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 雪停了, 出了太阳。阳光洒落大地,冰雪在慢慢的消融。
各家各户喜气洋洋, 而皇宫之中愁云惨淡, 太监宫女低头不敢多言不敢多看, 脚步匆匆, 人人自危,往日最爱出门赏雪的嫔妃也不再出门了。
后宫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七皇子和于美人的事情,哪怕皇帝皇后极力镇压,也阻止不了事情从皇宫中传到各官员耳中, 又传到了平民百姓那里。
皇帝被自己儿子戴了绿帽子, 这种事情就算不发生在皇家,只发生在寻常百姓家中,也是一件传千里的丑事。
更何况是皇家?有人说七皇子是被陷害,要不怎么敢在年夜干出这种大事?也有人说想必是那美人太美,勾得七皇子失了心神,毕竟这七皇子皇府中美人无数。
旁人私底下如何说, 皇帝听不到。可是七皇子和于美人说的话,却一直在皇帝脑海中回响。
“父皇的女人啊, 我都睡了不知道有多少了,可别说,这滋味和其他女人就是不同……”
“是七皇子逼我的, 是七皇子拿我父母的性命逼我的……皇上,臣妾……臣妾从未说过,但臣妾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可惜,可惜,如果有来生……”
“这滋味和其他女人就是不同……是七皇子逼我的……和其他女人就是不同……是七皇子逼我的……是七皇子逼我的……和其他女人就是不同……”
“啊——!”皇帝喉间发出怒吼,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挥手砸掉桌上的所有东西。笔墨纸砚,连同冷了的茶水,悉数掉在地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他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仿佛这样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可惜七皇子和于美人,一人一句,一人一句,说的他脑海中嗡嗡一片,眼前是七皇子掉落雪地的不敢置信的脑袋,和倒在血泊之中带着笑的于美人,“孽子!孽子!孽子啊!”
皇帝重重的摔倒在位置上,他咬着牙,直直看着前方。
他把自己关在殿中整整一夜,双眼都是血丝,看上去异常的恐怖吓人。
门外的太监小心翼翼的守着,听到殿内传来的动静,连忙跪在冰凉的地面,不敢有所动静。
这一晚上,皇帝自从进去后,就不知道砸了多少东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越来越亮,皇帝的声音传来:“李福全!让皇后过来一趟!”
李福全连忙站了起来,在殿外提高了声音,恭恭敬敬道:“是——!”然后忙带着几个小太监,匆匆往皇后宫中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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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也一夜未眠,昨夜的局,是她和六皇子设的。
于美人最近借病躲着皇帝,皇帝对于美人甚为宠爱,家宴之上不见于美人定然会问,她那般说后,皇帝肯定会让于美人参宴。
她在七皇子的糕点中加了点让人头晕的药,药粉都会有痕迹,催情之类的药物发作的时候,很容易让人看出来是被下了药,所以皇后也不敢铤而走险。
春意浓这种虽然药效轻微,搭配酒水更是神不知鬼不觉,但经过国宴那一遭,七皇子已经不会在皇帝面前饮酒了。
可那糕点中的药粉顶多让人头脑晕沉,无法思考,但不一定能让七皇子当真和于美人发生点什么。
皇后和六皇子,也只是在堵一个可能性。如果七皇子着了道,那自然是极好的。反之,七皇子什么都没做的话,也无碍,反正来日方长,知道七皇子的德行后,还怕日后抓不到七皇子的辫子吗?
结果没有想到,事情远远出乎他们的意料之中。
七皇子离席之后,于美人居然跟着离席了。也不知道那两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就在万华殿旁边的梅林做出这等事情。
这当成被皇帝看到,七皇子也算是废了,彻底于帝位无缘。却哪想,皇帝怒而当场杀之。
昨夜的情景想起来,皇后心里痛快之余,也觉得全身泛着冷意。
她来到殿中,小心翼翼的朝皇帝行了一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殿中已经收拾妥当,茶水也重新上过了,白色蒸汽蒸腾而上,让皇帝的脸看起来愈发可怕。
皇帝脸色铁青,但情绪宣泄之后缓和不少,他沉沉问道:“皇后,事情现在如何?”
皇后稍微停顿了一下,一一回道:“七皇子的……还在宫中,天气冷,应该能放些时日。消息已经封锁,臣妾昨晚已经让下人嘱咐过了,敢胡乱说者,格杀勿论。德妃昨日晚间醒了过来,哭闹着要见皇上,臣妾让人给德妃灌了点药,让德妃好好休息,不至于太过伤心。”
皇帝微微点头:“七皇子府中可有异动?”
皇后道:“臣妾昨日让人去了趟七皇子府,说是皇上留七皇子有要事商量,但今日如果七皇子还未回去,七皇子府怕是瞒不住。”她看了看皇帝,欲言又止。
如今七皇子已死,死因要用什么理由和借口呢?
皇后低下眼帘,轻轻道:“皇上,晚些还是要给个说法。”
皇帝握着拳头,看着皇后,目光阴鸷:“依皇后所见,朕该改什么说法?”
皇后心头微微一跳,她抬头看了皇帝一眼,道:“皇上,七皇子昨日醉酒,摔破头而亡,德妃伤心过度,昏迷未醒,您觉得如何?”
皇帝冷笑了一声,新沏上的茶水再次被他扔了出去,砰的一声砸上了殿门:“好一个摔破头而亡!七皇子大逆不道,身为皇后,你居然意图包庇?!”
有滴水溅到皇后手背,烫得她后退了几步,她脸色苍白,闻言连忙跪了下去:“请皇上息怒!”
皇帝胸口剧烈起伏,他喝道:“李福全!”
李福全连忙推开门,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奴才在。”
“给朕宣旨!七皇子杨恒瑞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于年夜家宴中忤逆本皇,罪不可赦!命关押宗人府,赐毒.酒!德妃身为杨恒瑞生母,教养不当,贬为沈常在,押于冷宫,赐三尺白绫!刑部尚书等官员,身为朝廷重臣,行小人之事,挑拨七皇子忤逆本皇,收押大理寺,让大理寺卿按大祁律法审理!”
皇后伏于地面,静静听着,不敢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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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对七皇子,对七皇子府,对德妃,对刑部尚书,对七皇子一脉的人,无疑都是噩梦。
七皇子年三十晚被皇帝失手斩首,德妃于大年初一于冷宫自缢,七皇子的妃嫔和子嗣,全部被夺了性命,府中亲信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七皇子一脉的官员,统统被罢官收押大理寺,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三天之内,不知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朝中有不少官位空缺了下来。
吏部尚书姜达,忙了三天三夜,收集了一份名单,匆匆进宫去了。
皇帝翻着那份名单,此时七皇子之事牵扯不少朝廷重臣,很多官位空缺了下来,两位尚书,数十位其他官职,都是很重要的职位。
其实之前的那些官员,有些还是可以继续用用的,但是皇帝做事向来斩草除根,绝对不允许留下任何后患。
他就不相信,大祁人才济济,会找不到适合的人才。
可是皇帝看着看着,脸色越发阴沉了,他把名单扔到姜达身上:“姜达!这就是你给朕的名单?!”
大冬天,姜达出了一头的汗,他头也不敢抬:“回皇上,这些都是可用之人,而且在朝中为官已久。”
皇帝恨铁不成钢道:“姜达,你可知这些人都是六皇子的人?!”
姜达身子一僵:“这……这,臣实在不知,臣这就回去重启一份名单,请皇上恕罪!”
皇帝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几分老态:“那还不快去?!你这吏部尚书的帽子还要不要了?!”
姜达磕着头,把那份名单塞进怀中,就想下去,只是他又迟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皇上……”
“说!”
“皇上,此时宫位空缺过多,朝中能用的人都在这里了,臣……臣实在是……”姜达憋红了脸,支支吾吾的。
皇帝重重的敲了一下砚台:“这几年科举,朝中不是添了不少年轻官员吗?朕印象中有不少不错的,怎么就无人可用了?”
姜达又道:“这些人,毕竟当官还没多少年,臣怕他们无法胜任啊。”
“那又如何?”皇帝眼眸很深,天底下,年轻人最是好骗,涉世未深,尚有一片赤子之心,只要他对这些人亲自表达出赏识之心,他们还不对自己肝脑涂地?年轻人做事也利落,总比当了几十年官的老油条好的多。
这些老油条,一个个的,面上对自己十分恭敬,暗里投靠皇子,为自己的子孙后代开始铺路了。可他都还在皇位上坐着呢,这些奸佞之辈的就开始想巴结下一个皇帝了?!
特别是七皇子一死,六皇子独大,朝中的未来皇帝想想都能猜到。
这种时候,他必须要培养更多自己的人手。年轻官员最是适合不过了,他之前就有让暗卫留意,有一些官员本本分分的,还是不错的。
“姜达,你记住,能者居之。”皇帝道,“懂了吗?”
姜达忙不迭的磕头:“臣明白了,谢皇上,只是皇上,臣还有一事……”
皇帝怒极,手拿了茶杯就欲扔。
姜达连忙缩了头,想护着脑袋又不敢护,语速快速道:“皇上,是刑部尚书一职,臣纵观朝中官员,也只有这崔有为合适啊!”
崔有为是六皇子的人。
皇帝深吸了一口,那茶杯终究没扔出去,他想了想,突然间笑道:“姜爱卿,你觉得你女婿杨卫礼如何?”
姜达面上一惊,连忙磕头:“皇上,臣惶恐,这杨卫礼也并不合适,皇上莫要看在臣的面上……”
“行了。”皇上不耐烦地挥手道,“刑部尚书一职,就让杨卫礼来吧,你不用多说,退下吧,朕看着你就头疼。”
杨卫礼身为杨家旁系,虽然向来不受他重用。但那杨家一直以来也本本分分,从不僭越,从不以自己先祖是皇子为居。
杨卫礼这人能力不错,在大理寺做事公正严明,比起让六皇子的人上位,还不如让他来。
小小一个杨家,如今也不足为惧。若真有了异心,杀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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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国侯府中,顾淮景看着顾青送上的纸条,不由的轻轻笑了。
赵安玥正在整理自己的发髻,从镜子里看到了身后顾淮景的笑容,她很是好奇,站了起来,走了过去,踮起脚尖,想要偷看:“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顾淮景淡淡瞥她一眼,把字条揉成一团,扔在了炭盆之中:“没什么,你准备好了吗?”
赵安玥嘟着嘴巴,从鼻子间轻轻哼了一声。不看就不看!她才不想知道呢!
“好了。”她道。
“好了就走罢,管家已经等着了。”顾淮景闻言,转身离开。
赵安玥看了一眼炭盆中被烧成灰的字条,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顾淮景抽的是什么风,今早起来说要带赵安玥去一趟账房。
账房外,顾曲已经等着了:“属下给侯爷、夫人请安。”
顾淮景轻轻嗯了一声,走了进去,赵安玥跟着走了进去,进去的时候对顾曲眨了眨眼睛。
她对这位总是一脸苦大仇深的老管家很喜欢。
顾曲眼皮子跳了跳,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顾国侯府中的账是顾曲在管的,他把账本带了过来,从怀中拿出,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顾淮景。
顾淮景随便翻了几页,就合上了账本,扔到了赵安玥面前。
赵安玥正坐在顾淮景对面喝茶吃点心,猝不及防一本厚厚的账本扔了过来,被吓了一跳,差点一口水呛住了。
她抬起下巴看了账本一眼,然后缩了回去,小心翼翼端着手里的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吗?账出问题了?”
顾曲心里哼了一声,心想经过他手的账怎么可能出问题?他可是顾曲,顾国侯府鞠躬尽瘁,无所不能的管家。
账自然是不可能出问题的,顾淮景对顾曲很信任。
他淡淡地看了赵安玥一眼,道:“这账本,从今日开始,你跟着顾曲学,全部都要给我看明白。”
赵安玥正掀着茶盖子,轻轻的朝热腾腾的茶吹了一口气。
她喜甜,故全府上下都知道,这茶也不是普通的茶水,而是加了桂圆红枣冰糖等混合的茶,很是芬芳。
她眨了眨眼睛,吹气的动作一顿,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淮景:“什么?”
顾淮景确认她听清楚了,懒得和她再说一遍,转向顾曲:“你听明白了吗?夫人从未接触过账务,你这几月辛苦一些。其他事情你可以找顾青帮你。”
顾曲也呆住了,听到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可是顾淮景的话向来是金律玉令,也只有赵安玥才敢不听还回嘴。顾曲咽下一口血腥之气,重重的弯下腰,仿佛腰上压上了千斤重石:“是。”
身后静静站着的顾青同情的看了一眼顾曲。
赵安玥有多折腾人,顾淮景是最清楚的,他又道:“你既然教夫人账务,自然便是夫人的老师,不必顾忌夫人的身份,该骂就骂,该罚就罚。如若夫人不听,你来告诉我便是。”
说完后,警告的看了一眼赵安玥。
赵安玥张了张嘴巴,已经没有喝茶的心情了,她趴在桌子上,看着顾淮景,哭丧着脸:“我为什么要学啊?”
“这些事情,本就是你该做的,你可以问问你的那些密友,她们平日在府中干的是何事,你又是干的何事?”顾淮景望着她的脸,能清清楚楚看到她脸上小小的绒毛。
赵安玥没话说了,佩绮也好,编修夫人也罢,府中的账务虽然没有在她们手上,因为上头还有母亲。可惜她们都有在学,平日也会帮着母亲打打下手。
赵安玥直起身,看着那本厚厚的账本,欲哭无泪。
她下意识看了顾淮景一眼,小声嘀咕道:“可是我可能学不会。”
顾淮景一眼刀子扫了过来:“学不会就学到会为止!”
赵安玥心里头一颤,低下头不说话了。
顾曲退到一旁,悄悄的伸手捂住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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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去,顾淮景开始上朝,在军营中来往。七皇子的事情,渐渐的被人忘了,没有人敢提起。那是皇帝的逆鳞。
赵安玥开始跟着顾曲学看账,头几天,她还是很认真的听,但最后发现自己听不懂,干脆就放弃了。
她态度变得极为不端正,一只手托着头,一边听着顾曲宛如催眠曲的声音,一边闭上了眼睛。
顾曲看了,也真不敢如顾淮景交代的那样,该骂就骂,该罚就罚,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账,每日下午讲三个时辰,年过了,顾曲事情也不多,在这就当休息,顺便自己重新理一理侯府的陈年旧账。
顾安玥睡她自己的,顾曲思考着往年账务,倒也互不干涉。
在结束的时候,顾曲问一句:“夫人,您听懂了吗?”
赵安玥打了个哈欠,点头回道:“听懂了。”然后打道回府。
顾淮景身上事情很多,也不会时刻盯着。
今夜,他在外头见了几个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顾曲还没休息,正吩咐着下人准备明日早膳,见到顾淮景,行礼道:“侯爷,您回了。”
顾淮景嗯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间想起赵安玥跟着顾曲学看账的事情,停了下来,问道:“夫人学的如何?”
顾曲低下头,一板一眼回道:“夫人都说听懂了。”
夫人都说听懂了?这顾曲,说话倒是很有讲究。
顾淮景抬起眼皮,扫了顾曲一眼,嘴角扬起一个笑意,也没追究,转身回了卧房之中。
赵安玥已经洗漱完成,穿着寝衣躺在床上看画本。
她的那些杂书之前全部被顾淮景搜出来烧了,自从那以后,她就不敢再看了。可是实在无聊,她便从他书房中找书看,今日好不容易搜出来一本《永安地形图》。
上头画着各地的地形,有大宴的,有大祁的,也有蛮族的。很多地方,赵安玥听都没听过。
赵安玥爱画,故而对她来说,这地形图她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只是大宴皇宫中都没有这本书呢,也不知道顾淮景这么找到的。
这些日子,两人睡在一处,赵安玥的睡姿被顾淮景掰的差不多了,还算老实,不至于打扰顾淮景睡觉。
只是她躺在床上看书的姿势实在让顾淮景很想把她给扔下床。
找遍大祁,也没有一家千金小姐会这般做罢?
她把枕头移到床中间,头躺在枕头上,两只脚高高的翘在床里头的墙上,书高高举着,就那么看着。
两条腿还时不时抖动着。
听到门推开的声音,她转头看了一眼,随口一声:“你回来啦。”然后便又继续看书。
顾淮景走进房中,把衣服脱下放好,然后停在床边,看向她手里的书。
他眉头微微一皱:“这书你哪里找到的?”
赵安玥正看的津津有味,她按照书上画的地形图,脑中开始试图去想那个地方真正的样子。
听到顾淮景的问话,她答的漫不经心:“你书房里呀。”
“书房哪里找到的?”这《永安地形图》是他亲手所画,每处都是他这些年亲自去过的地方,他藏得可严实了,这也能被找出来?
说到这个,赵安玥格外得意,她把书放下,把腿放下,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道:“我在找书的时候把耳环掉书柜里头了,然后我把书柜移开,看到里面还藏着个盒子,我把盒子打开了,然后在里面找到的。”
“那盒子……”顾淮景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能打开?”
赵安玥点头,又躺了下去:“对啊,盒子是七巧锁,我在大宴翻来覆去,都玩腻了。”
顾淮景盯着赵安玥,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七巧锁很难解,非常复杂,可是赵安玥说,她玩腻了。
一个连账本都看不懂的人,为什么能说出把七巧锁玩腻的话?
一个拿了这本《永安地形图》没察觉到奇怪之处,还堂而皇之当着他的面看的人,为什么能把七巧锁玩腻?
赵安玥想了想,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歪着头,对着顾淮景晃了晃手上的书:“你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它很重要吗?我在父皇的书房里都没看到过这本书呢,你是怎么找到的?”
顾淮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和管家学看账学的如何?顾曲说的,你都听懂了吗?”
赵安玥手顿了顿,她舔了舔唇,把书合了起来,放在一边,把枕头归位,点头道:“听懂了。”
顾淮景挑眉:“哦?那我考考你罢。”
赵安玥心中一紧,赶紧躺下:“我有些困了,我先睡了。”
说完后,蹭了蹭枕头,闭上眼睛,被子把自己一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