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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知日后自己还要对瑞王负责之后,小太子看瑞王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瑞王哄骗小太子钱财的事情被发现后, 齐承煊骂了他一通, 又克扣了他之后的零花钱, 命令他将那些钱财全部补上。可该花的能花的, 瑞王早就花的一干二净,只能捏着鼻子给小太子打了一个欠条,日后慢慢还。
满满一盒的金银珠宝只换成了一张薄薄的的欠条,对于小太子来说,却是分外沉重。
等瑞王抠抠索索地从自己新得的零花钱中抽出一部分,过来还第一笔银子时,还犹豫地与他商量:“不如,你把这银子再借我一回?”
小太子面色大变, 绷紧了小脸蛋,警惕地看着他:“还要借?”
这话瑞王就不爱听了。
“平日里叔叔难道对你不好?”
小太子摇了摇头。
“那不就是了。”瑞王说:“既然是对你好, 那向你借一点银钱怎么了?我们叔侄二人之间的关系,难道连一点银钱都比不过?”
小太子摇了摇头,可叶明蓁的话还在他心中记着呢, 他不敢忘, 此时便谨慎地问:“皇叔拿了银钱,要去做什么?”
这能做的事情, 当然是太多太多了。瑞王摸了摸下巴,可最想要做的事情,他当然不能和小太子说了。
“自然是去做高兴事。只说皇叔平日里给你买的那些东西,哪样不要银子?若是没有银子, 下回也就没有办法再给你带那些玩意儿了。不说先前孙悟空大闹天宫的画本儿,宫外还有孙悟空的泥人卖呢,你就不想要?”
小太子果然心动,见状,瑞王又一鼓作气数遍了京城里的有趣玩意儿,眼看着他马上就要点头答应时,叶明蓁的话浮上心头,他又慌慌张张地晃脑袋。
“不行。”小太子一本正经地道:“母后说了,日后我也要管着皇叔的。”
瑞王自讨没趣:“你年纪还这样小,这有什么意思。”
“父皇说了,我身上担着重任,如今父皇是如何做的,我也要如何做。所以皇叔想要的银子,我日后再也不会借了。”小太子忍不住道:“母后还说……还说皇叔带进宫里的那些东西,都不值钱。”
瑞王心虚,当即也不再与他纠缠,忙不迭地跑了。
他担上了债务,可总算是开始觉得压力沉重起来,在齐承煊手中拿了几回的钱,到底觉得这样有数的银钱太少,更别说还要抽出一部分拿去还债,剩下的那些还不如从前的多,连花钱都变得扣扣索索的。瑞王心中暗想:他可不能这样。
于是他在京城里转悠了几圈,又转悠进了宫中。
小太子护着自己刚得到的赏赐,如临大敌:“皇叔?!”
“这回我可不是来找你借钱,是来与你说正经事。”瑞王把人拉过来,说悄悄话:“你可否愿意投资我的生意?”
“生意?”小太子不禁困惑。父皇母后说了,不能再借钱给皇叔,那这投资生意是否算是借钱呢?
他年纪小,也听不懂这生意是好是坏,能否长远,能否给他挣来更多的银钱。他只知道瑞王说的天花乱坠,信心十足,好像他不掏银子,就是要错过这天上地下独有的好机会。
但这回他认真一些,要瑞王写了欠条,摁了手印,这才把刚到手的银钱给了瑞王。
等过了些时日,连薄衣裳都变成了厚衣裳,叶明蓁才随口提起:“瑞王这些日子可否有好好还你银子?”
小太子点了点头,“还了。”
“那就好。”叶明蓁说:“这大半年里,你应当攒下了不少,可得好好放着,别再被瑞王骗走了。”
小太子面如难色。
敏锐如叶明蓁,只听他应得迟疑,便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细节。
她眉毛一挑,亲自去了太子居住的东宫,命人将太子收放财物的箱笼拿了出来。里头竟是空荡荡的,反倒是多了不少欠条。
那些欠条皆出自一人,摁了瑞王的手指印,债多不压身,竟是积攒了不少。
叶明蓁:“……”
这些欠条,自然又呈到了齐承煊的面前。
叶明蓁都快没脾气了。“皇上先前已经教训过瑞王一回,可瑞王却还是不知悔改,我还当瑞王已经改过自新,没成想,竟还是学会了用做生意的借口来骗银子。太子年幼,如何分得清瑞王的花言巧语。”
齐承煊也是头疼不已。
瑞王再被传唤入宫,这会儿都不用齐承煊说,他自己就麻溜地跪了下来,举起双手捏着耳朵,垂眉顺目,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朕还当你知道悔改了,不成想你竟然还是得寸进尺,想出了新手段!”齐承煊也险些被气笑:“太子手里头就这点钱财,你骗了一回还不够,竟然还骗第二回?骗了不说,当真是雁过拔毛,什么都没剩下!”
只剩下了一堆欠条!
“这回,我可有好好的写借条。那如何是骗得?是借的!”瑞王狡辩地道:“我迟早是要还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
齐承煊脸一沉,他便立刻没了话。
另一边,叶明蓁也在教育孩子。
“不管是手头紧也好,还是做生意也好,更甚是拿去买画本泥人也好,说是不能给,不论用什么借口都不能给。”叶明蓁道:“若是瑞王说几句,你便全信了他,日后岂不是谁的话都要听了?”
小太子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一句话也反驳不了。他人小,手短脚短,衣服穿得厚,坐到椅子上,双脚悬在半空乖巧地并在一块儿,看起来就只有小小一团。也不知道瑞王是如何忍心开口口骗他。
他这副模样,叶明蓁也不忍心太过苛责,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之后便将他抱在怀中柔声安慰。
好不容易等他心情好了一些,齐承煊教训完瑞王回来,又将他带到御书房里来了一场父子与君臣之间的谈话。
他虽是年幼,可身为太子,出生时肩上便担上重责,齐承煊对他期望颇高,从小便对他要求严格,等到了年纪到上书房读书后,也时常过问他的功课。他已经偶尔与小太子提及功课,虽是年幼,可小太子直觉敏锐,说出口的虽然是天真之言,偶尔却能与他有同样见解,上书房里的太子太傅时常夸赞。一直以来,小太子做的都十分不错,唯独在瑞王身上屡次栽跟头。
等他谈完,叶明蓁再把人接回来,小太子整个人失魂落魄,眼泪汪汪的。
二人向来是严父慈母,每回谈完话,小孩儿都要跑来找她要安慰。叶明蓁心中失笑,却照常把人抱在怀中好好安慰一番。
小太子泪眼婆娑地问她:“母后,儿臣当真是个蠢蛋吗?”
叶明蓁愣了一下,眼尾余光朝着门外瞥去,面上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这样说?”
“皇叔骗了儿臣不止一回,可儿臣却总是记不住教训,一而再再而三,若不是笨蛋,如何会上皇叔的当?”小太子唉声叹气:“皇叔一事无成,还总被父皇教训,应当也不是个聪明人,可儿臣还被皇叔骗,岂不是比皇叔还不聪明?”
叶明蓁哭笑不得。
她自认自己不算蠢人,齐承煊当然也不是,太子也常得夸赞。可他到底是年幼孩童,难道还要他与大人一般圆滑世故?要说也只能说瑞王太过无耻,仗着太子与他亲近毫不设防,便抓着他的天真屡次三番骗他。
她柔声安慰了许久,可小太子却仍是失落。
连下回瑞王带着诸多宫外玩意儿来赔罪时,他也高兴不起来。
瑞王反省了两回,可下次还敢,赔完了罪,又搓手问起:“皇叔近日手头有些紧……”
小太子严词拒绝:“不借就是不借!”
“……”
小太子又叹气:“皇叔也该学会为自己打算,皇叔这样笨,日后若是连我也掏不出银子了,该如何养活皇叔呢?”
瑞王一时不知道该先质问他哪一句话才好,憋了好半天,他才问:“你可是太子,为何会掏不出银子?”
“我不如父皇聪明,日后定然也没有父皇这样厉害,说不定……说不定……我还会做亡国皇帝呢!”不能与父皇母后说的,这会儿他终于悄悄和瑞王说了。
瑞王大惊失色:“什么亡国皇帝?谁在你面前这样乱说?”
“是我自己想的。”
“你……你怎么就想成这样了?”瑞王不可思议地道:“好端端的,谁会想着……”谁会想着这种事情呀!
小太子悄悄说:“因为我太笨啦。”
“怎么说?”
“皇叔这样笨,我还被皇叔骗了,那我岂不是比皇叔还笨?”小太子捧着肉嘟嘟的小脸,十分忧郁:“若我是个笨蛋,如何能做个厉害皇帝呢?”
“……”瑞王忍辱负重地道:“皇上这么聪明,嫂嫂也这样聪明,你怎么会是个笨蛋?”
小太子看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瑞王当即撩起袖子,与他说了一番,何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且不说他从小跟在齐承煊后面,见识多了兄长的厉害之处,就说是登基之后的那些政绩拿出来,便已经十分出色。不说齐承煊,只说叶明蓁,从前她就是京城之中才名远播,后来办的京报更是厉害,如今已经在京城之外开了分报,在京城之中,哪个人不多夸一句?
小太子听着,嘴巴也不禁张大。
“母后这样厉害?”
“那是当然?”瑞王与有荣焉地道:“这京城里头,有谁不知道你母后的厉害?有这样厉害的爹娘,你又怎么会差?本王见过那么多孩子,可没一个比你聪明的!”
小太子听罢,也不禁昂首挺胸,自信不已。
他缠着瑞王说了不少,听闻了那京报的厉害,只恨自己认的字不够多,还想要亲眼瞧一瞧。被瑞王这样一安慰,他果真很快高兴起来。
但他又很快察觉到不对:“既然如此,那皇叔为何比父皇笨那么多?”
瑞王:“……”
“这……这怎么能说是我笨呢?”瑞王不服气地反驳道:“本王天资聪慧,英武非凡,哪里有一点与蠢蛋相关?”
“若是皇叔不笨,那为何到如今还是一事无成?”小太子说着,眼泪便情不自禁涌上眼眶:“难道皇叔与父皇不是亲兄弟吗?”
“自然是亲的!”
“那皇叔……”
瑞王只觉得头大,见说不动他,忙道:“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哥和嫂嫂这样聪明,他们二人生出来的你,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太子想了想。
他的父皇与母后都这样聪明,可唯独他是个笨蛋。
既然天赋会遗传,那……那难道……
难道他是瑞王叔叔生的吗!!
……
叶明蓁接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太子时,还有些茫然。
瑞王十分心虚,此时都不敢抬头看她,见她把人接过去了,自己忙不迭地跑了,生怕叶明蓁会怪罪。
等叶明蓁问清楚缘由,更是哭笑不得。
小孩儿的脑袋里充满了奇思妙想,若是让皇上知道,恐怕又要把瑞王训斥一顿。
叶明蓁柔声安抚了一句,见他的哭声渐渐止住,才抱着他到了书桌前。
桌上摊着一份邸报,是新做的,小太子已经听瑞王提起过,此时亲眼见到,也好奇不已,连忙探头去看。
出乎他意料的,自己竟然能够看懂全部内容。上头写的也不是什么过分深奥的内容,而是一个个小故事,与上书房里那些之乎者也相比,分外童趣,也让小太子读的津津有味。
他很快看完第一页,仰头问道:“母后,这就是京报吗?”
“这不是。”叶明蓁笑道:“是我打算出的一份新邸报。”
京报已经出了京城,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非常厉害,并且已经稳定下来,手下也都是熟手,有不少可靠能用的人。叶明蓁的想法当然不会止于京报,如今她又冒出了一个主意,想要有一份面向孩童的邸报。京报面向的范围广,可唯独孩童读不懂,有了小太子后,叶明蓁才有了这样一个想法。因而这份新的邸报,太子也能读的十分顺畅。
上面有许多寓教于乐的故事,也用简洁易懂的文字讲解四书五经,既有乐趣又能启蒙,如今还未正式发行。可小太子读的眼睛亮晶晶,显然十分喜欢。
“儿臣听皇叔说过。”小太子自豪道:“母后的京报十分厉害,满京城的的人都在读呢!”
叶明蓁莞尔。
可小太子很快又失落起来:“父皇母后都这样厉害,可偏偏儿臣却这样笨。”
“是谁说的?”叶明蓁问:“是瑞王在你面前多说了什么?”
“与皇叔无关。”
小太子耷拉着眼尾,垂头丧气地把亡国皇帝的那一番话说完了。
他苦着脸说:“母后,不如您再生一个比儿臣还要聪明的弟弟吧。”
叶明蓁:“……”
自她生下太子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这些,哪想到会有朝一日被几岁的稚童催促这些。叶明蓁哑然许久,才总算是回过神来。
她安慰起人来,也向来有一套,非得要摆出实据来一样一样验证。小太子的聪慧之处也不少,齐承煊的夸赞,太后的夸赞,外祖父母的偏爱,会被蒙蔽双眼而盲目的亲人不说,只说是上书房里的那些先生,他们向来严厉,可暗地里也是赞赏有加。小太子是一个聪明的小孩,不说宫中,就是宫外世家中的同龄孩子,都没有他厉害。
叶明蓁的语调轻轻柔柔的,仿佛是天上的绵绵云彩,将小太子飘乎乎地拖了上去,被夸得一时找不到北,好像是偷喝了埋在御花园里的陈年佳酿,整个人已露醺态。
非但是他的母后。
等到了第二天,齐承煊来考校他的学业时,竟也比平日里多说了许多夸奖的话,甚至是宫女太监,太子太傅们,也皆是如此。
等几日过去,瑞王再见到他的时候,小太子已是信心十足,走路时也昂首挺胸,小小的身体愣是有了几分未来帝王的傲气。
瑞王琢磨一番,小心翼翼地问:“你这是想开了?”
小太子想了好几日,如今看他的眼中满是同情:“皇叔,我想过了,非但是父皇不容易,皇叔也不容易。”
“什么?”瑞王有些听不明白。
小太子心中却想:他只有几日以为自己是个笨蛋,便这样难过失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皇叔都当了二十多年的笨蛋啦,这得多难过呀!
一想到这个,他便情不自禁主动提起:“皇叔可是缺银子了?”
瑞王颇为受宠若惊。
就这几日,小太子又积攒了不少钱财,如今也不顾皇帝的警告,主动要拿给他。
拿了不止,还要叮嘱一番:“皇叔可千万要节俭一些,我只有这么点,用完就没啦。”
瑞王:“……”
也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小侄子看他的眼神,好像与看野猫野狗并无分别,带着童真的同情。瑞王晃了晃脑袋,又觉得应当是自己看错了。
小太子只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别说是继承皇位,光是养叔叔就已经很不容易啦!
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他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聪明小孩。
也就只能多担待点啦!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之后懈怠太久了,番外也拖了好久,激情逐渐消失……
那就在这儿正式完结了吧!
又一本书结束了,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下一本再见呀!
下一本古言七月初开,还没决定好写哪一本,在两个预收之间犹豫,有兴趣可以都收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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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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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皇兄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