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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任燚在恒温室里逛了起来,虽然这些爬行类让他不太舒服,但既然是宫应弦养的,他多少想了解一点。

宫应弦向任燚介绍着自己的收藏,任燚很少见到他有明显高兴的样子,仅仅是他眼中的光,也足够自己品味好久。

“这个实验台是我做标本的。”宫应弦指着展示架,“你看这只犰狳环尾蜥,他的鳞片多漂亮,这块是帝皇眼镜蛇王褪下的皮,保存的非常完整,这边都是蝾螈、壁虎之类的小东西。”

任燚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那只巨大的鳄鱼标本上,目测至少有五六米长,跟一艘船一样,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只湾鳄是我收藏的最大的标本。”宫应弦得意地说,“很威风吧。”

任燚笑看了宫应弦一眼,觉得他就像是向同伴炫耀新玩具的小男孩儿,“这些标本都是你自己做的?”

“有些是我做的,大多是买来的,国内不让饲养。”

任燚“啧啧”两声:“你们有钱人可真会玩儿。”

“嗯,有钱确实方便一些。”宫应弦的口气很平淡,好像有钱这件事对他来说,既不值得炫耀,也不需要谦虚,就像天有阴晴一般稀松平常。

“不过你也多少节省一点吧,当警察工资又不高,坐吃山空也不好。”

“坐吃山空?”

“呃,这些应该都是你父母的……”

“遗产?”宫应弦面无表情地说,“没错,但我父母的遗产还包含集团的股份,我不参与经营,但有分红。”

“宝升集团还在?”任燚惊讶道,“当年不是……”

“资产重组,改了名字,现在的总裁是飞澜的妈妈。”宫应弦不愿意多谈下去,“回去吃饭吧。”

俩人回到主宅,厨房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地宵夜,盛伯正笑眯眯地等着他们。

“任队长,少爷的宠物你喜不喜欢呀?”

任燚干笑两声:“还好,还好。”

“少爷还有一个化学实验室,也很有趣的,改天让少爷带你去玩儿呀。”

“哦,好啊,也在院子里吗?”

“那种有爆炸和泄露风险的实验室怎么能放在家里,我在附近买了块地。”

任燚挑起一边眉毛:“你这个属于危险场所,消防报批了吗?”

宫应弦斜了他一眼:“当然报了。”

任燚笑道:“那就好。哎,有空你去我们中队做个危险化学品的讲座吧,虽然我们不是专业处理危险化学品的中队,但多学点没有坏处。”

“可以啊。”宫应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么干脆啊。”任燚又惊又喜,“那就这么定了,我找波波给你批个讲课费,虽然不多吧,聊表心意。”

宫应弦皱起眉:“波波?”

“哦,我中队的指导员,多年的朋友了。你们见过呀,我在井下吸入毒气住院那次,记得吗?”

“我说过我记性很好,什么都不会忘。”宫应弦轻哼一声,“你的朋友还挺多。”

任燚咧嘴一笑:“没办法,我这个人吧,天生讨人喜欢。我们指导员管开支的,别客气,不要白不要啊。”

宫应弦瞪着他:“拿去报销你另外一个‘朋友’的衣服钱吧。”那“朋友”两个字,像是在他嘴里被狠狠嚼了一下,发音都不太一样。

“哦,那个。”任燚哈哈笑了两声,“我上次是开玩笑的,怎么会让你报销呢,而且他也没让我赔,他说是赞助商给的,他没花钱。”

“赞助商?”

“他是个演员,现在不太红,可能你不知道。”

“听都没听过。”宫应弦冷漠地说。

任燚感觉到宫应弦似乎有点不高兴,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他搓了搓手:“来来来,吃饭吧,哇,看着就有胃口。”

宫应弦照例在一旁吃着他的冷餐,看着任燚大快朵颐那些热腾腾的饭菜,似乎真的很香。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宫应弦心想。

吃完饭,任燚满足地摸着肚皮,看了看表:“哎呀,快十二点了,你忙活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你要回去?”宫应弦盯着任燚。

任燚不解道:“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吗?”

“你不是要在朋友家过夜的吗。”宫应弦蹙眉道,“我家像缺卧室吗?”

任燚一时语塞:“不是,这个……”

“怎么,不行吗?”

任燚干笑一声,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不是不行,只是不想麻烦你们……”

“盛伯。”宫应弦喊道。

不一会儿,盛伯走了过来,慈祥地说:“你们吃饱了呀?好吃吗?”

“盛伯,任队长要在这里过夜。”

“我……”

“好啊。”盛伯喜道,“房间和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了。”

任燚无奈笑道:“好吧,谢谢。”

宫应弦支着下巴,交叠着两条大长腿,好整以暇地看着任燚:“你什么时候邀请我去你家吃饭、过夜。”

此言一出,任燚和盛伯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既然这是你交朋友约定成俗的流程,我配合你,我已经做到了,该你了。”宫应弦目不转睛地盯着任燚,眸中闪烁着莫名地光芒。

任燚怔了半天,才噗嗤一笑,宫应弦简直在用一种小学生的方式和他交朋友,虽然挺傻的,可又透着单纯与可爱,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他笑道:“我是随时欢迎你来我家,但我家又小又……不大干净,你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不等宫应弦回答,盛伯已经抢道,“我可以提前去准备一下,做一些打扫,带一些少爷常用的东西,没问题的。”

宫应弦道:“那就这么定了,什么时间。”

“……下周末?”

“好。”宫应弦站起身,“去睡觉吧。”他走了几步,顿住了,转脸问道,“你要穿我的衣服吗?”

“啊?不用,我的作训服是干净的。”

宫应弦瞄了他一眼,有点嫌弃:“随你吧。”

宫应弦走后,盛伯高兴地说:“太好了,少爷居然要去朋友家过夜了,任队长,你家里都什么情况,我需要做哪些准备?”

任燚苦笑道:“我家没有别人,你就过来按照你家少爷的标准打扫一下卫生,换上他习惯用的东西就行。”他不准备带宫应弦回他和他爸现在住的老房子,实在不方便,他家还有一套没怎么住过的公寓,虽然也不新了,但很干净。

盛伯连连点头,兴奋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任燚回到客房后,一头倒在床上,睁着眼睛翻滚。他知道宫应弦房间的大概位置,跟他在同一层,不知道宫应弦现在是睡着了,还是跟他一样辗转反侧呢?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每一件都对他有所冲击,但到了最后,他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却是宫应弦要去他家过夜。

不能怪他胡思乱想,实在是宫应弦的所作所为,容易让人误会。但他也知道,宫应弦只是在用一种简单、真诚、甚至有点笨拙的方式和他交朋友,他是宫应弦的第一个朋友,联想到宫应弦童年所经历的一切,敞开心扉是多么不容易、又是多么可贵,宫应弦的家人都知道这一点,对他寄予厚望,他不能、也不敢想入非非,他害怕玷污了宫应弦单纯的信赖与友谊。

任燚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喃喃道:“任四火,克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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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俩人用过早餐,便驱车前往医院,医生已经同意他们可以审问周川,他们自然半天都不想耽搁。

被关在笼子里的淼淼,在后座小声叫着,宫应弦不时回头看,好半天,才说道:“它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已经结疤了,只要隔天换一次药,再一两个星期就差不多了。”任燚笑道,“你看它那么小,生命力却很顽强。”

“是啊。”宫应弦低声道,“被火烧过却能活下来,很顽强。”

任燚偷偷看了宫应弦一眼,心中微酸。

停好车,宫应弦戴上了口罩,眉头已经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任燚一想到宫应弦排斥医院的原因,心下叹息:“我们争取速战速决?”

宫应弦摇头:“这个人很狡猾,急不来。”

“你要是难受就跟我说,我陪你出来透气,不要勉强。”

宫应弦深吸一口气:“走吧。”

俩人来到周川的病房前,宫应弦向门口守卫的警察出示证件,并签了个字,然后打开门进去了。

周川正坐在轮椅里,扭头看着窗外,他的手被带链的手铐拷在床头,活动范围只比床大一点。

闻声,周川转过脸来,见到俩人,神情是七分惧、三分怨,他下意识地滑动轮椅,往床里缩了缩。

任燚抱胸看着他:“腿怎么样了?听说以后还能走路,你真该烧高香了。”

周川的嘴唇抖了抖。

宫应弦开门见山地说:“周川,这次你是被刑事拘留,你知道自己有大麻烦了吗?”

周川还是没说话。

“你涉嫌有预谋地纵火烧毁了一辆价值16万元的私人财产。”

“我没烧。”周川开口了,“不是我烧的,我只是在现场录了像。”

“你没有动手,但你和你的同伙预谋犯罪,情节一样严重,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供出你的同伙,争取减刑。”

“……能减多少?”

“我可以给你写立功减刑的申请函,具体刑期要由法院决定,前提是你真的立功。”

周川又沉默了。

宫应弦摊开笔记本:“我问,你答。”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万一你不给我写这个申请函呢。”

“你现在还有谈判的条件吗?”宫应弦冷道,“你只能相信我。”

周川低下了头。

“你的同伙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预谋纵火的,他现在在哪里,你们与纵火车辆的车主是什么关系。”宫应弦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这一次,周川沉默好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宫应弦眯起眼睛。

任燚拔高了音量:“你不知道?放你妈的屁呢你不知道,你可是和他一起犯罪的!”

周川一口气不停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在炽天使上看到有人说要去烧车,我就去跟着拍,我不认识那个人,我也不认识车主,我没有预谋烧车,我没有动手,我除了拍摄,什么也没干。”

“胡说八道!”任燚骂道。

“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只是拍摄,别的我什么也没干,我要请律师。”周川突然有些激动地说,“反正我没烧车!”

宫应弦放下了手里的笔记本,他起身站到周川面前,缓缓整了整自己的领带。

周川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宫应弦。

下一瞬,连任燚都未能反应过来,宫应弦就一把掐住了周川的脖子,单手将他的身体从轮椅里拎了起来,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周川吓得面色煞白,他抓住宫应弦的胳膊,徒劳地挣扎着。

任燚也呆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宫应弦,凌厉凶狠地像一把利剑!

宫应弦欺近了周川,一双阴沉而狠戾地眼眸几乎盯进了周川的肉里,被口罩覆盖的口中吐出冰冷的字句:“因为你这个杂碎,我们的个人信息被曝光在了炽天使上,如果你再敢跟我耍心机,我会让你比被火烧还痛苦。”

周川双目圆瞪,面色由白转红,宫应弦故意用虎口压迫住了他的颈动脉,他已经无法呼吸,悬空的双腿无力地蹬踹着。

任燚如梦初醒,叫道:“宫博士,够了,放下他吧。”

宫应弦阴冷地瞪了周川片刻,突然松开了手。

周川掉在了地上,捂住脖子剧烈咳嗽,任燚将周川从地上搀扶起来,重新放回轮椅。

宫应弦则坐回了椅子里,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连西装都不曾为此而生褶皱,他淡道:“继续吧。”

周川用充血的双眼看着宫应弦,瞳仁写满了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