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树还没嘟哝完,就见温渚帆大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他平时做事慢条斯理,永远胸有成竹的样子,很少这样失态。
“你干什么?”陈宇树疑惑之下,赶忙拉着他。
“我妹在上面!”温渚帆有点急,语速快了很多,“她要出了事,我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人交差!”
温渚帆一说,陈宇树也跟着他惊了惊,抬头往台上两个身影看去,“你妹妹胆子确实有点……”
“……大。”
看清台上人后,陈宇树瞳孔狠狠一震。
温渚帆还在往前走,他用力把人拉回来,“噢你表妹是她啊,那没事了,你别去打扰他俩叙旧。”
温渚帆:“?”
陈宇树没跟他解释,一瞬不瞬盯着台上。
眼见着明粲往顾西头上一个暴扣,这才一脸淡定地指了指两人的方向。
“好了,结束了。”
温渚帆:“??”
还没等他从迷惑状态里脱出,背后突然遭了重重一击。
他当即“嘶”了一声,“陈宇树你又作什么妖?”
“……”
陈宇树慢慢收手,神色依旧淡定,就是声音有点抖。
“操,你之前还他妈告诉我只是重名只是重名,我信你才有鬼。”
台上的明粲根本没注意台下的动静,单膝跪在地上,冲顾西弯了弯眼睛:“有点手生。”
顾西半边眼皮还红着一片,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酣畅淋漓地喟叹一声,“你果然还是习惯手下留情。”
“那你要我继续?”明粲解绷带的手一停,挑眉,作势扬起拳头。
“别了姑奶奶,要脸。”顾西赶紧开着玩笑求饶,“说吧,要我答应你什么?”
明粲解了绷带,活动两下手指,“你新买的越野,借我段时间怎么样?”
“……”
顾西手挪到兜里,认命般把车钥匙扔给了明粲,“那边停车场停着,好好对它,别给我整报废了”
想了想,他忍不住吐槽:“……狠还是你狠。”
“谢谢夸奖。”
明粲无所谓地耸耸肩,接过车钥匙后,把它往半空抛了下,看得顾西胆战心惊。
她起身,把旁边搭着的浴袍揉成一团抓在手上,从台上轻巧跳下,穿过人群便旁若无人地往门口走去。
与陈宇树擦肩而过时,她停了一秒,冲两人挥挥手,“走了啊,你们玩好。”
“等一下!”陈宇树反应过来,眼明手快叫住她,不满道,“那么久不见,你他妈就这?”
“对啊,就这。”明粲嬉皮笑脸回过头,“拜拜咯,下次有空请你吃饭。”
说完,她便不再留恋,往门外走去。
刚跨出店门一步,便有雨滴落在了脸颊上。
明粲用指尖抹掉,看了眼潮湿的地面,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
下雨了啊。
明粲漫无目的地想着,把手上浴袍抖开,搭在头顶,脚步频率加快了些。
小白鞋踏在雨里,偶尔踩到翘起的地砖,水花溅起,落到小腿上,冰凉一片。
浴袍吸水变重,潮湿着贴在手臂上,明粲感觉到撑不了多久,步子又快了许些。
巷子由于旁边建筑的扩建,更窄了点,来往不太方便错开身。
她只盯脚下,一个没注意,撞进了对面人举着伞的臂弯里。
冷冽的气息熟悉的令人发指,明粲张张嘴,默默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抱歉”咽了回去。
手上一轻,贴着皮肤的冰冷触感消失,黎渊接过近乎湿透的浴袍,搭在了撑伞的手臂上,握着伞的手朝明粲的方向倾斜了一点。
“回去吗?”他问,语气十分自然。
明粲站直身子,看这雨势没有变小的意思,暗恼自己今天出门居然忘记了带伞。
黎渊撑着伞,耐心等待她的回应。
明粲观察了一下自己如今所处的位置,咬了咬牙,认命道:“……好。”
这分明是黎渊计划好的,巷子那么狭窄,她就算想绕过黎渊,也绕不过去。
要是她不同意,两个人一直僵持在这里,她也没辙。
黎渊点点头,仍一脸淡漠,手里的雨伞稳稳撑好,转身。
明粲隐隐有些不服气,跟在黎渊身侧靠后半步的地方,边随着他的速度走,边找茬似的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黎渊撑伞的手顿了顿,骨节泛了点白。
“……有事。”他脚步没有停顿,平静道。
“有什么事能让您来这地方?”明粲一脸不信,手背在身后,忍不住想再刺他两句,“你该不会是——”
“小心肝。”黎渊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
明粲睫毛颤了颤,被黎渊突如其来的称呼打了个措手不及:“嗯??”
待到震惊的劲儿一过,她凑上去点,神色夸张地故意打趣:“这么土的称呼你是怎么想到的,啊?”
黎渊睨她一眼,只调整了一下伞的角度,让伞面更方便遮住她。
明粲得寸进尺,带点报复心思地扯住他衣角:“来来来,再叫一声,让我录个音——咦?”
忽然,她眼前一黑,眼皮上传来了布料摩挲的触感。
黎渊手臂横在了的眼前,他适时停下脚步,明粲于是也被迫站住。
惯性导致她在被拦住后,身体下意识往后仰。
下一秒,黎渊横在她眼前的手臂拿开,换做拦在她腰际,撑住了她即将向后倒的身体。
视线的障碍被去除,明粲睁眼,前面一根电线杆便大喇喇地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
要是她再往前走上两步,就会和它来上一段亲密接触。
“……”
“我说,小心杆。”
黎渊待她身形稳下来后,放开手,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
末了,还侧头过来看着她,似笑非笑,“还要再来一遍吗?”
明粲:“……”
彳亍口巴。
“回酒店吗?”出了巷子后,黎渊继续问。
明粲向前望着雨幕,心里又还有别的打算,敷衍地“嗯”一声,心不在焉地和他一起去到停车场。
黎渊的车停在最里面,明粲跟着他往里走,眼神不时往旁边扫一下,又不着痕迹地收敛回来。
——差不多了。
直到站在了黎渊的车前,两人停下。
’黎渊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帮她撑着伞。
明粲没有马上顺着他的意思坐进去。
她心念微动,深深看了黎渊一眼,蓦地绽了个无比灿烂的笑。
明粲脚跟旋了旋,换做与黎渊面对面,手指覆在了他撑伞的大手上,笑着将他拉近了一点距离。
黎渊猝不及防下,被迫俯身。
有几滴雨水顺着伞骨滴到了明粲的肩膀上,濡湿了一小片黑色布料,她像是浑然不觉,仰头,又靠近了黎渊几分。
唇与唇之间只相距了几厘米,明粲迎着黎渊错愕的目光,恶作剧似的扬起嘴角。
趁着黎渊还未反应,她偏过身,在他颈侧落下一吻。
幅度很浅,却又极尽暧昧缱绻。
吻毕,她退开一点,声音很轻地开口:“这是奖励。”
呼吸如羽毛拂过,让黎渊心头微颤。
她眉眼弯弯地退开一步,笑意不减。
“先生,再见啦。”
说完,明粲便轻松地往后倒退两步,扯走黎渊臂弯挂着的浴袍,冲黎渊挥了挥手后,转身投入雨幕之中。
高高扬起的马尾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飒然如风。
不过须臾,黎渊身前空空如也。
停车场里,一辆越野车嚣张地亮起了车灯,扬长而去。
……
静默许久,黎渊沉着脸坐回车里。
他踩下油门,不顾地面的湿滑,在雨夜中飞驰,直奔酒店。
然而,在用最快速度到达酒店后,他却只从前台那里得知了明粲早已退房的消息。
回到车内,黎渊很久没有再将车启动。
他置身于车内的一片黑暗中,稍显颓然地倚坐着,指腹摩擦过颈侧的一小片皮肤,尔后缓缓下移,将稍显凌乱的衣领一寸寸抚平。
这哪里是“奖励”?
分明是成功到不能更成功的报复。
引他深陷后,再潇洒地抽身离开,她这是玩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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