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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84章御书房行事

她说完这话后,眼前的人并没说话。

眼盲后,她的其它感觉便格外敏锐,她觉得他可能蹙眉了,也可能诧异了,他并不说话,呼吸还算平稳,应该正在无声地望着自己。

于是顾玉磬越发脸红了。

他能看到自己,而自己不能看到他,主动权的全然丧失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也让她羞窘无奈。

她红着脸,低声说:“圣人如今登基为帝,膝下无子,血脉传承,子嗣绵延,乃是紧要之事,臣妾身为皇后,自是盼着能早些为皇室开枝散叶,这也是稳固国本,造福黎民的大事。”

她开始的时候还好,后面越说声音越小,也亏了这么羞耻的事情她能摆出这些大道理,也是佩服自己了。

谁知道她说完这些后,萧湛初还是不说话。

她便有些羞恼成怒了,干脆道:“那就算了,我不帮你绵延子嗣了,我——”

说着就要起身。

这时却被他抬手按住了肩头。

顾玉磬脸上还是有些过不去,低哼一声,扭过脸去。

萧湛初便俯首下来,将额头抵着她的,抿唇轻笑道:“皇后既都这么说了,朕一定鞠躬尽瘁,竭力而为。”

顾玉磬听他说得不像样,推他:“才不要呢!”

萧湛初却已经伸手揽住了她,顾玉磬挣扎,绵软的身子轻轻地动,仿佛嫣红的梅揉在了雪地里,又纯又媚,萧湛初喉结滚动间,竟是忍不住,就势将她推在了御案前。

御案才被收拾过,奏折都摞在一旁。

顾玉磬被推在了御案前,轻轻伏着,她也不知道周围是什么,更不知道哪里有床榻,眼睛看不到,周围一片白茫茫,不过是他将她推成什么样,她也就成什么样罢了。

这一次来得,比往日所有的都仿佛尽情而快速,顾玉磬眼前茫茫然,身子悬浮着,仿佛处于深海溺水一般,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待到终了,萧湛初小心替她收拾,又帮她系好了衣带,抱着她坐在龙椅上。

顾玉磬却不太想坐:“你不是说这里有歇息之处吗,我要去歇着。”

萧湛初:“累了?”

顾玉磬红着脸小声道:“要想不浪费了雨露,最好是躺着,万一出来就不好了。”

萧湛初听了,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个,脸上也有些绯红:“那我带你进去。”

说着,也就让宫娥进来,跟着顾玉磬进了内室服侍,又命太监送些糕点果子来,想着她若可以吃了解闷。

这个时候,就听得太监进来禀报,却是几位朝臣求见,萧湛初一听,心里大约知道他们要议的事,便关了内室的门,命他们进来。

进来的几位朝臣,其中也有安定侯,不过安定侯这人做事老道谨慎,面对这位年轻的帝王,哪怕知道他在自己女儿面前是如何百依百顺,他这个做老丈人的,也从来是公私分明,做事有分寸,绝对不会仗着国丈的身份如何,如今进来了,和众人一起依礼拜见了,便说起今日要议的事来。

一个是边疆屡屡有北狄牧民扰边,当地有几家百姓被抢走财物,守城边将曾经和北狄人交涉过几次,不过都不了了之,其实边疆冲突,这些年时有发生,不过是大小问题,一边不至于因为这些事就大动干戈,不过这次,据说不知道怎么着,那些北狄人竟然和守城卫兵起了冲突,各自有几十的伤亡。

尽管只有几十人,可这件事还是放在了帝王的御案上,毕竟边疆无小事。

另外几个,也都是紧要的,明年春试,官场贪墨,东南海岸劫匪。

萧湛初看着这些,其实白天早朝已经提过了,他心里也有了打算,只不过要和几位重臣再详细讨论下,该用什么人,如何用,许多细节都要仔细权衡考量。

这君臣几人正说着,那户部陈大人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觉得今天的圣人仿佛不同于往日的清冷威严,竟带了几分人气,他心里暗暗纳闷,不经意间抬眸看了一眼,猛地发现,圣人眉梢间竟然蕴着红。

当下暗惊,不过却只能压下疑问罢了。

谁知道正说着,他发现,他身边的安定侯,眼睛直直地看向一处。

他顺着安定侯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在那御案的一处角落,也就是玉玺一旁,竟然遗落了一支簪子,白玉簪子,上面镶有红玛瑙,一看就是妇人所用!

陈大人老脸一红,简直是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这么一根簪子,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妇人头面罢了,可问题就在于,它出现的地方不对啊!

这是哪里,这是帝王的御书房,是皇上和朝臣商议国事的地方,是大昭国政令发出之地,在这里探讨过的每一件事,发出的每一道圣旨,都会以雷霆之势发向大昭国的每一处角落,都会被彻底而无误地被执行,这里的御案上,曾经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将会被大昭数千文武官员仔细揣摩斟酌。

这就是帝王所在,这就是皇权的起源,这本应该是天底下最为肃穆威严的地方,是不可能有任何属于女性的用物出现在这里的。

现在,这么一根白玉玛瑙簪,带着女性的妩媚和精致,就这么躺在了御书案的角落,给这肃穆而威严的地方,添了几分无法言说的禁忌感。

萧湛初正看着朝臣上的奏折,蹙眉细想,这么想着间,不知怎么就记起顾玉磬说的话,她说她做的那些梦,当时他还开玩笑,觉得大昭国竟如此多灾多难吗?

其实一个国家那么大,从北边骑马走到最南边也要一个月之久,在这么辽阔的国土上,饥饿,旱涝,蝗虫,劫匪,刁民,贪官,每一年都有上百例,只不过是大小不同而已,总有一些会严重到呈现在他面前。

当然了,也不是说天天都是灾患,也会有五谷丰登的,安居乐业的,只不过一切平顺的,也就没必要呈现在他面前罢了。

他或许应该抽一段时间,学着高祖皇帝,走一趟民间,感受疾苦,也感受在大昭治下的这片沃土的喜怒哀乐。

正想着,一个抬眸间,他便注意到陈大人和他的岳丈好像眼神不对劲。

这两位在注意到他的目光后,仿佛做贼被捉到一样,迅速收回了目光,掩饰性地看向别处。

萧湛初顿生疑虑,垂眼看过去。

看过去后,他就明白了。

之前将顾玉磬放在御案上,自然是抖了一个钗落鬓散,后来他帮她收拾整理,竟没看到玉玺旁边的簪子,她眼盲,自然更不知道自己少了一根簪,如今就这么被几位大人看到了。

萧湛初虽年纪不大,但是极小便跟随父皇身边听政,早已经历练得在朝臣面前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如今,乍看到自己皇后的玉簪被议事的朝臣看到,多少也是有些不自在。

当下轻咳一声,便沉声道:“诸位爱卿,扈州王平志一案,诸位以为,该如何处置?”

他这么一问,御案前站着的几位臣子便心中微沉。

为何,这位王平志为扈州知府,为了能够为当地百姓建慈善堂,而不得不用银子贿赂上峰,这种人,是能臣,但也不是清吏,让人怎么评判呢?

到底是奖还是惩,到底是提拔还是贬降,这不过是看上面性子,到底是欣赏还是不喜罢了。

所以问他们,可真是为难他们了。

其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也不难,将这王平志素日所为,正的反的黑的白的都说说,并给出一应对策,至于圣人你想怎么着,自然看你自己决策。

不过大家对这位新帝的性子也都摸透了,知道这位不喜这种虚的,所以大家干脆都不说。

再说,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他们呢……

萧湛初自然看出几位朝臣的为难,淡声道:“天色不早,几位年事已高,怕是有些疲乏,先过去偏殿用些膳食,你我君臣再议。”

“是——”

几位大臣全都低首,恭敬地拉成了调。

待到终于,他们几个出去了,陈大人马上扯着安定侯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今日这是怎么了?”

安定侯茫然:“什么?”

陈大人低哼一声:“就你这皇帝女婿,他分明是故意为难我们几个老骨头吧!”

安定侯扯过来自己的袖子:“岂敢斗胆揣测圣意,况且,御书房里只有天子,没有女婿。”

陈大人:“可得了吧,你我什么关系,你就在这里给我装!”

安定侯扬眉,叹:“你啊——”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户部云大人,看不下去了:“你可消停点吧,你还看不出吗,就因为你眼神太好,看看看,看什么看!”

御书房里,不该看的,你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