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瑞云环顾四周,知道今天逃不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席岁惊觉不妙,一把抢过姜瑞云的手机,却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
“哈哈哈。”姜瑞云仰头大笑,“你们以为当初为什么他回家的时候一副吓傻的模样,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了?那都是因为,他害死了自己的妈妈!”
“季云修就是个害人精!”
“你给我住口!”季陵城雷霆震怒,冲上去将人紧紧扣住,眼中燃烧的怒火似要将人焚碎,“姜瑞云,你做了云修的母亲这么多年,你怎么舍得,舍得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母亲?孩子?我告诉你,从头到尾我都没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姜瑞云丢了平日的端庄,毫无仪态拍打,“你以为我这些年宠着他、纵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是为什么?”
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因为自闭症不爱人与来往,她便以此为由把金丝雀关在囚笼里,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什么也不让他碰,什么也不让他学。
在外人看来,姜瑞云这个后母对季云修关怀备注,可事实上,她是在捧杀!
只是没想到,小时候就被季云修特殊对待席岁又突然回来了,还说要嫁给他?真是笑话,席家唯一的千金居然喜欢这样一个有残缺的人。
可后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慌了,因为计划被席岁打破,季云修居然他变得跟正常人一样,会说话、会处理日常生活。
她怎么能让季云修过得这般舒坦!
季陵城痛心疾首,一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如此恶毒,他心头那口气就咽不下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我季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唯一的儿子?!”
仇恨的种子在姜瑞云心里埋了多年,生根发芽,肆意增长。
这次她直接撕破了脸皮,“你唯一的儿子?季陵城你忘了,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原本我也是会有两个孩子的!可就是因为那个害人精,看着我摔倒、任凭我怎么求救他都没反应,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看着我失去我的孩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云修他情况特殊,当初的事只是个意外!”
多年夫妻一朝翻脸,争吵不断。
在这期间,席岁一直尝试给季云修打电话,可都联系不上。
席岁立即叮嘱张煦,“你们守在这里,务必亲自把她送上警车!我先去找阿修,其余的事电话联系。”
交代完这些,席岁又往季陵城那边看了一眼。
场面混乱。
怕耽搁时间,她顾不上季陵城,只是交代张煦见机行事。
席岁自己坐到驾驶座的位置,将车子开了出去。
警车到来的时候,姜瑞云取出指间那枚祖母绿的戒指,将其狠狠地摔碎在地。
听到清脆声响,季陵城望着那破碎的戒指,痛苦的将脸埋进手心之间。
错了……
一切都错了……
他没有保护好妻儿,以至于发生那样的悲剧。
他更不该将姜瑞云娶回家,差点让她害了自己的儿子。
可姜瑞云当面痛斥他的那些质问和怨念也在季陵城心里深深扎根。
如果他不要那么拼命地赚钱,多照顾家里人,或许姜瑞云的孩子不会发生意外,那么她也不会对季云修记恨多年。
是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季陵城心中充满悔意,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
席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公寓,气喘吁吁的推开门,大声喊道季云修的名字,“阿修。”
四处环顾,一楼不见其人踪影,她即刻爬上二楼。推开房门,仍未见到季云修的身影。
“阿修?”
“季云修!”
从楼上到楼下,她挨个把每一个房间打开,都没找到。
席岁慌乱的抓了抓头发,怀疑季云修已经不在公寓。
她赶紧联系了季家那边,却得知季云修并未回去。
打电话给季颜,季颜刚出差去了国外。
席岁握紧手机,双手不断颤抖,最后抱着一丝期待拨出他的手机号码,却听见手机铃声从自己的更衣室里传来。
方才只顾着找人,没注意到更衣室进门口的边上竟落在一部手机,正是季云修平时所用。
席岁抱着一丝希望在房间里寻找,这里的衣柜全部紧闭着,只有……
最边上的那扇柜门边上夹着一条细细的系带。
席岁放轻脚步走过去,深深地咽了口唾沫,试探性的伸出手,扶着柜门把手将其拉开。
她要找的人,屈着双膝蜷缩在黑暗的衣柜里,双臂环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臂弯之间,这是缺乏安全感、躲避的姿势。
席岁捂着嘴,眼睛一酸,眼泪毫无征兆的掉落下来。
“阿修。”
他没有应声,只是不安的将手臂收得更紧。
“阿修,我回来了。”席岁蹲在衣柜前,手指轻轻地搭上他的胳膊,却被那人猛地弹开。
他有反应!只是不让人触碰。
席岁收回手,至距离他咫尺,“阿修,岁岁回来陪你了。”
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他的名字,想将往日那个季云修找回来,可他丝毫没有感应。
她实在没有办法,抹着眼泪联系了齐医生。
本在恢复期的季云修旧病复发,这对于齐医生来说绝对是坏消息。
向席岁了解过季云修现状后,齐医生带着了两个医护小徒弟亲自上门。
齐医生想为他做检查,可季云修无论如何也不肯出来。
先前是不给反应,若有人去拽他,他便拼命地挥手,将人撵走,非要待在那黑漆漆的衣柜里才能安定。
齐医生面色沉着,“他现在的情况,我建议送医院,采取药物干预治疗法。”
“可阿修现在这种情况,他肯定是不会配合的。”
“席小姐,我们有自己的办法。”
季云修受了刺激,这次的病症表现尤为特殊,不触碰他的时候不给反应,一旦触碰,他便会反向攻击。
席岁只恨自己不懂医学,眼看着所爱的人受苦,却无能为力,只能选择听从医生的建议。
齐医生取出针头,准备给他注射镇定剂。
齐医生示意两名助手去将人按住,避免注射的时候他挣扎反抗。
可那两人一碰到他,他便会惊慌的攻击。
面对这种特殊情况,医生当然要采取强制措施,可往往那个画面都是非常残酷,令人不忍目睹。
两名助手想要制住季云修都十分费力,这里人手不够,齐医生催促着席岁帮忙,“家属帮忙按住一下,准备给他注射。”
席岁咬着嘴唇,忍泪抱住他的一只手臂。
季云修开始嘶吼,像被囚笼困住的小兽,当他红着眼盯着她的时候,席岁猛地撒开手,“不要再强迫他了!”
她阻止了齐医生的计划。
席岁将那两人的手从季云修身上扳开,替他夺回自由。
眨眼间,季云修又躲回黑暗的衣柜中。
齐医生不解的皱起眉头,“席小姐,我知道你可能不忍心,但在特殊时候必须采取特殊手段,你这样会妨碍治疗。”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跟他单独相处。”
“可是席小姐,他现在的反应跟以前都不一样,他会很危险。”
“不会的!阿修他不会主动攻击人,并不危险。”席岁摇头,坚定的挡在衣柜前。
齐医生望着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见她坚守在季云修面前,内心受到极大触动,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们再等十分钟,如果你改变主意,便告诉我。”
“嗯。”她以为医生会有更好的方法将他治愈,可没想到竟是自己看不得他那般痛苦挣扎的模样,阻止了医生的治疗方式。
季云修仍然蜷缩在衣柜里,而席岁在一起蹲在他身边,“阿修,你是不是在害怕啊?”
“我陪着你,岁岁陪着你,你别怕。”这一次,她伸出了双臂拥抱他。
“砰——”
没有意外的,季云修将她推出来,手背甩开的同时撞到衣柜,那瞬间的痛感蔓延进了骨子里。
席岁仍然不肯放弃,一次又一次试着与他靠近、接触,哪怕被撞得通红,她也会擦干眼泪坚持下去。
“小时候可以做到的事情,现在我只会做得更好!”
小时候她可以坚持走进季云修的心里,成为他的特别例外,如今长大了,她动了情、付出一颗真心,就坚信自己会比小时候做得更好!
她这扇柜门开着,光线透亮。
而季云修蜷缩在另一端。
季云修躲在黑暗里,席岁心一横,干脆也收起双腿坐进去。
她把柜门拉过来,“砰”的一声合上。衣柜里漆黑一片,只有缝隙之间透出丝丝光明,“这样,我可以陪着你一起了吗?”
在黑暗中,她感觉自己的脚碰到了季云修的脚。
那人没有抵触,没有动。
席岁凭感觉伸出去,慢慢的摸到了他的……手臂。
顺着这个方向,她跪坐在衣柜里,慢慢的靠过去。感觉对方的手臂弹了一下,却没有之前那般反应激烈。
席岁心中升起一丝欢喜,“阿修,我会一直陪着你,哪怕是在没有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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