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稚让梁墨跟在她身后, 自己悄摸摸的在前面探路。
“小姐。”
吓!
李稚吓了一跳,回头看发现是李叔:“嗨, 李叔。这么晚还没睡?”
李叔笑呵呵:“才八点半。”
“八点半上床, 九点睡才是养生之道。”
李叔:“先生在书房等您。”
“……”李稚让梁墨先在客厅坐着:“李叔,招待我老公。”
李叔笑呵呵点头, 目送李稚离开,转身给梁墨倒了杯茶:“姑爷,您请。”
梁墨:“……叫我梁墨就行。”
李叔从善如流:“梁先生小的时候,我还见过。想不到已经这么大了。”
大得都能骗走他们家小姐了。
李家和梁家算是世交,商政不分家。以前常合作走动, 李叔又是李家的管家, 认识他也不足为奇。
“梁先生喝茶,梁先生和我家小姐初次见面是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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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稚敲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进来’二字,于是推开门。
李父正带着眼镜一本正经的拿着报纸看,头也不抬。李稚绕过书桌, 走到李父身边:“哟, 爸。这么晚还看报啊。”
李父抬头,见是李稚, 就把报纸扔回书桌上,不看了。
“你出去。”
“你说的啊。那我走了。”李稚二话不说, 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走了, 我老公肯定要跟我一起走。”
“站住。”李父真是烦死她了:“没通知家长, 突然结婚, 你还有理了?”
“我通知啦。”李稚表示自己就是一个乖宝宝:“今天早上拿走户口本的时候,不是跟您说了吗?”
李父胸口一窒,哪里想得到她是真去结婚了!
“那是你骗我!”
“我哪骗你了?字字句句……‘拿户口本’、‘拿去干嘛’,结婚呗。我可就是这么跟你说的,你不信而已嘛。”
“我也跟你说了,如果你真去结婚,我就打断那个狗男人的腿。”
“……所以别再说狗男人,我快成狗婆娘了。”
李父大手一挥:“离了。”
一了百了。
李稚瞪大眼,开始胡说八道:“那您未来外孙岂不是没爹了。”
“你有了?”
“没呢。我就是替未来做个假设。”
“…………”李父指着她:“少贫。这事儿不追究到底,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
“真的吗?”
“废话!”
李稚叹口气:“那我也只能私奔了,我们两个东奔西躲,艰苦度日。为了躲避父亲您的追踪,不得不生活在贫民窟里。梁墨不敢出去干抛头露面的活儿,我身体羸弱,只能在家里操持家务。生活的落魄侵蚀了我美丽的容颜,还没有钱买面膜和护肤品……”
李父冷漠的看着她说拉弹唱,别人是‘艰苦的生活压垮了我的健康’,而她却是‘美丽的容颜’。说到最后还真把自己吓得一个激灵:“太可怕了。”
李稚拍拍胸口:“还好我有私房钱。”
虽然她是个富三代,但是自力更生。开的银行户口全是自己的,放里面养起来的钱也都是自己挣的。就算到时候真要私奔,那她还是个小富婆,能够保证继续美美美的生活。
“你还想私奔到哪儿?”
“ 渝秀区南河公寓。”李稚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儿还有我两套公寓房产呢。”
“不是一套?”
李稚理直气壮:“我一套,梁墨一套。夫妻共有财产。”
“出去。”李父指着房门:“让那姓梁的臭小子滚进来。”
李稚犹豫了:“我老公长得贼帅啦。滚进来挺破坏形象的,要不然让他翻个跟斗?”
“李稚!你别给老子皮!”
“爸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爱护老公有啥错?怎么能说皮呢?爸您这话可太伤我心了,唉,我这颗被我至亲之人伤害到的赤子之心啊。”
李父本来就被李稚嘴里的‘老公’给刺激到,这会儿又被她皮得无可奈何。纵然原先满腔怒气,到了这时早就跟被针扎了的皮球,‘噗嗞’泄了气。
“出去出去,叫那臭小子滚……叫那臭小子进来。”
“好喔。您不会让我当寡妇吧?我还靠他养呢。先说好,我拒绝当啃老族的。”
不当一名啃老族,只当一名光荣的啃夫族。
李父真是烦死她了:“我就跟他聊聊。”
“那行,我出去叫他。”
“等等。”李父突然叫住她:“你和梁墨初次见面地点在哪里?”
酒吧。李稚面不改色的回答:“国外。”
“不是酒吧一夜|情?”
如果她回答是,李父绝对会棒打鸳鸯,先打断她的腿再砍断梁墨的腿。于是李稚再次发挥戏精本色回答:“怎么会?爸爸你把我想成什么人?我们只是旧情复燃而已。”
“旧情复燃?”
“这是很长的一个浪漫爱情故事。”
“出去。”
“好的,爸爸。”
李父脸皮抽抽,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他这个鬼灵精小女儿,只有心虚撒谎的时候才会叫他‘爸爸’。这就更让他笃定两人初识是在酒吧,根据查到的资料确实就在酒吧。
另一边,梁墨对李叔的回答是:“国外,我对小乖一见钟情。”
李叔点点头,笑呵呵邀请他吃东西。
李稚下来的时候,见到两人相谈甚欢的画面,于是跳下去说道:“梁墨,我爸叫你,在书房。”转头说道:“李叔,你带梁墨去一趟书房。”
梁墨站起来:“不用了,我知道路。”
“来过?”
“没。李家主宅的构造跟梁家差不多,所以我知道路。”
李稚拍拍梁墨肩膀,脸色沉重:“千万要活着回来啊,老公!”
梁墨抽抽嘴角,在李稚额头上弹了一下:“至于这么妖魔化?”
“我只是帮你建设一个适合面对岳父的心理。”
恐吓心理。
“……我上去了。”
梁墨越过李稚,走上楼。李稚则是一把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拉了个抱枕抱在怀里,满脸无辜的对上李叔:“李叔,我饿了。”
李叔:“没有饭吃。”
“一口都没有?”
李叔摇头。
这真是很遗憾的一件事情,李父特意叮嘱的不让留一口饭。
李稚:“你可以留两口啊!两口!我跟梁墨一块儿回来,哪能留一口饭,肯定得两口。”
“……”李叔恍然大悟:“老了,反应力比不上以前。”
“没,一般人跟不上我爸那思路。李叔还能跟着,说明宝刀未老。”
李叔被哄得开心,于是说道:“我偷偷藏了布丁,去拿来给你吃。”
李稚顿时眉开眼笑,这嘴甜的好处大概就在于此了。
不知道梁墨和李父在房间里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们聊了大概一个小时才出来,一出来就见到坐在餐厅里抱着半片西瓜吃得欢乐的李稚。
旁边还有李叔陪着。
桌上还有其他碗碟,一看就是全被李稚吃光的。
家里两个男人都在为她商量终身大事,她却吃撑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顿时有种无言以对之感。
李稚朝他们招手:“吃西瓜不?无籽,甜。”
李父:“难为你了。”
梁墨:“能吃是福。”
李父对这个答案满意,走了过去,顺道瞪了眼李叔。
李叔表示他挺无辜,这些东西都是偷偷藏起来的。不算特意留下来给他们吃。
梁墨坐在李稚身边,拿走她手里的西瓜:“晚上别吃那么冰的食物,担心脾胃坏。”
李稚正好也吃了挺多,感觉有点饱,就没说什么了。
两手湿淋淋的摆在梁墨面前,梁墨抽出纸巾细心的帮她擦干净。
看见这一幕,李父脸色缓和了许多。
梁墨:“等会儿吃粒健胃消食片,今晚才吃完晚餐,又吃这么多,恐怕会胃胀。”
闻言,李父便似不经意的询问:“你们今晚都在哪家餐厅用餐?”
“不是。我老公自己做饭。”
李父脸颊就是一抽,他到现在都还没习惯李稚当面喊梁墨‘老公’,每喊一次就让他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梁墨要揍,女儿也要揍。
她就是故意的!
不过梁墨会做饭,这就更让李父满意了。
“请个佣人就行了,你正值事业上升期,不要花费太多心力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
梁墨现在是最为年轻的总警司,过个一两年,升为南城最年轻的警务处处长不足为奇。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只是做个饭而已,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就是。做饭而已嘛,能花多少心力?况且我也有帮忙的。”
“你帮什么忙?别帮倒忙就行!”
“我帮忙择菜。”
“呵,一把菜择半个小时。”
梁墨挑眉,盯着李稚看。
原来当时一把白菜择半个小时不是为了逃避见公婆,而是她的确花了半个小时来择菜。
李稚:“……那不是,干净么。”
梁墨失笑,哪怕是窘迫时候的李稚都让他觉得可爱无比。
李父偷偷观察梁墨的反应,发现对方确实没有露出嫌弃不悦的眼神,反而全是欣喜、疼爱和甘之如饴。便也渐渐放下心,转而充满对这个女婿的满意和欣赏。
说起来,子女中也就李稚眼光好,挑了个让他满意的女婿。
梁墨家世好,志气高,能力也不错。关键是能让他们看到他对李稚的喜爱。
李父对于大女儿李东蔷的丈夫关燕生是很不喜的,对待他的态度也是半冷不熟。
关燕生眉眼风流,不安分。常年在外,走哪儿哪儿都是花边新闻。这怎么可能让李父对他欣赏得起来?
李父曾经对李东蔷提过如若不然,离婚也好。
李东蔷拒绝了,言道她信任关燕生。
夫妻俩,最难得的是信任。
出于对大女儿的信任,李父虽然不喜欢关燕生,但也勉强接受了他。
至于李城昊,那就更别提了。
虽说第一任长媳,他是很满意,可惜那注定不会成为他的儿媳。
倒是现在这一任长媳,让他连想起来都心烦。
三个子女另一半姻缘颇为波折,李稚和梁子齐那档事儿出来之后,李父更是走哪儿就被笑到哪儿。差点让他生心魔,因此就格外关注李稚的姻缘。
不多时,有访客到来。
李叔去开门,来的人是梁家二老。
李父和李稚同时转头看梁墨,后者一脸茫然。于是便都想着,大概是巧合。
李父起身迎接梁家二老,与他们寒暄。
原来二老是来商量婚礼事宜,这婚礼照传统来办,不容易。
三媒六聘、宴请宾客,还要挑个黄道吉日。种种事情下来,没有个把月准备不起来。更何况这件事情,两家家长都得亲自把关,只是担心双方意见不合,因此才上门商讨。
结婚这种场面是绝对没有李稚和梁墨说话的资格,谁让他们把资格都给作没了。因此就被三位家长挥手赶走。
李稚耸肩:“那我回去了。”
李父:“走。”
梁墨也跟梁老先生道别,无声的对视。
说好的救场?
梁老先生:不是来了?
梁墨:事情都解决了。
梁老先生冷笑,当人女婿,拐跑人女儿,哪能没点考验?
梁墨:“……”
李稚离开的时候,抱了抱李父:“爸,谢谢你。”
李父叹口气,眼角有些湿润。
“爸,二十几年前的婚服穿在您身上,还是一样帅气哦。”
眼角丁点的湿润立即消失不见。
李父:“滚。”
于是李稚圆润的滚了,拉着梁墨一块儿。
今天刚到书房见李父,李稚就认出他身上穿的那套西服,是当年和岳秀珠女士结婚穿的西服。放到现在,仍旧是经典款。
李父穿着那套西服一共四次,一次是和岳秀珠女士结婚。另外两次分别是李城昊结婚、李东蔷结婚,最后一次是今晚。
李稚刚结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