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日,星期五。
今天对十津川来说,从一开始就乱了套。
新闻界毫不客气,各种报纸的社会版都以引人注目的标题刊登了这类文章:
误捕?警察当局对“星期五杀手”一案陷入困境。
搜查总部混乱,各方意见对立。
另有真犯?警方奇异的行为。
山本更严厉地说道:如果在今天中午以前不把佐伯移交检察院方面,他们将亲自出面审理。
十津川的部下也怨声载道,人人都用惊疑的目光看着他,心里都在埋怨他犹豫不决的做法。
就是在这火烧眉毛的情况下,十津川应召去见本多科长。
一进科长办公室,桌子上的各种报纸一下子跃入了十津川的眼帘。
“我是相信你的。”
本多朝他点点头,示意请他坐下。
“谢谢。”
十津川坐下了。
“请谈谈真实的情况,确实没有佐伯裕一郎的证据吗?”
“证人有两个,又有险些被杀害的吉川知子,而且佐伯还有强奸妇女的前科。假如凭这些起诉,他一定会被判死刑的。”
“那你还有什么疑问呢?”
“证人的话也不可全信啊!”
“你指哪个证人?”
“两个都一样。”
“为什么?”
“就以三木伸介为例吧。开始他说在第二杀人现场,因天黑加上他正在点烟,没有看清凶手的脸。但事隔不久却肯定凶手就是佐伯裕一郎,并且愿意出庭作证。”
“会不会是他准确地回忆了呢?”
“他既然说天黑看不清对方的脸,怎么回忆也不能把黑夜变成白天啊!”十津川苦笑一下,“我不认为他是有意说谎。但可能有这种情况,一是作为市民的责任感,想当个破案的目击者;二是我们提供给他佐伯的情况,是个既有前科又有现行的歹徒,可能是先人为主了吧。”
“井川佐知子的证明怎么样?”
“他原本是佐伯的保护者,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指控者。她说这是她正义的觉醒,其实全是骗人的鬼话!”
“你怎么知道是骗人的鬼话呢!”
“你知道她是前国务大臣北川台郎的夫人,有钱有势,很是傲慢。开始她以支持年轻艺术家的样子帮助佐伯,因而请了东田律师。但北川先生对此持反对态度。北川反对的原因是他不愿自己的妻子成为强奸杀人的庇护者,更不愿因此受到报纸的攻击。舆论界对北川的态度好坏,又直接影响到他竞选大臣的政治意图。井川佐知子权衡利弊后自然要站在丈夫这一边,于是她不仅不再维护佐伯,反而变为指控者。她是个为利益转变立场的人,所以她的证言是不能不令人怀疑的。”
“你说得确有道理。可是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
“我知道。”
“如果今天不把佐伯移交检察院,我们不仅要承受他们的重压,刑事部长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老实说,我个人是顶不住的。”
“确实给你带来了麻烦,很是抱歉。”
“我倒没什么。我只希望能在几小时内案子有个眉目。如果能判定佐伯是罪犯,我还能挺得住。但他觉得他自己是清白无辜的。”
“说实在的,我也拿不准,因此特别为难。从理论上分析,佐伯确有嫌疑,但感觉上却总认为凶手是另有其人。就是说客观上对佐伯越不利,我内心却感觉得他清白无辜。”
“我可以理解你的感觉,但并不能以此去说服部长呀。”
本多耸耸肩说道。
十津川听了本多科长的话后,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妥协一下事情就简单了,可以马上把佐伯移送检察院。山本检察官立即起诉佐伯,然后是法庭审判、定罪,最后佐伯服刑。但这样做十津川心里不安,假定佐伯被处死刑,那他会抱憾终生的。
时近中午,十津川和本多科长一起应召去见三上刑事部长。
两人一进刑事部长办公室,就看到山本检察官已经坐在了那里。
这种场面十分尴尬。三本不悦的目光睨视着十津川,刑事部长也带着困惑的神色看着他们进来。
十津川心里想,他俩准是早已交换意见了。
“喂,坐下吧。”三上部长让十津川和本多坐下后说道,“十津川,据说你答应山本检察官,在今天中午前将佐伯裕一郎移送检察院?”
“没有说一定移送检察院,只说今天中午前会有结论。”
“那没有什么不同!”
山本检察官厉声说道。
“不一样的。”
十津川反驳道。
“那你想释放佐伯?你认为他是清白的?”
山本瞪大眼睛气乎乎地质问道,似乎十津川的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客观地看可能是一半对一半。也许有嫌疑,也许是清白的。”
“可我审过记录,佐伯的嫌疑太大。是否起诉,这个判断由我们定吧?”
山本已经是怒不可遏,却极力压住火气说道。
“委托给你们可以,但佐伯如果是无辜的,你们怎么办呢?”
“怎么又是无辜的呢?不是有了人证物证你们才逮捕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认为他清白无辜的了呢?”
“我们越调查越觉得他不是星期五的歹徒。所以即使起诉,也应该以9月26日在情人旅馆的强奸未遂案件起诉,如果你同意这个意见,我可以马上把佐伯裕一郎移送过去。”
“别胡说八道!”
山本把手一挥,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
十津川不觉一愣。
“你说为什么?这是因为佐伯裕一郎是星期五的凶手,我们检察人员才这样努力工作呀!新闻界骚动也是这个原因。以强奸未遂案起诉,怎么向舆论界交待呢!人们一定会认为你们是误捕的。”
“我怕的恰恰不是佐伯,而是真正的凶手再度出现。如果凶手真的又出现了,警方的威信会彻底输光,检察院也是不光彩的。”
“可是,十津川,9月26日,佐伯被逮捕那天是星期五啊。那天佐伯在情人旅馆要强奸一个姑娘。此外没有发生对女人的强奸杀人案吧?”
“没有,一件也没有。”
“那就完全可以认定佐伯就是星期五的凶手。他向警方挑战,又按时进行犯罪活动,你还犹豫什么呢?如果你害怕承担责任,那可以由我来调查、由我来起诉。”
“我并不是怕负责。”
“1时有记者来访。”
三上刑事部长插了一句。
十津川看看手表,还差21分钟才到1时。
“我希望在1时前能作出结论。”三上分别望着十津川和本多的脸,“如果在1时的记者招待会上发表以星期五凶手起诉佐伯,消息就能登在晚报上。这样,年轻女性对星期五凶手的恐惧感就可以消除。逮捕案犯是我们的职责,消除市民的恐惧感也是重要的工作。电视台完全可以在时插放新闻时,把这个案件作为一项主要的内容。今天就是星期五,在时的记者招待会上宣布对佐伯的起诉是绝对重要的。”
“如果本多科长和十津川还犹豫,就由我负责移送佐伯裕一郎起诉。到现在还没有信心,还在证据上犹豫,只会引起对警方的信任感下降。尤其目前整个东京都全陷入星期五的恐惧中,我们绝不能再犹豫了。我要求本多和十津川把此案交给我办。案卷我审查过了,如同山本检察官所说,可以断定佐伯裕一郎是星期五的凶手。就这样定了吧!”
三上部长说完,两眼死死地盯着本多和十津川。
三上部长把话说到了绝处,本多和十津川也不好再坚持己见了。
三上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很有道理的。在此案审理中,警方行动不仅引起东京市民、更引起整个日本的注目。连续三个年轻姑娘被杀害,警方完全处于被动地位,一点作为也没有。如果说好不容易抓住的佐伯裕一郎还不是凶手的话,那么警方将遭到更严厉的痛斥。
三上部长见本多和十津川默不作声,认为就是同意了他的意见,于是接着说道:
“就按着我的方案在1时的记者招待会上宣布。”
记者招待会是由三上和本多两个人参加的,十津川回避了。
几小时后,各报的晚刊均用醒目的标题报道了星期五杀人案已经破获的消息,还有的报纸还发表了整版的文章。
星期五的凶手是青年发型设计师
佐伯裕一郎是杀人凶手
佐伯裕一郎恶魔般的罪行
……
在这些文章中,把佐伯出身、年轻时强奸妇女的事情全部披露出来;还有的报纸竟然说他在巴黎留学时常常用手勒妓女的脖子,几乎把妓女勒杀。
电视更能凑热闹。案子的经过反复报道,桥田由美子、谷本清美和君原久仁子的照片接连在屏幕上映出。播音员则信心十足地向广大观众宣布,凶手已被抓住,夜间外出可以放心了……
案子总算“结束”了。
搜查总部为庆祝破案摆了一桌酒席,但十津川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和龟井出去散步。黄昏将临,他们漫步在皇居附近的街道上。
“我感到有点可怕。”
十津川说话的音调十分沮丧,情绪也特别消沉。
暮霭罩着东京都的天空,护城河水面也渐渐地灰暗下来,银座的霓虹灯倒显得分外亮。
“你担心真正的凶手会再出现吗?”
龟井与十津川并肩走着突然问了一句。
“是啊。报纸、电视把破案的报道全说了出来。这下可解除了年轻女人的戒心,如果真凶再出现,必然又有一个年轻姑娘丧生。”
“可是警部,我认为佐伯裕一郎可能是星期五的凶手。如真这样,那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这可能还不是最后的结论啊!”
“如果另有真凶的话,那9月26日怎么没有另外的女人被强奸、被杀害呢?”
“这有几种可能。或凶手突然患病,不得不住进医院或正欲作案时遇到有人经过,没有做成。”
“我觉得你有些过虑了。”
龟井安慰似的说道。
“但愿吧。”
天全黑下来后,两人才从护城河回到了搜查总部。
搜查总部办公室一片杂乱。桌子上丢下五六只酒杯和罐头盒子,这一切都预示搜查总部即将解体。
安井和田岛将贴在墙上的第一到第四现场鸟瞰图撕了下来,揉成一团,扔在墙角。
十津川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用复杂的表情审视着室内的一切。“案子结束了”,他心里默念着。但整个案子却依然系着他的心。也许龟井说得对,佐伯裕一郎就是星期五的凶手。他没有明确的不在现场的证明,而且想杀吉川知子,又有强奸的前科,更有土耳其女服务员的证言。如果佐伯真是凶手那该多好!想着想着十津川的一切忧愁烦恼刹那间冰释雪消了。
墙壁上的电子时钟好像理解主人的心情,尽量放慢时间的脚步,“滴达滴达”地缓慢地走动着。时针正指向9时零6分。
10时,这个危险的时刻马上即将到来!
“喝茶吗?”龟井给十津川倒了一杯茶,“山本检察官此刻也许正起劲地审讯佐伯呢!”
龟井仿佛要消除十津川的郁闷说了一句。
“也许是吧。”
十津川淡淡地回答道。
“今晚咱俩到新宿喝点酒去吧?好久没喝了,愿意的话。”
“谢谢。”
十津川仍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龟井暗自笑了一下。他非常了解十津川的心情,在目前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出去喝酒的。
入夜。10时12分。
一个男人在夜里行走着……
今天是松木香织的24岁的生日。
她在N物产公司人事科工作。在同一公司工作的恋人田中诚,约好为她过生日。她预感到他将要做什么。
松木香织并非对异性没有了解,还在高三读书时她就曾和附近的一名大学生发生过性关系。那是她接触的第一个男人。
那个大学生工作以后曾正式向她求婚,但被香织拒绝了。在香织看来,总觉得他性格平庸,没有个性,很少男子汉的气魄,因此有点令她讨厌。
她与田中相识在一年前。田中刚从T大学毕业,是公司董事长的儿子。在N公司是未来的高级职员,香织和他的交往,目的是达到结婚和建立幸福的家庭。
香织自信容貌超群、体态苗条,是能够赢得田中的欢心的,这些也是可以达到
让对方娶自己的目的。平时,她给他的感情总有一定的限度,只在拥抱与亲吻之间。今年夏天,他们一同到海上旅游,虽然她穿上比基尼泳装,让他欣赏自己的姿态,但回来的途中他想占有她,她坚决地拒绝了。她是个较成熟的女孩,只有对方确认和自己结婚时她才会献出肉体。
同一公司追求田中的女性也不乏其人。香织对此也有足够认识。她自信能掌握一定分寸,决定在今天委身于他。这个机会再也不能错过了!
下班后,香织坐田中的汽车直奔他住的家。
这幢住宅是新近落成的。田中花了3000万日元买了一套二室二厅的房子,他为此常引为自豪。
起居室里已经摆好生日蛋糕和香槟酒。他俩切开蛋糕、喝了香槟,玩得十分愉快。酒至半酣,田中伸过手来,把香织搂过去他们狂热地亲吻、拥抱。
田中处于极度的亢奋之中,急不可待地拉下她的连衣裙的拉链,脱下她的乳罩。那一对令香织十分骄傲的乳房完全裸露出来。在夏天晒黑的皮肤上,雪白的双乳确实具有非常的诱惑力。田中一手抚摸着她白嫩的双乳,另一手则伸向她下腹部的三角地区。
“这儿已经湿了。”
田中神魂颠倒地说着。
香织只是“咯咯”地笑着,扭动着腰肢。田中终于轻轻地将她抱到床上去……
一阵阵颠鸾倒凤,一阵阵蜜意柔情。不知不觉中已过了10时。
田中用汽车送她回北泽的公寓。
“不必送了。”
香织说道。
田中一边加大车速一边说道:
“让你这样的美人单走夜路,我能放心得下吗?”
“不用担心。从车站回家,我会选亮的地方走的。”
“不行,今天是星期五。是连续发生杀人案的星期五呀!”
“晚报已报道说,星期五的凶手被逮捕并已被起诉了。据说是新宿一家美容院的发型设计师。”
“报道真实吗?田中疑问和讽刺地说道。”
“怎么不真实?”
“一个月了从未报道捕捉凶手。报纸上严厉地批评警察,也许是为了免受指责警方才乱捕嫌疑犯的。”
“报纸上还登了凶手的照片。”
“现在能搞换头术,也能搞合成照片,警察干这事更是拿手好戏。”
“你也够多疑的了!”
“我是为你担心呀!”
香织的公寓在从甲州街道进入小胡同约100米处。田中在甲州街道停下汽车,亲自送她回公寓。这时的时间已近11时。
香织住的是“羽衣庄”公寓。虽然只住一室一厅,但附有浴室、卫生间。对此香织已经很满意了。
“让我看看你的房间好吗?我对姑娘的房间很感兴趣。”
田中说道。
“好啊!”
香织点头应允。两人相拥着走进房间。
在楼梯口碰见了管理员。他微微一笑,看看香织又看看田中,这是一个有窥伺兴趣的中年男子。
“这人这么讨厌。”
田中说道。
“别理他,别理他。”香织说着打开自己二楼的房间,这是一间很有女人味、布置很漂亮的房间。
田中兴高采烈地连浴室都看了,他带着感动的情绪说道:
“姑娘的闺房简直是梦幻的世界!”
香织对他的话有些不解、有些惊讶。
香织忙着为他冲咖啡。两人喝完咖啡后香织送田中回去。当田中走下楼梯,脚步声消失在楼外的时候,她回来关门、烧好洗澡水,同时换上了睡衣。
此时,香织的体内还残留着在田中床上热情时的赤热。她想到明天是星期六,是公司休假的日子,田中一定会打电话来约她。那时自己该怎么办呢?是立时答应或是稍作矜持?正当香织沉浸在幸福甜蜜的憧憬之中时,门铃“叮”的一声响了。
“什么东西忘记了?”
她以为是田中忘了什么东西回来取的,便一边开门一边问了一句。
就在门开的一刹那,伫立在门口的人迅速地伸出了两只手。
香织连叫声都没有,脖子便被死死地勒住了。
她的身子慢慢向后倒去。
1时45分,十津川接到强奸杀人的报警。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龟井,案件!”
十津川呼唤龟井的声音都发颤了。
龟井一见十津川的神色心里明白了,立即跟随他出去了。
“星期五的歹徒又出现了?”
龟井小声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星期五的凶手。世田谷区又发生了强奸杀人案。和以前一样,把受害者扒得赤条条的,强奸后勒杀。”
“形式完全一样吗?”
“这要看看现场。”
十津川当然希望不同。
十津川虽然对佐伯裕一郎是凶手表示怀疑,但他毕竟是警方的人,自然不希望发生令警方难堪的事。
警车在深夜的街道上飞驰。鉴别人员的汽车紧跟其后。
十津川等抵达现场时,已过午夜零时了。
先到达的机动搜查组的铃木刑警,躬身对十津川说道:
“请。”
十津川等上楼来到遇害者的房间。
只见草席上一个年轻姑娘赤裸仰卧在席上。颈项已经充血,呈赤红色。死者脸部歪曲,可能是被勒住脖颈时的痛苦所致,然而最先闪进十津川眼中的却是被害人晒黑皮肤与雪白的泳装痕迹!
“她是这个公寓的住户,叫松木香织。昨天刚过24岁的生日,是N物产公司的女职员。”
铃木向十津川报告说道。
“是谁发现的?”
“这个公寓的管理员,我去把他叫来。”
少许时间,铃木从楼下领来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
“这是管理员江上先生。”
铃木介绍说道。
“请告诉我发现尸体时的情形好吗?”十津川说道。
“差不多12时的时候,我照例到楼上来检查防火安全情况。”
“每天都要检查吗?”
“是的。这家公寓晚归的人多,因为大都是酒吧的小姐。为此我得常常深夜检查,看看有没有人点火。今天我看二楼时,见松木小姐房间的门半开着,我认为她太不小心了,便往里看,谁想她已经死了。我吓了一跳,赶忙打电话报警。”
“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昨晚11时左右。”
“11时?”
“是的,是一个青年男子送回来。我们在楼梯口相遇时还打了招呼呢!”
“什么样的男人?”
“西装穿得整整齐齐的,大约二十五六岁,一定是同香织小姐一起工作的人。”
“怎么见得?”
“有徽章标志呀,他们徽章相同嘛!”
“你看得很仔细。”
十津川说道。
“我喜欢观察人,看过一面的人就不会忘记,还能记住细节。”
江上得意地笑着说道。
“那你再见到那个男人一定认得出来了?”
“当然,一定认得出的。”
江上深深地点了点头。
随着黎明的到来,此案对社会的震动也大了。
首先,警方为搜查总部设在哪里发生了争执:十津川认为应设在警视厅。他的理由是松木香织之死是星期五的凶手所为。过去,搜查总部设在警视厅,有关星期五连续强奸杀人案的资料都存在这里,工作起来方便。但刑事部长三上坚决反对。
“连续强奸杀人案已经解决。”三上的语气不容置辩,“如果搜查总部设在警视厅,人们会认为连续强奸案的凶手仍在作案。这样不妥。我认为此案是另有罪犯模仿星期五的凶手,所以应像一般案件那样,将搜查总部设在管区内。就这样决定了!”
“可是部长,今天的案子和过去的案子完全相同啊!”
“全裸、强奸、勒杀,这样的案子什么时候都可能发生,凶手可以互相模仿的!”
“我觉得这次受害者的皮肤晒得很黑,和前三个受害者一样。这很令人担心。佐伯也许不是星期五的凶手,他险些杀害的吉川知子是没晒黑的白色皮肤。”
“十津川!”三上的态度更严峻了,“你是说我们在佐伯裕一郎身上犯了错误?!”
“我没这么说。但我认为佐伯的案子与事实不符。”
“你的看法可以保留。但为了整个社会效果,我认为搜查总部还是设在世田谷警察署!”
然而,上午10时的记者采访中,提问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案件的相似上。
记者采访由三上部长负责答辩。
“我们也承认有类似性。”三上对记者说,“有了星期五凶手这个案件后,模仿犯罪的出现属于正常。尤其是性犯罪从历史上来看可以说特别的多。各位想必知道,最近美国发生的强奸杀人案中,凶手自称是‘职业杀手’,就是模仿一百多年前专割受害人喉咙的做法。”
“这么说,你认为凶手不是连续作案的歹徒了?”
一名记者问道。
“当然不是。”
“有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呢?”
对方追问道。
“星期五的凶手已经被逮捕、起诉。这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这起案子和前面的案子相似点太多了:埋伏、星期五晚上、强奸后杀人、死者赤裸的皮肤晒很黑、比基尼泳装痕迹鲜明……这些完全相同。如果凶手的血型是B,即使认为同一人也无妨吧!”
“血型还不知道。”
“凶手强奸了死者了吧?那血型是不难查到的。”
“目前正在检查。尸体已送去解剖。”
“请你们在知道了凶手血型时再开一次记者采访会吧。”
记者们要求道。
十津川和龟井根据公寓管理员提供的线索,全力寻找昨晚送香织回家的男人。但正值N物产公司休假,他俩只好到公司的人事科长家拜访。几经查询,总算找到了田中的住址。
十津川和龟井连忙赶到田中的家去访问他。
报纸早刊还未来得及报道,所以田中还不知道香织已死。当两名刑警通知他时,他的脸色霎时变了。
“是不是你昨晚送香织回北泽的公寓?”
十津川问道。
“是的。我们相爱,我要娶她,我不能杀害她。”
“为了慎重起见,请问你的血型是什么型?”
“O型。这有什么问题吗?”
田中不满地问道。
尸检后,医生报告说,凶手的血型O。警方因此而松了一口气。
“好极了!”
龟井向十津川说道。
十津川的表情显得很复杂:
“本多也可以松口气了,因为他说佐伯就是星期五的凶手。那么这次的罪犯只是模仿罢了。”
“警部认为呢?”
“血型O,这和过去的案子的明显不同。就这点来说,可以说没有误捕佐伯裕一郎,我很高兴。”
“还有别的担心吗?”
“你认为呢?”
十津川反问道。
“这个……”龟井想了想说道,“袭击年轻姑娘、勒住颈部、扒去衣服强奸后再加以杀害,这纯是模仿。只是……”
“只是什么呢?是被杀的女人皮肤晒得很黑吗?”
十津川问道。
龟井莞尔一笑:
“是的。除了险些被害的吉川知子以外,过去的三个死者全都晒得很黑,皮肤上有明显的比基尼痕迹,凶手也因此才兽性大发。这次的松木香织也晒得很黑,泳装痕迹十分明显,这是不是模仿星期五的凶手,我觉得很值得注意!”
“我也有这种看法。可惜我们不能介入这起案件了。”
“是上面的指令?”
“上边怕我们参加侦破会引起新闻界的疑惑,那就只好袖手旁观了。”
干上了刑警总是闲不住的。
10月5日,星期日中午,在银座又发生一起凶杀案,M百货公司一楼领带部的女营业员被一个年轻男客用匕首刺伤。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凶手是何等的嚣张!女营业员被救护车送到医院抢救。但因伤势过重、失血太多,经抢救无效死了。
此案由十津川和龟井两人负责。
在调查中有人作证说,凶手年约二十五六岁,身高170厘米,脸型类似Y电影演员,他向被害人大吼一声:“让你背叛我!”就刺去一刀。
经查询,一个在酒吧工作的青年和
受害人关系亲密,曾和她同居。后来女方要和一名公司职员结婚而和他分手。他却深深地爱着她,所以经常找女方去纠缠。
十津川下令通缉这个男人。同时,他依然牵挂着公寓的强奸杀人案。所属管区则要求松木香织的未婚夫田中诚以重要知情人的身份到警察署。
“我和她相爱,并已准备结婚,我为什么要杀她呢?”
田中说道。
“你的血型?”
小川刑警问道。
“O型。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杀害松木香织的凶手也是O型。”
“所以就认为我是凶手?真是乱弹琴!难道你们不了解O型血的人很多吗?”
“问题是你和她的关系最亲密,血型又是O型。公寓管理员见到你送香织回来,她又是那之后被杀的,所以你应该说明10月3日的经过。”
“反正她不是我杀的。我送她回公寓后五六分钟就回家了。这是真的。”
“可管理员没见到你何时离开的,谁能证明你五六分钟就回去了呢?”
“我开车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
“谁能为你作证呢?”
“我单身住在家。打算结婚后和香织住在一起,所以没有人能为我作证。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田中有些恼火了。
小川刑警一直很冷静,他沉着地问道:
“受害人体内有精液,是O型血的精液。你在她死前跟她发生过性关系?”
“这个……”
田中有些口吃地说道:
“老实说……那天……我把她带到我的家里给她庆祝生日,彼此难解难分,才发生了性关系,但我决不是硬来的。彼此相爱亲热,这没有什么不对吧?我跟她发生性关系,那天也是第一次。完后,我就送她回公寓的。”
“不对吧?”
“怎么不对?”
“你在送她回到公寓后,突然有什么奇妙的感觉,就开始袭击她了吧?她不同意,你又急于求欢,便勒住她的脖子,让她昏迷,再奸污了她。你怕这种丑事公开影响你高级职员的地位才把她杀掉。这恐怕是真相吧?”
“别开玩笑了,刑警先生。已经说了几次了,我和她彼此相爱,这可以证明。”
“有什么证明?”
“她给我的情书。看了那些情书你就会知道,我不用暴力,她什么都能同意的。”
“在同一公司工作,还用得着写情书吗?”
“只要相爱,每天见面也会写情书。你们可以去查查我房间桌子的抽屉。她的信共有五封。当然,我也给了她五封。这些我都随时可以拿来。”
“不用了,我们可以去。”
小川说道。
银座百货公司发生的案件,在第二天就抓获了凶手,解决非常顺利。
破案后,十津川仍牵挂着松木香织一案,便打电话给小川刑警。
小川说明事件的经过后说道:
“田中目前正在拘留中。”
“为什么拘留田中?在田中所住的公寓没找到被害人松木香织的情书吗?”
“找到了,一共五封。其中有两封是情书,还从香织房间找到了田中的情书,他写得相当热情。”
“那么是女方相当爱他了,非要结婚时才允许对方和她发生性关系吗?”
“不,不是这样。”
“那为什么还拘留田中?”
“从田中的家里除了找出受害人的情书外,还有其他几个女人的来信。有情书,还有更露骨的信及女人的裸照。照片后面还有女人的吻痕。”
“那说明田中是很受女性欢迎的人嘛!”
“他年轻又英俊,更重要的是他是高级职员。他不是一般的高级职员,而是N物产公司牛耳的家族的一员,是女性会猛追的人。”
“原来如此。”
“受害人松木香织可能痛斥了田中的行为,田中则以自己的优越感认为女人都会听从他,所以勃然大怒,勒住脖子,强奸后又杀了她。”
“有一定道理。”
“田中没有不在场的证明。公寓管理员只见他进来,却没见他回去。田中自己说五六分钟后回去的,这话并不可靠呀。”
“松木香织房间的指纹怎么样?”
“最清楚的是田中和香织的指纹。”
“田中打算和受害人结婚吗?”
“他说准备和她结婚,所以不会杀她。可是田中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是不是真要结婚就不知道了。”
“田中的性格怎么样?是那种一发怒就胡来的人吗?”
“他在宠爱中长大,两年前曾殴打过新宿俱乐部的女服务员。原因是他喝醉了酒,向她们求欢,对方不从,他就打了人家。当时,田中父亲给了那人500万日元才算了事。”
“可是田中不怕没有女人玩啊,怎么会遭到一个女人拒绝就杀了人呢?”
“还是他的优越感在作崇吧。两年前他对俱乐部的女性施暴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况且目前除田中外,并没有其他嫌疑犯。星期五的凶手已经被逮捕起诉了,这你是知道的。”
十津川放下听筒,又陷入了沉思中。
“怎么了?”
龟井忧心忡忡地望着十津川问道。
“龟井,去喝咖啡好吗?”
十津川提议道。
“好啊。”
龟井点头说道。
两人来到警视厅的咖啡间。要了咖啡后十津川把刚才和小川刑警的对话讲给了龟井听。
“小川最后说,星期五的凶手已经逮捕、起诉,所以除田中这个家伙之外没有别的嫌疑犯。”
“你认为田中是清白的吗?”
“不,不是这样。办此案的小川刑警也可能是对的。我怕万一松木香织真是被星期五凶手所杀,那不仅田中无辜,恐怕佐伯裕一郎也是无辜的。”
“我了解警部的忧虑,可杀松木香织的男人血型是O。这和星期五的凶手不同啊!”
“但愿不是同一个人。”
“我也知道自己想得太多,可总是放心不下。佐伯的确是个变态人,但会不会干出星期五凶手那么残忍的事呢?我也觉得可疑。”
“这我了解。”
龟井在两人的咖啡杯里又加了些糖,呷了一口说道。
这时,年轻的宫崎刑警匆匆来到咖啡间,左顾右盼后,径直奔十津川而来。
“警部。”
宫崎喊了一声。
“又有新案子吗?”
龟井抢先问了一句。
“不是。”宫崎坐下来说道,“还是松本香织被强奸杀害的案子。”
“有什么新的消息了?”
十津川问道。
“刚刚解剖完尸体的医生打来电话,说阴道里的精液除O型外,还查出了B型。”
“什么?”
十津川几乎是大吼一声,同时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以致把身边服务员吓了一跳。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开始查出了O型,就认定凶手是O型的人再查一次,发现还有B型的精液。换句话说,受害人显然是和两个男人发生性关系后被杀的。搜查总部也接到了报告,他们也感到十分困惑。”
宫崎解释道。
“B型血的男人?”
十津川又重复一句。
“真是怪事?”
龟井皱起了眉头。
十津川从口袋里取了一支烟叼在嘴上,但并不急于点燃。
他沉思片刻,缓缓地说道:
“小川说,田中承认在送受害人回公寓前,曾在自己所住的家里和香织发生过性关系。又说送香织回公寓后,只呆了五六分钟就回去了。他说的可能是事实。”
龟井很了解十津川还没说出口的话,便补充道:
“田中回去后,B型血的男子出现,强奸了香织,又把她杀了,是不是?”
“对如果田中不是凶手,那么奸杀松木香织的就不是他,而是B型血的男人!这家伙让她全裸强奸后再勒死了她。这些和星期五的凶手作案手法完全一样,尤其是杀害晒黑皮肤的姑娘。”
十津川完整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该怎么办?”
龟井问道。
“目前有小川他们负责侦查,我们不能插手。不过报界又会说是警方的误捕。”
“说得对。记者俱乐部已经提出要求举行记者发布会了。”
宫崎为十津川的判断作了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