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尔到达纽约时天正下着雨,是那种持续不断的倾盆大雨。在他习惯了新墨西哥的干旱天气之后,这大雨让他感到曼哈顿对他已经是多么的陌生了。潮气几乎能摸得到,让他很不习惯。在海拔大约一英里半的地方住了15个月后,来到这儿他感到了大气的压力,而这又加强了他内心情感上的压力。他已经习惯于数百英里的能见度,摩天大楼让他觉得压抑。人也让他觉得压抑:新墨西哥的人口总数是150万,但在曼哈顿,22平方英里之内就住着同样多的人,这还不包括使用长期车票来岛上上班的几十万人,这使德克尔意识到——在体验了新墨西哥的宁静和开阔之前他还从未意识到这一点——纽约的高度嘈杂和拥挤。
雨水冲刷着出租车的车窗,埃斯珀兰萨着迷地透过窗玻璃往外看。
“从没来过?”德克尔问。
“我到过的大城市只有丹佛、菲尼克斯和洛杉矶。那儿房子都不高,而且都很分散。这儿所有的建筑物都挤在一起,互相重叠,一座比一座高。”
“是的,我们不再有开阔的空间了。”
他们在曼哈顿东区南部的埃赛克斯街市场下了出租车。这座庞大的砖砌建筑物已关门。德克尔把旅行包搬到一个门廊下避雨时,他的头痛加剧了。他在飞机上睡过一会儿,虽然这不足以解除疲乏,但精神上的力量支撑着他——对贝丝的担心给了他力量。
埃斯珀兰萨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市场,又瞥了一眼街对面的商店。“我们的旅馆在这一带吗?”
“我们没有旅馆可住。没来得及订房间。”
“但你在机场打过一个电话,我还以为你是在预订房间呢。”
德克尔摇了摇头,这个动作加重了他的头痛,但他正全神贯注地想别的事,甚至没有注意到疼痛。等到出租车远得看不到了,他走出市场的门廊,冒雨向北走去。“我那是在跟一个人约时间见面。”
“在附近吗?”
“隔几个街区。”
“那为什么不让出租车直接送我们到他那儿呢?”
“因为我不想让出租车司机知道我的事。哎,恐怕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有很多事得解释,但时间不够了。”德克尔不耐烦地说,“你帮了很大的忙,取消了新墨西哥警方对我的监控。你带我顺利通过了阿尔伯克基机场的安检。没你我到不了这儿。谢谢你。我说的是真心话,真的。但你必须明白——我们的搭档关系到此结束。叫辆车去城里吧。在这个城市里好好玩玩。”
“冒着雨?”
“去看场演出。好好吃顿饭。”
“我有点怀疑,纽约的菜里大概不放红沙司和绿沙司吧。”
“给自己放个短假。明早飞回去吧。你们局里的人肯定在纳闷,你到哪里去了。”
“他们不会知道我离开了。我告诉过你,今天是我的休息日。”
“那明天呢?”
“我打电话请病假。”
“你在这儿没有执法权。”德克尔说,“帮你自己个忙,尽快回新墨西哥去吧。”
“不。”
“你没法跟踪我的。只要过两分钟,你就会连我是怎么甩掉你的都不知道了。”
“但你不会那么做。”
“哦?是什么让你这么想的?”
“因为你不能肯定你是不是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