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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前世(二)

前世(二)

盛欢从小生长的环境非常单纯, 对人的感情也很单纯。

仅管阿爹和阿兄都再三跟她说,不要与温君清有太多来往,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每天都想去找少年说话,或看他一眼。

少年不止生的好看,气质优雅,谈吐更是漂亮得体。

越是接近就越被他吸引, 越是喜欢。

温君清其实养了半年的伤, 身子就好了大半,只是那遗失的记忆始终未曾想起。

其间盛父也想过尽快给盛欢谈亲,可他一向宠爱这个女儿, 在亲事上向来不逼她。

一开始虽然说着伤养好就要将人送走,最后温君清却是一留就是三年。

这期间,两人从一开始的互有好感,到一年后, 盛欢认知到自己的心意, 坦率大胆, 热情真挚的表白之后, 少年却拒绝了她。

“我始终记不起以前的事, 如此来历不明的身份,实在非盛姑娘能所托终身的良人。”

温君清喜欢这个救下自己, 爽朗又坦率的小姑娘。

但他也有自知之明, 就如盛父和盛煊说的那般, 自己什么都记不得就别祸害他人。

盛煊虽与他感情渐好,两人逐渐称兄道弟,但温君清知道盛煊也是不赞同盛欢和他在一块。

娇气又任性的小姑娘,头一次喜欢人, 也头一次被人拒绝。

当下盛欢眼眶虽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特别地惹人心疼,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就独自离去。

温君清原以为盛欢会就此死心,没想到没多久,盛欢的丫鬟如意就慌张的跑来找他,说姑娘不见了。

当时天色渐暗,盛家父子还未回来。

温君清听见如意的话,心头骤然慌乱,当下就夺门而出,依凭着以前两人最常去的地方,一个挨着一个找。

这一年来,温君清自养好伤,行走自如之后,平时就随着盛家父子干活,闲暇时,盛欢只要跟他开口说想去哪,他就会陪她去。

温君清喜欢看她笑,而每次自己陪在她身边时,盛欢的笑容就会比平时更加甜美,好看的让人舍不得挪开眼。

在连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找着人之后,素来从容淡定的少年,脑海里已闪过无数次可怕的念头。

盛欢生得极美,可谓倾城惑人,从小就被盛家人护得紧,从未自己一个人跑出门。

万一她不是跑去躲起来暗自伤心,而是被起了色心的歹人给掳走……

遍寻不着盛欢的恐惧,瞬间就将温君清淹没。

脑海中闪过的每个念头,都让温君清恐惧不已,更后悔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盛欢就拒绝了她。

最后在天完全暗下来之前,他终于在一颗大树上找着了小姑娘。

那颗树很高,以前温君清曾带着她上去过,如今盛欢一个人,不知是如何爬上去的。

温君清看到小姑娘坐在大树上,虽没有掉泪,却眼眶红红眺望远方的模样,心脏宛若被一条条带刺的虅蔓交错紧紧盘绕,血淋淋碎烂地发疼。

他立刻跃上大树,将人抱了下来。

两人一落地,盛欢便挣扎着要离开。

“既然温公子不喜欢我,就不要对我这么好,”盛欢犹在负气,满嘴都是苦涩,“明日我就让阿爹为我说亲,我必会嫁个配得上我的好夫婿。”

温君清知道小姑娘是在说气话,可明明知道,心里还是狠狠一疼。

方才遍寻不找人时,他就知道自己对于盛欢的感情远,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深。

“欢欢当真不介意我来历不明的身份?”怀里的小姑娘还在挣扎,温君清深吸了一口气,将人牢牢按在怀中。

半垂的墨眸中,翻涌着某种极浓烈的情绪。

盛欢被抱的猝不及防,犹带泪痕的脸颊霎时撞.在少年厚实的胸-膛上。

耳边传来少年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那是他头一次喊她欢欢。

盛欢眼里噙着泪水,白皙的双颊染上一层一层绯红。

她垂眸不语。

她觉得自己头一次表述心意时已经说得非常清楚。

温君清眼帘半垂,看着哭红眼的小姑娘,心疼又后悔。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盛家父子会对她千娇百宠。

盛欢的确就该一直被人捧在手中细心呵护,不该流泪,不该伤心难过,一辈子无忧无虑,纯真无邪才对。

就在盛欢还在想挣扎时,少年捧起了她的脸。

“欢欢若不嫌弃我,我愿当你的夫君,疼你一辈子,永不负你。”

少年嗓音嘶哑,眸色温柔,温热的气息近在眼前。

盛欢对上温君清盛满柔情的墨眸,耳根一热,“我、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你当我的夫君。”

温君清微微一笑,低下头,虔诚的在她如琉璃般的眼睛上,轻轻的落了个吻。

“欢欢的确没说。”两人额头相碰,他低声呢喃,“是我喜欢你,是我想当你的夫君,虽然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却还是做起了这等痴心妄想的美梦。”

盛欢被捧着脸与他四目相对,本就害羞不已,如今少年居然大胆的吻了她,脑袋更是陡然一片空白。

脸烫得厉害。

原本酸涩不已的心瞬间被扔进了蜜罐里,甜得发腻,漂亮的嘴角不受控地想往上扬。

盛欢双腮酡.红一片。

温君清见到她娇.羞的小模样,呼吸微窒,眸光暗沉。

“欢欢,”他的嗓音忽然嘶哑,“我能吻你吗?”

盛欢双眸惊愕的睁大,脑袋再次炸开,心如擂鼓,眼睫飞快地乱眨着。

少年分明什么也没做,她却已经羞得手软脚软,若不是少年揽着她,恐怕早已洋相百出。

“你……”盛欢闭上眼,羞涩的咬着嘴唇,说不出口。

温君清见她没有抗拒,进一步大胆的挑起她的下颚,低头允住眼前娇.嫩清甜的粉唇,逐渐辗转深.入。

互诉情.意的两个人,呼吸间、唇齿间,尽是彼此温柔醉人的气息。

两人一番波折之后,虽然情投意合,可盛家父子这关并不好过。

温君清可说费尽心力,又花了一年的时间来证明自己对盛欢的心意,最后盛父才在女儿各种软硬兼施下,这两年也没人上门寻温君清,才点头答应两人成亲。

婚礼办的很简单,没有太多的宾客,盛欢却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新娘子。

大婚那夜,两人虽然都欢喜紧张不已,但喝完了合卺酒之后,盛欢因为不胜酒力很快就睡了过去。

从未有过男女经验的温君清当下也没多做他想,笨手笨脚的替她换下衣裳,两人相拥和衣而眠。

翌日,盛欢早早就起,盛煊一问之下才发现这对新婚小夫妻,居然什么也没做。

盛煊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怪不了他们,盛欢从小没娘,这等闺阁之事盛家父子自是不好跟她开口,而温君清没了记忆,显然失忆前也从未有过经验,才会一窍不通。

盛煊虽然觉得好笑,心里却是越发的满意起自己的这个妹婿。

没经验才好,这样表示温君清失忆前身边,从未有过其他女郎。

将来恢复记忆,妹妹还是他唯一的妻子。

再隔几日,盛煊终于为小夫妻俩寻来了一本画册,二话不话地塞进温君清手中。

“妹婿既为男子,自该看得懂画册这才对。”盛煊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得教导自己妹婿这种事的这一天。

温君清只随意的翻了几页,就迅速地合上画册,耳根微红的点了点头。

当晚,就在两人一如往常的入睡之前,少年将画册拿了出来。

盛欢觉得奇怪,但温君清已经自后将她轻揽入怀。

拿着画册的双手近在眼前,少年温热的薄唇靠在她耳根上。

两人既已是夫妻,如此亲近再自然不过,盛欢虽然害羞不已,却也只是红着脸,困惑问道:“这是什么?”

温君清一边摊开画册,一边轻吻上她的耳根。

“欢欢跟为夫一块看就知道。”

盛欢见到画册里摆着各种姿势的小人们,明媚白嫩的小脸骤然爆红。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

心瞬间怦怦直跳起来。

少年温柔的亲吻着她的耳根及后颈,缱绻摩挲,嗓音比平常还要低沉嘶哑,带着几许蛊惑:“这便是周公之礼。”

盛欢听见最后那四个字,耳根一阵麻,心脏狂乱的似要跳出胸-口。

“是我们大婚那日便该行的礼。”

温君清丢开画册,将她整个人翻过来,面对面抱着她,薄唇跟着落到她娇.嫩的唇瓣。

“欢欢,莫怕。”他一面细细密密的啄吻,一面温声呢喃。

狭长漂亮的凤眸柔情似水,吻却逐渐失了平时的克制。

充满了掠夺与热情。

炽.热的令人沉沦。

少年臂弯强健有力,被他紧紧拥在怀中,有着十足的安全感。

吻从她的唇,一路滑落脖子,再到……

盛欢被亲的晕晕乎乎,紧张又害羞,完全不敢乱动。

欺霜赛雪的肌肤,小姑娘美得惊心动魄。

昏暗不明的房中,偶尔传来几许细.软.酥甜,似小奶猫般绵.软的呜咽声。

两人心中同时涌起巨大的幸福与满足感。

单纯的盛欢,也是这一晚才知道,原来夫妻间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不是两人什么也不做,抱在一起睡觉而已。

当晚,少年和他娇甜如蜜的小娘子,肆意的来了几回。

幸福飘然。

两人原本感情就好,自从那之后更是再度升温。

半年后盛欢终于怀上了孩子,温君清却也渐渐想起以前的事。

当初盛欢只说他衣着不俗,似是权贵子弟,可当温君清逐一将记忆拾回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身份远比盛欢他们所猜测的还要尊贵。

他是大梁的太子,也是大梁帝后的亲生儿子,凌容与。

那日他与皇商宁家长子宁绍出游时,遭遇刺客行刺。

凌容与和宁绍为至交好友,可说对他完全不设防。

他万万没想到在与刺客搏斗之际,宁绍居然趁他不防,由后偷袭欲置他于死地。

凌容与虽贵为太子,却因为一些原因从小厌女,身旁的确如盛煊所猜测,从未有过其他女子。

当他和盛欢说自己想起一切时,盛欢原本是要跟着他一块回京的。

可那时盛欢已怀胎近七个月,行动不便,再加上凌容与不确定自己失踪的这三年来,宁绍有无继续派人暗中寻找他。

他怕祸及妻儿,故决定自己先回京一趟,待一切安全无虞,再亲自带人来接她。

“君清可是家里还有其他妻妾?”盛欢听见他不愿带自己一块回去,心里各种不好的念头纷纷涌现。

“若是你早已成亲,我、我也……”她欲言又止。

“没有。”凌容与打断她的猜想,将人拥入怀中。

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道,“我未曾娶妻,甚至就连通房丫鬟也未曾有过,我只有你一人。”

“那为何不能带我一块回去?”盛欢听见他只有自己一个,心中一阵欢喜,笑容就如两人初识,单纯而甜蜜。

凌容与垂眸,看着单纯天真的小姑娘,避重就轻道:“家里有些复杂,我担心莽撞将你带回,会害了你和孩子。”

盛欢懵懵懂懂,起初有些听不明白,但想起当初自己救起夫君时,他身上的确都是几近致命的刀伤,也大致明白了一二。

凌容与恢复记忆后,就告诉她他原本的名字。

凌姓为大梁国姓,想来她的夫君的确非一般的权贵子弟,说不定很可能是皇亲国戚。

“欢欢,我一定会回来接你和孩子的,信我。”凌容与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朝她深深吻了下去。

盛欢虽然有些焦虑和不安,可男人的眸子一如往常的澄澈,吻和动作亦是一如往常的克制与温柔。

她明白自家夫君的担忧,未曾吵闹,两人亲昵过后,她柔弱无骨的依偎在他怀中,温柔笑道:“我等夫君回来。”

凌容与当下心中悸动不已,信誓旦旦地许下诺言:“三个月内,我定会带着八抬大轿回来迎娶你。”

香汗淋漓的美人儿听见八抬大轿,粉颊微微发烫,娇嗔道:“之前我俩就已成过亲,不用再成亲一次。”

凌容与低头,轻轻踫了下她的额头,低声道:“要的,我要给你和孩子应得的名份,让你当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盛欢听见他的保证,心里又是一阵甜滋滋。

她的夫君以前也未有过旁人,她实在太开心了。

孩子出生在即,凌容与原本不该赶着回京才对。

可凌容与被至交好友背叛,到底心有不甘,更不想将原属于自己的皇位,轻易拱手让人。

除了给盛欢母子名分以外,他的确还怀有私心,想将属于自己的一切夺回来。

凌容与从未想过,就是这个对权势执着的私心,让自己这一回京,便与他此生最爱的女子就此天人永隔。

凌容与不止宁绍一个好友,他与永安侯府的世子赵杰亦是知己好友。

当初他和宁绍遇刺,宁绍身受重伤回京找人求救,可当大队人马赶到时,凌容与早已行踪不明。

景成帝虽未曾放弃太子,不停的派人暗中搜索,却依旧苦寻无果。

而凌容与的好友赵杰,亦是未曾放弃寻找他,待他恢复记忆,离开盛家所居的偏僻小村落回到闹市时,也是赵杰第一个找到他。

赵杰想办法护送他回皇城,景成帝得知太子没死非常高兴。

凌容与立刻提起了盛欢和孩子,说想带人去接她。

景成帝并不同意他再离皇宫,更因他强烈反对而将其软禁,并说会立刻派人去将盛欢接上来。

年节将至,凌容与心中烦躁。

虽然他将自己被宁绍遇刺的事告诉了景成帝。

景成帝震怒之下将宁绍拘捕,还藉此机会,一次就将在他失踪其中,已经逐渐建立起声望的大皇子生生扳倒,凌容与心中却无半丝欣喜雀悦。

自景成帝扣下他不让他出宫接盛欢,他心里便始终不安,担心盛欢会在途中出了什么事。

凌容与还记得那日,腊月二十九,宫中一片喜气洋洋,京城里更下起了大雪。

一大早,便有人来东宫传话。

说永安侯的人马已经进京。

当初因为凌容与坚持想要自己出京接盛欢,景成帝便命自己的心腹权臣永安侯,代太子将人接回宫。

“周正,替孤更衣!”凌容与一听永安侯的人回来,近日内总是郁郁不欢的神色也跟着染上显而易见的笑意。

“是,是。”周正笑眯眯的替自家主子更衣。

他虽不知是哪家姑娘能得太子的眼,可如今瞧见太子一听永安侯回京,就眉开眼笑的模样,也知道太子的确喜欢这民间女子喜欢的紧。

待永安侯带着人进京面圣,回复使命之时,太子也已站在景成帝身旁。

只是当他见到永安侯进了金銮殿,身后就只跟了两个奶娘并无盛欢时,心头涌起一阵无法言述的恐惧与不安。

那恐惧与不安,比那次他拒绝了盛欢,遍寻不到人时还要巨大数倍。

景成帝亦觉得奇怪,“永安侯,朕当初不是命你将盛氏女带回,如今盛氏女在何处?”

永安侯面色哀戚,眼眶微红,撩袍跪地哽咽道:“是臣办事不力,盛氏女在回京路上突然发动,待诞下皇孙没多久便血崩,臣当时已寻来附近最好的稳婆却依旧无力回天。”

“盛氏女没了,请皇上赐罪。”

雪花漫天飞舞,洋洋洒洒落满整个皇城。

外头天寒地冻,大雪纷飞,这殿内自然燃着地龙,处处摆着熏笼,可谓温暖如春。

一股彻骨寒意却骤然从凌容与脚底蔓延全身,遍及四肢百骸。

“皇孙?”景成帝的注意力却不在盛氏女身上,他本就不喜那小商女,接她回来也不过是为了皇嗣,“你是说太子有了儿子?”

“是。”

“快,快抱上来给朕瞧瞧。”

金銮殿上,帝王与权臣对话不断,更有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细碎的哭声。

凌容与却觉得时间这在一瞬,仿佛都静止了一般,耳里什么也听不见,只有自己如擂鼓般,似要炸裂的心跳声。

他愣了大半晌,才回过神来,失态上前,将仍跪在地上的永安侯拎了起来。

“永安侯方才说了什么?”凌容与艰难的咽了口涶沫,双眸猩红,嗓音嘶哑得可怕,压制着就要失控的疯狂。

这还是景成帝头一次见到平时温润如玉的儿子,失了克制的模样。

“太子──”

凌容与却像是没听到景成帝的叫喊一般,又问了一次:“你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那双墨眸分明红得可怕,冰冷中却带着微不可察的无助与恳求。

他心中其实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永安侯不过是在骗他。

待会儿他的欢欢就会从外面跑进来,笑眼弯弯,声如蜜糖的跟他说:“君清,被我吓到了吧?谁教你让我等了这么久。”

永安侯也是头一遭见到神色几近失控的太子,深吸一口气,哑声道:“盛氏女没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似万箭穿心,凌容与的心瞬间被扎得跟刺猬似的,鲜血淋漓,撕心裂肺一般疼了起来。

凌容与面无表情,墨眸却已迅速地凝起一层寒霜,呼吸不受控的急促起来。

“不过请殿下莫要太伤心,皇孙平安无事──”

凌容与不相信他的话,双眸赤红的可怕,修长的手指已然掐上永安侯脖颈。

“盛欢还有一个月才临盆,怎么可能突然发动,”年轻太子墨眸浓沉,闪着瘆人的杀意,“当初父皇下令要你将人平安带回,永安侯失了信,既然如此,便该以命相抵。”

喉间轻滚,一声嘶吼于齿缝间迸出:“那是孤的太子妃!”

宛如困兽般的绝望。

若是由他去接盛欢,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盛欢最担心生产时出事,怕将来孩子一出生就跟她一样,从小就没了娘,特别的注重自己的饮食及身子,怎么可能生个孩子就没了。

他的欢欢不可能就这么没了。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凌容与居高临下的睨视着永安侯,眼眶熬得通红,双手紧缩,手背青筋暴起。

永安侯几乎透不过气,俊脸涨红,只觉得太子疯了,居然敢在皇上面前如此肆意妄为。

“殿、殿下,这女、女人生子本、本就是鬼门、门关走一遭。”

“来人,还不快上前阻止太子!”景成帝见太子就要将自己最心爱的臣子活活掐死,立刻厉声斥喝。

凌容与很快就被一旁宫人拉开。

他看着永安侯,目眦欲裂,胸-口一阵阵的闷痛:“哪一天没的?”

永安侯捂着脖子,难受的低咳几声,答道:“皇孙出生那日为腊月十三。”

人已经没了十多天了。

凌容与嘴唇不受控的哆嗦起来,气血翻涌,脏腑难受。

“殿下,殿下您节哀,您别这样。”

一旁周正忽然惊呼出声。

景成帝闻声望去,瞳孔剧震。

只见太子恍若失了三魂七魄的人偶一般,两个瞳仁漆黑深不见底,双目空洞。

透的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落。

太子从小大到鲜少落泪。

景成帝这才意识到原来儿子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商女,不禁心疼劝道:“永安侯所言不假,女人生子本就有着极大的风险,当年永安侯夫人也是如此,险些救不回来。”

“好在孩子还活着──”

帝王话未落,周正又是一阵惊呼:“殿下!”

只见凌容与被两三宫人紧紧架着,口中不停的涌出鲜血。

晶莹剔透的泪珠,揉着艳红刺目的鲜血,混在一块儿,一滴一滴落在金砖地面上。

精白锦袍血迹驳驳,脚下一滩又一滩的血,宛若一朵又一朵火红妖艳的彼岸花。

血腥味弥漫在殿中,甜腻得令人几欲作呕。

“殿下,奴才知道您极喜爱那姑娘,可为了孩子着想,您万不可如此。”周正颤声劝道,手忙脚乱的替太子擦着嘴边不停涌出的鲜血。

“奴才求求您了,您喜爱的那姑娘想必也不愿见到您这般。”

景成帝焦急怒吼:“传太医!快传太医!”

他知道之前凌容与受了极重的伤,虽然已经过了许多年,但太子曾因而失忆,景成帝一点也不敢轻忽,就怕当初太子曾留下了什么病根。

太子在金銮殿上吐血昏迷,被人抬回东宫,裴皇后得知之后立刻赶了过去。

一入大厅,裴皇后就听见初生婴孩的细微哭声。

照顾皇孙的奶娘们是永安侯临时从民间找来的,从未见过什么达官贵人,更别提太子与帝后。

此时待在东宫大厅,可谓心神不宁,才会连一个婴孩也顾不好。

裴皇后一见到奶娘们见到自己颤颤巍巍的模样,立刻皱眉吩咐芳云:“去宫里找几个手熟的奶娘,再去找几个太医过来替皇孙瞧瞧。”

皇孙哭声明显比寻常婴儿微弱许多,裴皇后直觉不对劲。

待她进到太子寝殿,太子已经悠然转醒。

可就算众太医齐声跪安,太子依旧一动不动的躺着。

素来恪守礼教的太子,就算对自己的母后有诸多怨恨,也从未对她这般失礼过。

裴皇后将太医们屏退。

“母后听说盛氏女的事了。”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亦是劝道,“太子就算再伤心,也要为孩子着想。”

凌容与茫然的盯着头顶上的承尘,眼睫轻眨。

心脏被硬生生撕裂,痛不可遏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他痛苦的掐着胸-口,分明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却忽然笑了起来。

孩子、孩子。

所有人都在说孩子。

没有人在乎他的欢欢。

他就不能贪心的想要孩子也想要盛欢吗?

他还记得盛欢跟他说过,她有多渴望当母亲,她说她要陪他们的孩子长大。

她不会让他们的孩子跟她一样,从小就没了娘。

他要是不惦记着皇权,不想着要宁绍付出代价,那盛欢也不会因为赶路而提早发动。

对,是他太贪心,贪心着权势,贪心的想要报仇,贪心得太多,顾不过来,所以才将自己最重要的人给弄丢了。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凌容与笑着笑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裴皇后见儿子又哭又笑,正要开口安慰几句,却见凌容与忽然翻过身,卧在塌边又呕出一滩血。

她立刻又将太医喊了进来。

同时让周正亲自将孩子抱过来。

裴皇后接过皇孙,只看一眼心头便是一跳。

“江太医,赶紧过来给皇孙瞧瞧。”

江太医闻言上前,见到皇孙苍白得接近病态的气色,再听那气弱游丝的哭声,亦是面色凝重。

“皇孙出生时受了寒,寒意侵.入骨髓,怕是、怕是……”江太医不敢再说。

凌容与捂着胸-口,双眼赤红,“怕是如何?”

裴皇后叹了口气,将孩子抱到他面前,“太子自己瞧瞧孩子,如今孩子的娘没了,还对孩子如此不上心,是想要连孩子也没了吗?”

孩子已经出生了十多日,可气色却一点也无寻常婴孩的红润。

小脸已经微微长开,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就和盛欢的天生带笑的桃花眼如出一辙。

虽然孩子现在还看不到东西,凌容与却觉得孩子似在对他笑。

他突然想起盛欢之前曾跟他说过的傻话。

她说。

要是哪天她真的和她娘一样,不幸难产,要他千万不要因而万念俱灰,一定要好好的将他们的孩子扶养长大。

“君清,答应我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明天最后一章,

前世盛欢死后,太子就只有痛苦没有别的

想看甜甜的小可爱等周三鸭,周三就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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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修改就是在捉虫,小可爱不用重看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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