝嘛……”

调侃之人也未必恶意,但总归有些不尊重在,然而陆以尧不在意,仍大方回应:“孙总。”

这位叫孙总的公司规模有限,没投资过什么大制作,和陆以尧也没有过合作,只是都在圈子里,知道这位转行的人气男星,酒会无聊,也就过来打打趣。

却不想陆以尧三十不到的年纪,人却沉稳,大方从容,倒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便收敛调侃,正经起来:“听说贵公司第一个项目已经开拍了?”

“嗯,”陆以尧笑笑,“公司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再不开拍就要喝西北风了。”

“陆总你这就是谦虚了,”孙总已经改了称呼,“谁不知道你这个项目那可是大手笔。”

“游刃有余的才叫大手笔,如果需要压上全部身家,这就是赌一把了。”陆以尧煞有介事叹口气,“说不定明年慈善酒会上,孙总你就找不着我了。”

孙总面上被这玩笑逗乐,心里却是讶异。

一个转行的艺人有大方从容的气度,固然让人生好感,但也不至于意外,可现在这人身上连半点艺人的影子都看不见,倒是话里话外,从头到脚,处处透着同行气息,言语间的太极拳打得滴水不漏,专业至极。他这是知道陆以尧从前是艺人,不然铁定要认为这人根本一直都是生意人。

孙总那边满满心理活动的时候,陆以尧也没踏实。

他发现就在刚刚应酬孙总的一瞬间,自己被亲爹灵魂附体了。他的说法,做派,都和记忆中的陆国明高度重合。

陆以尧其实没有多少机会能见到商场上的陆国明,可就那么一两次,他记到现在。而且他清晰记得自己当年的心情,就是死也不要成为第二个陆国明,所以放弃商学院,偷着考戏剧表演,都是和亲爹拧着来的产物。

却不料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

可陆以尧不后悔这些折腾。因为人生不能只看结果,更重要的是过程,如果他一开始就选择从商,那么后面这些事情就都没有了,他不会爱上冉霖,不会认识夏新然顾杰唐晓遇这样的朋友,甚至都不会像如今这样坚定自己的人生方向……如果非说二者的过程里有什么相同的,恐怕就只剩下霍云滔。

这人出现的太早了,远在他尚未思考人生前途的时候就从天而降,所以无论从商从影,都不影响他和这个人的关系,仔细想想,这就是损友间的孽缘啊……

“哈喽,你是真的看不见我还是不想和我打招呼?”

熟悉的声音拉回陆以尧的思绪,然后他就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陆以尧怀疑自己的脑袋里有盏阿拉丁神灯,所以一回忆,真人就跑出来了。

霍云滔穿着薄西装,拿着高脚杯,一脸悲伤地看老友:“你那是什么表情,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和我想不想没有关系,主要是你出现在这里不太科学。”陆以尧理由充分。

“怎么不科学,主办方和我们家有生意往来……不对,”霍云滔终于觉出问题,“什么叫和你想不想没关系,那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啊!”

“想,我都快想死你了。”陆以尧乐,刚刚的沉稳早不知抛到哪里,这会儿就是个和哥们儿斗嘴的幼稚鬼,不过还没忘兄弟已经成家的事,四下环顾,“盼兮呢?”

“她不喜欢应酬。”霍云滔解释。

陆以尧有点感慨地看着友人,道:“你也不喜欢吧。”

“有什么办法呢,”霍云滔轻声叹口气,“这是我家生意,我不扛谁扛,都是命啊。”

陆以尧用酒杯和他轻碰:“祝你财运亨通。”

霍云滔没好气看他一眼,才道:“祝你蝉联影帝。”

陆以尧牙根痒痒:“你的祝福能不能走点心。”

霍云滔故意的,这会儿乐得让人牙痒痒,不过乐完,总算正经起来:“《五陵年少》开拍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角落,随便聊,也不会引人注目。

“嗯,”陆以尧道,“上礼拜就开机了。”

霍云滔点点头:“怎么样,能赔吗?”

陆以尧:“……”

也就是哥们儿,换一个人这么问,陆以尧都容易跟对方绝交。

不过也正因为是霍云滔,所以陆以尧知道,对方是真的担心他赔光家底。

陆以尧:“不好说,得看成戏效果能否达到预期。”

霍云滔:“如果能呢?”

陆以尧:“那就赔不了,而且收视一定会爆。”

霍云滔:“如果达不到预期呢?”

陆以尧:“老婆容易保不住。”

霍云滔:“也不至于吧……”

陆以尧:“为了支持我,冉霖这次是零片酬出演。”

霍云滔:“我要是他我现在就踹了你……”

陆以尧扬起嘴角。

他在听到冉霖想买别墅和他做邻居之后,就真的动了提高片酬的心思,哪知道真等谈钱的时候,冉霖连原本的片酬都不要,而且理由很充分——片酬就当入股,赔了认倒霉,赚了你得给我多分红。

冉霖当然不是真的为了高风险高回报,陆以尧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是对方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他这个商界新人以支持。

如果说《国民初恋漂流记》只是打开了冉霖的知名度,《落花一剑》让他翻起第一次热度,那《凛冬记》和《染火》则是在帮他翻起新一轮热度,提升原有咖位的基础上,飞跃性地提升了他的逼格。

以冉霖现在的势头,再回过来演电视剧,片酬与《灯花传奇》早不可同日而语,而《灯花传奇》时冉霖的片酬就已经比《落花一剑》翻了番。近段时间,姚红已经把冉霖的电视剧片酬,对外开到了40~45万一集。当然这个报价是含有水分的,但即便资方有意压价,30~35万一集也是底线。至于未来冉霖的片酬是升是降,取决于他的发展,但现阶段,就是这个数。

《五陵年少》计划拍摄四十六集,如果不找冉霖,而是找其他同等咖位人气的演员来演,这一千多万的片酬就是正常支出,但是现在因为找的冉霖,这笔钱就是实打实省下了。

都说谈钱伤感情。

陆以尧却觉得,真正彼此信任的感情,反而不怕谈钱。就像他倾尽全力投资的戏,很自然就是找冉霖来当男一号,即便冉霖没凭借《凛冬记》和《染火》翻出这波热度,他也对冉霖有信心。而反过来,冉霖相信他的眼光和能力,义无反顾零片酬出演,实质上是与他风险共担。

冉霖出演就一定能让这部戏红吗,陆以尧不敢肯定。

陆以尧投资的项目就一定前景好吗,冉霖怕也不敢这么说。

但这就是他们两个的爱情,彼此信任,结伴奋斗,赔了共苦,赚了同甘。

“能不能不要每次一聊到你家那位,你就一副‘全天下哥们儿最幸福’的嘚瑟样。”霍云滔受够了,没结婚的时候被喂粮他可以忍,这都结了婚了还被秀恩爱,令人发指啊!

“知道你结婚了,知道你家庭美满,不用非把结婚戒指在我眼前晃。”陆以尧没好气地扒拉开损友的手,免得被那颗钻石闪了眼,“再说了,你一男的戴什么钻戒,铂金就够了。”

“你这是性别歧视。”霍云滔转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挑的这枚男款钻戒很养眼。

事实上霍云滔的戒指蛮好看,虽是钻戒,但并不大,钻石小巧精致,镶嵌在铂金戒托的凹槽里,表面略平,是个很绅士优雅的男款。

但这就和当着和尚的面说自己的洗发水多好用一样,在陆以尧看来,就是赤丨裸裸的挑衅。

事实上霍云滔也不算被冤枉,因为他就是故意秀的,谁让损友一提冉霖就飘,他觉得需要适时敲敲警钟:“你俩的事情,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家里说?”

陆以尧正脑补未来他和冉霖戴上对戒时的美丽画面呢,忽然被友人拉回现实,顿了一会儿,才道:“下个礼拜就说。”

霍云滔吓一跳,他提醒友人是希望友人别被眼前的幸福冲昏头脑,但也没准备让他立刻头脑发热:“不用这么急,这事儿你得好好谋划,不能听我一说明儿就扛枪上战场吧。”

陆以尧发现损友对他的出柜计划似乎有什么误会:“你以为我是刚才那一瞬间决定的?”

霍云滔皱眉:“不是吗?”

陆以尧:“我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

霍云滔实话实说:“你不是,但在涉及到冉霖的事情上,你一向生猛。”

“……”陆以尧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因为无论是他当年意识到自己也喜欢冉霖,还是确认自己不直,甚至后面的告白,好像都和霍云滔说的一样,一决定了就行动,干脆利落到如今回忆起来,都想给自己的生猛点个赞。

无力反驳的结果只能是跳过这一论题,直接说重点:“下个礼拜是我阴历生日,我一早就答应了我妈和我妹要回家,所以……”

“所以你也一早考虑好了要趁这个机会出柜?”霍云滔大概明白友人的思路了。

陆以尧点头:“过生日嘛,气氛正好。”

霍云滔展望一下那个场面,总觉得友人的二十八岁生日,可能要崩盘:“你确定不再想想?虽然气氛融洽好聊天,但满心欢喜里接着个晴天霹雳,情绪落差会不会太大,以致更难接受?”

陆以尧摇头,显然已经深思熟虑:“这种事情就没有什么完美的开口时机,要挑大家情绪都不好的时候讲,落差是不大了,但还雪上加霜呢。”

“也对。”霍云滔见友人深思熟虑,本不想再多话,但忽然想到前面说的冉霖已经进组,便又来了新问题,“冉霖不陪你一起去吗?这毕竟也算是你们两个的事。”

陆以尧垂下眼睛,静静看了晶莹剔透的酒杯半晌,才道:“我想把家里的工作都做通,再带他过去。”

霍云滔把嘴唇抿成直线。他能理解友人的思考逻辑,但却不免心疼。

良久,他还是出声劝:“两个人一起面对,抵抗风雨的能力是11>2。”

陆以尧缓缓抬头,乍看淡然的眸子里,却透着坚定:“我希望他面对的都是晴天。”

霍云滔静静看了友人好半晌,忽然掏出手机直接贴到脸上:“喂,110吗,这里有个情种疯狂撒狗粮,你们到底管不管——”

……

冉霖进组拍摄已经一个多礼拜了。

不考虑他和陆以尧的关系,单纯客观评价,这都是冉霖待过的最有凝聚力的电视剧剧组。和《染火》比较相似,那就是《五陵年少》也没有那么多资方和关系户,整个剧组都是由陆以尧把控,制片人牵头,导演拍板,由上至下组建的,和多方攒起来的剧组不同,这样的团队更像一个集体,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而且《五陵年少》比《染火》更省心的地方在演员。除了冉霖和唐晓遇外,其余演员也都是精挑细选,在符合角色要求的基础上,业务能力和口碑是第一位的,人气反而没那么重要。况且《五陵年少》作为现代都市剧,在表演难度上本身就比《染火》要低一些,甚至因为导演在选角时的把控,很多演员都可以本色演出,清新自然。

方方面面都顺当默契的结果,就是拍摄进度稳定从容地往前走,导演有更多的时间来精雕细琢,演员之间也碰撞出更多火花,飙戏飙到过瘾。

这天是拍摄他和唐晓遇这对损友一起在钟鼓楼广场闲逛,顺便思考一下迷茫的人生。哪知道好巧不巧就遇上扒手。但扒手扒的是路人,他俩属于见义勇为,结果难得做回好事,还被扒手团伙打击报复。但这二位小爷那是好惹的吗,立刻叫人过来反报复,于是好好一个见义勇为,愣是发展成了团伙斗殴,虽然刚一动手就被警察制止了,但毕竟影响了社会治安,最终二人和扒手们双双进了局子,简直史上最惨正义使者。好在最初那个被扒的路人挺身而出帮忙作证,才还了他俩清白,虽然还是不免被警察叔叔教育一顿。

在这种比较开阔人流量较大的商区拍摄,剧组大都速战速决,所以作为演员,都是提前化好妆,再跟车过来,抵达后稍事准备就开拍。

冉霖和唐晓遇是主演,而扒手也好,被偷的路人也好,都是找的临时演员,所以从化妆到上车出发,他们和这些演员都是分开的,直到抵达现场,才看见一群人已经先到了,正在那边听副导演讲戏。

“准备好了吧。”已先行抵达的导演问他们。

此时是工作日的上午十点,广场周边的商业街店铺已经全开了,但还远没到客流高峰,所以在镜头里看着就是个欣欣向荣又不会过分杂乱的画面,再合适不过。

冉霖和唐晓遇知道导演这是希望速战速决,所以齐齐点头。

导演很满意,道:“那就先整体走一遍,熟悉一下位置和路线。”

这场戏里是需要冉霖和唐晓遇去追扒手的,怎么跑,往哪跑,都是有讲究的。

冉霖和唐晓遇没二话,直接站到镜头前面,先“闲逛”起来。

导演在监视器后面看着,不时给一些意见。

待二人“闲逛”得差不多,导演让助理通知副导演,先把偷钱的“扒手”和被偷的“路人”一并叫过来,走一下二人见义勇为的戏份。至于“二人被揍”和“带人过来报仇”都是后面的事。

冉霖眼见着副导演带了三人过来。两个带着鸭舌帽,看不清长相,但背着双肩包,穿着运动休闲装,一看就是年轻游客;另外一个人则穿着夹克,其貌不扬,扔人堆里找不着,唯一双眼睛来回乱转,显然已经入戏,非常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贼眉鼠眼。

三人在距离他俩几米处的地方停下,由副导演讲戏,但说也奇怪,那“扒手”抬脸听得专注,那俩“路人”却无一例外低着头,从冉霖和唐晓遇这里只能看见帽檐,却看不见脸。

唐晓遇没觉出什么,正望着天在脑袋里过等下的台词和动作呢。

但冉霖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不,是非常可疑……

毫无预警,冉霖一个健步冲上去,弯腰就从下往上看这二位,果然,帽檐底下是两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靠——”顾杰先出了声,一把摘下鸭舌帽,“这样你都认得出来?!”

夏新然翻个白眼,也只得抬头,但没理冉霖,先瞪顾杰:“我就说你走路的姿势跟别人不一样!”

冉霖哈哈大笑,连忙给顾杰洗冤:“别找人背锅,你俩一过来,看身形我就觉得眼熟!”

夏新然终于转向冉霖,然后一个熊抱:“你心里果然也有我们——”

顾杰皱眉,哪出来个“也”?不过没来得及多想,就越过夏新然后背,和带着笑的冉霖四目相对,立刻道:“我们来探班啦。”

“顺带友情客串?”唐晓遇走过来,已经看明白情况了,跟冉霖一样,喜出望外。

“都来了当然要客串,”夏新然松开冉霖,嘿嘿乐,“想让陆老师欠个人情不容易,有机会就得抓住!”

“所以是陆以尧请你们过来的?”唐晓遇随着夏新然的说法猜测。

不想立刻被夏美人否定一半:“是我们正好想来探班,陆老师又正好希望我们能来客串,所以一拍即合!”

冉霖看向顾杰。

后者点头:“嗯。”

冉霖咧开嘴,顾杰说是,那就确实是了。

夏新然黑线:“为什么我说不行还要找他确认……”

因为你看着就不是很靠谱。围观全程的副导演在心里忍俊不禁地接茬,却也看出这几个人是真的关系好。不过时间有限,他也只能做个煞风景的坏人:“咱们现在走一遍戏?”

经副导演提醒,众人立刻正色起来,进入工作状态。

冉霖和唐晓遇走到一旁的台阶上坐着,百无聊赖看天,夏新然和顾杰则来到镜头正位,戴好鸭舌帽,一派青春气息。扒手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伺机而动。

随着场记板一声啪,顾杰和夏新然便肩并肩往前走,夏新然开着手机地图,一边走一边跟顾杰分辨四周景物,时不时还驻足看一下,俨然初来乍到的纯良游客。

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扒手已经贴近上来,就在两个人凑在一起研究地图时,拉开夏新然背包,灵活的手指迅速夹出钱包……

“喂——”

路见不平一声吼,冉霖跳起就出手!

小贼见状不妙,转身就跑,冉霖如旋风般追出,而唐晓遇已经跑到懵逼的夏新然和顾杰面前,这俩人还没觉出什么情况。

“你们的钱包!”唐晓遇急的也顾不上前言后语,直接指着冉霖飞奔而去的方向说重点。

夏新然眨巴眨巴眼,持续懵逼。

顾杰一个后仰看见夏新然被拉开的背包,瞬间领悟,一巴掌拍到夏新然脑袋上:“你的钱包——”

夏新然终于反应过来:“那你打我干啥,追贼啊!”

就这二位,能安全旅行到现在都是奇迹,唐晓遇再懒得理他们,直奔冉霖的方向追去!

顾杰和夏新然立刻跟上,狂奔!

随着所有人离开镜头,这一条顺利通过。

跑出画面的夏新然在听见那声“过”之后,立刻还手拍上了顾杰脑袋。

唐晓遇见状连忙道:“别这样,演戏需要嘛。”

夏新然一脸哀怨:“剧本里根本没这个动作,是他自由发挥!”

顾杰坚持:“这个人物就是这个性格,有动作才更贴近人物内心。”

夏新然无语:“你只是个客串!哪来的内心!”

顾杰摊手:“编剧没写,但你可以自己挖掘,这是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唐晓遇看看旁边的冉霖,忽然理解了为何他和这两个人的关系比自己近多了,却不出言相劝,因为这种毫无道理可言的掐架,重点不在逻辑,在过瘾。

一样米养百样人,唐晓遇想,友情模式果然也是千奇百怪……呃,千变万化的。

夏新然和顾杰只来客串一天,所以上午的外景结束之后,下午立刻转战派出所的内景。

冉霖在此之前没见过夏新然演戏,更别说跟对方对戏,包括上午的追毛贼,也不需要夏新然和顾杰有什么表演,错愕一下,跟着追出去,就结束了,戏份还是集中在冉霖和毛贼身上。

可下午这段“失主来派出所作证”,就真的需要表演了。

随着场记板合上,冉霖跟唐晓遇垂头丧气站在这边,只能算目击者不能算失主的顾杰等在一旁,而已经和警察说明情况的夏新然来到他俩面前,一抬眼,那双大眼睛里满是愧疚,看得冉霖差点心软,恨不能夏新然没说话呢,他就来个“没关系”。

“对不起……”夏新然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活泼,脸上表情复杂,有懊恼,有羞愧,有终于说出抱歉的释然,也有“等待发落”的忐忑。

冉霖惊讶于夏新然对情绪得丝丝入扣,一瞬间,就进了戏:“没关系。”

“下回别把钱包放背包里,贴身揣着。”唐晓遇也在一旁提醒,不过碍于警察叔叔,只能小声咕哝。

“行了,你们走吧,”警察叔叔终于起身,语重心长,“记住了,见义勇为是好的,但以暴制暴不可取。”

“过——”

客串戏份,至此杀青。

夏新然迫不及待跑到监视器后面,想看看自己演得如何。

冉霖被他勾得也起了好奇,跟着走过去,却发现夏新然愣在监视器旁边,瞪着大眼睛看导演。

冉霖疑惑,待走近发现,让夏新然直勾勾盯着的不是导演,而是坐在导演旁边的人,这位一身休闲服,戴个渔夫帽,也煞有介事盯着监视器。

“陆老师?!”夏新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冉霖今天已经收获太多惊喜,到这时候,反而淡定了,但面上淡定,不影响心里开花,哪儿哪儿都是香的,还好多蜜蜂嗡嗡嗡地来花蕊里采蜜。

陆以尧摘下帽子,大方抬头。

夏新然一巴掌拍他肩膀:“你藏得太深了!”拍完好像觉出对方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又有点后悔,毕竟当着这么多人呢,总要给陆老板留些面子,于是那手又飞快缩回来,假装刚才拍拍打打的完全不是自己。

陆以尧看透他的心思,哑然失笑,然后缓缓地,看向冉霖。

冉霖心里开了花园,特给面子道:“陆总……”

陆以尧第一次听见冉霖这么叫自己,莫名悦耳,撩得他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

“陆老师,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你了,但我没戳破,够意思吧!”顾杰人还没来到跟前,声音就破空而入。

很好,什么飘啊苏啊撩人啊都没了,陆老板咣当落回坚实大地。

……

出柜这件事,虽然陆以尧在和霍云滔说的时候,坚定不移,甚至还带着点自信和笃定,可回到别墅之后,当他自己一个人在略显空荡的房间里反复琢磨,预设,脑补可能出现的结果,他得承认,还是有忐忑在的。

这种忐忑和当年背着父母选择戏剧与表演专业不同,那样的选择再不让父母满意,也只是成长道路上的一次叛逆,何况他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让亲爹不痛快,所以陆国明越暴跳如雷,他越觉得痛快。

可这次不同。

选择和冉霖共度余生,或者说选择和一个男人结合,那就是整个后半辈子拐了个急转弯的事。父母对他婚姻甚至人生的一切预设都要推倒重来。但“重来”不是最难的,难的是让父母能接受这样的“推倒”。

而对于他来讲,最难面对的永远都不是父母的“生气”,是他们的“伤心”。所以每次脑补进行到爹妈的失望和伤心,都让陆以尧喘不过气。

人在面对已预知的困难时,总会下意识选择逃避或者拖延,陆以尧没有,该过生日还是要过,该在生日上出柜还是要出,但为了让自己安心,他将原本计划在下个月的探班,包括顾杰和夏新然的客串,一并打包提前了——如果出柜之后真是艰难岁月,那先把快乐时光度过了,也好在持久战的时候多个能汲取力量的美好回忆。

不过这些与冉霖,与今天来客串的兄弟们都无关。

所以当晚上五个人聚餐时,顾杰问他怎么一声不吭就过来的时候,他说的是:“给你们一个惊喜。”

“是给冉霖一个惊喜吧,”夏新然揶揄,“先让我和顾杰惊喜他一次,然后你再过来给个追击,层层递进,喜上加喜……高,当了老板之后就是不一样。”

“是不是后悔没签我公司了?”陆以尧打趣。

“幸亏没有,”夏新然想想都后怕,“你这都快把冉霖捧上天了。”

“陆老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唐晓遇自告奋勇,特真诚,“我合同大后年就到期!”

顾杰一口茶水喷出,受不了道:“那你后年再提也不晚!”

唐晓遇摊手:“打个提前量嘛,我觉得这家公司特有前途,不早点预订容易没位置。”

“这点我还是承认的,”夏新然难得给个正面评价,“这部戏一看就砸了不少钱。”

陆以尧乐,连揶揄都照单全收。

他享受这样无负担的欢聚,偶尔看看冉霖,心里就更踏实。

冉霖总觉得今天的陆以尧有点奇怪,突然来探班当然让人很惊喜,但恋人眼里似乎还闪着其他东西。冉霖分不出那是什么,甚至都不确定究竟是对方真的有事,还只是自己的第六感乱报警。

甩甩头,冉霖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晚上独处的时候再问就好了。

思及此,他便想起了在来餐厅的路上,听夏新然说的难得来这边不是为了赶通告,所以明天要和顾杰当一回正经游客,后天再飞机回京。

冉霖很好奇什么才算是正经游客:“对了,你们明天怎么安排的?”

夏新然正在跟唐晓遇打听剧组的衣食住行,包括拍摄的计划和各种取景地什么的,想深度了解一下陆老师究竟有多壕。

于是回答这个问题的就成了顾杰:“早上肉夹馍配凉皮,中午羊肉泡馍再吃一屉灌汤包,晚上还没定,油泼面和臊子面很难抉择,还想喝肉丸糊辣汤,夜宵溜达看,顺便买点柿子饼……”

冉霖:“……有餐饮领域以外的活动吗?咔咔吃一天?”

顾杰:“这不是先和你说三餐吗,不走景点能叫正经游客?我俩准备一早就先去兵马俑、秦皇陵、骊山、华清池,下午再去碑林、小雁塔、大雁塔,如果看完大雁塔喷泉还有时间就去一下大唐芙蓉园……”

“没时间了,”冉霖残忍打断友人,“我个人认为你俩从华清池回来应该就可以吃夜宵买柿子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