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表姐在外人跟前是个有分寸的, 梁依童倒也没说旁的, 反倒是陆锦叮嘱了她一句,“三公主成亲那日,肯定有不少人过去, 你有孕在身, 千万要注意身体,别让不长眼的冲撞了。”
梁依童点头。
陆锦没得叮嘱了,就又想起了表哥, 也不知道这次该怎么哄他,总觉得成亲后,舅母口中他的古怪脾气开始一点点在她跟前展露了, 陆锦有些头疼,只盼着那个凡事哄着她,还从来不会甩脸色的表哥尽快回来。
见她思绪有些放空, 梁依童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 “怎么一副愁容?难道又跟表哥闹矛盾了?”
她有孕在身,陆锦本不想拿自己的糟心事烦她,见她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她忽地就有了小情绪,也有了倾诉的念头, 她叹口气道:“也不算闹矛盾吧,那日你在时,我不是随口说了一句他可以找旁的女人生孩子嘛,他当时就有些不高兴, 晚上你们走后,他又面带讥讽地说了我几句,晚上还非要跟我睡。”
陆锦摸了摸鼻尖,给了她一个眼神,“你懂的吧?我嫌不舒服就将他推开了,他当时就冷着脸走了。”
梁依童记得刚开始同房时确实是很不舒服的,后来疼痛感就少了许多,表姐都成亲一个月了,按说应该稍微适应了点才对,不知为何望着表姐略显心虚的目光,她突然福灵心至道:“你们总共同房了几次?别跟我说就洞房时那一次?”
陆锦咳了一声,眼神更加躲闪了。
瞧见她的神情,梁依童还有什么不懂的?她都能想象舅母若是在这儿那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梁依童抿了抿唇,道:“表姐是单纯地不愿意圆房,还是只是排斥表哥?”
她的问题倒是令陆锦怔了一下,她自然不是排斥表哥,谁料下一句就听表妹冷静道:“表姐若是对表哥不满意,婚后估计也过不到一块去,与其如此,你们不若和离,分别寻找自个的幸福去,你若是不排斥他,却因怕疼,一直拖着不圆房,估计只会寒了表哥的心。与其时间久了,成一对怨偶,也不若尽快和离。”
她分明是清楚陆锦怕麻烦的性子,才一针见血地提出了和离的办法,陆锦更加心虚了,无意识摸了摸鼻尖,“怎么就到了和离的地步?”
她对表哥自然是满意的,哪里愿意和离?
虽然觉得他变得有些奇怪,他们却有十几年的深厚感情,陆锦最信任的人里也有傅鸣卓,就算现在表哥爱生气,他怎么都不至于苛待她,舅母和舅舅更是拿她当亲生女儿在疼。
她疯了才想和离,她的小姐妹如今也都成亲了,除了表妹,几乎每一个过得都不太顺心,不是跟夫君感情不和,就是时常被婆母立规矩,她们都不曾和离,她又哪里愿意和离?
梁依童却道:“表姐既然不想和离,何必一次次伤表哥的心,你们如今已经是夫妻了,至今都不曾真正圆房,你让表哥怎么想?说不准是觉得你厌恶他。”
陆锦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之前,她找表哥赔不是时,他问了一句,厌恶他的吻吗?陆锦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难不成在表哥心底,她竟是厌恶他的?
这怎么可能?
见表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梁依童叹口气也没再多说,她刚刚之所以说了那些,也不过是清楚他们不可能和离,怕他们如此下去,伤害感情,她才直截了当说了几句。
陆锦离开后,梁依童继续翻起了诗经,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名字后,就又翻起了其他书,豫王回来时,发现她竟还在找名字,他又好笑又无奈,伸手抽走了她的书,一时都有些后悔让她取名了,“怎么还在找?也不怕伤了眼睛。”
梁依童笑了笑,“雪梅她们随时盯着我呢,时不时就催我起来休息一下,能伤到眼睛就怪了。”
豫王这才没再多说什么。晚上,他也只是亲了亲她,失控前,他就停了下来,只是又吻了吻她的眼睛,显然是顾及她怀了身孕。
见他起了身,梁依童便清楚他沐浴去了,之前她小日子时,他若亲她亲出了感觉,就会去冲个凉水澡,梁依童抱住被子平复了一下呼吸,等他回来时,她就忍不住道:“王爷,要不我们先分床睡一段时间?”
睡在一起时,难免会心思浮动,梁依童有时都会想亲亲他,男人在这方面的自控力好像要差上许多,豫王却摇了摇头,“不必。你又不是明日就生了,只需今晚迁就一下就行。难不成要分房九个月?”
梁依童吐了吐舌,也没再就这个话题多说,分开九个月,别说他不适应,她也不会习惯,不知不觉,她早就习惯了与他同寝的日子,前段时间,她去行宫时,晚上一个人入睡都格外艰难,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怕再次失控,他没再吻她,只是搂住了她,右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腹部,显然在给宝宝打招呼,还不忘跟她说,“不是想梦到他?多摸一下,说不准你也梦到了。”
梁依童弯了弯唇,还真伸手抚摸了一会儿,她本来也没当真,谁料晚上竟真梦到了宝宝。梦里的宝宝已经两岁大了,真跟王爷说得一样可爱极了,他生得白白嫩嫩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眉眼随了她,唇和下巴却是王爷的翻版。
梁依童从未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在梦里宠他宠得不行。
小家伙黏人极了,最喜欢赖在她身边,一会儿见不到她,就伸着小手要抱抱,喊娘亲娘亲。
小家伙声音软糯动听,每次听到他喊,“娘亲抱抱”时,梁依童心底都软成了一团,醒来时,她才发现竟然只是做了个梦,她抱着被子都不想起来,恨不得再次闭上眼睛,再睡一觉,好再次梦到他。
怀孕虽是件令人欣喜的事,却也有让人痛苦的时候,梁依童还是孕吐,她吐得厉害时,几乎能将所有的食物都吐出来,有时没得吐了,甚至在吐酸水,好不容易养胖了一斤,竟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太医们每日都要过来给她请平安脉,止吐的法子教了不少,然而用处并不是特别大,为了养好身体,她又不可能一点荤腥都不沾,见她吐得如此艰辛,豫王都恨不得顶替她。
好在她的孕吐只持续了一个月,尽管如此,这一个月豫王也跟着瘦了几斤,见她食不下咽,他也没什么胃口,每次她睡觉时,他都会去藏书阁,里面的书几乎被他翻了个遍。
见她怀个孕,他竟辛苦成这样,梁依童也有些心疼,心中甚至想,干脆就生这一次得了。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三公主出嫁这一日,这会儿,天气已经逐渐热了起来,大家穿得也单薄,不过梁依童仅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并未显怀,单从外表根本瞧不出她怀孕了。
这一个来月,她都不曾出门,外界甚至以为她是得了什么重病,毕竟太医几乎每日都要来豫王府,甚至有人在私底下议论,说她身体估计不大好了,能不能撑过这个夏天,都很难说。
谁料三公主出嫁这一日,她竟来了,怕化妆时,那些东西对腹中的孩子身体不好,今天出门时,梁依童并未上妆,只是涂了个纯花瓣制成的口脂。
她虽瞧着单薄瘦削,下巴也尖得要命,气色却还算可以,少女肌肤雪白,五官精致,哪怕粉黛未施,依然美得出尘,众人见她面色还算红润,便清楚她重病的消息,只怕只是传言而已。
贤妃都没料到她会过来,毕竟她上次邀请她来御花园赏花时,她都以身体不适婉拒了,她都以为豫王妃真生了病,还派宫女过去慰问过一次,梁依童也不曾辟谣,谁料今日,她竟亲自过来了。
一瞧见她,贤妃就笑着拉住了她的手,“本以为你来不了呢,身体无碍了?”
梁依童笑道:“已经无事了,谢贤妃娘娘记挂,公主大婚,我总得过来沾沾喜气啊。”
三公主已经上好了妆,见母妃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过来给梁依童请了安,自打她成了豫王妃后,三公主对她就极其恭敬,这会儿自然毫不例外,若非瞧见过她跋扈的模样,梁依童都以为,她本就这么懂礼数。
梁依童说了几句贺喜的话,就将提前备好的贺礼让丫鬟呈了上来,旁人也陆续给她请了安,梁依童这才发现蒋姿馨也已经到了。
公主成婚这么大的日子淑妃都需要过来,蒋姿馨身为淑妃的儿媳,自然也得出席。
上一世,每次蒋姿馨出现在她身旁时,都高傲不可一世,眼中也满是对她的蔑视,她不过换了个身份,成了豫王妃,她如今面对她时,态度也截然不同,她请了安,就垂着眼睫,显得再恭敬不过。
梁依童本就极其厌恶她,瞧见她时,都懒得与她虚与委蛇,直接晾着她,与旁人说起了话,就仿佛没听到她的请安。毕竟上一世,蒋姿馨不止一次地晾过她,她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淑妃自然将这一幕瞧在眼中,她自个都察觉到了梁依童对她的敌意,这会儿见她也不待见蒋姿馨,她脸色多少有些难看,只觉得她在明晃晃打她的脸。
梁依童没管她,笑着与旁人攀谈了两句。
淑妃深深吸了口气,才没当场发作。谁料梁依童与旁人都或多或少交谈了两句,唯独没理她们。
她先走了一步,回到自己的宫殿后,淑妃就气得砸了一个花瓶,骂道:“不就嫁给了豫王,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不想想自个的身份,若非我儿大度,将她让给了豫王,只怕她现在只是个三皇子府的侍妾,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装什么高傲!”
蒋姿馨过来时,恰好听到她这话,她心中难掩惊骇,根本没料到梁依童与三皇子竟有这等关系,想到三皇子迟迟不曾与她圆房,她几乎捏碎了手中的帕子。
她总共也不过见了梁依童几次,每次见她都觉得她生得太过漂亮了,她心中也莫名有些不喜欢她,好几次只是瞧见她都觉得心悸,也不知为何,面对她时,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刻,结合着淑妃的话,她立马就认定了三皇子与梁依童关系不纯,难怪每次瞧见梁依童,她都不舒坦,莫非三皇子不与她圆房,是因为喜欢梁依童?
论姿色,梁依童确实胜她一筹,蒋姿馨根本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桩惊天密事,只觉得三皇子欺人太甚,心有所属竟还娶她进门,甚至一直不曾碰她,蒋姿馨恨得几乎有些站不稳,只觉得有些眩晕。
她的丫鬟连忙扶住了她,惊呼道:“皇子妃您没事吧?”
丫鬟的声音却惊动了室内的人。
淑妃这才发现蒋姿馨竟过来了,她刚刚实在太恼,才破口大骂了一通,她发脾气时,身边的宫女一向噤若寒蝉,也不曾留意到蒋姿馨到了,竟被她听了个正着。
淑妃脸色变了变,这一下倒是微微收敛了怒火,宫女已经手脚麻利地将花瓶碎片收拾好了,淑妃让人连忙将她扶了进来。
蒋姿馨脸色很是苍白,她的贴身丫鬟也很是惶恐,显然没料到会听到这种事,蒋姿馨缓过来后,就让丫鬟退了下去,显然有话要问淑妃,淑妃让身边的嬷嬷也退了下去。
三皇子还得依靠她父亲的支持,淑妃对蒋姿馨自然是极好的,这会见她问起了梁依童的事,她也没再隐瞒什么,“她本是武安侯府的庶女,被宋氏送给了皇儿,豫王将她救下后,就带回了王府,她能走到今日,全凭皇儿的提携和转赠,她当了豫王妃后,却翻脸不认人,当真是可恨。”
三皇子不曾与她圆房的事,一直是蒋姿馨心中的痛,这会儿听了淑妃的话,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夫君对她……是不是有意?”
淑妃自然不认,“这怎么可能?他若对她有意,又岂会将她赠给豫王?皇儿一直都喜欢你,你可不许胡乱猜测。”
蒋姿馨并不信她的话,他若真喜欢她,又岂会不碰她?只要想想,她一心爱慕的人,竟喜欢旁的女人,她就恨不得想将梁依童挫骨扬灰。
此时,梁依童也已经回了豫王府,她并不清楚,蒋姿馨误会了三皇子对她有意,因瞧见了蒋姿馨,她心中的恨意都被勾起了些,她让人给雪盏递了个口信,打算见雪盏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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