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是傻子?”温喻千现在脑子格外清楚,她眼眸轻阖,再次睁开的以后,已经恢复冷静,“早就能签离婚协议,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当初如果楚江渊早在跟秦眠确认关系之前,就离婚了,或许温喻千还没有这么生气。
可现在算什么?
她家眠眠清清白白一个小女孩怎么就被小三了。
无论楚江渊与裴锦书内里是怎么样的关系,不和也罢,要散也罢,可跟眠眠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们没离婚,眠眠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小三啊。
秦眠那么爱楚江渊,温喻千不敢想象,如果秦眠知道真相,会怎么样。
温喻千见商珩长指抵着眉梢,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一气之下,往他小腹上踹:“不说话了,是心虚了?”
“你现在这么护着楚江渊,是不是以后也准备跟他有学有样。”
商珩猝不及防被小姑娘踹了一个正着,转而握住她的脚掌,嗓音温沉体贴,“千宝,每个人的感情不会是一样的。”
“你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当初你明知道楚江渊已婚,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温喻千说完后,双唇紧抿着,想要等商珩一个答案。
“我也是后来知道。”商珩头疼的看着自己不依不饶的小姑娘。
虽然楚江渊是他在娱乐圈难得认可的朋友,但不代表他们关心彼此的感情生活,就如同楚江渊也是在自己要结婚的时候,才收到请柬的,在此之前,楚江渊都不知道商珩是结婚的。
商珩亦然,当初把楚江渊带去见秦眠,一则是为了把自家小姑娘给顺势夺过来,一则是楚江渊说他想补偿秦眠,毕竟在一夜情上,秦眠是弱势的。
谁能料到,楚江渊爱上秦眠了呢……
楚江渊说他会解决好与裴锦书的婚姻,到时候会跟秦眠坦白,请自己暂时不要告诉温喻千。
因为他真的爱秦眠。
三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爱一个女人,楚江渊曾跟商珩说过,他现在是为了秦眠而活。
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站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商珩虽然内心没什么波澜,但还是答应了。
“你心疼你兄弟,所以就可以让我闺蜜被小三吗?”
温喻千听完商珩的解释,果断偏过身去,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给他,“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看着温喻千纤细单薄的背影,商珩眉目深敛几秒,还是从背后轻轻的把她抱在怀中:“我不说话。”
“千宝,你最聪明,冷静一下想想。”
“瞒着秦眠对她是最好的还是告诉她才是最好的。”
“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至于楚江渊,商珩非常冷酷的想到,全都是他优柔寡断惹出来的祸,还害得他跟千宝夫妻离心,就算秦眠跟他分手也是活该。
商珩神色淡漠,唯独看向温喻千的时候才柔软几分。
温喻千感觉到商珩的怀抱,她知道自己是迁怒,她也累了,不想挣扎。
便任由他抱着,纤细的身子一直绷的很紧,拒绝男人的靠近。
夜深人静。
温喻千依旧毫无睡意,她睁开双眸,静静的看着蓝色的还游着鱼儿的天花板,眼神逐渐涣散。
其实商珩说的她都懂,他的立场她也可以理解。
可是一想到他瞒着自己这么大的事情,温喻千就接受不了,而且事关秦眠。
秦眠太无辜了。
凌晨两点,鹿城某郊外别墅。
楚江渊高大修长的身影立在窗前,看着外面路边那一片冷白昏暗的路灯,眼底深处冰凉一片。
突然之间。
一个柔软的女人身体从身后抱住了他的劲腰。
楚江渊身子蓦然一僵,迅速转身,长臂抵着她的肩膀,将她推离了自己。
“签字吗?”
楚江渊松开手,站在床边,点燃了一根香烟,英俊的面部轮廓看着对面女人时,满是浓重的倦色。
裴锦书清冷秀美的脸上快速闪过一抹迷茫:“我们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要离婚?”
“相爱?”楚江渊薄唇抿着香烟,吸了一口后,缓缓吐出来。
烟雾袅袅,在昏黑的环境里,却能清晰的隔着烟雾看到彼此的所有表情。
“锦书,别自欺欺人了。”楚江渊眼底犹带痛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他进入娱乐圈之后,裴锦书一次次的疑神疑鬼,总之怀疑他跟女粉丝有一腿,还是一直深陷在自己构想的世界中无法交流无法沟通。
可裴锦书可以一直活在幻想之中,他现在不想配合她了,他还有秦眠。
裴锦书不断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他们是相爱的,怎么会是自欺欺人呢。
“我没有自欺欺人,你忘了吗,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你说,你喜欢我,喜欢我的长发,所以我一直都留长发,喜欢我穿白色的裙子,所以我一直都穿白裙子。”
“我们第一次做、爱的时候,你说要对我负责一辈子,要娶我,当时你买了一个银戒指,你看我还戴着。”
“你还说,等你赚钱了,会给我换大钻戒,我一直等着你给我换钻戒,可无论换了多少个,我都只喜欢这一枚银的。”
裴锦书伸出细长干净的手指,她中指上戴了一枚朴素甚至简陋的银戒指。
楚江渊目光落在那枚戒指上,眼眸微闭,想要回忆那时,脑海中却浮现秦眠的笑靥如花,他指间夹着的香烟轻弹烟灰:“锦书,十年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他越过裴锦书,从客厅茶几上,重新捡起那个离婚协议,连同笔一起递给裴锦书。
变化就在突然之间。
下一刻,裴锦书眼底情绪猝然大变,整个清冷的面上滑过一抹狠厉,情绪崩溃,刹那间清冷脸上染上歇斯底里:“是不是又有外面的女人勾引你了,是谁,是不是给你写信的那个女粉丝,还是送你女性玩偶的女粉丝,还是跟你一起拍戏的那个女演员,是谁?”
“到底是谁!抢走了你。”
“你明明爱我的,为什么要抢走你。”
“阿渊,如果离婚那我宁可去死!”
楚江渊眸色一沉,立刻上前禁锢住裴锦书,而裴锦书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水果刀。
刀刃银亮,在黑暗中闪着冰冷猝毒般的光。
裴锦书动作很快,在楚江渊上来之前,刀刃往手腕上划了一下。
血簌簌的往下滚着,沾湿了楚江渊的掌心。
又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楚江渊眼底满是猩红一片,夺过了那沾染了裴锦书鲜血的水果刀,狠狠地攥着她的手腕,往客厅走去。
灯光亮了。
他熟悉的给她包扎,看着血重新凝固,薄唇紧紧抿着,眉目锋利如刀刃。
裴锦书看着煞白的纱布,眼底的歇斯底里渐渐消失,重新恢复往日的清冷迷茫,她的脸色比纱布还要苍白,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对不起,阿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只要你一提到离婚,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
她反握住楚江渊的手腕:“我们不离婚好不好,阿渊,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我不打扰你的生活,你不要跟我离婚。”
楚江渊推开她的身子,整个人坐在沙发上,手背挡住了客厅刺目的光线。
而裴锦书手腕上还敷着纱布,却主动将残局收拾干净,甚至于连那柄凶器水果刀,她都捡起来丢进垃圾桶内。
将桌子,地板,擦拭的干干净净。
客厅明亮的光线下,一切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英俊却疲倦的丈夫,清冷却娴静的妻子。
如一场虚幻梦境。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江渊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我们分居两年以上了,诉讼离婚吧。”
说完,楚江渊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书,从沙发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裴锦书仿佛没有听到他这句话,依旧跟着他身后,立在玄关目送他,嗓音一如既往清淡低柔:“好好照顾自己。”
而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画室。
裴锦书的表情变回了淡淡的,清高孤傲。
她长居鹿城,这里有她单独的画室,也放置了她很多的作品。
画室很大,两边墙壁上却泾渭分明,一边是极其黑暗森冷的色调,一边却笔触温暖,完全不像是出自于一人之手。
而最尽头,一幅巨大的画作上,蒙着白色的画布,随着裴锦书推门而入时带进来的风,而卷起一小边,露出来的画面仿佛是一只女人纤细的手臂。
很快便重新安静的回归原地。
裴锦书没有着急画画,而是走到尽头,绑了纱布的那一只手,轻轻的搁在那盖住画作的画布上。
翌日清晨,海城的阳光一年四季都是暖意融融的,即便到了元旦深冬之时。
温喻千一夜未睡,直到天快要亮了,才浅浅的睡了一会儿。
寂静的空间内,手机震动声猛然响起。
温喻千揉着酸涩的眼睛,眼睛几乎睁不开,她半闭着眼睛摸索到了手机。
昨晚跟商珩闹了一晚上,她居然忘记关机了,不过,倒也幸好接到了陈教授的电话。
前天她让何羡川收尾的那个应用系统出了问题,而陈教授千请万请请来的专家也提前到了青大。
陈教授语重心长:“别怪教授打扰你的假期,等计算机大赛结束,会给你们放一个长假。”
温喻千看了眼时间,回道:“好,教授,我下午就回去。”
等到说话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嗓子多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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