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翎看着九莺莺微红的脸颊,轻轻笑了笑, 抬起头, 目光冰冷的掠过淑妃,看向璟帝。
他推着轮椅上前, 对璟帝拱了拱手道:“父皇,儿臣想宣一人进殿。”
九莺莺默默的看着他, 不知道他在打的什么主意, 听说他要宣人进来, 不由神色一动。
难道贺怀翎手里真的还有底牌?她心里忍不住有些激动。
跟九莺莺的激动不同,淑妃听到贺怀翎的话,顿时面色一变,忍不住警觉的看向贺怀翎, 她心里惊疑不定, 暗暗紧张起来。
她在宫里斗了这么多年, 遇到最大的敌手就是贺怀翎,她从贺怀翎少年时起, 就无数次想要陷害贺怀翎,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没有一次能够成功。
贺怀翎年幼的时候, 她都没能将贺怀翎打倒,更别说是贺怀翎长大之后, 她更是连他一根头发都动不了。
她曾经试着对贺怀翎试好,也曾经试着陷害贺怀翎,还曾在贺怀翎在战场去的时候, 派人混战敌军之中,想要趁机杀了他。
可是无论她使出什么手段,贺怀翎都有办法迎刃而解,他就像有如神助一样,她无法动摇他分毫。
贺怀翎若是稍稍反抗,她与她儿子便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那个时候贺怀翎根本就不屑于理会她和贺怀瑾,他们对贺怀翎来说,就像跳梁小丑一样,贺怀翎仿佛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前几年贺怀翎腿瘸之后,她和贺怀瑾的日子才彻底好过起来,贺怀翎就像是失去斗志一样,不再锋芒毕露,他将自己困于一隅,收敛起了身上所有的光。
她与贺怀瑾借此机会大展拳脚,积极收拢朝中势力,才逐渐有了今天的地位。
贺怀翎就像一只蛰伏已久的猛兽,现在稍有行动的迹象,她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忍不住开始惧怕。
她看着突然出声的贺怀翎,比任何时候都要恐慌,她的直觉告诉她,有贺怀翎在,她之前所有的计划可能都要泡汤了。
璟帝看着贺怀翎,道:“宣。”
九莺莺不动声色地朝殿门口望了过去,过了片刻,陆成风压着一名太监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那太监走至大殿前,战战兢兢的跪下,惊恐的看了淑妃一眼,对着璟帝拜了拜,道:“奴才小城子,参见陛下。”
贺怀翎转头看向淑妃,薄唇轻启,“娘娘,可认识这位公公?”
淑妃看清那太监的容貌之后,面色猛地一变,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张口大声胡言道:“陛下,这个太监虽然是我宫里的人,但是他不守规矩,手脚一直不干净,前几日偷了我几件珠宝首饰,偷偷逃出了宫,我一直派人在宫外寻找他,他无论跟您说什么,您都不要信他,他一定是怕受到惩罚,对我心有怨恨,所以才故意陷害于我的。”
璟帝掀了掀眼皮,冷淡的道:“原来是你宫里的人。”
淑妃一愣。
璟帝看着那名太监,沉声道:“你知道什么,全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如有隐瞒,朕绝不轻饶。”
“是!”
小城子紧张的应了一声,刚张了张嘴,想要开口,淑妃就面色巨变,不管不顾的厉声道:“闭嘴!你这个狗奴才,如果敢胡言乱语,本宫绝不会轻易饶了你!”
璟帝看着淑妃阴冷的眯了一下眼睛,不辨喜怒的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朕就让人堵住你的嘴。”
淑妃猛的闭上嘴,噤若寒蝉的看着璟帝。
璟帝冷冷地收回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城子风雨欲来的道:“说!”
小城子看了一眼旁边凶神恶煞的陆成风,战战兢兢的道:“回陛下,奴才小城子,是淑怡宫里的太监,除夕夜那日,奴才接到秦家派人快马加鞭传递来的消息,说秦壮启大人不小心跌落山崖,已经过世了,奴才当时急匆匆的将此事禀告给了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得知此消息之后,气急攻心,差点晕过去,但是她冷静下来之后,却没有声张,而是吩咐奴才将此事隐瞒下来。”
璟帝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沉声问:“你是说她早就知道秦壮启已经过世的事了?”
“是的,陛下。”小城子诚惶诚恐的看着璟帝,道:“奴才在除夕那日确实已经将秦壮启过世的事告诉了淑妃娘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淑妃娘娘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让奴才把这件事说出去,就连她自己也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跟宫里的嫔妃娘娘们吃喝玩乐。”
小城子声音顿了顿,委屈巴巴的说:“奴才虽然疑惑不解,但是一直按照娘娘吩咐的没有对其他人提起过这件事。”
“奴才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隔日娘娘突然命令奴才出宫采购,还派了一名护卫保护奴才,奴才不疑有他,按照娘娘的吩咐,跟那护卫一起出了宫,没想到奴才和那名护卫走到郊外的时候,那护卫竟然会突然拿起刀要杀奴才。”
“奴才心里又惊又怕,还好奴才出宫采购的时候经常走那条路,所以那附近的地形很熟悉,奴才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跑掉。”
小城子说到这里,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然后继续道:“奴才猜想可能是淑妃娘娘要杀人灭口,所以没敢回皇宫,而是在京城里躲着两天,一直没有出来见人,直到今天被陆大人找到,奴才才能有机会活着来面见陛下,说出这件事。”
淑妃听他叙述整件事的时候,早就吓得面无血色,她知道护卫没有刺杀成功,小城子已经逃跑了,但是她以为小城子早就跑出了京城,不敢再回来,没想到他不但留在京城里,竟然还被贺怀翎的人找到了。
九莺莺不由含笑看了贺怀翎一眼,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准备,她这声‘好夫君’看来是真没白叫,淑妃这次定然没好果子吃了。
璟帝看着淑妃沉声问:“你可有话说?”
淑妃终于可以张口说话,立即惶惶不安的大声道:“陛下明察秋毫,这个奴才是在胡言乱语,他说的话绝不可信,事情其实是这样的,他前几日偷了我的珠宝逃出宫,我得知此事之后,已经下令捉拿他,此事陛下一查便知,他一定是怕偷盗的事情被我揭穿,所以才故意陷害我。”
小城子闻言哭道:“陛下,奴才才是被冤枉的,您就是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偷淑妃娘娘的东西啊!淑妃娘娘要杀奴才,奴才早就走投无路,身上连买包子的钱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珠宝?”
淑妃撇嘴道:“你当然不敢承认自己偷东西,谁知道你把我那些珠宝都偷藏在哪儿了。”
贺怀翎轻笑了一下,开口道:“父皇,既然淑妃拒不承认,那么儿臣请求再宣一个人进来。”
淑妃听到他的话,目光不由自主惊恐的看向他,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璟帝的声音随即在她的耳畔炸开,“宣。”
很快一个丫鬟打扮的女人被带了进来,那女人长相陌生,淑妃连见都没见过。
她不由自主轻轻松了一口气,以为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想到她旁边的秦氏脸色却变了变,眉头皱了起来。
贺怀翎开口介绍道:“父皇,这是秦氏的心腹婢女春美,她是秦氏极为信任的人,就是她代替秦氏去见春锦的,官兵当场将她抓获,经过昨夜的审讯,她已经招供,愿意向父皇陈述她所知道的案情。”
淑妃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听到贺怀翎的话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转头看向秦氏,秦氏的脸色早就黑的像锅底一样。
九莺莺抿了抿唇,在身后偷偷瞪了贺怀翎一眼。
狗男人原来早有准备,枉她刚才还那么担心,原来是白担心了。
她心里的大石落了地,安安静静的站着坐等看戏。
贺怀翎转头看向春美,沉声道:“春美,现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把你知道的事都如实说出来,可以减轻你的罪行,否则,你主子都自身难保,更不用说你了。”
“是,奴婢明白。”春美跪在地上叩首,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口道:“陛下,奴婢可以证明,秦氏之所以会图谋刺杀太子与太子妃,就是受到了淑妃娘娘的指使。”
“你满口胡言!”淑妃终于开始崩溃,形象全无的大叫。
秦氏也按捺不住,厉声道:“春美!谁给你的胆子,你竟然敢出卖我!”
春美无动于衷的看着秦氏,声音淡漠的说:“夫人,您教过奴婢,做人要利益至上,这世道有用的人可以留下,没用的人要铲除干净,现在夫人于奴婢来说,就已经是无用的人。”
秦氏注定不能善终,更不能救她,她被贺怀翎的人抓到,如果不赶紧戴罪立功,恐怕会落得跟秦氏一样的下场。
秦氏听到她的话,猛地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个昔日最得她信任的婢女。
这些话的确是她当初说过的,可是她没想到春美不但记在了心里,现在还用在了她的身上。
这就像她养了一条狗,她教会了这条狗去替她咬人,没想到这条狗却回过身猛地咬了她一口,她措手不及,连反应都忘了反应。
淑妃急道:“陛下,她故意诬陷我!这一切都是贺怀翎有意设计的,都是他找人演的一场戏,您千万不要被他欺瞒了,他就是想要趁这个机会将我拉下水!”
春美神色淡定,语气从容,她从怀中掏出几封信件,双手奉上,道:“陛下,就算奴婢的嘴会骗人,这些信件也不能骗人。”
“奴婢手上的这几封信,都是淑妃娘娘传给秦氏的秘信,秦氏看过之后,让奴婢偷偷拿出去将这些信件烧毁掉,奴婢都暗中留了下来,这些信上面有淑妃娘娘的字迹,纸张也是宫里御用的宣纸,一看便知真假,奴婢刚才所说都是实话,绝对没有一句虚假。”
秦氏错愕的看着春美,没想到她竟然早有准备,连这些信件都保留着。
淑妃面色惨白,双目发狠地盯着那几封信,若非她尚存几分理智,恐怕真能做出来抢过信件吞进嘴里的事。
她们两个心里都清楚这几封信里都写了什么,这里的每一个字,都能够将她们置于死地。
只要将这几封信呈上去,她们就证据确凿,大势已去了,她们就算再挣扎,也没有什么用,璟帝不是傻子,不是她们三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
淑妃本来以为可以逃过一劫,没想到贺怀翎轻轻松松就将她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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