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莺莺担心祖母身体受到影响,所以下令封锁了消息, 没有让大家告诉祖母。
九玉昨夜受到一点惊吓, 九莺莺让人将他送回去休息,这两天不要出府, 免得有危险。
九莺莺浅眠了一会儿,睡醒之后, 贺怀翎已经从宫里回来了。
璟帝听闻此事之后大怒, 将此事全权交给贺怀翎处理。
他下旨必须查明真相, 对凶手严惩,全京城的官员都要配合贺怀翎调查此事,一旦查到凶手,绝不轻饶。
太子遇刺, 此事非同小可, 全京城的人都变得风声鹤唳, 气氛不受控制的剑拔弩张起来。
众人猜测纷纷,怀疑是不是皇子之间开始你争我夺, 首先第一个想要铲除太子,京城里的皇子们全都吓得闭门不出, 就连一个五岁的小皇子, 都被母妃抱进寝殿里,不让他出去玩耍了。
陆成风昨夜成功将春锦抓了回来, 春锦毕竟身子弱,跑的没有他们快,九莺莺反应有够迅速, 她还没来得及跑出大门口,就被捉拿归案。
人虽然抓回来的,但是春锦口风很严,经过一夜的审讯,还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九莺莺怀疑将军府里还有其他奸细,担心他们知道春锦被抓之后,会有人想要将春锦杀了灭口,所以她下令,说此事不可声张,也不能让府里的人靠近春锦,绝对不能给他们杀人灭口的机会。
陆成风奉命低调行事,抓捕的过程中没有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将军府里的人都不知道他们抓到了春锦。
关押春锦的大牢里,是贺怀翎的亲近护卫,四周密不透风,就连一只苍蝇也跑不出去。
春锦的背后之人,应该只以为她没能趁乱从将军府里跑出去,不会想到她这么快就被抓了。
九莺莺也在暗中开始调查将军府里的所有下人,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仔细排查一遍,绝对不能再让可疑人等混进来。
春杏果然是中了迷药,大夫诊治之后,她已经醒了过来。
她醒来之后,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不免心惊胆战,对春锦失望又可惜,忍不住连连叹气。
九莺莺醒来的时候,春杏一直跪在门外,说自己交友不慎,连累了九莺莺。
九莺莺知道是她的无心之失,没有责怪她,就让她赶紧起来了。
贺怀翎回来之后,跟九莺莺一起用了早点。
他们吃过早饭,陆成风才进来禀报春锦的事,春锦仍旧一言不发,不肯交代出幕后的主使,还几次趁机妄图自杀寻死。
贺怀翎听他说完之后,点了点头道:“我亲自去看看。”
九莺莺跟着他站起来,轻皱眉心,道:“我也去。”
她以前接触过春锦几次,她也想要知道春锦为什么要这样做。
春杏跟在她身后,也急切的想要跟过去,她与春锦姐妹一场,怎么也没想到春锦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想要亲口去问一问,春锦到底为什么这样做,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贺怀翎没有反对,点头道:“那就一起去吧。”
春锦被关押在京城的大牢里,她是刺杀太子的重要嫌疑人,是重犯,手上绑着铁链,发丝散乱,形容憔悴,她跪在地上,一直倔强的不肯多言,只是一心求死。
狱卒们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撬不开她的嘴,她就像一块木头一样,什么也问不出来,好像对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她不吃不喝,无欲无求,只是安静地等死。
狱卒们拿这样的犯人最没有办法,他们可以威逼利诱、也可以严刑拷问,但是对这种一无所求、无惧生死的犯人,他们就算再怎么做,也无法撬开她的嘴。
狱卒们正苦于没有办法,贺怀翎一行人就走了进来,他们连忙躬身行礼,贺怀翎挥了挥手,让他们先退了出去。
牢房里安静下来,春锦抬头,看到走进来的春杏和九莺莺,神色一怔,羞愧的低下了头,用散乱的发丝遮住自己的脸,不敢抬头看她们。
春杏身上的迷药劲还没有过去,走路有些虚弱,她看着春锦,眼睛红了红。
她又气又怨,不知拿春锦如何是好,站在原地恨铁不成钢的使劲跺了跺脚。
她们两个是老乡,很小时候就认识,那个时候她们的日子都过得很苦,经常在一起互相安慰,后来她们两个一起被卖进了九府做下人,也算互相有个照应。
进府之后,春杏有幸跟了九莺莺,没受过什么苦,春锦命不好,被派去伺候九红梅。
九红梅性格刁钻,遇到事喜欢向身边的丫鬟发火,春锦受了不少苦。
有一次,九红梅心情不好,直接将一壶热茶泼到了春锦的身上,春锦身上顿时起了不少水泡,春锦没有钱诊治,听信民间的方子,抹了些大酱在伤口上,后来耽误了许久,差点要了她一条命。
春杏得知她的事后,见她的伤口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昏沉,高烧不断,才禀明了九莺莺,求九莺莺帮忙。
九莺莺派了大夫过去给春锦治病,又承担了她治病药费,才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样的事发生过几次,直到九红梅出嫁的时候,九莺莺找了个理由将春锦留在府里,将她调去负责府里的针线活,她才终于解脱,过了几天好日子,轻松了不少。
这次九家分家的时候,春杏第一个就想到了春锦,她觉得九莺莺帮了春锦那么多,春锦一定不会背叛将军府,是最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是她去跟管事说,将春锦一起带到了将军府。
春杏没想到自己一片苦心,春锦竟然会丧心病狂的做出这样的事来。
如果昨天贺怀翎和九莺莺没有跑出来,简直后果不堪设想,那个时候,她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
春杏心痛难当,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开口问道:“春锦,此事当真是你做的吗?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你有什么苦衷?”
春锦颓然的低垂着头,头也不抬的说:“春杏,对不起。”
春杏双眸睁大,手指颤抖的指向春锦,忍无可忍的痛声呵道:“春锦!太子妃待你不薄,你怎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你恩将仇报,何以做人!”
春锦跪在地上,使劲磕了三个响头,一直磕到额头流血也没有停,“太子妃,奴婢罪不可恕,请您赐奴婢死罪。”
九莺莺垂眸看着她,声音低沉的说:“春锦,我杀了你又有何用?你死之后,还会有无数的杀手想尽各种办法来刺杀我,你若还对我有一点点愧疚,你就告诉我,你背后的主使是谁?将军府里可还有你的同伙?”
春锦趴伏在地上,眼泪簌簌而落,她摇了摇头说:“太子妃,请恕奴婢什么都不能说,您让奴婢死了,奴婢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一定好好报答您。”
九莺莺看着地上洇开的泪水,轻轻蹙眉,询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苦衷?有人威胁你吗?如果有,你就说出来,我们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春锦声音哽咽,沉默了一会后,只说:“奴婢罪不可恕,请太子妃降罪,奴婢愿意千刀万剐,以赎罪则。”
九莺莺见她如此,知道问不出来什么,忍不住微微蹙眉,抬头看向春杏。
春杏伺候九莺莺多年,自然知道九莺莺想要问什么。
她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春锦,想了想,开口说:“春锦在家乡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她母亲过世的早,父亲很快就娶了继室,继室一直对她不好,父亲重男轻女,也对她不管不顾,后来她的父亲和继母为了给她弟弟娶媳妇,就将她卖到了京城做奴婢,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再联系过,前几年听说她父亲已经过世了,她的弟弟带着继母搬离了我们那个的村子,现在不知去向。”
九莺莺轻轻点头,春锦在乡下既然已经没有亲人了,那么她便不可能被人用亲人威胁。
难道她只是为了钱?
九莺莺忍不住有些疑惑,春锦若是只为了钱财,那么现在她应该赶紧供出幕后主使,得以保命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己承担责任,只一心求死。
她若为财,她死了之后,钱财又要留给谁?
九莺莺几乎可以断定,她现在这样做,一定是想要保护什么人,只是九莺莺无法得知她究竟想要保护什么人。
九莺莺猜想,春锦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如果不是她的亲人,就很有可能是她的情郎。
九莺莺正想派人去查查春锦最近和什么人来往过密,春锦就声音哀凄的开口道:“太子妃,奴婢不是为了任何人,也没有被威胁,您就当奴婢一时糊涂,将奴婢千刀万剐了吧。”
九莺莺和春杏看着这样的她,一瞬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春锦这样自暴自弃,早就放弃了求生的打算,她们也无可奈何。
贺怀翎一直坐在旁边的轮椅上沉默不语。
他看着春锦,突然开口道:“春锦,你的意思是发生的一切都是你一个人的主意,你是真的想要杀死孤与太子妃?”
“……是。”春锦咽了咽唾沫,声音沙哑的开口,“太子殿下,奴婢有罪,请您降罪。”
贺怀翎看着她,轻轻挑眉道:“你如果真的想要杀死孤与太子妃,又为何要故意弄出声响,将我们吵醒?”
春锦全身颤抖了一下,低着头道:“奴婢没有,太子殿下误会了。”
贺怀翎看着她,声音不疾不徐的说:“屋内所有门窗紧闭,只有一扇窗户没有堵紧,屋内倒了火油,所以火势蔓延迅速,但是那些火油全都紧挨着墙根,从外面看屋里火势巨大,其实燃烧的火焰离我们睡觉的地方有一段距离,最重要的是……”
贺怀翎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本可以在放火之后就快速离开,那个时候夜深人静,大家还没有发现那里起火,你如果要逃出去,那个时候应该比事发之后简单许多。”
“可是你没有这样做,你放火之后,一直等在外面,然后趁着大家发现此处起火,纷纷赶至,人群混乱的时候,跟着大家一起混了进来。”
“春锦,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春锦面色无法抑制的白了起来,双眸紧紧的盯着贺怀翎,目光颤动。
贺怀翎薄唇轻启道:“如果孤没猜错的话,你是因为放心不下,所以才会留下来,你想要确认孤与太子妃有没有成功逃出来,孤说的可对?”
九莺莺和春杏同时一愣,不自觉的看向了春锦。
春锦双手攥紧,沾着鲜血的手指紧紧的抓着地面,指尖泛白,她咬紧了下唇,唇上没有丝毫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