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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40章吃烤鱼

顾玉磬提什么,他都应了,这倒是让顾玉磬心里喜欢起来,一时坐在那里,用小棍胡乱拨拉着烧起的篝火。

眼睛却打量着萧湛初。

侧颜线条清冷的少年,长眉入鬓,薄唇如锋,春日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他脸上,那肌肤剔透无暇,仿若上等美玉。

这样的萧湛初,总是会让人生出一些感觉,比如想使劲地拧他一把,看那肌肤透出粉来。

当然了,也只是想想罢了,出身尊贵,备受宠爱,又掌着兵权,这个世上没人敢在他头上动土。

不过想起刚才他垂首认命地让自己咬的样子,真是又乖又听话,心就软成了粉末,如果他一辈子都是这样该多好,那就是为了他死去,也心甘情愿啊!

“你在看什么?”萧湛初突然抬眸看向她,这么问。

视线被逮个正着的顾玉磬,只能咳了声,随口道:“你脸上有灰,我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你。”

萧湛初便放下手中的木叉,之后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雪白的锦帕,擦了擦脸。

“还有,这里。”顾玉磬指了指左边。

萧湛初听话地擦了擦。

“不对,不对,这里。”顾玉磬又指了指下边。

萧湛初便擦了擦下巴那里。

顾玉磬摇头:“好了,现在成花脸了,一点不好看了!”

萧湛初垂眼,看手中的锦帕,锦帕雪白,并没有丝毫灰烬。

他看了一眼顾玉磬:“你来这边坐,那边对着风口,灰落你头发上了。”

顾玉磬摸了摸脑袋:“是吗?”

不过还是挪屁股,坐萧湛初旁边了。

因点着篝火,篝火的烟味和烤鱼的香味萦绕着,他身上惯有的清冽气息也已经被掩盖了。

萧湛初:“发髻那里。”

顾玉磬又摸了摸脑袋。

萧湛初:“珠花那里。”

顾玉磬疑惑地摸了摸珠花。

摸完了珠花,突然意识到自己摸脑袋的样子好傻,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轻挑了下眉,继续烤鱼了。

顾玉磬便知道自己上当了,自己骗了他,他也来骗自己罢了!

顾玉磬低哼一声,皱着鼻子委屈地嘟哝说:“殿下好生小肚鸡肠。”

萧湛初认真地烤鱼,笔挺的鼻梁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顾玉磬小声嘀咕:“你会烤吗,别烤糊了,岂不是白等?”

萧湛初哪里搭理她。

顾玉磬想了想:“你那些暗卫,叫出来,让他们帮忙烤就是了。”

萧湛初却在这时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但显然是有些不悦。

顾玉磬无语了,不叫就不叫嘛,她不说了好吧。

萧湛初抬眸看她,她依然拿着那根小木棍,在那里胡乱挑着已经成了灰烬的暗火,便道:“你去拾一些柴来,柴不够了。”

顾玉磬看看确实不够的样子,只要起身去拾柴。

萧湛初:“不要湿的,不要带潮的,要干的。”

顾玉磬:“知道了……”

萧湛初:“不要走远,就在那边树底下拾。”

顾玉磬:“嗯……”

心里却想,话可真多,她又不像他一样是小孩儿。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他说得果然有道理,虽有些干柴树叶,但用手一扒,大多是潮的,看来不能用来烧火,只能捡上面那些干了的来用,这么一来,还真不容易捡到。

回头看了眼,只能说人家小孩儿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好不容易捡了一些,她拿回去:“大部分都是湿的,你又不让捡湿的,干的也就这么点了,我费了那么大劲才捡到的。”

萧湛初颔首:“可以了。”

顾玉磬凑过去看,只见鱼皮已经被烤得酥脆,有些地方甚至裂开来,鱼皮翘起,露出里面白生生的鱼肉。

烧柴的烟味中也已经混了鲜美的鱼香。

顾玉磬暗暗吞了下口水:“是不是快烤好了?”

萧湛初看了一眼她那馋相:“马上好了。”

顾玉磬“喔”了声,心里期待起来。

果然很快就烤好了,不过萧湛初先取来了佐料洒上,之后又翻烤了一会,也不知道是什么佐料,洒上去又烤,空气中的香味浓郁,顾玉磬忍不住流口水了。

又烤了一小会,萧湛初终于说可以了。

鱼皮虽然焦黄酥脆,不过显然有些黑,顾玉磬犹豫了下,不知道如何下口。

萧湛初帮她揭开外面那层黑皮,又把鱼头掰下:“这些没黑的可以吃。”

顾玉磬赶紧点头,也不怕烫嘴,尝试着咬了一小口,一吃之下,真是感动得流眼泪:“真好吃。”

一路舟车劳顿上了山,山上又不能吃肉,只有素斋,总归是不解馋,如今吃口烤鱼,那真是这辈子最好吃的了,没有之一。

吃完了外面的脆皮,里面鱼肉味道就有些淡了,萧湛初又拿来佐料给顾玉磬的鱼肉洒了些,这么一尝,鲜嫩如泥,入口即化。

顾玉磬满足地舒了口气,忍不住问萧湛初:“殿下怎么有这等手艺?”

萧湛初:“之前在边境跟着将士学会的。”

顾玉磬想想也是,他虽然年纪小,长得一看就是个贵公子,但人家小小年纪做得那些事——

顾玉磬叹了口气,不提也罢,提了这个,像她这中可以羞愧而死了,人和人真是没法比。

顾玉磬这么想着的时候,咔嗞一声咬碎了鱼骨,那鱼骨也被烤透了,咂摸咂摸也很有味。

吃完后,顾玉磬有些意犹未尽:“明天我们再来捉鱼好不好?”

萧湛初:“打算住几天?”

顾玉磬:“应该能住三五天吧,好不容易出来散心呢。”

萧湛初:“好。”

顾玉磬:“什么?”

萧湛初却已经起身过去溪边洗手了,听到她问,淡声道:“明天再给你烤鱼吃。”

顾玉磬笑了,也跑过去溪水边洗手。

萧湛初:“还有其它山中野味也可以捉来吃。”

顾玉磬笑得眼睛放光:“好!”

萧湛初静默地看着她,突然伸手,牵住她的。

顾玉磬心怦然一动——

谁知萧湛初却拿了锦帕,帮她擦手:“虽入了春,但山里依然寒凉,仔细冷到了手。”

顾玉磬低头看,他的手光洁修长,正把自己的拢在手心中,用那雪白的锦帕来擦,指尖相触,只觉得心里酥酥麻麻的,所有的骄纵任性以及上辈子那些怨,仿佛全都被捋平了。

她低着头,难得柔顺地低声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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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磬回去时,顾三和彭夜蓉已经在等着她了,显然是焦急担心,不过看是萧湛初送她回来的,顿时什么话都不说了。

回到禅房,彭夜蓉私底下拉着顾玉磬,问了好半响,顾玉磬自然不能说自己如何挑逗萧湛初的,只说两个人去逛了后山,捉鱼捡果子什么的,彭夜蓉也就信了。

稍微洗漱过后,小沙弥送来了素斋,倒是颇为丰盛,顾玉磬尝了尝,素鸡素鱼素烧鹅,还有素什锦八宝斋菜,虽是素的,但贵在新鲜,味道竟然也不错。

顾三尝了尝,笑了:“这次带你来,我们也跟着沾光。”

顾玉磬:“为何?”

顾三叹:“你当人家庙里天天给你准备这么丰盛的素斋?这次不过是沾光罢了。”

顾玉磬顿时懂了,有萧湛初这等人物在,才特意做的丰盛吧,这庙里的和尚虽是出家人,但也免不了看人下菜碟呢。

用过素斋,韩铁铮便来喊人了,说是请顾三过去赏月,顾三闻言顿时一愣,韩铁铮邀请自己一起去赏月吗?两个大男人,风花雪月?

他想了想,终于明白了,看向顾玉磬:“玉磬,你要去吗?”

顾玉磬自然心知肚明,她想起来白天时,萧湛初看似沉稳清冷,但其实那里都拱起来了。

他就是装罢了,心里未必怎么想的。

既如此,说明自己白日的法子是奏效的,如今晚上,他竟急巴巴地托了韩铁铮来请,那她干脆就不去了。

于是笑道:“三哥,人家韩少爷请你过去,兴许是商量官学之事,我一个女子去了有什么意思?你们过去吧?”

顾三犹豫了下,顾玉磬赶紧打个哈欠表示自己困了,顾三只能作罢,自己过去了,留下彭夜蓉和顾玉磬。

姑嫂两人说了会话,也各自回房睡了。

顾玉磬回到房中,自然是睡不着,忍不住想象着他的反应,拐弯抹角以韩铁铮的名义来请,听说自己躲在房中不出去,怕是失望吧?

她甚至想了想那清冷俊逸的面容失望时的样子,越想越有趣,真是可惜不能看到,简直恨不得偷偷跑出去看看才好。

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想到上辈子那永远万年冰封的脸露出别的表情,她觉得重活一辈子已经值了,满足地叹了口气,笑盈盈地招呼小惠儿给自己洗漱过,上床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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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顾玉磬所料,萧湛初知道她并不愿意出来赏月的时候,心底确实是有一丝失望,不过于外人看来,他也只是轻淡地一个垂眼,便和顾三说起官学中最近做出的文章了。

原来翰林院每月都会自官学中挑选几篇官学子弟文章,这些文章最后会有两篇呈现到圣人面前,一旦过了圣人眼,被圣人赏识了,那以后无论是否两榜出身,仕途多少会有些助力。

萧湛初便谈起最近几个月看到的官学文章,顾三听得也是意外。

他往日只听父亲说起九殿下如何了得,也知道他平定了北疆之乱立下大功,但因萧湛初并不是官学出身,并不知道才学如何,只以为他只是善用兵骑射之道,未必会做这锦绣文章,如今听萧湛初谈起来,他竟是对最近几个月官学中遴选出的文章如数家珍,且提出的一些建议全都切中要领。

况且,这些文章都是呈送到圣人御书房的,九殿下竟曾尽数阅过,这其中意味着什么,顾三岂有不知。

顾三一时有些惶恐,想着兴许自己的文章若是有一日能出头,说不得也被送到这位九殿下面前,被他评头论足一番,更觉羞愧。

萧湛初却淡声问道:“三哥最近都做了什么文章,可容一观?”

顾三顿时有了被先生提问的忐忑,忙将自己最近写的一篇说给萧湛初,又大致讲了讲,萧湛初倒是颇有兴趣,让他明日誊写给他看。

顾三还能说什么,只能应了。

其实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若是对于寻常人来说,能让九殿下看到,说不定就能让圣人看到,这不是直接走了捷径?

可是顾三想到自己要仰仗这比自己还小五岁的妹婿,多少有些无奈,想着生而不同,血脉不同,门第不同,连这脑子仿佛都生来不如人。

当下又聊了几句,顾三看萧湛初面色淡漠,并不像是要赏月的样子,也就借故告退了。

待到顾三告辞后,韩铁铮看看天上那高悬的孤月,笑了声:“殿下,需要属下陪着你一起赏月吗?”

萧湛初没搭理,径自往禅房走去。

韩铁铮依然是笑。

“殿下,你说你至于吗,不就是人家不搭理你,何至于如此意兴阑珊?”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得罪姑娘的话,不然人家怎么宁愿闷在屋里睡觉也不愿意见你?”

“殿下怎地如此不开窍,我之前给你传授了那么多招式,你竟还是能得罪姑娘?你告诉我你都说了什么!”

然而萧湛初却依然不理会。

韩铁铮无奈叹:“其实殿下倒是也不必担心,左右你还可以提携一下她哥哥,她必对你感激不尽,如此,还愁她不理你吗?”

萧湛初终于回首,墨瞳泠泠:“很闲是吗?”

认识多年,哪里能不知道他的性子,一看这就是真得生气了,韩铁铮忙赔笑,摇头:“罢了,罢了,我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