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峥继续忙碌, 祝圆也跟着分身乏术。
所有铺子都是做惯做熟的,祝圆只需月度、季度检查一下,并定下下一季度的计划, 日常都能撒手。
这几个月, 庄子那边已经将纸方、笔方陆续卖了出去, 造纸厂以后只供应聊斋跟灼灼的用纸需求。
印刷厂这几年已经扩大了规模,不光印制《大衍月刊》、《灼灼》, 承印聊斋的各种书籍,还会接社会单子,谁家要出诗集,谁家要做文稿, 只要给钱,全都印,爱印几册印几册——只要钱到位。
两份月刊自不必说, 因为刊印成本低, 许多南北行货商都会批发带往其他地方售卖。不说《灼灼》, 带科举内容的《大衍月刊》如今月印刷量已经突破了十万——鉴于量大, 祝圆还做主,将一刊价格降到了十五文。
还有广告收入呢。加起来, 每月刨除成本都能挣几百上千两的。
可别小看几百两,在京城,都能买套小宅子了。
再说,祝圆手里可不止这一个生意呢。
再说聊斋,谢峥折腾了这么大的摊子, 从书童到管理员,大几十号人,每个月光薪水奖金就得几百两, 靠卖书真赚不了几个钱,若不是月刊苟命,怕是连给承嘉帝的分红都掏不出来。
祝圆接手后,让他们从文创产品入手,还在聊斋原本收稿的庭院、门厅等地方摆上了几排明亮透净玻璃展柜,小扇、小毛笔、小算盘、小书册……从禁步到挂坠,从摆件到书签,从木制到玉雕,各种各样,甚至还会把承嘉帝书写的几题字画嵌进去,做得又漂亮又精美。
原本承嘉帝真看不上聊斋那几十两的分红,文创产品出来后,远销四方,月度收益直接翻了几番。祝圆接手后,第一次给他送季度分红,足有上千两,唬得他以为这丫头去打劫了,让人去查了,才知道这事……
也因此,后面再有人在他面前嘀咕祝圆管铺子不合适,他都没搭理——这丫头管得好好的,不能埋没了。
然后是琉璃厂、首饰厂。这两个不必说,三年来,祝圆靠这倆铺子赚的盆满钵满。
这两个厂的管理人员和匠人们在高额奖金鼓励下,各种花样层出不穷,产出的商品远销大江南北。
玻璃厂这两年更是蓬勃发展。三年多的时间,玻璃厂制造出来的玻璃展柜遍布京城各大铺子,还有各种带玻璃的书柜、置物柜进入各大户人家。
每隔一段时间,祝圆还会将玻璃厂、琉璃厂的新品打包几份送往宫里,承嘉帝、淑妃肯定都有,连谢峍也得了便宜,皇子院落里头摆了好些。
年节更是会让匠人整几份独一无二的往宫里塞。
除了这些,祝圆还会多备几样,留给淑妃去做人情。
别的不说,这让淑妃在宫里很是长脸,对祝圆也分外和善。
还有自行车,虽然骑着颠簸,可轮子找个匠人就能更换,这些年也卖了不少。
还有休闲小栈和萌芽学堂,虽挣得不多,也有那么三瓜两爪。
再还有,祝圆帮着制定营销策略的酒楼、南北杂货铺、粮铺……
林林总总下来,每月收入几千两。
谢峥回来时,收到安清报来的银钱账册,都呆了好一会——他离开之前,可没有这般数目。
因他对祝圆放心,三年来都没问过经营状况,谁知……
好在祝圆知道他的钱大都要花在暗处,收回来的银钱便没有公然存入钱庄,换成银票,而是集中堆在灼灼书屋后院,只等谢峥回来后,悄悄运走。
可是,再低调,也掩不住挣钱的事实。
不说别的,光是给承嘉帝的分红,就瞒不过别人。
这还只是聊斋的。
谢峥手里银钱之多,是个人都能猜出来。
不说承嘉帝如何看,谢峮、谢峸几个,眼睛都红得滴血了。
在祝圆折腾生意,搞得风生水起的三年里,谢峮几个也没闲着。
挖人、买方、趁着招人混进各种厂房、办公室……无所不用其极。
负责人事这块的安清每每头疼得要死,向祝圆禀报,却只得到一个“随便他们”的敷衍之语。
安清只能加大排查力度,尽量将录取人员的家底儿查清楚……可事有疏漏,千防万防,总会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
三年下来,除了祝圆手里头的几家铺子,京城及至周边几个府城,都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许多的琉璃铺子、玻璃铺子。
京城里甚至还多了几个刊物,诸如《大衍杂谈》、《放眼天下》等等。
底下各铺子管事愤愤不平,纷纷卯足了劲研发新品、改进技术。
满不在乎的祝圆乐见其成。
谢峥回来之后自然发现了这种状况,带着怒意问她:【为何没听你提起此事?安清怎么办事的?】
他分明给安清留了足够的人手,再不济,还有几条暗线,足够捣毁这些人的厂房铺子,为何竟无半分应对,还让其越发壮大?
祝圆不解:【有竞争才有进步,我们赚的不少,以后也不会少赚,没必要盯着一些不劳而获、不思进取的家伙。等我们的技术上去了,他们想分一杯羹,也真只能分我们吃剩下的,没必要死盯着他们,兄弟,眼光放长远点~~】
谢峥盯着文字怔了片刻,由衷道:【佩奇先生好胸襟】总是这般与众不同。
祝圆嘿嘿笑:【那当然,年轻人,学着点啊~】
谢峥:……
这些说来,已是去岁冬日之事。
祝圆将学院之事提上日程后,便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毕竟是要开女子书院,弄在郊外,恐伤了这些孩子的名声。
祝圆思来想去,便选了灼灼书屋后头的小院——因谢峥回京,原本住在灼灼书屋后边院子的安清等人便跟着迁到王府。
若是住上十几号人,这处院子是足够的。但若是做书院,地方就有些小了。
现在水泥日臻成熟,庄子里的钢铁技术也起来了……
如是,祝圆决定盖二层小楼——再高,她也不放心。现在的钢铁技术能否支撑高楼不好说,匠人们都没用水泥盖过房子呢。
索性她手里有钱,她便毫不客气地从秦家购入许多水泥,再采买了许多砖石——青砖太贵了,回头她要让人研究一下红砖!
先让匠人在庄子里摸索着盖一栋小的,为了不出差错,她还磨着谢峥一起去了几趟庄子。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除了有些边角不太平整,洗浴间排水不太好,窗户有点歪……之外,还是挺好的。
就这,已经让庄子里的所有人轰动了——房子若是这么盖,岂不是不怕火烧了?
倒是遭了谢峥嫌弃。
“毫无美感。”
祝圆没好气:“设计感以后再说好嘛,现在不是要稳固结实又能增加空间吗?靠原来的房子,哪里能塞得下这么多屋子。”她斜他一眼,“要不然,咱家捐出来一半院子出来?那肯定够了,还不用多装修。”
谢峥:……
见他摸摸鼻子不吭声了,祝圆才作罢。
有了这一次经验,接下来便顺溜许多。
祝圆直接让人在小院里盖三栋小楼,三栋分立三面,形成一个凹字形,与前院的倒座房、门房,不大的中庭一起,围起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三栋小楼都不大,一栋宿舍楼,一栋课室、图书馆及一楼的饭堂,最后一栋则是综合楼,舞蹈室、琴室、绘画室等。
小楼后边还有一个操场,日常锻炼活动可在此处。
这般费尽心思,才将一个书院满满当当地塞进了一个三进院子里。
这般折腾下来,承嘉十六年便过得飞快。
踏入腊月,书院的小楼已经初见规模。
与众不同的诡异房屋,自然引来诸多好奇探视和询问。
听说是肃王妃打算开女子书院,众人哗然。
消息很快传进有心人耳中。
还没进年关,京里便开始流言四起。
“听说了吗?肃王妃打算开女子书院。”
“女子无才便是德,还开女子书院,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这位肃王妃不是只喜欢挣钱吗?怎么又去倒腾书院?”
“这么多王妃,就这位肃王妃最市侩了。她办书院,是要教出一堆精于算计的铜臭女子吗?”
“年纪轻轻的,好好开个启蒙学堂便罢了,还去折腾书院,她配吗?”
……
不光外头流言四起,朝堂上的承嘉帝也开始收到各种告状:
状告肃王不管后宅,惧内;
状告肃王妃铜臭满身,德不配位,竟妄图开女子学院,祸害旁人;
状告肃王妃妖媚惑主,让雄才大略、洁身自好的肃王至今无后;
甚至还有状告肃王妃入府一年无所出,还善妒成风,独占王爷……
承嘉帝不堪其扰,再又一次被言官提出,让人把谢峥夫妇叫进宫里,打算好好申饬一番。
祝圆听说缘由后,直接气笑了,直接朝禀事的太监道:“去,让人去补几条流言,就说肃王妃狐狸精转世——”
谢峥皱眉按住她:“不可胡说八道。”他家祝圆有太多的不寻常,只是外人不知,以为全是幕僚能干……
为防万一,他绝不会让这些流言出现。
祝圆斜他一眼,拉下他的爪子,忿忿道:“不然呢?就由着这帮家伙胡乱诋毁我?”
“倒也算不得诋毁。”
祝圆瞪他。
谢峥轻咳一声:“不都是事实吗?”
祝圆磨牙,阴恻恻问他:“哪一条?”
“除了第一条。”谢峥眼底带着笑意,“本王只是被魅惑了,何来惧内之说?”
言外之意,什么妖媚惑主、什么铜臭满身、什么善妒成风……都是事实?
祝圆:……
狗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又到了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