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卯时三刻,修墨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从房间中出来。
隔壁的两间房中一直有人进进出出, 他随着一名照顾修白的仆从去了隔壁, 屋内, 修白正裹着厚厚的棉被病恹恹的打喷嚏。
“南宫先生, 他怎么样了?”修墨恭敬的询问正在桌边写药方的老人。
昨晚是个难眠夜, 南安王府的人基本都没能休息。南宫复一身灰扑扑的道袍随意披散着,他打了个哈欠道:“无碍,喝上几天药就好。”
这人上了年纪就容易浅眠,就在一个时辰前,他就是被门外的吵嚷声吵醒的。冰天雪地, 几名仆人提着灯笼正抬着两个人朝他的方向来,身旁跟着的是披着厚实外套的老管家。
这南安王府就算再严密也管不住每个人的嘴, 白天的事情他听自家的药童说了,自然也知道了玉清和修白在书房外罚跪的事情。
容羡对阿善是什么散漫态度南宫复是了解的,而修白和玉清二人毕竟都是他的左右手,南宫复本以为他也就是随意罚罚装装样子, 何况这事儿就只是个误会,可谁能想到呢?
容羡竟然真的让他们二人无期限的跪着, 这大雪天几乎将他们二人冻成雪人, 最后还是老管家看不下去,冒死去敲了容羡寝房的门。
要说南宫复也是够倒霉的, 他就只是被吵醒了起来看个热闹,没想到热闹没看成还被老管家揪着去给这两个小子看病,折腾来折腾去就连住在隔壁的修墨都被吵醒了。
冬日的夜晚漫长, 哪怕是到了冬末,这个时间天黑漆漆的仍没半点光亮。
南宫复写完药方就交给药童去煎药了,他忙碌一通下来这会儿倒也没了睡意,见修白耷拉着眼皮还想下榻,他走过去把人按住。“你给我老老实实躺着。”
修白又打了几个喷嚏,也就是他们几个年轻力壮的练家子了,这要是换做旁人,在雪地中跪一宿就算不去半条命也得废了腿,而他们二人就只是受了些寒气,养上几天就能恢复。
“主子要去上朝了。”修白还是想起身,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容羡安全,作为贴身护卫,就算是主子上朝他也要跟随。
就他现在这个状态,强撑着陪容羡去上朝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他来去的路上状态一定很差,再加上如今大雪未停,他骑着马行在风雪中会出什么事谁也不能保证。
修墨见他执意要出去,不爱说话的他十分果断的一掌把自己弟弟劈晕,他对着南宫复点了点头道:“修白和玉清要劳烦南宫先生照顾了,我先随主子去上朝。”
南宫复摆了摆手,扶着修白躺回榻上后,嘟囔了一句:“你这小子,对自己亲弟弟下手也这么重。”
“……”
容羡是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头昏昏沉沉的有些难清醒,容羡微动时才发现自己的左臂已经麻木了,他轻抬阿善的后颈把自己的胳膊抽出,头发不小心滑到怀中人脸上时,她动了动索性把头埋在了容羡的衣服上,轻声哼唧着似在发泄着不满。
“爷?您醒了吗?”
门外又有敲门声响起,修墨站在门外面,因为府中突然多了个世子妃的缘故,他并不能再自由出入容羡的寝房。
看了看天色,他催促道:“已经卯时三刻了。”
容羡因这敲门声逐渐恢复清明,他闭了闭眼睛,停顿了片刻才低哑回应:“知道了。”
被阿善折腾了一夜未眠,如今他才刚睡下没一会儿,就要去上早朝了。
雪天总给人沉寂的感觉,燃了半夜的烛台晃晃悠悠已经到了末端,安静的房间中只有阿善平稳的呼吸声。容羡低头看向怀中的人,看到她裹着厚厚的棉被把自己包成一个大卷,正趴伏在自己怀中睡得香甜。
……也就只有她还能补个觉了。
容羡将手落在阿善的鼻子上,本着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的原则,他是想把阿善也弄醒,但不知怎的他望着阿善的睡颜,忽然就罢手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的事情上的?
彻底恢复理智后,容羡推离怀中的人从榻上起身。
他今日起的晚了些时间有些仓促,但好在上朝时并未去迟,一个早朝他都没什么精神,对于文武两派的争吵也懒得就听,到了下朝的时候,成烨帝还特意把他叫到御书房询问:“最近天寒,羡儿可是病了?”
容羡从未像今日这般困倦过,他不知是不是因为睡眠不足引起了头疼,揉了揉额角,他垂着眸子道:“大概是没休息好吧。”
前些天他刚刚抓出一批与外族通信的官员,关入大理寺后这些天还没审出什么头绪,成烨帝对此也是知情。
成烨帝缓和了面容,他因为常年缠绵于病榻身体瘦弱面颊凹陷,轻咳了几声后,他道:“大理寺那边我会再加派人手,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
容羡察觉到成烨帝黏在他身上的目光,他神色未变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御书房的门忽然开了,守在门外的太监弯身对成烨帝禀报:“陛下,泱妃娘娘过来了,说是来给陛下送药。”
成烨帝的目光一闪,他的眼睛终于从容羡身上离开,挥了挥手对小太监道:“让她进来罢。”
小太监领命退离,容羡见状随意找了个借口,也出了御书房。
大雪天,这雪下了一夜铺天盖地把整座皇宫都变成了白色。容羡踏出御书房时停顿了片刻,他的目光落在高阶之下的某处久久没有收回,和梦境中的场景一模一样,当时他就是站在了那里。
梦境中的麻木与平静似乎随着忆又一点点涌现,容羡皱了皱眉移开目光,转身时,右侧长廊上行近一行宫人。
在宫女的簇拥下,走在最中央的女人穿着一身丹红华袍,她墨发半束眉心画着红金的精致花钿,勾人的双凤眼下眼珠略浅,看到容羡,她红艳的唇瓣微微扬起露出两个酒窝,一旁为她引路的小太监巴结道:“泱妃娘娘,您这边请。”
女人经过时留下淡淡的花香,她过于张扬的袖袍被风吹起时朝着容羡而去,容羡只扫了她一眼就侧身避开,踏下走廊,两个被拦在御书房门外的老臣唉声低叹着:“那妖妃又去祸害咱们陛下了。”
另一个冷着脸怒斥:“真是前有明妖妃后出泱孽妃,有她们在,咱们大容盛朝迟早会毁在她们手上!”
“快别说了,这话要是让嘉王听见你还要不要命了。”
“老臣一生为国有何惧怕?嘉王要是听到不高兴,那就让他尽管来吧。”
“嘘——”最开始出声的那人,很快发现了容羡的存在。
他拽了拽同僚的衣袍示意他赶紧闭口,而怒气冲冲的那名老臣心火仍旧未下,只是他要是当真无所畏惧,这会儿早就去御书房外跪着请求面圣了。
这两人不属于容羡和嘉王任何一派,是支持皇子继位的二皇子派。
容羡脚步从容的行至他们面前,轻轻拍去袖子上的碎雪,他面带浅笑很是随意的样子,问身旁的修墨:“都听到了吗?”
“既然张大人不在意嘉王的看法,那你就做个好人,把张大人这番话如实传达给嘉王殿下罢。”
修墨帮容羡撑着伞,没理会变脸的二人恭敬回应:“是,属下马上就去。”
这两个老顽固作为二皇子一派,可是没少给容羡使绊子找麻烦,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机会,他怎能放过。等到容羡走出很远,站在雪中的那两人呆呆傻傻的仍旧未动,修墨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解道:“主子真要让属下去告诉嘉王?”
“那是自然。”
容羡淡淡道:“不过不是以我们南安王府的名义。”
“你一会去找周长余,让他安排宫里的探子把这件事传到嘉王耳朵中,相信他很乐意通过这种方式回忆起那群老臣是如何对待明妃的,有些仇恨拖的过于漫长不是因为遗忘了,而是还没找到好机会报复。”
修墨明白了,又问:“如果嘉王看出是我们在其中……”
“那又如何?”
容羡无所谓嗤了声,“总归话是从那两个老顽固口中说出来的,说起来我还是好心帮了他。”
“……”
当阿善醒来的时候,容羡已经上朝离开了。
昨晚她发了狠是真没让他睡觉,仗着自己如今虚弱又受不得刺激,她拿了本书坐在榻上大声朗读着,一开始容羡没理会她,后来听她念得久了,他就让她滚出去,阿善很听话真的‘滚’了,她去了外面药房随意抓了把药回来,然后当着容羡的面把药粉塞入了香炉中。
“你添了什么?”就阿善出去的那会儿功夫,他还未入睡。
阿善看着墨发披垂穿着白衫的大美人,笑眼弯弯道:“好东西。”
“一个能让你越闻越清醒的东西,有了它,你以后在书房处理政务都不用怕会睡着了呢。”
容羡面色发寒,站起来就要往阿善这边来,阿善将香炉小心护好不可能让他靠近,她学无尾熊般撒娇的挂在了容羡身上,还将藏在自己手中即将融化的雪团塞入了他的衣领中。
“是不是更加能清醒了?”
永远不要去挑战一个有起床气的人,因为当你闹醒她的的时候,平日里再温软的人都可能变成大魔王。
阿善是真的没睡够,所以被狗男人咬醒后她肆意做了自己想做的所有事情,直到她咯咯笑着被容羡拎着衣领丢出房门,她才被凉冰冰的大雪惊醒。然后,她用白净的雪扑了扑脸,抽泣着又跑回房中抱住了容羡认错。
错认了又能怎么样呢?
总之那清冷香容羡已经闻到了,两人折腾到半夜,等到清凉香的味道散去后,老管家又颤巍巍敲响寝房的大门来给玉清修白两人求情,还没睡着的阿善这才知道他们二人在雪中跪了一夜,又把容羡晃醒让他放他们二人回去。
“滚。”容羡被折腾了半夜是真的恼了,这声‘滚’他不知道是说给阿善听还是门外的老管家,他只是闭了闭眼睛沉声下着命令:“让他们要么滚要么跪到死,别再来烦我。”
这算是松口了。
其实容羡原本就没罚他们,是玉清和修白执意跪在那里不起来的。
“你。”老管家走后,容羡幽幽冷冷的看向窝在榻上仍旧十分清醒的阿善。
他侧撑起身体捏住她的下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道:“你若再吵我,我就送你去暗阁好好玩。”
阿善躲开他的手指用脸颊蹭了蹭他,她抱住容羡的胳膊,好奇问道:“夫君,暗阁是做什么的?”
因为动作幅度有些过大,阿善牵扯到了左手上的伤口,容羡默了一瞬,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按着她的肩膀把人强制压到了榻上,之后二人就是这么互相纠缠着入睡的。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阿善的回想,她抬眸看去时,容羡刚好走进来。
单手解着朝服往阿善这边看了一眼,容羡见她桌前摆了几碟吃食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甜粥,他半夸半损道:“你醒的倒是早。”
是真早,他早朝都上完回来了,她这儿才开始用膳。
容羡从未像今日这般疲惫过,换下朝服后他并未去书房,而是回到寝房中补眠。
平日里一天只有夜晚才踏足寝房的男人,忽然间白天也回来休息了,有他在妙灵妙月话都不敢大声说,于是气氛变得十分的沉闷。
今晨阿善醒来的时候,妙灵从玉清那儿抱来了她的雪兔,自阿善去彩霞口后,这兔子一直是放在玉清那儿照顾,想来他是想亲自来还给她的,如今却好像不太合适了。
“妙灵妙月,随我出去。”实在受不了这沉闷的氛围,阿善喊着妙灵妙月出了寝房。
抱着兔子出了清波园,三人走走停停在南安王府中闲逛。因为阿善左手有伤只能单手抱兔子,所以她没一会儿就有些累了,正想把雪兔交给妙灵抱一会儿,谁知那雪兔踢蹬着小腿疯狂挣扎。
伴随着重物落入雪中的声音,与白雪融为一体的雪兔撒丫子跑了。
“快,快把它给我追回来!”三人一见赶紧去追,弯弯绕绕间阿善不由追到了南安王府的大门。
大敞的王府大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马的嘶吼。
阿善率先追到兔子把它按到地上时,她人刚好蹲在王府的正门大道上。听到前方有脚步声渐近,阿善把雪兔抱到怀中疑惑抬头——
阴影笼罩之下,她看到了一抹赭红衣角,随之映入眼底的就是一张狰狞阴森的恶鬼面具。耳边传来老管家匆忙的脚步声,他吩咐下人:“快去禀报世子爷,嘉王殿下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羡将手落在阿善的鼻子上,本着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的原则,他是想把阿善也弄醒,但不知怎的他望着阿善的睡颜,忽然就罢手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的事情上的?
阿善:你觉得我睡颜甜睡得可爱不舍得吵醒我就直说,找什么借口呢?
容羡:过来,掌嘴。
……
我这几天实在太难了,为了参加一个婚礼平日从不化妆打扮的我狂买化妆品衣服包包和饰品,作为一个常月不逛淘宝等购物软件的非正常仙女,我表示我最近真的快看吐了。
不仅我要吐了,我的钱也飞走了,走了,全部都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我还没买完呢,不说了,我又要去缠着我朋友让她帮推荐化妆品和包了,如果可以,我真想把需要的东西列个清单然后把钱扔给美妆达人。
冉霸总:钱给你,东西你随便买。除了交货的时候,其他时间都不要来烦我,懂?
想想就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