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泡了温泉的缘故, 第二天梁依童醒来时,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 睁开眼睛后,她才发现王爷竟然已经不在了,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听到动静,雪梅就走了进来,“王妃醒了?”
雪梅挑起深蓝色帷幔, 挂在了金钩上。
梁依童这才发现外面天已经彻底亮了,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这么晚了呀?怎么没将我喊醒?”
雪梅边将她的衣服拿到床头,边回道:“王爷特意叮嘱了让您睡到自然醒, 姑娘这会儿起也不算晚,早膳还未做好呢。”
比起平日,这个时间对梁依童来说已经算晚了, 想到昨晚睡得晚, 她才没多说什么, “王爷呢?”
雪梅笑道:“王爷正在垂钓,打算一会儿让人给王妃熬个鲫鱼汤。”
梁依童洗漱过后,便也去了湖边,这片湖里养了不少鱼,每年管事都会让人进两批鱼苗,如今鱼儿已经很是肥美了, 见他果真在垂钓,梁依童刻意放轻了脚步。
她走过去,伸手捂住了豫王的眼睛, 粗声粗气道:“王爷真是好雅兴,也不等等小生,久别重逢,可还记得小生?”
她这么一变音,跟之前的声音完全不同,听着就像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不过少女软乎乎的小手和身上的清香却暴露了她的身份。除了她偶尔顽皮一下,也没人敢这么对他。
豫王心中却动了动,低声呵斥道:“小四!休得胡闹!王妃也在,不是告诉你最几日不许你现身?你且忍忍。”
梁依童有些懵逼,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真有小四这么个人,若非自己排行老四,又确定他不喜男风,她真要信了,梁依童戏精上线,伤心道:“你让我怎么忍?上一刻还把我当小心肝,王妃一来,就弃我如敝履,小四不依。”
“小心肝”三字,让豫王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直接长臂一挥就将人抱到了怀里,低头咬了一下她的唇,“怎么个不依法?嗯?都已经是我的小心肝了,你还想怎样?”
梁依童说时不脸红,被他抱住咬了一下,脸却红了,见丫鬟们已经自觉退了下去,她发烫的脸颊才稍微好了些。她靠在他怀里,笑道:“你说我想怎样?你自己说是我好,还是王妃好?哪个更合你心意?”
说起来她还从未听过他亲口夸她,如今他不管夸哪个,好像都是她占便宜,梁依童弯了弯唇,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
豫王唇边带了丝笑,刻意逗她,“哪个都不好,一个太爱争风吃醋,一个太大度。”
梁依童万万没料到竟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她神情有些恼了,忍不住捶了他一下,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豫王笑着吻了她一下,“好了,不闹了,睡够了?”
梁依童点头,小模样仍旧有些郁闷,只觉得听他一句夸奖可真难,她正欲起身离开他的怀抱时,男人却笑道:“这么想让我夸你?在我心底你已经是最好的了,还要让我怎么夸?”
梁依童猝不及防听了一耳朵,脸颊又有些热,然而她的唇角却不由上扬了起来,明显开心极了。
见只是一句夸奖就能让她这般愉悦,豫王忍不住摇了摇头,显然没料到她竟如此孩子气,梁依童眼睛却亮晶晶的,又忍不住凑过去问他,“究竟哪里好呀?”
她显然很在乎在他眼中的看法,眸中含满了期待,男人却邪恶多了,冲她勾了勾手指,等小姑娘凑近时,他却悠悠道:“什么都不问时最好。”
梁依童恼得捶了他一拳,只觉得他真是越来越爱戏弄她了,待在庄子上时,她比在王府放松得多,以前恼时,顶多悄摸瞪他一眼,可不曾真打过他,豫王笑着握住了她的拳头,低声道:“走吧,早膳该好了。”
梁依童捏了捏他的腰,觉得报复回来了,才松手。
早上的汤果然是鲫鱼汤,汤汁熬成了奶白色,瞧着十分有胃口,庄子上丫鬟比较少,怕小丫鬟因紧张万一出错,今天依然是陈管事的婆娘,带着两个丫鬟亲自摆的菜。
见梁依童多瞅了一眼鲫鱼汤,陈妈妈笑道:“这条鲫鱼是王爷亲自钓的,王妃快尝尝吧。”
她说着先给豫王盛了一碗,又盛一碗端给了梁依童,笑道:“这鲫鱼汤对女子好处颇多,不仅能提供丰富的养料,日后等王妃有了小世子,还能投奶。”
见她竟什么都说,梁依童的脸颊不由烫了起来。
雪梅见王妃羞得快要钻到地缝里去了,不由出声道:“妈妈将碗放下吧,王爷和王妃吃饭时,无需丫鬟婆子布菜,将菜盛上来即可。”
陈妈妈也意识到自个的话有些逾越了,连忙恭敬地退了下去,雪梅帮着摆好碗筷,也退了下去,等室内仅剩她跟王爷后,梁依童脸上滚烫的热意才消散些,谁料对面的男人满脸笑,竟悠悠来了一句,“怎么还不喝?不是有很神奇的功效?”
梁依童的脸又红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小姑娘炸毛的模样格外可爱,豫王厚道地没继续打趣她,“快吃吧。”
这顿饭,梁依童自然是吃得如同爵蜡,鲫鱼汤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终在豫王的督促下,还是喝了半碗。
中午时,庄子上却来了好几个中年男子,其中有一位竟是上次在庄子上曾见过的秦管事,当初黄管事被赶走后,就是他由副管事,被直接提拔成了管事。
刚开始梁依童并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谁料豫王竟将人都喊到了她跟前,让他们一一拜见了一下自个。
豫王让人将地契呈了上来,直接递给了梁依童,道:“这些庄子以后就归在你名下,往后每年的盈利,我会让管事们直接交给你,不走王府的公账,算作你的私产。”
梁依童眨了眨眼,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豫王之所以带她来庄子上,自然不是单纯地带她泡温泉来了,最重要的目的,其实是想将这些庄子交给她。
梁依童依然没能反应过来,“王爷这是做什么?干嘛要交给我?”
她出嫁时,外祖母已经给了她一份很是丰厚的陪嫁,她如今不仅有两个庄子,还有四个铺子,单是这些钱她就花不完,何况豫王还时不时给她塞银子。
豫王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神情有种似笑非笑的意味,“还有嫌钱多的?给你你就收下。”
当着这么多管事的面,梁依童自然不好公然违背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管事们给她请了安,又说了一下庄子上的收成,每年基本每个庄子都有不少盈利,多的两千多两,少的也有一千两。
这些庄子一共有十个,加起来,每年单庄子上的盈利就能有两万两左右,瞬间变得这么富裕,梁依童自然有些不适应,等管事们离开后,梁依童就忍不住飞快瞄了豫王一眼,小声问他,“王爷干嘛要给我这么多庄子啊?”
见小姑娘有些不安,他将人拢到了跟前,“给你你就收着,有钱总比没钱强,有几个将钱往外推的?”
梁依童眨了眨眼,还是没明白他干嘛突然这么大方,他自个能有多少个?一下分给他十个,估计全给她了吧?
“王爷给了我这么多,还有吗?万一以后用钱怎么办?”
豫王有些好笑,“难不成我只有庄子不成?铺子上的盈利都够我花的,你瞎担心什么?”
梁依童眨了眨眼,按理说一下子得到这么多钱,心中该踏实才对,她却莫名有些不安,又忍不住问了一遍,“王爷干嘛给我这么多庄子?”
见小姑娘又问了一次,豫王便没再隐瞒,低声道:“有了庄子,你也算有了依仗,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有银钱傍身,你过得都不会太差。”
以后两人究竟怎么样,谁都说不好,豫王见惯了今日恩爱,明日就恩断义绝的夫妻,何况边疆一直不甚太平,他肯定还有上战场的时候,谁也无法预料以后,他凡事都习惯了未雨绸缪,因为喜爱她,才想多给她点东西,这样,万一以后发生变故,起码她也有了保障。
梁依童听了他的暗示,却有些想歪了。
不知怎地,她就想到了武兴侯府的大舅母和二舅母,她们虽是正妻,丈夫却都有宠爱的姨娘,连表哥陆行,虽尚了公主,依然有通房,王爷只是不喜女色,之前身边才没人。
他如今对她起了心思,才娶了她,谁又能保证他这份心思能坚持多久呢?他肯定是怕以后万一会纳侧妃,又有了宠爱的姑娘,才想着多给她点东西吧?
梁依童本该高兴的,毕竟他如今正宠爱着她,也确实是为了她好,可是想通后,她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
哪怕她早清楚,他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是有点不舒服,怕扫了王爷的兴致,她没敢表现出自己的小情绪,只是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谢王爷的赏赐。”
“跟我客气什么?”
少女垂着眼睫,豫王瞧不清她脸上的情绪,他蹙了下眉,捏住了她的下巴,想要抬起她的小脸时,她却躲闪着躲到了他怀里,伸手搂住了他,小脸在他胸前蹭了蹭。
她撒娇时,就爱搂着他蹭来蹭去的,豫王并未多想,见小姑娘亲昵地搂着他不撒手,他眼中带了丝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梁依童平复了一下情绪,闷闷的感觉才散去些。
他们下午就回了京城,回到王府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这一晚,梁依童便回了清幽堂,豫王也一道歇在了清幽堂。
如今清幽堂早就重新修建好了,不仅多了汤池,还多了一间花房,雪梅和玉琴则搬到了隔壁的院子。
晚上一起沐浴时,他难免又要亲她,之前梁依童总是很羞赧,不好意思被他碰,因为庄子上的经历,她竟有些怕她不给他碰时,他会扭头去找别的女人,所以今晚的她乖得不可思议。
豫王扯她衣衫时,她都没拒绝,只是将小脸深深埋入了他怀里,哪怕没圆房,豫王也算抱了个餍足。
因第二天要回门,他们这晚歇下得还算早,第二天梁依童起来后,就听到雪梅说:“王妃,褚姑娘如今在外候着,说是要给您敬茶,需要让她进来吗?”
褚雪几个月前就被解禁了,解禁后,她也一直很安分,根本没出过云苑,见她今日竟来了,梁依童微微怔了一下,她现在是王妃,若不想见,其实直接将人打发走,她也绝不敢有意见,但是梁依童却想见见她。
毕竟郑晓雅离开时,曾说过,她是勾引豫王未遂,才被禁足的,一个曾试图爬床的女子,哪怕她如今再安分,梁依童也不太信,“那就让她进来吧。”
梁依童说着,便去了待客之处。
褚雪很快就走了进来,她上身是淡紫色刺绣对襟褂子,下身是白色百褶裙,打扮得倒是很素雅,尽管如此,也遮不住她丰满的身姿,她跟柳之蔓是同一款美人,生得很是妖娆,哪怕一张脸算不得最美,也因这极尽风流的身段令人印象深刻。
梁依童是头一次瞧见她,见到她后,梁依童甚至想起了黄妙儿,褚雪福了福身,道:“妾身给王妃请安。”
梁依童眯了眯眼,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口茶,才悠悠问道:“你来豫王府几年了?”
褚雪垂着眼睛,恭敬道:“回王妃,已经三年了。”
三年,时间自然是不短,她正想再问些什么时,就见豫王竟走了过来,他才刚练完剑,就听说褚雪来了她这儿,这一年褚雪都极其老实,豫王都快忘记后院还有这么一号人了。见她来了梁依童这儿,豫王便蹙了下眉,他对褚雪有几分印象,记得这女人不是个安分的,怕她生事,豫王直接来了清幽堂。
豫王走进来后,便扫了褚雪一眼,目光有些冷厉。褚雪连忙跪下行了礼,根本没敢抬头看他,瞧着倒是安分了些。
豫王扫向褚雪时,因角度问题,梁依童并未瞧到他的眼神,见他竟是先看向了别人,梁依童心中就有些不舒服,有那么一刻,甚至在想,是不是她妖娆的身段吸引了他?
梁依童虽对自己的相貌有自信,但是她毕竟才十五岁,跟十□□岁的褚雪相比,身段肯定是比不上她的。想到豫王很爱把玩她那对白兔儿,她竟是忍不住多扫了一眼褚雪的,她的白兔儿也比自个大多了。
梁依童竟忽地没了自信,好在豫王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冷声道:“退下吧。”
褚雪哪敢违抗命令,连忙退了下去。
她退下后,豫王已经来到了小姑娘跟前,见少女无意识抿着唇,有些不高兴,豫王心中动了动,低声道:“她惹你不痛快了?”
梁依童是有些不痛快,仔细说起来昨日她心中就有些不舒服了,今日因见了褚雪,加上他那一眼,她的负面情绪又浓了一些。
其实,这世上大多男子都是妻妾成群,为了子嗣,当家主母有时还会主动给夫君纳妾,他又贵为王爷,身边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一个王妃,梁依童点头嫁给他的那一刻,就清楚她以后要肩负的责任。
道理她都懂,见他看向旁的女人时,她却还是有些不舒服,哪怕清楚他未必就是看中褚雪了,也许只是无意识一眼,她还是不高兴,一想到日后,他会与旁人亲密,会将旁的女子抱在怀里拥吻,她就有些难受。
见小姑娘也不说话,豫王好笑地将人抱到了怀里,“连我都不理了?”
梁依童这才回神,她抬了抬小下巴,声音完全没了以往的娇软,又冷又闷,“她好看吗?”
豫王蹙了下眉,才意识到她口中的“她”指的是褚雪。
豫王没答,直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说呢?”
梁依童好不喜欢他的不干脆,她忽地有些恼,直接拉住了他的脖颈,男人被迫低下头时,她张嘴就咬了他一下,这一口一点都没留情,直接咬在了他锁骨上,虽然这点疼对豫王来说,并非不能忍,他还是忍不住蹙了下眉,弹了一下梁依童的脑门。
见他锁骨上多了一个牙印,梁依童心中才痛快了些。
经过这件小事,梁依童算明白了,她日后肯定大度不起来,这辈子估计也无法成为贤妻了,她不仅无法容忍他跟旁人亲近,他甚至无法容忍他将目光放在别的女人身上。
见豫王正蹙眉看她,她抬了抬下巴,道:“就算她好看,你也不许看她,顾承奕,你听清楚,我宁可不要你的庄子,也不希望你拿银子打发我。我先给你提个醒,你对我好,我也同样对你好,你以后翻脸不认人的话,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豫王自然清楚小姑娘是误会了,他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有些好笑,撇开褚雪不提,他问了最好奇的问题,“谁拿银子打发你了?”
梁依童直视着他的目光,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你突然给我庄子,难道不是怕自个以后宠爱旁人吗?”
这种可能豫王想都没想,他活了二十几年,也只对她动了心思,他想的更多的其实是上战场的事,毕竟怀王谋反一事,还未彻底结束。
当初刺杀他的人之所以攀咬怀王,目的就是想让他将矛头对准怀王,豫王总觉得幕后指使极有可能是敌国人,他们定然巴不得大夏朝动荡不安。
他虽捉住了怀王,怀王的两个儿子和其心腹却都逃走了。余党一日不除,他们就有作乱的风险,豫王甚至怀疑他们潜入了南蛮,万一他们跟南蛮勾结,只怕会再兴战事。
见小丫头有些吃味了,豫王眼中带了笑,他将人勾到了怀里,低声笑道:“看来我应该收回那句抱怨王妃大度的话。”
他分明是在笑话她,说不准还觉得她心胸狭隘,梁依童脸颊有些热,忍不住捶了捶他的肩。她却不知豫王很喜欢这个模样的她。
他在她原本的位置坐了下来,忍不住将人抱到了腿上。
之前,他总觉得小姑娘对他的感情,太像对待兄长了,她虽崇拜他,也信赖他,却少了分男女之情。
他喜欢她,才无比介意梁越沉,然而她对他却没有独占欲,她甚至不在意他后院的女人,虽然云苑的女人仅是摆设,见小姑娘完全不吃味,他也有些不悦。如今她竟是开窍了,豫王心动得厉害。
他忍不住低头吻她,贴着她的唇,道:“谁跟你说我要宠爱旁人了?要不要我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嗯?”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写完就发,不规定时间了,以免食言,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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