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去京城探路的人回来了。”护卫低声在禀告。
镇北王点了点头,很快,一名士兵走进帐篷,他身上还带着伤,尤其是右手缠着的绷带都是血痕,看起来狼狈不堪,只靠着一股子精神气撑着,镇北王皱眉问道:“情况不好?”
那士兵点了点头,见四下无人,低声说道:“王爷,皇帝的情况怕是不妙。”
镇北王对此早有预料,若他是文阁老顾阁老的话,也绝对不会让皇帝好过,“具体情况如何,可有探听到?”
士兵微微摇头,却道:“属下等潜入京城的时候,京城已经开始戒严,好不容易才联系上之前潜伏在京城的人,随后却遭到追杀,十几个兄弟,最后却只逃出了属下一人。”
想到惨死的兄弟,士兵哽咽了一下,才又说道:“禁军包围了皇宫,宫中消息难以传出,但是据属下打探,皇帝已经有三日未曾露面。”
镇北王爷眼神微微一闪,除此之外,再也无可用消息,他拍了拍士兵的肩头,说道:“先下去好好治伤,兄弟们的仇,本王必定会报。”
等那士兵离开之后,镇北王爷才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如今宫中的皇帝侄儿如何了,对这个侄儿,镇北王的感情是复杂的。
他捏了捏眉心,到底是将谋士们都召了过来,连世子也在其中,世子如今已经有十二岁,又是生长在环境复杂的镇北王府之中,性情颇有几分早慧,镇北王爷早已带着他处理政事,只是这孩子的身体到底是弱了一些,调养了这些多年依旧还是孱弱。
对于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镇北王爷还是有些宠爱的,他招了招手让世子站在自己的身边,这才把探子带回来的消息一一道出。
听完他的话,便有谋士提道:“想必两位阁老必定已经控制了中庭,不然的话宫中不会音讯全无,只是不知道如今皇帝是个什么处境。”
不管是什么处境,终归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众人心中都这么想着。有几个心狠一些的,甚至期待最好两位阁老和皇帝弄一个不死不休,这样他们王爷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更有人提议道:“不如我们放慢行程,也好坐观其变。”
镇北王爷挑了挑眉,什么坐观,不过是想看着文阁老等人将事情闹大罢了,只是在他心里头,他可以推侄子下台,却不能让文阁老占了先机,故而喝道:“若要坐观,本王何必出关山,还不如在关山等最后的消息。”
那人被喝骂了一句连忙低下头去,心知自己触了镇北王爷的逆鳞,再也不敢出馊主意。
镇北王爷见状,心中又是一派失望,他在关山经营数十年,手底下彪悍的武将数不胜数,但可用的文人谋士却少之又少,如今掰着手指头算,除了顾廷安居然还是后来的章元敬最为出色,可见他人才的缺失程度。
只是这个也怪不得他人,关山地处偏远,原本就是重武轻文的地方,再有一个,当年他为了手中兵权自动疏远文臣,也是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之一。
打仗的时候,武人好用,但轮到朝政的话还得看文臣的脑子,镇北王爷向来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对章元敬青睐有加,而章元敬也确实并未让他失望。
有这么一块珠玉在前,后面的都被比成了糟粕,更别说镇北王身边原还有一个深知他心的顾廷安在,硬生生把一群并不是很笨的谋士也衬托成了庸才。
这会儿,镇北王爷只能按住心中的不满,抬头看向自己的世子:“靖儿,你怎么看?”
世子箫靖自然也是极为了解镇北王爷的,他的脸色是惯有的苍白,并无几分血色,声音倒是颇为清脆:“父王,儿臣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尽快赶往京城,不管皇帝现在情况如何,我们必须人到了京城才能及时反应,否则的话容易失去了先机。”
镇北王爷听了也是不置可否,只是一双眼睛朝着其他人看去,其中王长吏也点头说道:“王爷,世子所言极是,我们带着大队人马,即使到了京城,量他们也不敢直接动手,但若是去的太晚了,还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动作。”
镇北王爷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当下就下令队伍加速前进,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快马加鞭,这样的赶路强度下,镇北王爷自身习惯了兵马倒是还好,可苦了一群文官。
当然,最受罪的还是镇北王世子,他身体原本就不好,又心知此事的重要性,更加明白为什么父王为什么要带着他赶路,只是死撑着不开口。
眼看他脸色一日日的苍白,身边的侍卫倒是劝了几句,但这位世子也是个秉性倔强的,绝不肯因为自己而耽误了父王的大事儿。
侍卫劝解不能,只得加倍照顾这位世子,幸好他们准备的药材都齐全,这才没让这位世子爷在半路上就病倒了。
这头镇北王爷快马加鞭的赶路,另一头关山却显得寂静无声,顾廷安早就已经收拾好了所谓的礼物,驾着车追着镇北王爷的队伍而去,他们一走,章元敬就吩咐外松内紧,对进出关山的人口严格盘查,绝对不能放过任何的细作。
章元敬的动作不算隐秘,关山有头有脸的人都有所察觉,前头是镇北王爷急急忙忙的出发,连带着顾廷安也带人离开,后头章元敬就开始收缩管理,这些人多少有些政治嗅觉,一个个倒是无比乖巧起来,只不断探听着消息。
对于上门来打听的人,章元敬一律以王爷不在,关山需要警戒的借口打发了,只是这些人信不信他就控制不了了。
有些人心中有些猜测,竟是打算连夜搬走,对于他们这样的举动,章元敬也并不阻止,只是走出去容易,再想要进来却难上加难。
只是旁的人容易打发,确有一人不能随随便便的打发,当听说镇北王妃拜访的时候,章元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公务回到后院。
后院之中,孔令芳手中抱着女儿笑盈盈的坐在下首,似乎对王妃的到来并无反感,口中却说道:“真是不巧,小王爷这会儿正好睡着了,张嬷嬷在旁边看着呢。”
镇北王妃文九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来十次,竟然只有一两次能见着小王爷,要是还不知道孔令芳的态度才怪了。文九冷冷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孔令芳的容貌清秀,但不算特别出色,只是一身气度颇为不凡,据说这个章夫人与前任镇北王妃颇为相似。
一想到镇北王爷心心念念的那个死女人,文九就对孔令芳毫无好感,甚至带着几分厌恶,只是她并未表现出来,反倒是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本宫过去探视吧,左右也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罢了,本宫不嫌累。”
孔令芳微微皱眉,正要说话,却见章元敬从前头回来了,只见他行礼之后,抬头淡淡说道:“不知王妃亲自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王妃恕罪。”
文九微微一笑,眼神有些闪动:“章大人客气了,本宫不过是来看一眼小王爷罢了,王爷不在,本宫虽是继母,也得照顾好小王爷,章大人,你说是不是?”
章元敬也微微笑着,只是说的话却不太客气:“确实如此,只是王妃还得掌管王府,小王爷又是个认生的,有张嬷嬷在,倒是不用担心。”
说完这话,他不等文九说话,转头问孔令芳:“不是说要带着孩子回娘家吗,再不出门,岳父大人怕是要派人来请了。”
文九的脸色微微一变,孔令芳的娘家可是孔家,孔家一门都是武将,家里头养着的家丁据说都是悍将,可不等他反应,外头一个声音传来:“大姐,姐夫,我来接人了。”
孔令芳脸色也有一瞬间的变化,她之前可从未说过要回娘家,但弟弟来的这么及时,总不可能是心有灵犀的,她迅速的看了一眼夫君,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来。
章元敬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样子,对镇北王妃行了礼,才走到外头说道:“二弟,你到啦,还请在外头等一会儿,却是王妃来看望小王爷了,正是不巧。”
那孔文哈哈一笑,声音就跟雷鸣似得,说道:“等多久都成,这些天我正巧放假呢,姐夫,关山能有什么危险啊,你还让我带一队人马过来。”
章元敬却笑着说道:“关山确实是安全,只是小王爷之前喊着要去孔家玩儿,他年龄虽小,却也是皇族,总不能简简单单的出行。”
孔文也不知道理解他的话没有,哈哈说道:“成,我带了上百人过来,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在关山,就是来一万个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管这话是不是夸张了,反正文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竟是不提要去看小王爷的话茬,一甩手直接离开了。
孔令芳微微皱眉,在章元敬耳边说道:“夫君,我心里头总有几分不安。”
章元敬却拍了拍她的手,低声说道:“你带着静殊和小王爷,还有我奶奶和娘去孔家,我已经与岳父说过,他会派人手保护你们,别担心,在关山,你们不会出事。”
孔令芳听了这话,有些着急的问道:“夫君,那你呢?”
章元敬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们安全了,我才能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