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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此一场(One-night Stand) 第二节

隔天我到达双胞胎家的时间,大约是下午五点。尽管已经傍晚了,天气还是很闷热,加上昨夜忙着练习打字,有点睡眠不足。我一边打哈欠一边按门铃。

大门立刻开了,其中一个双胞胎走出来。

“啊,爸爸!”因为笑的时候右边脸颊出现酒窝,所以我知道他是小直。

厨房里传来香味。“不是离吃晚饭的时间还很早吗?”

“嗯,可是因为小哲饿着肚子回家,所以刚刚做了点心。”

“是吗?做了什么?”

“夹心面包。我们想等你来之后一起吃。”

我不禁皱着眉头瞄了一下餐桌上的盘子。上面有煎香肠和一颗荷包蛋。果然是同卵双胞胎。

“赏你们一个坐垫!”

小直一脸莫名其妙地问:“是我们家椅子太硬,让你屁股痛吗?”

“没事,当我没说。”

最近的小孩连“笑点”里的相声比赛都没听过。

“爸爸,你不吃吗?”

“不要,我想留着胃吃马赛鱼汤,现在还是省了吧。”

餐厅整理的干净清爽。简单地说,刚刚才做过东西,但是流理台和炉子都已经擦得一尘不染亮晶晶。双胞胎平时都是公平地分摊家事,只有作菜完全是小直的工作。看他这么喜欢而且又会作菜,将来一定是个好老公。

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他们家了。当我一走进客厅时,发现有一处跟以前不一样。原本挂在橱柜旁的水彩画不见了,换成一幅放大成同样大小的摄影作品,还镶上了画框。

那是一幅车站的夜景。很像是今出新町隔壁站的车站,停靠的电车并非通勤电车,而是很像科幻电影中出现的新型设计,流线型的车厢搭配宽广的窗玻璃。画面中的应该是展望车厢,隔着宽广的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可动式座椅。

“这是小哲拍的吗?”我一问,小直的脸从门后伸出来,表情一下子亮了起来,“嗯,没错。拍得很好吧?因为拍得太好了,一直都挂在摄影社的办公室里,好不容易才要回来的。”

“拍得很好。夜间摄影本来就很难,他的技术又进步了。”

我知道小哲进的社团是摄影社,小直是文艺社。两兄弟虽然手脚灵活,但就是与运动无缘。他们常说:“运动有很多奇怪的规则,实在搞不懂。”

“那辆电车很炫吧!”

“嗯,它很新就是了。”

“那是今年秋天才正式启用的新型特快车。听说测试的车厢从组装工厂送到东京时,途中会经过隔壁车站。因此小哲专程跑去拍摄。”

“那不是在半夜吗?”

“嗯,要等到最后一班车开走。所以我们做了便当,还泡了很浓的咖啡带去。等了好久哟。坐在铁轨旁边的草丛里,都快冻僵了。”

尽管如此,小哲去哪里小直也会跟着去,两人真是好搭档。

“其他摄影社的成员呢?”

“因为凑不到夜间摄影用的器材都放弃了。小哲还专程跑到东京找到可以只租器材的公司。”

噢,不是买的吗?我不禁有点高兴了起来。

因为他们救了我,所以我当初给了他们一大笔钱。就算他们付了房贷与生活费,现在应该还剩不少。想买的话,高感光度的镜头要买几个都不成问题。

可是他们还是没有乱花钱,真乖。我教育得真是成功呀……哎呀,好险!刚刚那句话当我没说。

原来是小哲的学校办家长会和教学观摩,也就是隔壁镇的国中。

“因为这附近的城镇都是新兴住宅区,很多人都是今年春天因为调职才搬过来的,生活步调还没有完全定下来,所以本来应该是在春天举办的教学观摩便改在暑假之前举行。等到第二学期开始,一切都上了轨道后,老师便开始要做家庭访问了。”

当我们吃完晚饭,坐在客厅休息,小哲开始说明。这么大的房子只有两个小孩住实在很奢侈,但是双胞胎坐在客厅休息时,看起来就像是这个房子的主人,真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选在非假日呢?这样不是有很多家长不能去吗?”

“我们也这么觉得呀。”

“因为校长换了人,所以学校的方针也改了,不是吗?”小直插嘴问。

“没错。校长好像认为,在星期天办教学观摩,好像在做戏很不自然、没有意义。如果真的很关心孩子的话,就应该跟公司请一天假。”

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有道理。

“不过我还是不想去,我只要将问卷写好给你交出去不就得了吗?你的导师应该知道你们父母都在工作,只有周末才能回家吧?”

小哲和小直彼此对看了一眼。

“嗯……”

“可是……”

“最近,”

“有点问题……”

“附近邻居,”

“开始传说,”

“家里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小孩住。”

“这样实在很麻烦。”

“所以是不是,”

“麻烦爸爸出面一下呢?”

说完两个人又四目相对,然后仿佛说好似地一起低下了头。

我虽然搞不懂事怎么回事,但就是觉得十分可疑。双胞胎突然又开始我最讨厌的“分段式说话法”,让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只是我实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不太对劲。

“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了。”听我这么一说,两人立刻恢复了精神。

“真的吗?”

“谢谢!”

“既然答应要去,”

“就打扮得帅一点。”

“跟老师多聊一点。”

“因为你是我的好爸爸啊。”

而致命的一击是小哲喊出来的这句话:“我的导师长得很漂亮哟!”

我本来就已经很紧张了,偏偏小哲又告诉我多余的咨讯,更叫我睡不安稳。躺在小哲帮我准备的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后,我决定还是起床到客厅走走。

一边抽着烟,一边在脑海里反刍——刚刚跟双胞胎沙盘推演,老师怎么问,我怎么回答。还好家长会是以班级为单位的,不是一对一的面谈,因此不太可能和导师直接对话。就算被问到了,也只要说些无伤大雅的回答就行了。

放心好了,不会穿帮的,我不断安慰自己。

尽管如此,就是没有睡意。我到走廊打开储藏室,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负责整理这个家的双胞胎做事谨慎、爱惜物资,储藏室里塞满了空箱子、包装纸和捆绑成堆的报纸跟杂志,简直马上就能拿出去和收破烂的人交换卫生纸。可悲的是,如今肯交换卫生纸的收破烂业者越来越少了,几乎不绕到这附近,于是旧纸头越积越多。

不论内容是软性还是硬性,小直和小哲似乎还没有开始看大人看的杂志。偏偏我又不爱看漫画,只有翻翻前面那叠还没捆绑的报纸,希望找到什么能看的。却发现一件怪事。

旧报纸到处都被挖了洞,文字被挖掉了。

我检查了一下,遭到这种迫害的只有上个月底的早晚报。根据剩下的文字判断,被挖掉的怎么看都令人不太舒服。

“胁迫”“警察”“警告”……

还有——“杀人”。

我将旧报纸放回去,抬头看着上面双胞胎躺在里面呼呼大睡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