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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姜媛正欲开口,却被苏世誉抢了先,“陆大人,我方才也是出了殿的。”

“我绝不是指的您!”陆仕连忙解释。

苏世誉淡淡一笑,目光转到姜媛身上,语调温和,“说来也巧,臣就在殿外见到了楚大人,聊了些之前的案情,一直都未走远,不知您所见的是谁?”

姜媛表情陡然一僵,颇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着苏世誉。

楚明允叹为观止地瞧着苏世誉睁眼说瞎话。

姜媛垂下睫羽,“御史大人既然如此说了,那便是我看错了吧。”

殿中不禁有些哗然,楚党自然不满,而苏党大多如陆仕,乐意见楚明允有事,可偏又有苏世誉发话,纷纷纠结不已。

“怎会,”苏世誉轻声笑道,“娘娘若是看错了,那是如何来的钥匙?”

姜媛语塞不答,楚明允便凉凉地接了话,“也不必这么为难,不是说有两把钥匙吗,是真是假,搜身一看便知,”他顿了顿,笑意加深,“不过若是没有找到剩下的那把,臣可实在是冤枉了。”

一只手忽然覆上紧攥着衣袖的手,姜媛惊诧地看去,李延贞对她笑了笑,而后终于开了口:“罢了,今日设宴本是乐事,何必闹的不欢而散。”

“陛下……”

“几本籍册罢了,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你退下吧。”李延贞抬手,侍卫长应声离去,“继续奏乐!”

舞乐再起,添酒满杯,不快之事如烟云过眼,一杯倾尽便抛到脑后。

苏世誉面不改色地浅饮一口,问盯着自己的楚明允道,“看出什么来了?”

“苏大人,我觉得其实你脸皮也并不比我的薄到哪里去,不如借我摸摸看?”

苏世誉敛眸轻笑,扫过他一眼,低声道:“我方才的确是见到你了。”

“嗯?”

“有宫人说有人要见我,结果引着我去了太液池边后就没了踪影,然后我就看见了你和那位姜昭仪。”

“她说喜欢我,你都不吃个醋?”楚明允笑吟吟地瞧着他。

苏世誉没接话,顾自下了结论,“这位娘娘恐怕有些问题,不过陛下正宠爱她,你我身为外臣也不好过问后宫,只能留意着些。”

楚明允倒是不在意这个,“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苏世誉想了想,“就当是还你一个人情。”顿了顿,解释道,“宋衡的地牢里你替我挡那的一箭。”

楚明允看了他片刻,忽然忍不住低笑出声,“你还真是……”

真是如何,他却忽然想不出形容了。

直到筵席散去,回了寝宫,姜媛仍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受命掩护天禄阁那边,本就抱了必死之心,只求借苏世誉将楚明允的力量折损,可那苏世誉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已经是第二次将送上门的好机会给拒绝了。他开口维护楚明允的那一刻,姜媛已经握住了袖中的毒/药,可偏偏,偏偏被李延贞碰巧拉住了手,这个不通权术的年轻皇帝三言两语打发了人,居然真的毫不追究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李延贞任宫娥脱下外袍,回头看着她。

姜媛忙定了心神,摇了摇头。

李延贞走了过来,笑道,“还想着天禄阁失窃的事?”见姜媛不语,他便握住了她的手,“虽然朕也不太明白是怎么个情况,不过你不用再想了,朕信你便可。”

姜媛愣住了,百感交集到反而不知是何心情,她低头看着李延贞的手,那只手颇显秀气,拿过奏折,握过画笔刻刀,却从不曾染过一丝血气,跟这个男人的心性一样,太过柔和,不像是帝王该有的。

她心中暗叹,可真是个傻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有来雍雍,至止肃肃:《诗经·周颂·雍》,周天子祭祀宗庙所唱的乐歌。

太液池:汉代太液池不在未央宫,在建章宫,剧情需要我把它挪过来了=v=

天禄阁:汉代的国家档案局

另外→_→

楚明允:放心,你是平胸我也爱。

苏世誉:…………我应该感动一下吗。

楚明允:你可以主动一下。

苏世誉:想太多了。

☆、[第二十八章]

北国多雪,随着时岁一日日近了除夕,下得便愈发肆意起来,纷纷扬扬地落满天地,再被大风吹卷而起,漫漫飞扬。长安城里早高挂起了灯笼,白雪映衬着火红,落在眼里一派喜气,仿佛将人身上寒意也驱散了不少。

朝中事务渐稀,大小官员也都盼着年假到来,好在家享个安闲。

未央宫里银装素裹,殿外风雪摧刮,殿内暖意熏染。

李延贞听罢汇报,忽然道,“说起来,苏爱卿和楚爱卿最近似乎走得近了不少?”

楚明允挑了眉梢,低笑一声刚要答话,就被苏世誉给抢了先,“臣与楚大人连日里有不少的政务往来,接触难免也就多了些。再者,我们两人同朝多年,关系向来和睦,怎么谈得上是突然走得近了。”

楚明允完全不记得自己和苏世誉是向来和睦的。

“也是。”李延贞点了点头,对着苏世誉笑道:“年尾将至,御史台诸事妥当,元月复朝前你可有的清闲了?”

“是,”苏世誉道,“虽偶有作乱枉法之辈,但吏治总的还是清明规整,也是陛下的清闲。”

“朕不是听你说这个的,”李延贞摆摆手,看着他道,“既然无事,除夕那日休朝后你就别回府了,留在宫里陪朕守岁如何?”

被忽视一旁的楚明允目光扫过两人,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也不出声打搅。

苏世誉明显一愣,确认了自己并未听错后才答道,“蒙陛下抬爱,但恕臣难以从命。”

“为何不可?”李延贞问。

“年尾陛下应与嫔妃聚宴共度,外臣混杂其中,实在闻所未闻。”

“那不召她们,只有朕与你不就行了?”

苏世誉看他一眼,无奈道:“那就更违背宗法礼制了,恐怕要遭人诟病。”

“朕乃九五之尊,谁敢妄议?你只管说答不答应。”

“臣职责正是监察官吏,又怎能以身乱法?”苏世誉单膝跪下,“陛下好意,臣心领了。”

“苏爱卿,”李延贞不满道,“当年朕为东宫之时你也不是没有陪在宫中过,如今为何这般不情愿?何况如今你父母皆已亡故,亲人也不能见了,没了阖家团圆,你独自回府又有什么意思?”

苏世誉垂首,无人可见之处眸光陡然一黯,一时没有出声。

片刻的安静让李延贞迟缓地意识到说错话了,可自己本就是一片好意,也不便收回前话,只能微有不安地盯着那个身影。

只是须臾苏世誉便站起身来,轻叹了口气,抬眼时毫无波澜,“彼时臣是陛下伴读,陪侍在旁并无不妥,可今时不同往日。”他顿了顿,“另外,既然陛下还记得,也就应当记得那年除夕为何臣不得回府,与您一同被禁足东宫。”语气微沉下几分,“陛下,谨言慎行。”

李延贞怔住,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目光落到一旁楚明允身上复又收回,闭口不言了。

楚明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神情,忽然轻咳了声,带着笑开口:“其实陛下也不必担忧苏大人。他表弟如今正在臣府上住着,苏大人若是嫌独自在府中寂寞,想必也是会过来的,臣一定替陛下用心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