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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鸣看着她红润的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用湿热的毛巾轻轻罩在了她的小脑袋上,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宣鸣飞身闪到了窗前一望,原来是邱天回来。

“启禀晋王,骁王的追兵来到了樊城!”

宣鸣闻言,沉吟了一下:“总是要想法子解决了追兵,不然一路追去了西域徒留后患……”

邱天闻言,沉声道:“是,属下这便安排!”

宣鸣说完,抬头看着远山,那里是一片苍茫的林海……

当骁王提出要写和离的休书时,飞燕诧异地抬头看了骁王一眼。

虽然皇后事先时打过招呼,但飞燕也是以为这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毕竟抚平悠悠众口总是要走一走形式罢了。

却不曾想骁王竟是如此认真,连休书都写下了。饶是之前便是知晓的,可是骤然见了那白纸黑字的表述,心内也是极不是滋味。

飞燕倒是细细看了一眼骁王休掉侧妃的缘由,倒是写得极为雅致,不在“七出”之列,乃是因着一宗“食果而不去核,心思不细”……理由倒是浅显易懂,便是伺候王爷吃果子,没有去掉果核,差点噎死了大齐栋梁。

仔细一想,倒是真有其事,前儿她吃着酸果,一时吃得顺口挺不住嘴儿,骁王怕她吃多了倒胃,便是强自捏着她的脸儿,从她的口里用舌头卷了一颗出来,结果咽得太急,便是噎到了,顺了两杯茶才算是稳妥了……

飞燕坐在书房里,看了半晌无语,只捧着那份休书看了又看,骁王正好写完了最后一份公文,见飞燕找一旁默不作声,便是坐过去,在飞燕的樱唇上啄了一口:“做什么呆看了半天,仔细看坏了眼儿,走,随本王到里间躺上一会,容本王亲手丈量一下,我的燕儿是否又是长了‘胸襟’?”

通古烁今,刚刚递了休书便这般恬不知耻地纠缠前妻之人,便也只有大齐的二殿下这独独一份了。

飞燕微微挣开了他的怀抱,蹲身屈礼道:“妾身心思不细,怕是粗手粗脚又是伤到了王爷的千金之躯。”

骁王见飞燕别扭的模样,眯着深邃的眼眸说道:“走个形式罢了,怎么还真恼了?”

话还没说完,只见佳人的眼圈已经红了。

许是怀孕的缘故,这几日飞燕的性子也是有些不稳,便是看个闲书也潸然泪下。如今竟是看到这样一封白纸黑字,印章俱是一个不少的休书,竟是一下便套将在了那些个苦守寒窑数十载的可怜妇人之上,真是有被骁王抛弃之感……

“只想着王爷走个形式而已,却原来还真是有一封休书,已经递交了宗庙盖过印章的了……倒是抵赖不得,那么从今儿起,飞燕便是自由之身,还请二殿下多多保重,飞燕就此别过了……”

骁王一听这话可是滚得愈发遥远,便是将这别扭的燕儿一把揽在怀里:“别过去哪?且好好的呆着,明日魏总管会把你送到惊叫的阿大那里。”

飞燕慢慢抬头,心内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为何急着赶妾身走?”

骁王心内暗暗感慨,得了这么冰心聪明的佳人若是要欺瞒起来,还真是间颇为费力的差事,朝堂上的这场暗斗涉及太子,当真是要倾尽全力。燕儿此时怀有身孕,可是依着她的性子,若是知晓了内里的关节,势必要劳心劳力,这么重的身子,哪里有那么多的心血可耗?

当下便是更加坚定了要送她出府的决心,便是又啄吻着她的鼻尖道:“早点送你出府,本王才能娶个新妇入门啊!且乖乖的,本王会去看你……”

说完也不待飞燕再问,便是借口着去吏部办事,出了府门去了。

骁王休离了侧妃的消息很快便是传遍了京城。这位侧妃虽然不在正位,可到底是皇帝亲封入王府的,可是以前一直是独宠有嘉,如今为何却是怀了身孕还没休离出了府宅?毕竟知道内情的也是只有皇后一人。不明内情的人当真是摸不着头脑。

骁王一早便让魏总管安排了车马送飞燕去阿大那里暂住。飞燕出府时,也没得见骁王一面,一个人呆着侍女宝珠孤零零出了角门的情形,还真是映衬出了几分下堂妇的凄楚。

因着骁王向宗庙递过了休书的缘故,还真有那好事儿的人刚好路过了王府后门胡同石板路时,掀起了马车帘瞧了半晌。

一时间,冷血王爷再次休掉怀有身孕的侧妃一事在京城里传得风风雨雨,各有甚者,有人言之凿凿地说,这几日见骁王在京城里最有名的乐坊里通宵达旦地饮酒,揽了一位美艳的女子,言行甚是暧昧,看来这王府爱妾到底是因着有孕而容颜凋零,让王爷厌弃得恩爱不再,王府娇宠的位置只怕是要易人了……

不过这些风言风语,并未波及到京郊的这一出院落里。端木氏一早便收拾了日照阳光最好的正房给飞燕。虽然院落没有王府的宽敞,但是毛雀虽小,五脏俱全。加上端木先生的巧手,这闺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颇为精巧的。

飞燕望着那个小松木制成的小摇篮,笑吟吟地道:“阿娘,竟是从来没见过这个式样的,怎么自己还会摇动啊?”

端木氏正在裁剪着婴孩穿的虎头小鞋布样,笑着说:“那摇篮下面有铰链机关,上了油,发好了劲儿,能自己摇晃上好一会儿,倒是省了心……不过你阿大算是白操心了,你们王府里有的是奶娘侍女,哪里还有这摇篮?”

飞燕帮着端木氏撑着布料,笑着说:“这孩儿还是要亲自来带才更好些……我自小便是失了母亲,可是依稀也是记得娘亲抱着我的情形,总是不能让我腹里的孩儿连这点子记忆都没有,阿大的这摇篮可是妙极了,以后我是一定要带回府里的。”

端木氏笑吟吟地看着飞燕,真是觉得这个儿媳妇是越看越喜欢。她原是担心着阿承如今身在帝王之家,重权谋而远了亲情,他又是自小便是冷性情的孩子,与人相处不易,皇帝与皇后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以后这偌大的王府里妻妾成群,勾心斗角,只怕更会让阿承冷硬了心肠。

谁知这孩子倒是个自己会算计的,不声不响地便是死盯住了这么一个性子谦和又沉稳的女子,虽然王府之外血雨腥风,朝中倾轧不断,但是回了府里总是有这么一朵解语之花默默在柔灯之下守望,倒是让他们这对养父母放心了不少。

这婆媳二人倒是如同寻常人家的母女一般,有说有笑地缝着布样。端木氏手巧,用两只丝线细缝的老虎头倒是活灵活现。

飞燕虽然手里说着活计,却是偷眼打量着一旁的端木氏,这一看,愈加是觉得那新晋的贵妃当真是与阿娘肖似得很,只是虽然样貌相似,而且那贵妃有正当妙龄,但单论身上散发的气质而言,却是有些画虎成犬的嫌疑。

这端木氏虽然上了年岁,可是因着一直过着舒心的田园生活与端木先生夫妻恩爱,更是因着没有生育过孩儿,所以看上去竟是比皇后要年轻了许多。可是这皇帝为何会起了这等心思?

飞燕一时起了好奇,可这话却不好明问,便是笑着问道:“原先以为,当初乃是机缘巧合,王爷才寄养在阿大的家中,后来才知,原来一早俩家便是至交好友……阿大怎会与皇帝相识?”

端木氏微微一笑,在脸颊上映出了深深的酒窝:“皇帝原是新野守军,一次远行,进山打猎,遭遇了猛虎,虽然奋力击杀了恶虎却是身负重伤,你阿大入山挑选机关所用的木材,恰好遇到了重伤的他,便是将他救下,来到我们当时在琼山的家中,将养了足足三个月才养好了身子。皇帝感念救命之恩,于是便是与你阿大成了莫逆之交。”

飞燕听了点了点头,心内也是大致猜出了来龙去脉,这三个月的日子不算长,可是也不短,照料伤者的势必是端木氏,依着阿娘现在的模样,可以想见年轻时该是怎样一个艳光照人……也该就是那时结下了孽缘了吧?

阿大与阿娘都是寄情于山水之间的人,可是现在虽然身在京郊,却也天子脚下富庶之地,就算是因着霍尊霆的关系定居于此,也不会说连出去游玩的时候都没有……夫妻二人倒似被什么看不见的规矩局限住了似的,被迫着留在了此处。

飞燕不好再问下去,便是与端木氏又闲话了些其他的。

小鞋布样裁好,飞燕也是有些困乏了。端木氏出去做起了晚饭,飞燕一同带来的宝珠也是前去帮忙。

正睡得香甜时,突然觉得颊边传来了瘙痒的感觉,费力地睁开眼,才发现是骁王拎着她的辫尾在轻抚着她的脸颊。

飞燕睡得正香浓,抬眼一看是骁王,便是一声不吭,闭着眼儿翻身还要睡。

身后的男人见这睡猫似的竟是不理他,,于是便贴身也躺了过去,单手支着头,挑着浓眉说道:“这才出府了几日,便是长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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