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本性难移
这话把邵永阳逗笑了,他混了这么久还没听过有人找他是让搭桥牵线找正经对象的,这人还恰恰是从小跟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
提起魏宇寰的风流韵事,邵永阳也能口若悬河地扯上三天三夜,不过不是八卦他人时那种痛快感,而是咬牙切齿,必要时还得掬一把辛酸泪。
因为魏邵两家交好,住得也近,邵永阳从小跟魏宇寰一块儿上幼儿园、小学、中学……
本来两人各方面条件都相当,可在这看脸的社会,长相尚可的邵永阳硬是被外貌出众的魏宇寰衬托得平淡无奇。而且在上学过程中,邵永阳每喜欢一个姑娘,都是魏宇寰的爱慕者!偏偏魏宇寰对身边的莺莺燕燕无动于衷,把邵永阳刺激得牙痒痒。
他原本还当魏宇寰定力非凡呢,虽然表面羡慕嫉妒恨,私底下还是有点崇敬的,然而,真相完全出乎意料!
十五岁那年,两人无意间从录像电淘到了一张同性恋片子,抱着猎奇的心思带回去一看,里头既然还有一段未剪的床|戏,邵永阳看得浑身尴尬,可魏宇寰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呼吸都乱了!
当时邵永阳瞠目结舌地来了一句:“卧槽,哥们,你他妈不会是个基佬吧?”
魏宇寰怔了半晌,慢吞吞地来了一句话:“……好像是。”
邵永阳差点吐血,难怪这货对女人没感觉!
而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无疾而终的明恋暗恋竟然是输给了一个Gay,邵永阳更想吐血!
事儿还没完,魏宇寰这大脑缺根筋的,压根没觉得自己的性向见不得人,没几天就回去跟魏家老头老太太出柜了。这举动自然没逃过迂腐的魏老爷子的一顿打,老太太至今也没能接受这个事实,这十几年来不知道用了多少法子企图让他回归“正”途。
魏宇寰要是个听话的也就罢了,可有那么个精明狠绝老爸和阴厉低沉的大哥,他能是善茬么?
自那以后,这货就彻底开了窍,过上了毫无节操的猎艳生活。
隔三差五换伴儿不说,还经常脚踏N条船,同时跟好几个人处,简直人神共愤……
邵永阳记得有一次自己还劝他节制点,这样下去小心没过三十就痿,结果魏宇寰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同性恋本来就是小众群体,能够选择范围小,他又不想要直男,为此就更要精挑细选,抓紧时间,每个类型都试一试,才能找到真正合适自己的。
邵永阳又是一口老血——风流成性就是风流成性,还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呸!
而且,自从魏宇寰生活作风乱了以后,邵永阳似乎也上了魏家人的黑名单,尤其是魏宇寰他哥,总怀疑魏宇寰是被他带坏的,每回见着他,那眼神都像是要在他身上划两刀。
虽然邵永阳这人是比较游戏人生,但魏宇寰是个弯的这事儿跟他半毛线关系也没有啊!
你说他冤不冤?冤不冤!!
高二时,魏宇寰转去英国念书,邵永阳暂时跟他没了联系。
据邵永阳所知,早些年上赶着给魏宇寰当情人的同道公子哥数都数不过来,就算到现在,按家伙的魅力也不见当年。
当然,打这斯文败类回国,从他哥手里接了桓宇集团总裁的位置后,已经比当年不知稳重多少,尤其是最近这段日子,对方身上已经很少能看到以前那种说一不二的张扬放纵,敛了许多锋芒。
但不管怎样,邵永阳都坚信一个真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所以现在听魏宇寰说“不是玩”,邵永阳差点没笑出来,“哦,那回头我给你搭个台,弄个灯,找一堆小美男,让人挨个儿进来面试,你要不满意,就灭灯,要满意,就处处,这游戏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非诚勿扰’……”
“你拿我开涮啊,我跟你说正经的。”魏宇寰都给他说得没气了。
“哥们诶,我哪敢拿你开涮?我也跟你说句正经的,你哥要知道我给你介绍什么乱七八糟的兔儿爷,下次见了我非扒我一层皮不可!”邵永阳在那头叫苦不迭。
“……”这倒真是,魏衡天特别不待见邵永阳,就是他叮嘱魏宇寰少跟邵永阳混一块。
“再说了,你这外貌条件,还用得着我专门找人介绍男朋友?”邵永阳哼哼道,“我再教你个法子,你找个下雨天,别带伞,就上国贸楼下那小广场站十分钟,自有大把的精英男精英女雪中送炭,信不信?”
魏宇寰:“我对跟我一个类型的人不感兴趣。”
他要喜欢这一类的,早就跟李修雅好上了,怎么说李修雅也是名校毕业的研究生啊,就算不给自己当秘书,出去自立门户都不会混得太差。
听到电话那头的叹气声,邵永阳总算明白了,魏宇寰这是有心事呢。
“行了,不管你想干啥,咱哥们也好久没见了,晚上七点醉香楼,见了再说吧!”
当晚,魏宇寰又叫上了齐慕英一块去。都一个圈子的,出来玩过几次,齐慕英和邵永阳也算是半个熟人。
到了醉香楼的包厢,邵永阳一拍桌子道:“哥们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来来来,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三人点了一桌菜,两瓶高档的洋酒,边喝边聊邵永阳知道的那些桃|色八卦,气氛很是欢跃。
酒过三巡,邵永阳才切入正题:“大总裁,大帅哥,那你对啥样的有兴趣?你说了我才好帮你物色啊。”
被对方突然这么一打岔,魏宇寰都有点答不上来。
他想了想,这些年他几乎把所有能接受的类型都试遍了,年轻时(二十五岁左右)那些日子,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没什么劲儿了,说起来,此刻的他反倒有一种……过尽千帆的疲惫感。
哦不!他可不想出师未捷“心”先死~
魏宇寰喝了口酒,再努力想啊想,想着想着,眼前竟慢慢浮现出小螃蟹的身影……
七分醉的魏宇寰大脑一热,话锋一转,愤愤然地向两位友人讲述了发生在春江花景苑的事,故事的主角也正正是导致他这段时间郁卒的罪魁祸首。
可这个让魏宇寰心塞的经历,在外人听来却仿佛是笑话一般好笑。
两人捂着肚子,听得狂捶桌。尤其是邵永阳,这么多年来,他哪见过魏宇寰吃过这么大的憋啊,真是爽爆了哈哈!
而且和齐慕英不同,当魏宇寰忿忿不平地说到公寓被人非法入侵时,邵永阳一点都不同情也不愤怒,反而还取笑他道:“你一个身价上亿的老总,那么多套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给人住住又怎么了,从来不知道你心眼这么小啊!”
魏宇寰要爆炸了,他闷了口烈酒,把杯子往桌上一掼,彻底抛开了伪装斯文的面具:“你懂个屁!”
齐慕英拍拍魏宇寰的背,示意他喝慢点,一边从笑岔气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给邵永阳举例:“你要是出门半年一回家,发现家里鼠患成灾,你会不会立即买老鼠药将它们一网打尽?”
“那必须啊!”邵永阳脱口而出,一点都没意识到齐慕英正在给他挖坑。
齐慕英继续道:“那等你设好鼠笼,洒了鼠药,却发现那不是老鼠,而是只可爱的小白兔,你怎么办?”
邵永阳有点反应过来,撇撇嘴道:“我不喜欢兔子,我喜欢猫。”
齐慕英:“都一样,就猫呗,美短、布偶、暹罗,想象一只你最喜欢的品种!”
邵永阳两眼放光,露出了一脸被萌到的表情:“抓、抓起来!养!养!”
齐慕英:“就是了啊!你小心翼翼跟人培养了半天感情,到头来这警觉的小东西跑了,你啥感觉啊?会不会很郁闷,很失落?”
邵永阳一击掌:“我明白了!”
齐慕英抱着手臂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不想接着邵永阳就激昂道:“魏宇寰你至于吗!喜欢小动物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改天哥们上宠物店给你买一只呗,你喜欢啥样的?萨摩耶怎么样?会笑的狗哦,萌萌哒~保证能治愈你的心!”
“噗……”齐慕英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
魏宇寰也无语了,不想跟着脑残多说半句废话。
齐慕英擦了擦嘴,忍无可忍地提示道:“等等等等!邵兄,重点难道不是——魏宇寰家那小贼长得其实还不错吗!?”
刚刚魏宇寰在倾诉中可没提那小螃蟹长得如何,否则邵永阳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得要领了。
现在被见过照片的齐慕英一点明,邵永阳恍然大悟,他怔了怔,问:“那逃跑的贼长得很帅?”
齐慕英点点头:“浓眉大眼,清秀可爱。”
邵永阳叫道:“卧~槽!魏宇寰你个老色狼,我就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
魏宇寰:“……”
邵永阳喝了口酒,好奇地看向齐慕英,又问:“有照片吗?无图无真相啊!”
齐慕英:“…………”
齐慕英打开手机,翻出之前魏宇寰发到他微信上的照片给邵永阳看,一边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我怎么记得你是个直男?”
“是啊,但我这不是帮他嘛,看看他喜欢哪一个类型,才好帮他物色。”邵永阳看完照片,心中了然,看向魏宇寰道,“也没长得多惊艳,不就是一个普通小帅哥么,你以前的情人比这长得好的多了去了……行行行,别瞪我了!我保证帮你找个差不多的,回头让你压床上出出气,想打屁股打屁股,想抽鞭子抽鞭子,这样总可以了吧?”
魏宇寰一愣,微微眯起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他竟然、竟然……可耻地兴奋了~
齐慕英仰天叹息,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但是话说他为什么会跟这样的人交上朋友?!(=皿=)
那之后没过多久,邵永阳果真给魏宇寰物色了个娃娃脸小Gay。
魏宇寰看了照片,觉得是有几分相像,稍稍提起了一点兴趣,想着就见个面聊聊吧,说不定自己就是因为没试过小螃蟹那一类型的,才会这么念念不忘。
几日后,魏宇寰约见了那小孩儿,可见了真人却直皱眉头——看着照片还挺像,但真人完全没一处相似。
一个人给外人的整体感觉必然不止一张脸,还有身材、言行举止以及谈吐间透露出来的个人素养等。魏宇寰监视小螃蟹一个月来,虽然没听过对方的声音,却早就熟悉了对方举手投足间的一些小细节。小螃蟹日常生活中显现出来的随性、自然与狡黠,是眼前这个冒牌货完全不能比的。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对方知道自己长得可爱,说话时习惯性地刻意娇嗔、卖萌。魏宇寰平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娘受,当下就被恶心得直掉鸡皮疙瘩,坐了不到半个小时便结账买单,抽身离去。
哎,果然不该听邵永阳的鬼建议,原本他只是因为那件事未能得偿所愿而郁闷,结果在损友的怂恿下,想着什么“没鱼虾也好”,彻底本末倒置。
魏宇寰啊魏宇寰,为了这么个小螃蟹,你真是鬼迷心窍,越活越回去了!
如是自我反省了一番,魏宇寰终于平静下来,打算彻底收收心。
他没有再找任何情人,每□□九晚五地上班下班,晚上回本家吃饭睡觉,陪老爷子下下棋,偶尔他哥回来,两兄弟还会聊聊公事,去篮球场斗个牛啥的。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魏宇寰这副洗心革面的模样,连魏老爷子看着都惊讶。
魏老太太以为这小儿子终于懂事了,连日喜笑颜开,让保姆大鱼大肉伺候着,还天天旁敲侧击地在魏宇寰面前提那张家闺女、李家侄女。
然而魏宇寰丝毫不给他老娘面子,直接道:“妈你够了啊,我跟你说我就这点儿改不了,一辈子就这样了,你要再跟我眼前提这事儿,我就不回家了。”
魏老太太气得差点摔杯子,大骂魏宇寰不肖。
“嘿!老太太,可不带你这么道德绑架的!现在时代都变了,我说你老催我结婚这是要干嘛呢?生孩子?老魏家的后代不已经有大哥负责了么?再说你都有俩孙子了,还要我生,生了干啥?争家产啊?您不能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做人得知足常乐你说是不是?你要真有心啊,就帮我找个搭伙过日子的公子哥去,上你那些老闺蜜、牌友家里问问,说不定有谁家儿子跟我一样,藏得深呢,你要能给人挖出来,也是救人于水火,回头跟我搭伙过日子,咱还能经常回来给您敬个茶!”
魏老太太这才一句话,魏宇寰就顶了十句,歪理一套套的,把她说得都回不上话来。
魏宇寰还没完,又补充解释道:“哎对了,妈,你儿子我是攻,纯一号,你知道这啥意思吧,就是男人和男人里压人的那个,您找时记得找个愿意被我压的……”
“哐当——!”精致的牡丹陶瓷手杯在魏宇寰的脚边砸开,瞬间四分五裂。
魏宇寰“嗷”的叫了一声,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