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的货台上,坐着我、和抱着花恋的西欧西。没有灯火,卡车在漆黑的路上前进。
“花恋,加油!医院很快就到了。”我握着花恋开始抖个不停的手,拼命呼唤她。
卡车在福阿岛附近的一条小岔路前停下来。驾驶座的特维塔从西欧西手上接过花恋,走进了岔路。我走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的路上,差点跌倒。特维塔和西欧西走在前而,脚步快得不像在走夜路。当我的眼睛终于开始习惜黑暗时,看到了一座小小的水泥平房。
里面是黑的。西欧西一边大声喊着“贝兹、贝兹”,一边猛敲门。
“花恋,我们到了,不用怕了哦。”要是不说些什么,我一定会退缩。
室内的灯亮了,门口出现一张白人大叔的脸。明明是如此迫切紧张的时刻,我却忍不住想,好像圣诞老人喔。
医生是德国人,贝兹是他的名字。
花恋被带进诊疗室。我也想一起进去,可是被后来出现的一个名叫艾玛的拜仁护理师拒绝了。我和西欧西还有特维塔一起,坐在诊疗室前的长椅上盯着门看。我也只能盯着门看了。他们说“阿波锐凶”,是要动手术吗?
西欧西用东加语和特维塔说了什么,然后转向我。
“Malie tau lotu. Let's pray e.”
西欧西的双手在胸前交握。要祷告。我将双手在胸前握好,特维塔就以东加语开始祷告。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sisu”频频出现——耶稣。
祷告又能怎样呢?天上的神明能做什么?花恋喊的是妈妈。喊的是那个把自己丢下来、跟白人男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差劲到极点的母亲。那个废人现在在做什么?
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当母亲!
只有一次,我只在母亲面前说过这唯一的一次。
“地震那时候的事,还有那之前的事,我全都记得哦。”
母亲柔声说:“你们是双胞胎嘛。球绘死了之后,雪绘会觉得球绘的记忆是自己的,这个妈妈可以理解。可是呀,球绘已经不在了。雪绘就是雪绘呀。所以,要活得像雪绘。”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哭了。我放声哇哇大哭?可是什么都没变。
从那之后,一直到看到乐园的画为止,我一次都没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