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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心灵(Longly Heart) 第一节

该怎么打发新年时间呢?

对单身汉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反正孤家寡人一个,想睡大觉还是喝酒玩乐;想待在日本还是躲进深山里;甚至想去爬新宿摩天大楼的外墙,都没人会管你。随你高兴怎么做,请便。

可是我还有两个小鬼,这便是问题。

首先请你想象一下,像盲肠一样紧紧附着在东京这个大都会圈一隅的新兴住宅区,里面有一栋才盖好一年、有个小型天窗的漂亮洋房。屋子里有间明亮的西式房间,靠窗位置并排放着两张书桌。

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手织毛衣的男孩面对书桌坐着。他们拄着腮,连肩膀的角度都宛如量好似地完全相同。

这时他们“预备……起”地同时回头笑道:

“爸爸!”

“我们要怎么过?”

“新年假期,”

两张脸也几乎一模一样。你不妨试试看在半夜做着这种梦惊醒,这是在太恐怖了。

事情说来话长,且让我简单说明一下。我并不是自愿成为小直和小哲这对同卵双胞胎兄弟的代理父亲,而是被这两个不容小看的孩子抓住了把柄,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他们生活费,当他们需要有父亲存在时出来陪着笑脸站在一起。因为处于这种弱势,难怪会做噩梦了。至于提到说这两个孩子为什么需要代理父亲,那是因为亲生父母都离家出走了。失踪的双亲似乎各自在某处生活得很愉快,丝毫没有自我反省回来认错的迹象。他们似乎想在这一世把所有的孽缘都结算清楚(他们分别与自己的爱人私奔了),却也没有勇气以殉情表达对孩子们的歉意,所以至今仍未发现他们的尸体。而被遗弃的双胞胎也不打算依靠别人,兄弟两人自己生活,因此就需要有个帮他们赚取生活费的父亲了。而我就像飞蛾扑火般地掉到他们家的屋顶上,他们把我捡起来带回家,悉心看护伤势之后便提出了前面说的交易条件。这便是事情的经过,还弄不懂的人请参阅前面几章,每次都要说明实在太麻烦了。

前面那段的句子不知不觉越写越长的原因是,因为我得了急性鼻炎。鼻塞得太厉害,很难一边打字一边正常呼吸。可是如果改成嘴巴呼吸,写作这件事又变得困难之至(不相信的话,你就试试看。绝对办不到。)嘴巴只要张开,就无法集中精神。所以我只好用力吸一大口气,直到打完一整个句子才又吐气,然后抬起头再吸口气。就像一年级的小学生学游泳一样。

不好意思,先让我吃个药吧。

当我回来重读时,心想为什么要开始写这些东西呢?好不容易才想起目的何在。因为刚好有个工作的空档,我想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想法。

那对疯狂的酒瓶组合的双胞胎兄弟要如何打发新年假期呢?

如果他们的父母也乖乖在家的话,想必是一家四口围着餐桌吃年菜,彼此恭贺新年快乐吧。说不定附近邻居一早便来到家里拜年——或许这种美好却又烦人的习俗在那种新兴住宅区是不时兴的——也可能一家人一起去庙里拜拜。

虽然有很多种度过新年假期的方法,但是我可以确定一件事。就算再怎么远距离通勤、只有周末才能住在一起的夫妻,到了新年假期也会回到自己家,与孩子们一起住吧!

因此如果这时候家里没有大人在,一定会显得不自然,引人注意。

如果双胞胎的父亲是消防员,母亲是活跃在世界各地的设计师,属于少数特殊分子的话,新年假期或许就无法待在家里了。遗憾的是他们都是普通上班族,新年假期不回家,怎么都说不过去,肯定会让人起疑。

这么一来双胞胎是被弃养儿童的事实便会纸包不住火,两人很可能被送到寄养家庭去。这时他们一定得和我了断代理父亲的契约关系,搞不好顺便将我的把柄公诸于世(从他们恶劣的个性来看,这是很有可能的)。到时候我人在监狱里收到他们寄来上面盖有“检察通过”的信件……我可不要、千万不要呀!

因此我必须到今出新町,和双胞胎一起三个人愉快地度过新年假期,一起去庙里拜拜才行。而且还得帮他们找一位女性当作代理母亲,否则谎言还是圆的不够漂亮。

我有些惶恐地和柳濑老大商量这件事的可能性,与我有契约关系的这个不可小看的停业律师居然很干脆地建议我:“你扮女人当他们的母亲不就结了,这样还容易得多。”

今年这一年总算顺利过去了,为求温饱一年来忙着工作,还好没有饿着,日子还过得去。或许就是因为这份安心感,让老大的脑袋有点短路,我只当没听见。

那么要怎么和双胞胎打发新年假期呢?

你说:“那就离开今出新町嘛,新年假期全家出外旅行,是常有的事啊。”吗?

双胞胎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们买了一堆旅游导览,整天高高兴兴地吵闹着,去温泉还是游乐园呢?还是去山中小屋等北海道狐狸出现比较棒呢?

“那个……”

“爸爸!”

“你想去哪里呢?”

问题就在这里,问题可大了。

所以我才会这么烦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