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容琨这下可真的有些意外了。
“你想把《烟雨江南》买下来?”
俞松笑了笑:“我也不太懂行,不过想要跟这个持宝者谈谈,如果价位我能接受的话,就算我钱不够,找几个朋友凑凑还是有的。”
方容琨有些迷糊:“你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俞松说道:“其实是因为这次展览给我的触动很大,小靳原本只是做古董生意开古董店而已,可是她在把以前的铺子买回来以后,却弄了个小型博物馆,搞了个展览,你说这跟赚钱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却做了这件事。我觉得这事很有意义,人家小年轻都能搞,咱们老头也不能落后呀。《民间的宝藏》我也一直在看,《烟雨江南》跟“品古斋”很显然就有渊源,将它留下来,放在这个博物馆里展出,多好呀。”
方容琨听完这话觉得十分感慨:“难得你有心,这样,我替你联系老纪,看看能不能问道那人的联系方式,不过顾江南的画价位不低,你要有心理准备。”
俞松笑道:“你放心吧,我就先了解一下,具体操作我也会量力而行的。”
方容琨便立刻跟老纪打了个电话,对方没过多久便把《烟雨江南》持有人的电话发了过来。
俞松打了过去,说明来意。
此时魏焱正带着老婆孩子在“品古斋”的博物馆中参观,他也被放在《烟雨江南》旁的那个笔洗瓷器深深震撼,甚至也跟普通网友一样,在猜测靳木桐在节目中讲述的故事会不会有原型。
这时接到了俞松的来电,对方简短的自我介绍以后,便提出了想要购藏《烟雨江南》捐给靳木桐的想法。
魏焱听了这个想法十分震撼,细聊之下,对方竟然也是这场展览中一种一个古董的拥有者。
他想了想说道:“真的很抱歉俞先生,我并没有出售这幅画的想法。”
俞松虽然也想到了这个结果,却也难免失望,自己难得有这个想法,自然想要尽可能促成这件事:“魏先生,顾江南的画的确难得一见,你不愿放手我也能理解,能不能请你再考虑一下呢,我是真的很有诚意想要出钱买下这幅画。”
魏焱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抱歉,俞先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这幅画我已经有打算了。”
对方一口回绝,这让俞松心情低落的放下了手机。
方容琨凑过来问道:“怎么样?这事有眉目了吗?对方怎么说?”
俞松苦笑道:“哎,对方不想卖。”
方容琨安慰道:“那也强求不来,毕竟是顾江南的画啊。”
俞松点点头:“欠小靳的人情,我之后再想办法吧。”
“行了,你有这心,木桐知道的话一定会很感动的,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了。下午老纪也会来锦城,咱们待会一块去“品古斋”看展览吧?”
俞松点点头。
纪松柏即将出国,这次要带木桐一起出国,出国前,他在锦城还有两个座谈会要参加,刚好“品古斋”举行展览,自己徒儿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当然要参加。
坐在动车上,他闭目养神,旁边的乘客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哎,我说你们在哪下呢?”一个站着的男子跟座位上的两个女孩搭讪。
“我们在锦城下车。”
“巧了,我也是在锦城下,你们不会也是去看展览的吧?”
“哈哈哈,还真是,今天周末,我在网上看到不少人都在讨论“品古斋”的这个古董展览,反正也没什么事,动车一个小时就到锦城了,我便带着朋友一起去看看。”
“你们运气真好,我买票的时候已经没有座位了,只能买站票。”
“是呢,我买票的时候最后几张了,你还别说,这次的展览上热搜以后,今天到锦城的动车票都被抢完了。”
“嗨,我就是手慢了。”
纪松柏听到这里,心中很是骄傲,自己的徒儿就是厉害,办了个古董展览人气都那么高。
那三人还在聊。
“哎,对了,你看微博没有,我听说这次展览现场有个笔洗特别神奇,据说有可能是汝窑呢。”
“汝窑?那种随随便便拍卖上亿的瓷器?不会吧,怎么可能!”男子一脸不信。
其中一个女孩翻出手机:“你瞧你瞧,就是这个笔洗,跟昨天《民间的宝藏》靳木桐讲述环节的笔洗对上了,而且这色泽,听说真的价值不菲。”
男子瞪大眼睛看着:“难怪今天车票卖光了,原来有这事……”
这时,旁边睡觉的老人睁开眼,侧身问道:“小姑娘,你的手机能否给我看一眼?”
几人都转过身看向他。
纪松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听见你们说汝窑,有些好奇……”
女孩恍然,把手机递给他:“你瞧,就是这张图。”
纪松柏拿着手机仔细看,脸色越发的凝重。
“谢谢你。”他把手机还给女孩,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继续聊天,纪松柏却再也睡不着了。
下午,靳木桐提前得知师父和方教授、俞老要来参观,便提前进行了限流,让这三位拥有相对比较私密的参观空间。
方容琨走进展厅以后,站在两个小陶俑面前看了许久,这两个陶俑他是知道的,是他的朋友李洪林在靳木桐这买到的,如今再看见也是感慨良多,短短一年多时间,靳木桐可谓进步神速。不仅在古董修复、古董鉴赏方面有长足进步,甚至这家古董店也越来越好了。
纪松柏一走进展厅便直奔汝窑而去,站在汝窑前看了很久。
而俞松则不同。
他刚进门便被门口关于“品古斋”的介绍吸引了。
历代“品古斋”的经营者留下的痕迹都被细心保留,这简介上写到的一个细节吸引了他的注意,对于如今的“品古斋”来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在特殊时期丢失了百年老店的招牌,而如今的这个招牌是现任掌柜的爷爷手书的。
这让俞松十分感慨,一则觉得这家老店能在风雨飘摇的近现代屹立百年不倒,十分不易,另一则也感慨对于传承者来说,店招牌在历史洪流中遗失,的确是让人痛心疾首的事情。
要是能帮“品古斋”找回招牌就好了。
方容琨看了一会,留意到老纪一直站在那,便也好奇走了过去。
他走近以后,被眼前的这件精美的瓷器吸引。
一句诗句就在脑海中浮现:雨过天晴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
青如天,面如玉,眼前的这件瓷器……难道是……
“老纪,你觉得它是不是……到底是不是……”
方容琨十分激动,却又无法确认。
眼前的这件瓷器,竟是天青色的汝窑么?
纪松柏很想直接给出答复,可是专业让他无法立刻回答,因为辨别瓷器的真假,最重要的还得看底款。
他回头,目光锁定在靳木桐脸上:“木桐,这笔洗能不能拿出让我们看看?”
靳木桐有些为难:“师父,后面还有参观的游客,我刚才想提前关门的,可他们说都是远道而来,我不忍拒绝,要不等他们参观完以后再为你拿出来?”
纪松柏点点头。
他也明白,这样的玻璃罩想要打开也不是易事,便不着急了。
一小时后,他终于拿到这个笔洗,翻开看底部。
这只笔洗并没有底款,这也是相当合理的,毕竟宋代还没有形成在瓷器底部固定写上底款的规定。
最让他兴奋的是,这只汝窑的底部明显的三个小小的支钉烧痕迹。
这种痕迹很小,又被称为芝麻钉。
这是判定汝窑的相当重要的标准。
因为汝窑需要用垫圈支烧工具托住底部,乳钉尖部直接接触汝窑底部,所以放入窑炉以后,才会留下这样的支钉痕。
这是因为汝窑烧造工艺来自五代耀州窑,支钉也是耀州窑的特征。
纪松柏之前受邀参观台北故宫也曾有幸亲自上手拿过台北故宫收藏的几只宋代汝窑。无论色泽、手感、器型还是各种细节都与这个笔洗相似,种种迹象都向他证明,眼前的这只天青釉笔洗正是宋代汝窑!
方容琨在一旁也有相同的判断,只是他始终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在等着纪松柏最后的结果。
纪松柏放下瓷器,长舒一口气:“这东西开门,到代,是真的。”
方容琨觉得这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汝窑名气大,在历朝历代都很受欢迎,不少皇帝都喜欢收集汝窑,却难得一件。
如今传承下来的就更少了,全世界都不足百件而且就连传承轨迹都记录在案,要多出这么一件谈何容易!
他激动万分,转身问靳木桐:“木桐,你这是打哪弄来的啊?”
问完他又觉得有些突兀,自己很想知道,可人家也未必愿意说。
“还是你们师徒聊吧,我这就出去。”方容琨说道。
靳木桐却坦然看着两人,如今这展厅也没外人,她说道:“这汝窑是在这“品古斋”的院子中挖出来的,就埋在那颗老槐树下。”
方容琨和纪松柏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事情太蹊跷。
“埋在院里,你怎么知道埋在那?”纪松柏问道。
靳木桐说道:“我爷爷留下了老账本,上面有所记载,他在几十年前将两家店一分为二的时候便埋下了汝窑,汝窑留在“聚宝堂”,账本留在“品古斋”,希望有人能将店重新合二为一,再挖出汝窑。”
纪松柏:“所以你从你二叔手中买回了店面,就为的这个?”
靳木桐点点头:“重新恢复当初的“品古斋”是我爷爷的心愿,也是我的。将来这里就作为一个博物馆,这只汝窑就是博物馆中第一件永久展出的古董。”
方容琨再度震惊:“你挖出汝窑,不打算卖了?”
靳木桐笑道:“这汝窑跟我这店的渊源极深,加上实在难得,我自然不舍得卖。”
方容琨感慨得拍了拍纪松柏的肩膀:“老纪,这徒弟你收对了,虽然当初木桐还是我介绍给你当徒弟的,可我还是忍不住羡慕啊!”
有能力的徒弟不稀奇,有能力有情怀有责任感的徒弟却不好找。
老纪以前遇见品行不端的徒弟,如今木桐这么好,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安慰了。
纪松柏也有些激动:“好!好!好!你这决定非常好,我支持你!”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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