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
裴国公的寿宴还没到来, 将军府就又出了事。
这在京城里横行无阻的京城小霸王牧老三,腿突然被人给打断。
原来是牧老三看上了京城一家小餐馆老板初及笄的妹妹,和友人连手设了个局。
那日牧老三将人给连哄带骗拐回去没多久, 牧逸春就直接带着人进了牧老三友人的私宅,将那对可怜兄妹送走之后,就直接打断了他这庶弟的腿。
牧逸春与这个庶弟不熟,只知道他成天惹事生非。
上辈子他懒得管这个庶弟, 完全没注意到他与狐朋狗友们之间的龌龊心思, 因而害得自己的妹妹赔上一生。
这一世他不可能再坐视不管。
牧老三腿被打断之后自然又是一阵叫嚣。
“三弟最好收拾心思,莫要再对那对兄妹做什么,之前你醉酒驾马的事我还没跟爹提过。”牧逸春冷眼看着哀嚎不已的庶弟。
“你仗势欺人设局之事和证据, 我已亲笔写了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到爹手里,你若继续肆意妄为,真将人给强-占了, 到时就不止是腿被打断!”
“你说什么?!”牧老三听见他的话, 面色忽青忽白, 难看得很, “那对兄妹根本没事, 人还都被你给放走了,你凭什么给爹写这种信!”
牧逸春上前, 拎起狠狈不堪倒在地面的三弟。
“今天我要是没来, 你敢说你不会对那个小姑娘做什么?”牧逸春声寒如冰。
牧老三被兄长冷如寒霜的眼神及瘆人的气势震得头皮发麻, 当下心虚不已,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的确,牧逸春要是没来,他早就得手了。
牧老三虽深受牧父疼宠, 但也知道今日的所作所传到父亲耳里会有多严重。
牧父再疼爱他,也容不得他故意设局欺-辱民女。
牧逸春说得没错,他若继续执迷不悟,硬要强-占,一旦被牧父知晓,牧父不止会称赞牧逸春这腿断得好,还很有可能一气之下将他逐出家门。
“将三公子送回府里,就说他与友人驾马自己摔断了腿。”牧逸春朝身旁一众家仆使了使眼色。
这些家仆都是正房的人,向来只听他和牧夫人的命令,个个忠心无比。
牧老三也知道自己理亏在先,更清楚自己父亲的脾性,虽然他心里惦记着那盛姑娘惦记得紧,可如今他一双腿都被打断,就算想做什么也没办法。
这局原本完美无缺,却被牧逸春给破了,那盛家兄妹必然也起了防备之心,指不定现下已经开始收拾餐馆。
就算不搬离京城也会隐姓埋名,待他养好伤后早已人去楼空。
牧老三心里虽然憋屈得很,但也知道若是将此事闹开,他也不会有好果子食。
再憋屈不甘,也只能咬牙切齿的吞进腹中,一边痛得冷汗直流,一边叫道:“今日之事我可不与大哥计较,但你得替我请来全京城最好的大夫,要是我成了瘸子……”
牧逸春淡道:“三弟放心,我这断腿的技术就是爹亲手传授,不管打断几次都不会让你成了瘸子。”
牧老三听见兄长的话,再也不说话了。
小时候他就曾因不服管教,被牧父打断过一次腿,的确长大之后人还是好好的。
牧老三被抬回将军府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围观百姓得知他是自己驾马摔断腿之后,竟无一人同情他,反而一个一个都幸灾乐祸,甚至笑他活该。
牧老三断腿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裴娆耳中,虽然牧老三一口咬定是自己驾马惹的祸,可这件事上辈子却从未有过。
裴娆很快就察觉事有蹊跷。
牧逸春也没想隐瞒她,当晚裴娆还没开口问,他就直接将今天修理三弟的事全盘托出。
前世牧逸春是从凌容与和牧婉清口中得知盛家兄妹当年之事,当他知道始作俑者是自己的庶弟时,就知道当年自己一心想看牧老三笑话,让他自己作死自己是个错。
他一开始就不开抱着这样幼稚又侥幸的心态,冷眼旁观庶弟自取灭亡。
牧老三前世的确死得凄惨,却也在无形中害惨了牧婉清。
是他放任庶弟不管,才会害了自己的亲妹妹。
裴娆听见牧逸春的自责,心疼的抱住他,“牧郎也没想过赵承平会为了报仇,将无辜的阿清牵扯进来。”
“如今盛家兄妹没有走上前世的悲剧,也算两清,就算前世牧郎来不及阻止,那也不是你的错。”
牧逸春见裴娆不断的安慰他,不由得莞尔一笑,低头亲了亲她,“盛家兄妹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阿娆也别放在心上。”
“阿娆的心,放为夫就好。”
裴娆见他说着说着又不正经,不禁好笑的睨了自家夫君一眼。
“牧郎还说自己不会哄人。”她轻声娇嗔,“不止油嘴滑舌,还越发的甜。”
牧逸春低低一笑,抬手轻解佳人罗衣,俯.身欺了过去。
“嗯,”他淡淡的哼了一声,垂眸擒住她的下颚,在她唇上温柔的印下一吻,“只对你如此。”
裴娆耳尖迅速染上绯红色彩,双颊微烫。
她实在爱死了牧逸春人前严肃冷淡,在她面前甜言蜜语却总是张口就来,温柔至极的模样。
裴娆轻轻一笑,抬手环抱住眼前人的脖颈,一寸寸地靠近他。
直到清甜的气息,一点点漫入他的鼻腔,柔软的嘴唇慢慢地堵住了他的。
温热于口中时而追逐嬉戏,时而霸道强势地攻城略地,细腻地掠过每一颗皓齿,清甜香.软柔腻,百尝不厌。
牧逸春眸色浓沉如墨,微微上挑的桃花眸尾泛起一抹红,垂眸凝望着她时,是道不尽的温柔与珍视。
美人儿娇.嫩如玉的肌肤,缓缓泛起浅而漂亮的桃花色。
两人呼吸逐渐紊乱,眼中只有彼此,再也无瑕顾及他人。
此时,才真的将这盛家兄妹,抛诸于脑后。
※
裴国公寿宴,国公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前来祝贺的权贵本就众多,尤其在得知当今圣上景成帝也会出席之后,京城贵女们更是个个盛装打。
年轻的帝王之前三年一直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之中,选秀大典迟迟不开,后宫也有许久未纳新人,如今帝王好不容易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些一心想入宫,想进帝王眼里的闺秀们,自然是个个打扮得花技招展。
唯有裴娆今日的妆容与衣着,比平日净素许多。
饶是如此,她过分出色的姿容,依旧令众贵女们羡妒不已。
牧婉清今日并没有跟着兄嫂过来祝贺。
裴娆和牧逸春都担心景成帝得知裴娆已为人妇之后,会将心思动到同样生得倾城绝色的牧婉清身上。
那深宫并不好过,裴娆不愿好姐妹步上自己后尘,牧逸春更不愿自己妹进宫当继后。
两人可说费尽心机,才寻了个好借口让牧婉清乖乖待在府里。
裴国公果然如之前所言,寿宴一开始没多久,便将牧逸春引荐给景成帝。
景成帝对于牧逸春这个新科状元很有印象,当初也是赞赏有加,如今得知他是裴国公的女婿之后,倒也不意外。
之前他就有听说新科状元郎娶了裴家小女儿的事。
世人皆说状元郎与裴氏女郎才女貌,如今他正好能瞧瞧这对佳偶究竟有多般配。
牧逸春的容貌俊美无双,不下于年轻俊美的帝王,景成帝早就见过他,自是知晓无可挑剔。
可当景成帝见到与牧逸春站在一块的那名少女时,他却突然觉得,凭牧逸春的容貌与身份,实在远远配不上这样的女子。
裴娆实在生得太美,纵使她未施粉黛,也难掩那本就艳绝天下的姿容。
红唇娇艳欲滴,双腮粉白如玉,分明朴素极了,依旧让景成帝只一眼便看得痴迷不已。
这样的绝世佳人,唯有身为帝王的他才能与之匹配,委身于牧逸春,实在过于委屈。
“朕听说,裴牧两家这成亲的日子原本是定在十日之后。”景成帝漫不经心的问着裴国公。
年轻帝王果然如裴娆当初所料,也不管牧逸春就站在她身旁,眼神依旧放肆的往她身上飘去,目光灼灼。
裴娆听见景成帝的问话,心中不禁冷笑连连。
这是在惋惜她怎么这么早就成亲。
要是她还未嫁人,这不要脸的皇帝肯定就如前世那般,一回宫就迫不及待的下旨强娶她。
裴国公不知其中的暗潮汹涌,笑笑:“回皇上,原本成亲的日子的确是在十日后,但微臣实在架不住小女的请求,微臣想既然他俩情投意合,那早点成亲与晚点成亲也没什么差别,才会将成亲的日子提早了。”
“哦?”景成帝轻叹一声,看着裴娆,见到她与牧逸春十指相扣,牧逸春将她护在身后的模样,眸光晦暗不明。
“裴国公的小女儿的确姿貌过人,怪不得年纪轻轻便有京城双姝的美名,牧状元年纪轻轻便得如此佳人,可真是有福了。”
裴国公听到帝王言词间皆绕在自己女儿身上,却半点也不提自己特地引荐的女婿牧逸春,当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再抬头,发现帝王的眼神停在自己已经出嫁的小女儿身上,久久不曾移开,登时心头一紧,连忙开口说起了其他事,将话题引开。
裴娆始终低头不语。
牧逸春也跟着裴国公一同开口,翁婿俩一搭一唱与景成帝谈论起其他事,让这年轻帝王再无闲瑕,一心只想着美人儿。
寿宴虽然平安落幕,但景成帝回到皇城之中,却依旧对那日寿宴上的裴氏女念念不忘。
并且接连几日皆梦见了她,可说日夜思念,神魂颠倒。
然而景成帝就算再对裴娆念念不忘,就算见她嫁人也毫不在意,满脑子只想将人弄到手,却也不能再像前世一样,一纸诏书就将人夺进宫。
如今裴娆已是牧逸春的妻,牧裴两家当初成亲时,可说办得极为浩大,京城百姓都知道他们的亲事。
裴国公与牧将军府,景成帝再如何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夺取臣妻。
且不说言官那关他过不了,如今惠安太后尚在,也容不得儿子如此胡来。
但纵使他与裴娆之间困难重重,景成帝也未将她抛诸脑后。
他还是想要拿下裴娆。
只是这一世他并不能像前世那样蛮横霸道,不能强取豪夺,只能巧取。
从那日开始,景成帝便特别关注牧逸春与牧府,甚至派人画了裴娆的画像置在自己房中,以便他时时观看。
只是画像哪有美人好。
景成帝对裴娆的思念日益加深,近乎抓心挠肺,甚至想过先弄垮裴牧两家,再设局将牧逸春弄得一身腥,让他身陷囹圄,让裴娆不得不主动求见自己。
可惜任凭景成帝再如何费尽心思,几年下来却始终徒劳无功。
且不提弄垮裴国公府与牧大将军府有多难,就单是牧逸春的错处,他也是丝毫抓不出来。
牧逸春虽然年纪轻轻,为人处事却一点也不浮躁,还不贪美色,后院始终只有裴娆一个。
朝廷及职位上的表现更是优异,朝中之人皆对他赞誉有加。
而裴娆平时更是小心,从来不曾独自离府,每次离府必有牧逸春相陪。
她实在太清楚景成帝这个人的心思究竟有多龌龊,可说半点机会也不给年轻的景成帝。
而牧大将军府本就戒备森严,就算是景成帝的暗卫想进去也难,更不可能趁牧逸春不在时,派人进到将军府里明目张胆的将人掳来。
景成帝不止对裴娆无从下手,就连想栽赃或污蔑她的夫君牧逸春都寻不到机会,反而只能日日听着暗卫禀报牧氏夫妇有多恩爱。
三年过去,景成帝非旦没能得到朝思暮想美人儿,反而等到她怀上了牧逸春的第一个孩子。
景成帝得知裴娆怀了孩子,简直就要气死,当下就发了一顿脾气。
惠安太后因而意外得知,儿子竟对下属的嫡妻念念不忘,当下也发了一顿脾气,将儿子召到寿康宫念叨了大半天,并强势的要求景成帝立刻再开选秀大典。
景成帝不愿。
“难不成你想让那贱婢的儿子将来继承大统?”惠安太后口中指的自然是景成帝的大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大皇子。
景成帝与已逝元后只生了一个女儿,从小就养在惠安太后膝下。
若是他一直后继无人,那将来太子之位的确非大皇子莫属。
景成帝不得已,只好同意选秀。
可他同意归同意,却还是没放弃裴娆。
如今裴娆怀了孩子,有孕前期夫妇二人不能亲昵,景成帝突然觉得裴娆有孕也不是坏处,正好给了他机会。
景成帝捉不到牧逸春的错处,便想让他迷失在酒醉金迷的权势之中,故意在裴娆有孕初期,让牧逸春升官封爵。
男人一旦有权有势恶习都会出来。
景成帝不止让牧逸春升官,还暗中指派了许貌美的年轻女郎对他投怀送抱。
只可惜牧逸春这个人对权势从来不看重,他两世为官为的都不是自己。
而除了裴娆以外,其他女人牧逸春根本不屑一顾,不止不曾多瞧一眼,甚至还会当众毫不留情面的狠狠拒绝。
任凭那些女郎哭得如何梨花带雨,牧逸春也从未心软半分。
他的温柔与怜香惜玉,从来就只对裴娆一人。
景成帝万万想不到,不论是权势或是美色,皆无法撼动牧逸春。
前世牧逸春当过几十年的丞相,可谓见多识广,不止有才学、有手段,还知道了许多高官不为人知的秘密。
此次他为官,自然也是直指丞相之位。
※
牧逸春知道景成帝一直对裴娆虎视耽耽,在得知裴娆有孕之后,原本想过要带着她远离京城,隐姓埋名安分的过着小日子。
他不想裴娆往后都只能这般小心翼翼的活着。
但当他将这个想法告诉裴娆之后,裴娆立刻否决了他。
“前世我被困在宫中多年,虽然厌恶景成帝,可对于他的脾性却也十分清楚。”
小夫妻俩人双双卧躺于榻,裴娆说这句话的同时,眼眶不自觉地泛红,紧紧搂抱住牧逸春。
“就算我们搬到江南避世,那位荒唐的帝王也有办法将我强掳回宫,据为己有。”
牧逸春听见她微.颤的嗓音,心里一阵疼,伸手将她拥得更紧,轻柔的吻了吻她的眼睛。
“莫怕,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
“这一世景成帝若真强来,我牧逸春不会再有所顾忌,宁可提刀弒君当千古罪人,也不愿再眼睁睁的看你被他夺走。”
裴娆闻言,心中悸动不已,她知道他不是在说笑。
柔若无骨的柔荑骤然攀上他的脖颈,热烈的吻铺天盖地的朝他袭去。
吻温柔而缠.绵,心中的焦躁随着彼此的舌.尖相触,口中清甜的味道交换,逐渐被很好的安抚下来。
她信他。
她的牧郎从不食言,得到他的亲口保证,远比帝王的金口都要令人安心。
※
当初牧逸春听见裴娆的话,当下便心有所决。
若想要护住裴娆,唯有让自己拥有更高的权势地位,和前世那些人脉与势力。
景成帝费尽心思想害的牧逸春,非旦没如他所愿迷失在权势之中,反倒借着这个机会往上直爬。
不过短短几年,牧逸春就成了大梁开朝以来最年轻的丞相,成了就连自己都无法轻易动摇之人。
景成帝恐怕如何也想不到,牧逸春两世位及人臣,成为世人赞赏不已的相爷,居然为的都是同一个人。
世人永远不知,大梁刚正不阿的牧相,心中想守护的一直都不止是山河,他两世所护,皆是裴娆的一生安好。
前世,裴娆是后,他是臣。
今生,裴娆是他唯一的妻,而他依旧是她的裙下之臣。
若有来生,也唯有她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有修改就是在捉虫,小可爱不用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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