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容羡和她顺路,非常非常的顺路。
当阿善顺着顾惜双所指的方向看去时,容羡的马车晃晃悠悠就在她们的斜前方,在几辆奢华马车中,容羡的那辆最大最为显眼,而且他的马车四周随行还跟着很多护卫,阵仗很大。
“还真的是他。”阿善气鼓鼓。
从这条山路往下走,目的地就只有青山寺,她想不明白像容羡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大变态去寺庙做什么,只是这么想想就觉得违和,她可不信容羡信佛那一套。
很快,前方的马车发现了跟在他们后面的人,他们并不知这辆马车是谁的,为了车上人的安全,有人骑马倒了回来,在问清车夫马车内的人是谁后,着一身白衣的持剑少年面色一冷,嘲讽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躲在马车内的阿善掀开窗帘,抄起桌上的小点心就向外砸去:“你们才是阴魂不散!”
可不就是修白那只小狗崽么,昨晚他砸她窗户抢走她小香囊的事还没算呢。
当着车夫和顾惜双的面,阿善自然不能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修白虽然嘴损但智商高分得清什么话能说,拍打着身上的点心渣渣,在看到自己白衣上染了抹污渍后,他冷哼一声黑着脸离开了。
“善善,你怎么可以这样和白侍卫说话。”顾惜双温柔得体,自然不认同阿善刚才的行为,就连妙月也觉得阿善刚才的行为不太好,毕竟修白是容羡身边的第一暗卫,他虽然是下属,但许多在朝官员都对他礼让三分。
也不知是不是气不过,刚刚离开的修白很快又回来了,这个时候阿善发现前方的马车也停下了,修白坐在高高的黑马上,虽然英姿飒爽但脸色实在不好:“顾二姑娘,长公主请您过去一叙。”
长公主??!
阿善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容羡去青山寺是为了护送长公主,不过很快她发现自己又错了,因为马车上除了长公主和容羡,还坐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嘉王。
自那日长公主府上一别,阿善再也没有见过嘉王,她没想到今日会以这种方式见面,扬在脸上的笑容一僵,她觉得好尴尬。
“丫头,来,快过来坐本宫身边。”
马车内,长公主位于中央,她的两侧都没有坐人,而容羡和嘉王是左右坐在马车的两侧的。阿善进入马车后有一瞬间的无措,偷偷看了眼仍戴着恶鬼面具的嘉王,阿善还是选择坐在了容羡那边,似乎她也只能这样选。
长公主无子,夫君是当朝大将军,只可惜几年前将军战死沙场,他死时就是在寒冷的冬季,于是每当这个时候,长公主都会去青山寺吃斋念佛,小住一段时间。
可能是寂寞的久了,长公主很亲近容羡和嘉王,她可能是看不出两人暗地里的汹涌,每次出行总爱拉着他们。阿善不如长公主,所以她总觉得坐在她对面的容羡和斜对侧的嘉王气压很低。
一股寒风涌入时,阿善不由缩了缩身体。她今日穿了身藕粉色衣裙,衬的她肤色白嫩灵俏可爱,长公主似是感受到她的微微瑟缩,于是就将目光看向一侧的容羡:“小姑娘不顶冻,还不快把你的披风披在顾二姑娘身上。”
容羡垂着眸子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到长公主的话,他抬了抬眼眸顺从解下自己的披风,在将衣服盖在阿善身上时,阿善还听到长公主笑着斥了他一句:“这种小事也需要姑姑教你,成亲后你可怎么办才好。”
就是,照顾小娇妻都需要长辈去教,你这男主怎么当的啊。
因为清晨的春.梦,阿善此时看到容羡还有些心虚,不过她十分认同长公主的话,同时对这位长辈也更亲近了些。原本,她因长公主的身份并不敢随意接话,如今接触了几次后,她发现长公主为人没有半分权势架子,人也是真的随和好脾气。
她大概还不知道,她那好弟弟曾想抢她侄子的准妻子当王妃吧?
想到这阿善不由又往嘉王那儿看去,戴着面具的他将面容挡的严严实实,有微弱的摩擦声传出,阿善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串佛珠。
嘉王向佛?!
阿善一懵,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因为自己记忆的流失,阿善如今已经完全忘记了文中与嘉王有关的所有剧情,似乎随着他一起流失的还有剧中各位配角的结局,阿善如今脑海中就只剩下文中的几个大剧情,还都是和男主有关的。
砰——
山路不好走,何况他们这次走的还是小路。在磕磕绊绊的路上,马车的轱辘大概是撞到了石头,整个马车晃动时阿善重心不稳,直接□□跪到了车板上。
其实,如果阿善只单单是扑倒在地上那也就算了,尴尬就尴尬在她在双膝跪地时前半身扑到了嘉王腿上,原本在转动佛珠的手下意识去扶,嘉王的佛珠坠落在地,隔着一层面具,阿善似乎感受到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气氛诡异的凝结。
最后,还是容羡掐着她的腰身把人扶起来的,对于眼前这一变故,他面上不显分毫,但箍着阿善腰身的手力道极重,阿善忍着羞愧和嘉王道了歉,许是察觉到她的不自在,长公主之后很快放她回了自己的马车。
总之,阿善好后悔来青山寺了。
青山寺位于山顶,从皇城来往需要半日。
考虑到阿善即将大婚,顾惜双原本是计划着连夜赶回的,任谁也没想到一场不起眼的小雪会越下越大,到了后来,山路被厚雪铺盖极难行走,于是她们二人只能宿在这里。
同样不走的还有嘉王和容羡,阿善到了青山寺才知道,嘉王是真的向佛。妙月见阿善一直盯着嘉王离开的背影发呆,于是小声和她说道:“姑娘是好奇嘉王为什么会向佛吗?”
阿善回过神来:“你知道?”
妙月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小声说道:“奴婢从别人说,嘉王向佛是被先皇逼得,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听说过嘉王出生时天降异象的说法,总之钦天监批他为妖物,是会祸乱人间的。”
这些话阿善已经从顾惜双口中听过了,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而她想要知道的更详细些:“还有吗?”
“姑娘对嘉王的事这么感兴趣?”
妙月有些不解,想了想才继续道:“奴婢还听说嘉王虽被钦天监批妖,但因为他母妃的原因,先皇仍旧很喜欢这个小儿子,为了不让钦天监的预言成真,先皇才会逼着嘉王从小礼佛念经,在宫中还特意为他建了座佛堂。”
“对了。”妙月似是想起了什么,但又不太敢说,犹豫了片刻,她才缓缓道:“我听人说嘉王的脚腕上似乎还挂着颗锁心珠,据说是为了抑制他的妖煞之气。”
阿善:“……”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阿善越听越觉得离谱。她突然又好奇起嘉王的事情来,是有原因的。
半路那一摔让她无意拉近了与嘉王的距离,上次因着血腥气她没闻出什么,然而这次,她隐约间闻到了嘉王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子佛身上也有这个味道,几乎是一模一样。
因为心里藏了事,所以阿善面上不比以往轻松。
傍晚的时候,长公主请她们过去一起用晚膳,阿善也不知自己是犯了什么抽,竟然当着嘉王的面夹了一块花生酥。
阿善对花生过敏,这件事除了子佛没有人知道。所以她一边小咬了口花生酥一边往嘉王那儿看,嘉王明明看到了,但他没有丝毫反应,手中的佛珠随着他慢悠悠转动着,这个人手中的动作当真是连片刻都没有停顿。
“善善,你脖子怎么了?”
很快,长公主发现了阿善的不对劲儿,这时阿善脖子上已经红了大片,她眼眶有些疼,低下头闷闷道:“我好像对花生过敏。”
“你这孩子,对花生过敏还敢乱吃!”好在容羡也在,他当即就把阿善抱起往客房送。
阿善眨眼的时候有泪滴落,其实她还是又分不甘心的。她将头靠在容羡的肩膀上小声的抽泣着,听到容羡吩咐去请大夫,她拽了拽他的衣服:“不用了,我房间里有药。”
阿善只咬了一小口,几颗药丸下肚很快就能恢复,她之所以哭,是觉得心凉。
不知为何,她越来越觉得嘉王就是子佛,虽然子佛与嘉王的种种喜好全部相反,但这并不能打消阿善的疑虑。容羡把她送回房间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站在窗边冷冷看着阿善把药吃完,薄唇的笑容带着分嘲弄,似笑非笑的样子有些可怕。
“就这么想引起容迦的注意?”嘉王的名字就叫容迦,刚刚容羡就坐在阿善身侧,把她的举动看的清清楚楚。
他看得出,阿善刚刚是故意为之,无论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都已经威胁到了容羡本身,此时他好似也跟她般浑身都不舒服,目光落在她脖间发红的皮肤上,阿善被他看得浑身一寒,赶紧道歉:“我错了,对不起。”
阿善现在也后悔了,她就不应该拿这件事去试探嘉王,无论能不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这对她而言都不会是好事。
容羡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对于阿善的道歉不为所动,他缓步走到阿善面前,胳膊抬起不知是想干什么。阿善还以为他要打人,慌忙去躲时,赶紧抱住了他的手臂。
“世子爷……”阿善的脖子上还很红,眼眶中含着刚才的泪看起来有些可怜。
她抱着容羡的手臂刚想说话,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从旁人的角度看去,阿善仰头抱着容羡手臂的样子很像是在撒娇,所以顾惜双停在门外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进来,明眸微颤,她笑容有些尴尬道:“我……”
容羡的视线完全没落在顾惜双身上,盯着阿善又看了两秒,他冷淡抽回手臂,离开时还不忘提醒阿善:“好好擦药。”
阿善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但就目前而言,容羡却必须要在乎。
“……”
因为过敏的原因,阿善睡得很早。
只是她房间位于钟楼很近,睡了几个时辰被钟声吵醒了。原本是想看看窗外雪有没有停,结果她刚走到窗边,就听到隔壁房门被悄悄推开,顾惜双披着白色斗篷在门边停留了片刻,见四周没人,裹紧衣服很快出了院门。
此时已入深夜,大部分人都已经休息了。阿善想不出顾惜双这个时候出去是要干什么,事关文中女主的剧情发展,阿善犹豫了下,最终也披上斗篷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