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们迟迟没能查出菊谷吾郎身在何处。
一年多前和被害者离婚的时候,菊谷搬出了原本和她一起住的房子,可没人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滨泽安奈也一无所知。被害者与菊谷并没有共同的朋友,所以我们也找不到人打听。
被害者家里有地址簿,但上面没有写前夫的最新住址。警方还用最先进的调查工具破解了被害者的智能手机,提取了其中的数据。然而警方既没有从手机的通信录里找到菊谷的电话号码和电子邮件地址,也没找到被害人与菊谷使用社交网络联系的记录。
与此同时,搜查本部也探讨了被害者的妹妹滨泽安奈行凶的可能性。
她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动机。她给借债的朋友当了连带保证人,结果那个朋友申请了个人破产,人间蒸发了,于是巨额债务不得不由她偿还,她必须在两个月时间里还出两千万日元。被害者买了人寿保险,受益人是妹妹,理赔金额是三千万日元。姐姐一旦去世,妹妹安奈就能拿到这笔钱,所以她也有说得过去的动机。
然而,正如安奈在发现尸体后所说的那样,她是有不在场证明的。案发当天,她在那野站跟前的美发厅“Signe”上班,从下午两点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店长跟同事都能证明她在那段时间没有离开过美发厅一步。
而且考虑到姐妹俩的感情,安奈也不太可能是杀死姐姐的凶手。两人的年纪是差了八岁没错,不过姐姐在医学部念大三的那一年,她们的父母意外身故了。在那之后,姐姐靠着奖学金继续学业,同时打好几份工赚生活费,含辛茹苦地把刚上初中的妹妹养大。所以她们的感情绝非普通姐妹可比——认识这对姐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遗体被发现的两天后,也就是四月十三日,我与牧村警部、下乡巡查部长一同前往殡仪馆,参加滨泽杏子的葬礼。凶手出席被害者的葬礼是常有的事,所以至少派一名警员到场是警方的惯例。此举也有助于提升士气,让大家怀着更高昂的斗志投入调查工作。
助教梶山达夫、研究室的学生们和大批同事也到场了。妹妹安奈坐在丧主席,双眼哭得格外红肿。
“你来做什么!”
突然,安奈的声音响彻会场。我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肤色浅黑、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丧主席旁边。
“……是你……是你害死了姐姐!你来这里干什么!给我回去!”
我恍然大悟——那人就是菊谷吾郎。
菊谷面露邪笑。
“你说我杀了你姐姐?话可不能乱说啊。你要是能证明是我杀的人,就把证据亮出来瞧瞧啊。我今天是来跟前妻道别的,就让我参加吧。”
“回去!你给我回去!”
听到安奈激动的声音,在场的男士纷纷起身,默默逼近菊谷。
“哎呀呀,有这么多骑士抢着英雄救美啊。那就没辙了,我还是撤吧。”
菊谷转过身去,双手插兜走出会场。
“阿下,交给你了。”
牧村警部轻声说道。下乡巡查部长拍拍我的肩说:“走了!”然后就跟着菊谷出去了。我赶忙跟上。
“菊谷先生——”听到巡查部长的声音,高个男子回过头来。
“我们是警察,想找你了解了解情况。”
“警察能找我了解什么情况啊?”
“跟你的前妻有关。”
菊谷顿时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难道你们怀疑杏子是我杀的吗?”
“据说你这两个月经常骚扰她是吧?”
“骚扰?这话也太不中听了吧。好歹夫妻一场,我只是去找她借点钱而已啊。我都说了,赌马赢了会加倍还她的,可她一个子儿都不肯给。哼,真小气。”
我真想啐他一口唾沫。
下乡巡查部长用冷静的语气问道:
“恕我冒昧,请问你十日晚上七点左右人在哪里?在做什么?”
“十日晚上七点左右?那是杏子遇害的时间吗?”
“没错。”
明知故问,装什么蒜!我在心中骂道。
“十日晚上啊,我在居酒屋跟两个高中时代的好朋友喝酒来着,从六点多一直喝到九点多。”
“那家居酒屋叫什么名字?”
“‘天之肴’。那边有各种好酒,警官们有空也不妨去坐坐哟,”菊谷咧嘴一笑,“我这就把两个朋友的名字和地址都报给你们,记得做笔录啊。去‘天之肴’打听打听,再问问我朋友,你们就知道我有绝对可靠的不在场证明了。要怀疑我,也得先确认过不在场证明再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