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翎没有骑马, 陪九莺莺一起坐在马车里, 马车里格外的安静,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九莺莺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她轻轻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的有些困倦。
她闭了会儿眼睛, 困意袭来,她又打了一个哈欠, 忍不住偷偷看了贺怀翎一眼。
贺怀翎坐在那里看兵书,目光清明,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疲倦, 更没有困意,九莺莺忍不住偷撇了一下嘴, 他们昨夜快天亮了才睡, 也不知道贺怀翎今天为什么还这么有精神。
她愤愤不平的闭上眼睛, 想要在马车里睡一会儿, 可是马车正好走到山间的路上,车轮底下有不少小石子, 一路颠簸,她不由摇摇晃晃起来。
她屁.股底下坐的软垫虽然极其柔软, 但是她依旧坐的不舒服, 她身体随着马车左右摇摆,几次不受控制的撞在了马车的木板上,她困的实在睁不开眼睛, 只能任由脑袋一次次撞在车板上。
她轻轻皱了皱眉,眉头还没来得及蹙得太深,下一瞬间就感觉自己被抱起来,放在了一个更柔软的东西上。
她轻轻动了动,疑惑的伸手摸了一下,然后身体忍不住僵住。
她稍微清醒了一点,抬头望去,看到贺怀翎棱角分明的下颌,她微微动了动,碰到贺怀翎结实的胸膛,她挪了挪屁.股,贺怀翎轻轻拍了她一下。
……她被贺怀翎打横抱在腿上。
九莺莺身体僵住,脑海里不由闪过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她不敢再乱动,完全不敢抬头看贺怀翎。
她垂着眸子,小声说:“你放我下来吧,外面那么多人,看到就不好了。”
她不敢大声说话,担心外面的护卫会听到,她像做贼心虚一样左右看了看,总觉得外面的人不能看到她和贺怀翎在马车里做了什么一样。
贺怀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无妨,有车帘挡着,他们看不到的。”
九莺莺抿了抿唇,继续找理由道:“时间久了,你腿会麻的。”
贺怀翎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累,你……辛苦了,睡一会儿吧。”
他拿了一个薄毯盖在九莺莺的身上,低声认错道:“莺莺,昨夜是我唐突、不知收敛,不知餍足……”
九莺莺面色猛的涨红,“别说了!”
她连忙打断贺怀翎,羞红着脸闭上眼睛,刚做一副困倦迫不及待想要睡觉的样子,道:“我困了,我想睡一会儿。”
“好。”贺怀翎声音温柔,终于闭了嘴,轻轻将她抱紧。
九莺莺僵硬的坐在他怀里,脑海里浮现起贺怀翎刚才说的那些话,脸颊忍不住发烫。
她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是困的厉害,破罐子破摔的靠进了贺怀翎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贺怀翎胸膛宽阔,腿部肌肉不硬不软,九莺莺坐在他怀里极其舒服,比坐在软垫上还要舒适,贺怀翎的手扶在她的脑后,她不用担心头会撞到木板,逐渐放松下来之后,舒服的躺在贺怀翎的怀里,不知不觉歪着头睡了过去。
贺怀翎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动作轻柔的将她嘴边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
窗外的阳光暖融融地照进来,马车里只有哒哒的马蹄声,静谧而安静。
九莺莺睡醒的时候,马车还在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她被贺怀翎抱在怀里,一路都没有松开。
她睁开眼睛,轻轻揉了一下眼睛,声音含含糊糊的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申时。”贺怀翎端给她一杯清水,亲手喂到她嘴边。
九莺莺张开嫩红的唇瓣,低头抿了一口水,润了润刚睡醒有些干涩的喉咙。
她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今天万里无云,阳光大好,她渐渐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还坐在贺怀翎的怀里,不由轻轻挣动了一下。
“别动。”贺怀翎声音有些低沉,“你这样坐着能舒服一些,就这样坐着吧。”
九莺莺身体微微顿了一下,小声问:“你不累吗?”
贺怀翎摇头,“抱你不累。”
九莺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跳得有些快,她以前睡觉的时候也经常和贺怀翎抱成一团,但是好像都没有今天这样让她心跳得这么快。
她眼神由游移两圈,清醒的脑袋终于开始回忆昨天的事,意识到她还不知道下药之人是谁。
她轻轻拧眉,抬头看着贺怀翎,“你可查出是谁给我下药的?有事如何下的药?”
春芳已经不在她身边伺候,她平日谨慎小心,很难有人能够靠近她身边,更难以有机会给她下药,唯一在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就是春杏,她可以确定春杏不会背叛她,那么还有谁有机会靠近她,能给她下药?又是通过什么方法给她下药?
她微微蹙眉道:“难道是有什么香味,可以让人……不对呀,如果是香味的话,一定点燃在我们的房间里,可是为什么只有我有事,你却没事?”
九莺莺低头沉吟,心里满是疑问,但是现在他们已经离开草场了,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出那个下药之人。
如果两辈子都揪不出那个幕后黑手,她可真是白白重活一回。
“我没有派人去调查,因为我差不多已经猜到是谁做了这件事。”贺怀翎垂眸看着九莺莺,低声道:“你自己回忆一下,你昨天都吃过什么?”
九莺莺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贺怀翎没有调查过,就已经猜到真凶是谁了?
她眨了眨眼睛,掰着手开始指数,“我昨天早上吃了莲花羹、晶玉包、青稞米……晚上是父皇的寿宴,吃了金玉满堂粒、富贵凤藕、青松锦鲤……对了,我还喝了父皇御赐的美颜羹,味道不错……”
九莺莺声音一顿,迟疑地眨了一下眼睛,脸色微微变了变,她想到什么,惊讶的抬头看向贺怀翎。
贺怀翎轻轻挑了一下眉,未置可否的道:“想到是谁了?”
九莺莺:“……”
她沉默须臾,郁闷的撇了一下嘴,抬头看向前面璟帝的御撵,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两辈子,她怎么也没想到给她下药的人会是璟帝。
她默默回忆了一下前世被下药时的情形,将前世被下药的时间跟这辈子的时间对比了一下,她才发现那段时间好像正好就是璟帝知道自己病情不久。
前世璟帝这样做,估计是着急想抱孙子,也想顺便试探一下贺怀翎的腿究竟是真瘸还是假瘸。
璟帝前世也跟这辈子一样,一直对贺怀翎装瘸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他心里一定不能确定贺怀翎是真瘸还是假瘸。
他那个时候刚知道自己的病情,急于培养继承人,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的方法,匆忙做了这样的决定。
九莺莺记得前世贺怀翎不能人道的事传出去之后,璟帝就开始扶持贺怀瑾,那段时间,贺怀瑾很是风光了一阵。
九莺莺那个时候以为璟帝是听信了传闻,现在看来那件事分明就是璟帝所为,是璟帝在试探。
她差点害了贺怀翎,现在看来,她当时的做法,不但让璟帝真的误会贺怀翎双腿已经残废,还让璟帝误会贺怀翎不举,所以才在失望至极之下,不得不选择培养贺怀瑾做自己的继承人。
九莺莺想通这一点,简直无语凝噎,这辈子,璟帝给她下药的原因应该比上辈子简单得多。
他就是着急抱孙子了。
贺怀翎看着她变来变去的面色,不由笑了笑,“需不需要找父皇对质?”
九莺莺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父皇现在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才会急着抱孙子,情有可原,更何况,你我本来就是夫妻……”
她没有再说下去,她和贺怀翎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行夫妻之礼也是天经地义,如果真的为这件事去找璟帝,传出去不太好听,而且她也没脸说出口,估计璟帝也不会承认。
贺怀翎用下巴轻轻摩擦了一下她头顶的发丝,低声道:“莺莺,这次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会让父皇给你一个交代。”
虽然璟帝不算做了一件坏事,至少结果是好的,但是他不想让九莺莺这样委屈的将自己交给他,在他的设想里,他们的洞房是要在九莺莺接受他,心悦于他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发生的。
璟帝让这一切都提前了,他心里虽然高兴,但不想让九莺莺受这样的委屈,所以一定要让璟帝给九莺莺一个交代。
九莺莺垂眸,确实有些委屈,不过说起来,贺怀翎也是无辜的,看在她上辈子因为这件事将贺怀翎坑了的份儿上,就算了吧。
贺怀翎看着九莺莺低眉垂眼的模样,忍不住一阵心疼,愈发的怜爱。
他将九莺莺抱得更紧了一些,沉默片刻,声音发紧的问:“莺莺,你后悔吗?”
九莺莺愣了一下,微微抬头看向贺怀翎。
后悔吗?
她知道自己是不后悔的,虽然现在她还腰酸背痛,全身发软,但是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贺怀翎现在已经当着众人的面站起来了,如果这个时候传出不举的传闻,那么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上辈子,他还可以说是因为腿瘸才不能行房,那么他站起来后,传闻自然就不攻自破,可是这辈子他已经提前站起来了。
大家看他站起来之后,本就会怀疑他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如果在这个时候传出不举的传闻,他一定解释不清楚,更没办法证明自己。
他堂堂一个太子,总不能找个大夫当着大家的面诊脉证明自己可以人道,那他作为太子的尊严可就没了。
就算他以后有了孩子,大家说不定也会怀疑这个孩子的由来,甚至会怀疑是不是他亲生的,皇室血脉,本就不容有疑,如果留下这个隐患,那么日后一定后患无穷。
九莺莺想起这些,并不后悔昨晚的决定,她轻轻摇了摇头,如实说:“我不后悔。”
贺怀翎眼睛亮了亮,眸底渐渐弥漫起激动的光,像一颗颗闪烁的星星。
他看着九莺莺,语气不自觉有些紧张的低声问:“那……你可是自愿的?”
九莺莺想起昨夜自己主动抓住贺怀翎手臂的模样,实在是没有脸说自己不是自愿的。
毕竟是她自己做的选择,也是她自己将人拽回来的,如果她现在说不是自愿的,岂不是又当又立,既然选择了就要认,不能推卸责任!
她如此想着,耳垂忍不住悄悄红了起来,她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解释自己为什么是自愿的,贺怀翎的吻就落了下来。
贺怀翎一只手抱着她的腰,一只手扶在她白皙的后颈上,唇贴着她的唇,呼吸灼热,薄唇微凉,带着难以言说的悸动。
九莺莺闷哼一声,瞪圆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贺怀翎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贺怀翎双眼紧闭,炙热的吻由温柔渐渐变为急促。
他不复平日的冷静,看起来激动而急切,他将九莺莺抵在怀里,贪婪地噙住九莺莺的唇,动作急迫,宛如狂风骤雨。
九莺莺脑袋晕乎乎的想,原来冰玉做的太子爷的唇吻久了,竟然也能这般热,仿佛带着能灼伤人的火焰,一直热到人的心里去。
九莺莺睫毛颤了颤,不自觉闭上眼睛,沦陷在贺怀翎的吻中,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嘴唇一定又要肿了!
她迷糊不清的想,等会儿下马车的时候,千万不能让柳絮如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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