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站在一团混乱的刘伯家的时候,没有想到蓝慕青也在。她偷偷地凑了过去,站在他的身边,小声地说了一句:“刘木槿的尸体丢了……”
蓝慕青诧异地盯着温柔看了半天,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发生了什么事儿?”
温柔的眼睛一直盯着躺在地上的刘伯,她心情忐忑,不知应当从何说起,她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又怎么和蓝慕青说?她只能沉默不语,甚至开始装傻。
蓝慕青见她半晌没有说话,便凑到她的身后,对温柔说:“你有没有觉得刘伯的死状有些古怪?”
温柔点头。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怎么会发现不了?
刘伯虽然已经是被家人平躺着放在了地上,但眼睛依然瞪大了盯着棚顶,似乎上面有一个恐怖的怪物在和他对峙,那种能够杀死人的眼神并不是正常的死亡所呈现出来的方式。他死之前究竟看到了什么?而他死之前又身在何处?
温柔用右手掩住了嘴,偷偷地问蓝慕青:“你有没有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他家里人是不是还不知道刘木槿尸体丢失的事情?”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是早知道刘木槿和刘伯会出事,我也不至于这么心烦!”蓝慕青嘴上说得轻松,其实他只是在变相地帮助温柔,“不过你也要小心,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这还用蓝慕青说?温柔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定数,可她现在就是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看着一家子人哭哭啼啼地来回奔走,她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在旁边站着更加是帮不上忙。
哭得最凄惨的就是刘伯的妻子刘婶,刚刚失去了女儿,又失去了男人,这让她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怎么支撑下去?她坐在冰冷的地上,靠着刘伯大哭着。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虽然她听不清他说些什么,但很清晰地听见他喊她“妈”。
温柔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在他的身后停下脚步,蹲下来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男人脸色一变,急匆匆地跟着温柔走出阴气沉沉的房间。蓝慕青也跟在他们的身后走了出来。
户外的天气不是很好,太阳被阴郁的云彩挡住了光芒,风肆无忌惮地吹着人的脸,这种坏天气让漂亮的温柔觉得有些懊恼。
她找了一个避风的墙角停下,身后的男人也跟了上来。
“你和我说的是真的吗?”他的脚步还没有站定,就焦急地催促问道。
温柔很认真地点头,并且把那天晚上在墙壁上看到的那句情诗写在纸上,很严肃地问:“这个你认识吗?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他紧锁眉头,不断地在大脑中搜寻着和这句话有关的事件,终于他想了起来,“我知道了!这个是木槿写给陈安青的情诗,我曾经看过一段,这应当是写在那首诗里面的一句。”
“原来你也知道这首诗,看来这并非是我的幻觉!”温柔更加肯定了,“火葬场发生的灵异事件,刘伯回家之后和家里人说了吗?我怀疑刘伯的死不是一个巧合,而是他发现了什么,被人吓死的!”
“这话怎么说?”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名片,分别递给温柔和蓝慕青,“你们发现了什么端倪?”
温柔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皱起眉头,万分奇怪地问:“段书白?你不是刘伯的儿子?”
段书白自嘲地撇了一下嘴,“我是刘木槿的姐姐——刘木虞的丈夫,我爱人在三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去世了。但他们二老对我一直都很好,他们一直也没有人照顾,所以我经常跑前跑后地过来帮忙!”
温柔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要不然她还真的怕把风声走漏了。
“好吧,可是你知道刘伯昨天晚上是怎么过世的吗?他说得也是糊里糊涂的,你给我讲述一遍过程好了!”温柔抱紧了双臂,她感到冷风吹得她全身冰凉。
蓝慕青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也凑了上来想要听个究竟。
段书白却犯了难,他还没有搞清楚这两个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说那么多的事实给他们听?他皱起眉头,把双臂抱在胸前,好像审犯人似的开始一连串地提问:“你俩是谁?怎么会对他们的事情这么关心?而且,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并没有通知很多人,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温柔把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她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把这件事弄清楚,不想总是生活在阴影之中。
段书白也清楚了他们的来意,开始讲述昨天晚上发生的离奇事件。
昨天傍晚的时候,刘伯说自己的身体有些不适,让老伴给段书白打个电话,想让他带着自己去医院做个检查。
刘伯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有点轻微的心脏病,只是生气之后略微会感到有些胸闷气短,并不会致死。
段书白下了班之后赶过来,匆忙在家吃了一顿便饭,然后约了一个医生准备晚上去他家里私诊。他和那个医生交情还不错,每次刘伯身体不好都会找他。
吃过晚饭刘伯说先出去买点东西,然后再一起动身,结果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等段书白和刘婶出去寻找的时候,才在楼门口看到了瞪大眼睛的刘伯已经气绝身亡。
段书白第二次经历亲人离去,身上所有的精气神全部被抽空,他整个人再次陷入了低谷。可这一次他一定要坚强起来,因为他已经成为了这个家里唯一一个能够扛事儿的男人,唯一一个刘婶的亲人。
段书白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刘伯从楼下弄上楼去,还找来了他约好的医生过来帮忙,只可惜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晚了。
段书白现在还很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和他一起下楼?为什么当初一定听从他的话执意下楼?如果他再坚持一下,恐怕就不是现在的结果。
刘伯瞪大的眼睛以及紧握的双手,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让他不能忘却。就好像不能忘却当年妻子遇上的那场车祸,如果妻子不是为了救他,恐怕也不会这么早地离开……
段书白讲述完这所有的一切,温柔和蓝慕青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似乎并不是他们预想的情况,并且和他们的想法差距甚大。
温柔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圈,不断地用贝齿轻咬着手指,她脑子里盘旋的全都是刘木槿尸体被偷的事情,她总想把这两件事拴在一起。
“吃过晚饭是几点钟?刘伯大约走了多久?你们发现刘伯尸体的时候,已经僵硬了吗?还是说只是没了气息,医生又是怎么说的?”温柔把和刘木槿的相关的事情都联系在了一起,不断推测着。
“我下了班是六点钟,吃过晚饭应当是七点左右吧!因为我到家的时候,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和岳母看了一集的电视剧,然后广告过后发现岳父还没有回来,才下楼找的!那么他走了也就是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段书白不断地回忆,想把昨天晚上所有的情形还原化,但却不愿意想起岳父那么狰狞的表情,“王医生和我说他应当是心脏病发致死,并且伴有被人吓破胆的迹象,可整个小区都是全封闭的,就算是被吓到也不至于吓破胆吧?所以我也就没有相信,和公安局报了自然死亡。”
温柔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这也就是一个女婿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如果是亲生儿子他绝对不会这么鲁莽行事。不过温柔反念一想觉得也算是可以了,毕竟他的妻子已经过世很久,还能够如此地照料着老人,应当算是一个孝子了。
温柔计算着时间,可怎么算她都没有办法火葬场丢失尸体的时间核对上,所以她的心里一直都在打鼓:要不要和段书白说清楚?
蓝慕青发现了她的小心思,小心翼翼地问段书白道:“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现刘伯有什么地方不对?无论是情绪,还是动作,或者他有没有说约了什么人来之类的?”
段书白一个劲儿地摇头,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根本都不会发生昨天晚上的事情!
“如果你们怀疑我岳父是被人害死的,那么不如去问问我岳母吧!”段书白直接把话题转移,“这些事情我都不是很清楚,你也明白我现在的身份,其实挺尴尬的!”
这些事情温柔恐怕都不能了解,但蓝慕青却很懂得他现在的感受。
“算了,这些事情我也不会强迫你说,不过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刘伯死的地方?”蓝慕青拉扯了一下温柔的肩膀,让她不要那么固执,否则一定会再生事端。
段书白点头,把他们领到了发现尸体的楼门,指着门后的草坪说:“就是在这里!我发现岳父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了!也是因为天黑,我匆忙间把他背上楼的!”
蓝慕青顿时佩服起段书白的勇气,如果换做是他,他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量,恐怕早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温柔蹑手蹑脚地走进草地,一回头吓了一跳!
“啊——快看!”
蓝慕青和段书白也赶了过来,目光停留在敞开的大门背面的一排字上。
“透过你的寒骨,我看到了你的血肉;穿过我的脊背,你找到了我的源头。”
“这……这……这是什么意思?”温柔的目光看向了段书白。
段书白猛地想起了昨天晚上在岳父的笔记上看过的一行字,惊恐地说道:“这应当是岳父的字,可他究竟是要说什么?”
温柔的眼前一阵漆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