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稷一顿, 收钱?
真是个好主意!
季衡自己送上门来,这么好的机会,没理由错过。能让天底下中最奸诈狡猾的季衡心甘情愿捧出钱来, 光是想想都觉得爽快。
姬稷手撕炮豚, 金黄一块油亮亮的肋骨肉塞赵枝枝嘴边:“小机灵鬼,就属你最聪明,若不是你提醒, 孤差点委屈了你。”
赵枝枝吃肉吃得开心, 得了姬稷夸奖更加开心。她吃得两腮鼓满,笑眼闪闪:“真的能收钱吗?季大夫会怪罪吗?”
姬稷:“不会, 尽管收。”
赵枝枝放心了:“那我想想, 该收多少好。”
姬稷掀开最后一块烤红的片皮,取出其下肥嫩的肉,一点点撕成条状放到赵枝枝的食案碗里。
算着赵枝枝的食量差不多了, 剩下的炮豚他全包了,埋头猛啃:“慢慢想, 不急。”
赵枝枝伸出手掌:“想好了, 就收这个数。”
姬稷:“五百万刀币?”
赵枝枝本来想说五千刀币的,一听太子说五百万, 她自己第一个震惊:“五百万刀币?”
姬稷:“赵姬的舞,是无价之宝。”
赵枝枝十分清醒:“那也不能收五百万刀币呀。”
姬稷:“那赵姬想收多少?”
赵枝枝:“五千刀币。”
姬稷:“太少了。”
只要有钱收就很满足的赵枝枝:“不少不少,够多了。”
要不是太子殿下时常念叨季大夫在殷都家大业大,或许她就不收季大夫的刀币了。
听说小季大夫在安城过得很苦,安城的百姓们正为土地种不出粮食而烦恼, 她在季大夫这里收的刀币,加上她之前攒的,可以拿去给小季大夫解燃眉之急。
虽然不知道能帮到多少,但能帮一点是一点。她日日在云泽台大鱼大肉,她希望安城的百姓也能丰衣足食。他们喜欢用她的字,她也喜欢他们!
赵枝枝将自己的心思告诉姬稷后,姬稷感动之余,顺理成章将她想收的五千刀币变成五万刀币。
“就收五万刀币好了,季大夫若是得知你的善举,莫说五万刀币,就算十万刀币,他也会给。”
赵枝枝生怕他会真的定下十万,五万已是一笔大数目,十万那还得了!季大夫的家底都会被掏空!
钱还没有到手已经开始产生愧疚感的赵枝枝立马应下:“要是季大夫愿意给,那就收五万刀币。”
姬稷:“他会愿意的。”
季家每年养花草的钱都不止这个数,区区五万刀币算什么?
今日这顿炮豚,吃得不过瘾,仔猪瘦了些。前阵子为办集宴,城中肥美的仔猪都拿到宴上款待客人了,以至于云泽台做炮豚都得用瘦仔猪了。
想到这,姬稷撅嘴不满,也不知道那群人怎地那般能吃,几天功夫,竟然能够吃光全城的仔猪。
姬稷小小地在心中算一笔账,越算越郁闷。
办集宴虽然是件好事,但花销太大。五国诸侯国的人都来了,吃的住的用的,每一样都是殷王室承包。这些钱若是用来增军饷,每位将士至少能添半口饭。半口饭不多,但有这半口饭,说不定以后打仗时就能多攻下一座城。
姬稷恶狠狠啃完最后一口肉,心中暗想,迟早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人自带吃食粮草来赴宴。
赵枝枝比姬稷先用完夜食,她往后一仰,坐姿变成躺姿,穿了袜的脚从食案下往前蹬去,搁到对面姬稷腿上。
姬稷低头瞧了瞧怀里两只脚,一摇一摇的,他忍不住往前挪近,用肚子轻撞她的脚掌。
赵枝枝蜷缩脚趾挠他肚子。
姬稷肚子最怕痒,不撞她了,他往后挪。那两只脚却不依不饶地跟了过来。为了挠他,赵姬整个人都躺进食案下面,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她再往前靠些,额头就要撞到食案了。
为了不让他的赵姬撞脑袋,姬稷重新挪回去,肚子抵住赵枝枝脚掌,一发力,推着她整个人缓缓滑出食案。
赵枝枝:“殿下的肚子真强壮。”
姬稷:“孤全身上下,哪里不强壮?”
赵枝枝嗤嗤笑,两只脚不安分地在他肚子上画圈。
姬稷也不躲了,任由她挠:“赵姬觉得孤哪里最强壮?”
赵枝枝羞羞答:“尾巴,殿下的狼尾巴最强壮。”
姬稷扬起眉尾:“那是自然。”
他看着她,声音忽然有些忸怩,柔声道:“这个秘密,只有赵姬知道。”
赵枝枝:“这个也算秘密吗?”
“当然了。”姬稷再次用肚子撞撞她脚掌。
用过夜食后,奴随们进屋收拾食案,伺候两人洗漱。
姬稷在灯下坐定,赵枝枝也跟着坐过去,一盏油灯,两人共用。姬稷看书,赵枝枝拆字。
姬稷看着看着书,眼神飘到旁边去。
她眉眼低垂,专心致志拆字,时而皱眉时而抿嘴,灯影下长睫如扇,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
无论何时,赵姬总能让人心潮澎湃,集宴上作舞时是这样,此时安静待在他身边时亦是。
姬稷快速偷亲一口,不等赵枝枝反应过来,他已放下竹简往前去。
“孤有事交待,等孤回来。”
“嗯。”赵枝枝收回目光,继续拆字。
夜凉如洗,建章宫外新调遣的精兵正在巡视。
自从集宴上赵枝枝献舞过后,云泽台便多了许多守卫,除步兵外,还有弓兵。这些弓兵皆是神箭手,潜伏在云泽台四周,随时待命。
一连十几日,日日皆有收获。
昭明刚从巡逻处归来,将今晚的事上禀姬稷:“这一批逃了几个,其他的被抓住后全都服毒自尽了。”
“身上有标记吗?”
“没有。”
姬稷早猜到这个答案,他挥挥手,示意昭明站起来回话:“他们倒是谨慎。”
昭明:“既谨慎,又胆大。”
姬稷冷笑:“他们这会子是胆大,待他日亡国之时,不知还有没有这个胆量,竟敢进云泽台抢人。”
昭明担忧:“赵姬那里,是否要嘱咐一声?”
姬稷:“不必,若是她知道,夜晚又该睡不好了。”
昭明:“可奴也不能一直守在云泽台,殿下身边也该多加防备才是。”
姬稷拍拍他肩:“无需为孤担心,这些日子替孤守好赵姬便行,各国君很快就会离开帝台,等他们回到自己的国都,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昭明:“喏。”
姬稷从屋里出来,就是为了云泽台的守卫之事:“再添些人手,从蒙锐那里调一队人马,逮住人后不必追查,查也无用,直接斩杀即可。”
昭明:“喏。”
姬稷又吩咐了一些细事,皆是布防之事,说完后心里才放松一些。
冬夜难有月亮,但有星星。
星星两三颗,可怜又寂寞。
姬稷望着夜空长叹一声:“自从得了赵姬,没有一日能省心。”
昭明知道他是为云泽台不速之客的事烦心,接话道:“殿下可以将赵姬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许见,旁人见不到赵姬,也就不会起那些心思了。”
姬稷摇摇头:“孤怎能为旁人的错误,让赵姬受罪?若是你,你舍得将心爱的女子关在屋里哪都不许去吗?”
昭明脸一红,垂下眼眸,羞于回答,却又不得不答。
因为这是太子的问话。
他声音轻得跟蚊子似的,挤出三个字:“不舍得。”
姬稷盯住他:“你也会说舍不得。”
昭明头埋得更低。
姬稷笑了笑,没再为难他,移开目光,道:“过几天季衡入云泽台,你吩咐下去,莫要误伤了他的人。”
昭明:“明白。”
风里飘起血腥味,又有人来送命了。姬稷双手负背,转身往回走,淡淡丢下一句:“处理干净点,明日赵姬要赏梅花,莫要让她的鞋踩到血。”
昭明:“喏。”
虽然被榨了五万刀币的事令人不快,但季衡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他早就料到太子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他,为了他自己高雅的乐趣,他只能躺平任宰了。
钱没往云泽台送,因为太子让季玉上门取钱。
季玉带着幺幺,大摇大摆地登门拿钱。拿钱的时候,嘴没停过,一直吃。
季衡气得哼哼,转过头又让人多拿些吃的端出去。
“叔叔为何非要学《绿袖》?”季玉吃饱后,脑子有点嗨,得寸进尺往季衡身边靠。
季衡毫不留情踹开他:“我学什么,干你屁事。”
季玉贱兮兮地笑:“听闻当年叔叔与周南子乃是莫逆之交,难不成叔叔是想学了他的舞,好去他的坟头祭奠?”
“滚蛋。”季衡抄起一旁的竹帚。
季玉拉起幺幺飞快逃跑,走时不忘回头吩咐随人:“抬钱,将钱抬出来!”
钱给出去后,季衡开始挑选入云泽台的日子。
他不着急,特意选国君们离开帝台后的日子。避开风头,他放心,太子也放心。若是误伤,难免尴尬。
选来选去,结果选的那天,天公不作美,下起大雪。
虽然下雪,但云泽台门前跪候的人依旧和平时一样多。
马车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季衡放下车帘,轻声叹息。
论驾驭人心的本事,太子比陛下做得更好。
云泽台长年累月皆有人跪候,但无人真正得过太子的青睐,即便如此,跪候的人仍是络绎不急。
马车在大门处停下,喧闹的人声忽地止住。
季衡以为这群人是认出了他的车乘,所以才不敢放肆,他捋了捋胡子,整理仪容后,弯腰走出马车。
季衡踩着随人的背下了车,一落地,便望得前方铜门大开,门后不远处,奴随寺人跪成两排,红衣小童们簇拥着一位穿十二色曳地深衣披雪白大裘的女子。
女子乌鬓如云,眉目如画,温柔端庄,落落大方:“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入内,斟酒一杯。”
季衡顿时明了。
原来刚才众人的静声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赵姬。
作者有话要说: 唉,一百章了,明明该日个万庆祝,却还是日了个短小的三千。
我没出息,我是废人。
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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