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德克尔脱掉衣服走进浴室时,他从未觉得如此孤立无援,如此没有保护。除非十分必要,他再也不想离开他的住所了。于是,他打消了到贝丝住宅去洗淋浴的想法,凑合着用自己浴室的凉水冲洗身体。这当然不大舒服,不可能满足他急于洗去粘乎乎的湿汗和缠在他身上的死神霉气的愿望。他不停地打着寒战,尽快洗完了头发和全身。他的肌肉紧张得有些发痛。
他迅速刮了刮胡子。由于用的是凉水,剃刀刮在脸上感觉很痛。而后,他穿上平底鞋、咔叽布长裤和驼绒衫。他选择这些暗色服装是因为它们不引人注意。他多么希望警方没有没收他的手枪,也后悔当时没买两把手枪。他拎起一购物袋的衣服,那是他在贝丝住宅打完电话后从卧室壁橱里拿出来的。他提着包,尽量不去看过道地板上干了的血迹,来到客厅。桑切斯警官正在等他呢。
“我得到医院去看看我的朋友。”德克尔说。
“我开车送你。”
这位粗壮的警察穿过院子,走上车道。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异常情况后,便示意德克尔出来上警车。一帮好奇的旁观者聚在路上,朝德克尔的房子指指点点。德克尔心里很烦,感到忐忑不安,但有桑切斯做警卫总是好一点。德克尔想,要是我有把枪该多好!
埃斯珀兰萨说派警察是为了保护德克尔,这一解释并没有骗过德克尔。桑切斯与德克尔待在一起并不仅仅是提供保护;有警察在,可以确保德克尔不会在埃斯珀兰萨找到答案之前突然离开此地。德克尔想起,那位与他通电话的情报局官员叫他6小时后打电话过去,但这6个小时似乎是漫无尽头的一段时间。
桑切斯驱车驶上圣·米伽勒大道,朝医院开去。德克尔朝汽车后窗扫了一眼,看是否有人跟踪。
“你紧张吗?”桑切斯问道。
“埃斯珀兰萨让我留心盯梢者。你不紧张吗?你好像比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壮了点儿,看上去你像是在制服下面穿着防弹背心。”
“我们一直穿着。”
“你们真的应该穿。”
他们来到医院。桑切斯没有把车停在停车场里,而是停在一处偏僻的边门外。然后,他四下看了看,确认一切正常才让德克尔进去。在三楼上,这位粗壮的警官扎上枪带,守在贝丝的病房外。德克尔进了房间。
“你好吗?”德克尔打量着病床上的贝丝,心中充满怜惜和懊悔之情。他又一次自责,觉得对她的遭遇,自己应该负间接的责任。
贝丝强作笑容。“好些了。”
“对,你看上去好多了。”德克尔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唯恐碰到她右臂上的悬带。他发现静脉注射管已经撤掉了。
“你又在哄我。”贝丝说。
“真的。你看上去很美。”
“你倒是很会体贴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