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到, 新人拜堂。
司仪官高声唱道。
“一拜天地!”
拜过天地后,身着大红嫁衣的杨舒清亭亭玉立站在谢景翊身边,察觉到上头两道目光, 不用说,其中一道肯定是姜柠宝的,红红的盖头下,杨舒清清丽绝伦的脸蛋上毫无一丝笑意,握在手中的红绸紧了紧。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杨舒清心里依旧感到了浓浓的屈辱和不甘。
“二拜高堂!”
司仪官话音刚落,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高堂上的姜柠宝和定国公两人。
大堂里的谢二夫人笑容早已消失,她脸色铁青的看着自己优秀聪慧的儿子准备拜端坐在高堂上的姜柠宝。
同样脸色不太好看的还有谢二爷。
五百万两白银……
要说不心动是骗人的。
儿子娶了一个金娃娃,还和安远侯府有了姻亲关系,往后儿子的未来一片前途光明。
虽说血浓于水,但儿子现在已经过继到了定国公府, 谁知道这个身份高贵的儿媳妇会不会认他们。
高堂上的姜柠宝一袭大红绣鸢尾花长裙, 笑容端庄和煦, 宛如微风拂面,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身边的定国公谢珩同样一身大红银边锦袍, 面容英俊, 五官棱角分明, 平日面无表情的俊脸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脸部的冷硬线条软和了些许。
一个月前,姜柠宝和定国公是一对新人, 一个月后,两人却端坐在高堂上等着儿子儿媳妇拜堂。
新郎官和定国公同样年轻,同样英俊不凡, 但当初拜堂的时候,定国公身上煞气弥漫,旁人不敢近身,连拜堂都距离极远。
如今,两父子距离这般近。
大堂上的朝臣们和女眷们看到这一幕,心情颇为微妙。
盖头下的杨舒清深吸了口气,紧紧捏着红绸和谢景翊转身,朝高堂上的姜柠宝和定国公深深的弯腰拜高堂。
谢景翊的动作举止自然,但杨舒清却显得僵硬迟缓,但如果不仔细观察肯定会看不出来,可是在场的朝臣和女眷都是人精,大家都知晓安远侯嫡女和定国公夫人的恩怨情仇,几乎将注意力都放在今天的新娘子杨舒清身上,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样,心里默默摇头。
看来还是定国公夫人略胜一筹。
姜柠宝的举止得体优雅,含笑的瞅着杨舒清略微僵硬的弯腰行礼动作,眉梢眼角染上了一丝愉悦,果然啊,看到女主低头行拜礼,她心里就颇为舒畅。
一旁的定国公敏锐的感觉到小妻子的情绪变化,嘴角禁不住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夫妻对拜!”
司仪官高声唱道。
盖头下的杨舒清听到司仪官的声音,浑身一松,这个令她倍感屈辱的环节终于过去了,她和谢景翊对拜过后,终于在司仪官一句:“送入洞房!”,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锦华院的新房。
新房里,红烛高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杨舒清的两个陪嫁婢女和嬷嬷都在里面,等新房其他人离开后,杨舒清抬手正想掀开头上的盖头,但一想到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穿大红嫁衣嫁人,便忍了下来。
“小姐,喝口茶,孙嬷嬷刚仔细检查过,桌上的膳食和茶水都没有问题。”倩蓉端了一杯茶水过来,小声道。
盖头下的杨舒清蹙了下秀眉,没有想到姜柠宝竟然没有动手脚,她接过茶水随意抿了一口,低声问倩蓉。
“倩蓉,门外有人守着吗?”
倩蓉点头:“有,都是姑爷的人。”
杨舒清闻言握紧手中的茶杯,眉心紧紧蹙起,眼看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心里不免有些烦躁:“倩蓉,真的找不到机会动手脚吗?”
宾客散去后,如果闹出事来,心早已偏向姜柠宝的定国公肯定会压下。
杨舒清当然不希望做无用功。
可恶!
这姜柠宝真是够谨慎,不知得了谁的指点,防守得密不透风,竟然让她钻不来空子。
此时此刻,一心想要搞事的新娘子杨舒清咬牙切齿,心情极差。
倩蓉见小姐到现在依然没有放弃陷害国公夫人,苦笑道:“找不到,偌大的定国公府除了姑爷的院子,都在国公夫人的掌控下,咱们的人插不进来,也收买不了人。”
国公夫人没有掌控姑爷的院子,应该不是掌控不了,而是不愿落人话柄。
倩蓉不免担心起小姐来。
国公夫人看来不好对付,但小姐和国公夫人已经结了仇怨,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小姐在安远侯府很厉害,但这里是定国公府,据她观察,府里的下人井然有序,各司其职,无法越界。
尤其是膳食和厨房,更是重中之重,有精通药理的嬷嬷专门检验。
这样一来,小姐的手段只能在姑爷的锦华院里施展。
锦华院是姑爷的地盘,哪里用得上这些后宅手段。
倩蓉将打探到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小姐,生怕小姐一个冲动铤而走险,却无法达到想要的目的,锦华院里的下人都是忠于姑爷的人。
小姐在这里施展手段没有任何作用。
“真没有想到定国公府,竟然比皇宫还谨慎森严。”盖头下的杨舒清面容铁青,咬牙切齿道,眼底不自觉的染上了一抹猩红和不甘。
她为这一天准备了这么久,竟然一点都用不上。
难道真的只能隐忍两年?
杨舒清不愿意。
大婚这天做不了手脚,没关系,来日方长。
她还有后手,杨舒清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当一个新娘子。
倩蓉见小姐安静了下来,心神一松,狠狠松了一口气。
幸好杨舒清没有继续作死,不然她定会知道自己正被定国公的亲卫监视,新房里潜伏的谢七耳朵动了动,将杨舒清和她心腹婢女的话收入耳中,冷冷一笑。
这杨小姐还真是不安分,果然如夫人所料,竟然想动手脚栽赃,幸好她最后并没有下手,不然……
谢七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夜幕降临,宾客散去,偌大的定国公府到处挂满红灯笼,热闹了一日的府邸恢复了安静。
姜柠宝和定国公和往常一样到荣喜堂陪同谢老夫人用膳。
今日是谢景翊大婚的日子,
谢老夫人笑容满脸,许是定国公每日都陪老夫人用膳的原因,老夫人看起来益发的精神焕发,精气神十足。
据黄嬷嬷说,老夫人现在已经做好了三套小衣裳。
姜柠宝无语。
最近一个月,谢老夫人时常打发黄嬷嬷送些补药来,她偷偷派春喜去询问过大夫,得知这些都是各种助孕的滋补药汤。
姜柠宝嘴角直抽,她从来不喝此类汤药,奈何这是谢老夫人一片心意,心里亦体谅她抱孙心切,只得硬着头皮喝。
“你们赶紧回去歇着吧。”
吃过晚饭后,谢老夫人看着姜柠宝喝完一盅补汤,笑呵呵的催促他们回去,意思非常明显,让人想忽视都难。
姜柠宝见惯不怪,和定国公离开了荣喜堂。
回到主院的屋子,屋子里烛火摇曳。
两人沐浴更衣后,春乐已经手脚麻利的将床铺铺好,在香炉里点上了姜柠宝最爱的玫瑰香味线香,春喜用干净的大毛巾给姜柠宝擦拭沾了水珠的乌黑的长发。
一切完成后,春喜和春乐退了出去,这时谢七过来了,前来汇报杨舒清的动静,得知她真的有栽赃陷害的心思,定国公周身的气压陡然一低。
显然对杨舒清这个新入门的养子媳妇极度不满。
姜柠宝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拉着定国公的手柔声安抚道:“国公爷,你别生气,不值得,幸好杨舒清还算聪明,明知不可为,便收了手。”
说实话,姜柠宝真的很无语,谁喜欢在大喜的日子出事,她这个和杨舒清有仇怨的人都将婚礼办得漂漂亮亮,杨舒清这个新娘子却想着搞事情栽赃陷害她。
简直不知所谓。
定国公收敛了身上的气势,眉心沉凝:“杨舒清不是聪明,是你将所有的路都封住了,她无从下手。”
谢七赞同的点头。
定国公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谢七,谢七一个激灵,识趣的退了出去,还特意将门掩上。
姜柠宝见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笑颜如花,娇媚动人。
定国公眼神暗了暗,长臂一伸,用力地揽住姜柠宝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地嵌入自己的怀里用力抱起放到雕花大床上,手一抬,红色的纱帐随之落了下来,半晌过后随着大床轻微的摇晃轻轻地摇曳起来。
纱帐里,两道交叠在一起的身影隐隐绰绰。
待纱帐里的动静平息后。
姜柠宝像只懒洋洋的猫一样窝在定国公怀里,脸颊泛起丝丝红晕,犹如三月里的桃花,娇艳迷人。
“岁月催人老,一个月前,我还是水灵灵的新媳妇,一个月后,我就成了人老珠黄的婆婆,等着新进门的儿媳妇敬茶。”
姜柠宝微微唏嘘感叹了一下,装模作样的抚摸了一下自己光滑柔嫩的小脸蛋,感叹了一句,心里却激动亢奋,想到明日杨舒清要跪下给自己敬茶,到时杨舒清一定很憋屈。
姜柠宝就忍不住想开怀畅笑。
人老珠黄的婆婆……
定国公瞅了眼姜柠宝红润娇媚的容颜,光洁如玉的肌肤,哪里人老珠黄了……
他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兴奋,很快明白她在兴奋什么,心里暗暗好笑,眼里不自觉的浮现一抹宠溺的笑意。
“柠宝,你真可爱。”
耳边传来定国公低沉中透着笑意的低沉磁性嗓音,姜柠宝脸颊一热,只觉得耳朵有些痒,那点痒,迅速的蔓延到了心底,带来一阵难言的悸动。
窗外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屋内烛光摇曳,两人再次被翻红浪,共赴巫山云雨。
翌日一早,姜柠宝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眸,想起今日新媳妇杨舒清要来敬茶,姜柠宝立即清醒过来,满怀激动。
她等这一天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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