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安娜一起演过《不朽的爱情》的男主角,也接受了媒体的采访。这位男演员今年已经七十一岁,主演过50多部电影,最红的时候,几乎所有美国女孩的床头都贴着他的电影海报。
谢菲尔德公布恋情的时候,他正在夏威夷度假,没能第一时间回应这件事。回到洛杉矶以后,他立刻接受了媒体的采访:“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忽然都在质疑安娜的演技,但只要跟她共事过的演员,都认为她是个认真、努力、有天赋的演员。还记得《不朽的爱情》里,安娜和流莺们同吃同住的镜头吗?或许你们已经忘了有这个情节,因为它在正片里只有40秒钟,为了那40秒钟,电影拍摄期间,她几乎每天都会跟一个曾经当过流莺的女士聊天,询问她年轻时候的事迹。去问问那些二十多岁的年轻演员,他们会为了一个40秒钟的镜头,做到这种程度吗?”
采访播出以后,有人马上跑到了《不朽的爱情》的拍摄地点,寻找男主角口中曾经当过流莺的女士。
原以为两年多过去了,要验证这事的真实性会很困难——万一那位女士已经搬走或去世了呢?
就算没有搬走,也没有去世,想在一个人口流动性极大的旅游小镇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谁知,当地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安娜和那个老流莺的事迹。
“那个女演员出事以后,她着急死了……”一个路人说,“现在,每天早上都会去杂志摊买最新的报纸,见人就问,那些报纸为什么要骂那个女演员。”
“她们关系很好吗?”
“只有那个女演员愿意理她,你说好不好?知道那个女演员是因为爱上67岁的老头儿才被骂的以后,她气死了,大骂现在的人愚昧,因为这事要是放在以前,根本不会有人觉得惊讶。”说到这里,路人耸耸肩,“她疯了吧。以前的事怎么能跟现在的比呢?”
这事曝光以后,有作家在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我们究竟在反对什么?》
他写道:“我们拍40岁富翁和20岁女孩的爱情故事,给孩子看《美女与野兽》的童话,告诉他们真爱不分性别、种族和国家。我们说得信誓旦旦,实际上却连相差四十七岁的恋情都接受不了。奇怪的是,我们痛斥他们恋情的同时,却打算翻拍一个女人和一头猩猩的爱情故事。我们究竟在反对什么?”
与此同时,一个记者拍下一个男人在洛杉矶的涂鸦墙上,留下的几个血淋淋大字:
annaisbitch
这张照片被刊登在一张报纸上,标题是《反对安娜·布朗恋情的人》。
人们渐渐意识到,那些反对的人并不是在反对安娜·布朗的恋情,而是打着反对的旗号,发泄自己积攒已久的阴郁与愤怒。
在墙上涂鸦,只是他们这群人较为“温和”的行径,有的人甚至在敬老院的外墙上用油漆写道:安娜·布朗的梦之家。
这些行径被曝光以后,舆论不仅在反转,甚至有了反弹的趋势。
有人说,安娜和谢菲尔德在一起的行为是反女性的。
但马上就有女权主义者在报纸上公开声援安娜:“只有男权积极分子才会禁止女人做这儿做那儿,不信去看看那些反对家庭主妇工作、反对女性穿迷你裙、反对女性和男性拥有同水平薪资、反对女性当军人的人,基本上都是男权积极分子。
“我们女权主义者不会反对女性做了什么,只会反对女性还不能做什么。安娜有自己的事业,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公开支持不穿胸罩运动,反对女性穿裙子,呼吁大家多穿裤装,这样的女孩我们喜欢她都来不及,为什么要反对她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男权积极分子更不会反对安娜的爱情——开玩笑,他们羡慕谢菲尔德都来不及,怎么会反对这种事情,万一他们老了以后也碰到了呢?
既然女权男权都不反对,那是哪些人在抵制安娜呢?
有记者深挖下去,发现发布不利于安娜新闻的媒体,基本上都跟某家电影公司有关系。那家电影公司在年初的时候发行了一部电影,里面女主角的相貌跟安娜有五分相似,都是俏皮甜美型,只是比安娜少了几分妩媚和灵动。
那家公司想让她和安娜竞争电影新星的位置,却没能成功——观众走进电影院里,看着她在银幕上眼神呆滞地大笑大叫,矫揉造作地跳来蹦去,只觉得吵闹,完全没感到电影的魅力,更别说在她的身上看见安娜的影子。
那部电影投资了15万美元,最后只盈利了15000美元,成为业内人士在餐桌上的笑料。
在那之后,安娜时不时就会被小报曝光一些捕风捉影的绯闻或黑料,罗丝一直在调查这件事,但对方太谨慎了,始终没能抓到他们的马脚。
这一回,对方估计以为安娜彻底完蛋了,才如此明显地操纵舆论,被罗丝抓了个正着,告上了法庭。
各大媒体曝光这事以后,安娜的名声迅速回弹,甚至变得比之前还要出名。
虽然还是有人在嘲讽她和谢菲尔德的恋情,但那些声音已无法掀起波澜,因为在罗丝的授意下,他们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扣上被那家电影公司收买的帽子,渐渐地,反对声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里。
安娜不知道外界的舆论经历了几次反转和反弹,自从上次在电视里看见了令她不愉快的内容后,她就放弃了看电视这项娱乐活动。
她把娱乐阵地从室内转移到了室外,在阳光明媚的花园里跳绳、跳舞、玩呼啦圈。
谢菲尔德有时候会陪她打几把羽毛球。这时,不管他那张俊美的老脸再招她喜爱,他都会变成她最讨厌的那种对手——体力优秀、反应敏捷、发球角度刁钻。
安娜喜欢打羽毛球,球技却非常一般,还是个耍赖小能手,凡是她没能接到的羽毛球,都不准算数;而她纯靠运气接住的羽毛球,却能成为决定比赛胜负、让谢菲尔德认输的存在。
每次运动完后,她都会当场脱下汗湿的上衣和短裤,用脚后跟蹭掉运动鞋和袜子,光着身子跑向浴室。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打开淋浴头,就会被谢菲尔德拽出浴室。
这个老控制狂一只手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毛巾,仔细擦干她身上的汗水,在她被热得晕头转向的咒骂声中,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然后,他会将她搂在怀里,强迫她静坐半个小时。半小时后,才允许她去洗澡。
这么做的后果是,半小时后,安娜一般就懒得再去洗澡,变回了那个不爱洗头洗澡的邋遢小姑娘。
谢菲尔德很爱她,但实在无法违心地承认,也爱她身上那股成分复杂的汗味。
终于,一次羽毛球运动后,安娜休息半小时后,又耍赖不想洗澡。谢菲尔德放下手上的书,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走向浴室,准备亲自帮她洗澡。
安娜不满极了,两条腿蹬来蹬去,嚷嚷道:“洗不洗澡都是你说了算,这不公平!”
他把她放在浴室的板凳上,打开淋浴头:“你说,‘谢菲尔德强迫他的妻子洗澡’和‘好莱坞巨星安娜从不洗澡’,这两个标题哪个更吸引眼球一些?”
安娜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笑话,刚要露出笑容,忽然想起她正在跟谢菲尔德闹脾气,又把笑意憋了回去,抱着胳膊,“哼”了一声。
水温适宜以后,谢菲尔德把淋浴头放在浴缸里,朝浴缸扬了扬下巴:“脱衣服,进去。”
安娜盯着他灰蓝色的眼睛,抬起一只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缓缓扯掉了上面的白色短袜,露出肉感的乳白色脚掌。
见他的喉结无意识地滑动了一下,她眨了下眼睫毛,双手交叉,脱下了高领毛衣。赤褐色的皮肤、象牙白的日光浴痕迹、圆圆颠颠的蓓蕾,毫无征兆地暴露在他的眼前。她毫无羞怯地站起来,解开天蓝色牛仔裤的双排扣,撅起屁股,脱下紧绷绷的裤子。
怪不得人们都说,牛仔裤是粗俗不入流的裤子。这一刻,即使是谢菲尔德,也不希望安娜穿着牛仔裤,在其他男人的面前走来走去。
这时,她歪着头,展开双臂,发出了甜美勾魂的请求:“我要你抱我进去。”
谢菲尔德闭了闭眼。
除了照做,他别无选择。
——
在家里待的时间越长,安娜越依赖谢菲尔德,不想跟他分开,甚至在心里悄悄祈祷,那些人吵得再厉害一些,这样她就能跟她的老情人待得再久一些。
然而,她还是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对方告诉她,外面的舆论已经平息了,最多再过两天,剧组就能正常开工。
安娜得到这个消息后,一整天都垂头丧气。她放弃了一切娱乐活动,躺在花园里的沙发躺椅上,无精打采地咬着可乐瓶子里的吸管。
谢菲尔德走过去,问她怎么了。她抬起两条腿,非常愤怒地踢了一下并不存在于半空中的、没能如愿让她放长假的反对者们,悻悻地说:“反正已经骂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不骂得再久一点儿呢……我不想回剧组,还没玩够呢。”
谢菲尔德若有所思地说:“这样,看来报纸上说的都是假话。”
“什么假话?”
“你同事说你是一位非常敬业的演员,为了一个几十秒钟的镜头,每天都会跟一个当过流莺的女士聊天,几乎每部电影,都会写一整个笔记本的人物分析,有时候编剧甚至会根据你对人物的理解,修改人物的台词。”他一边说着,一边点头,“我就说,这么勤奋的女孩不可能是我的宝贝儿。果然都是编造的。”
安娜急了:“不是编造的!”话音刚落,他就笑了起来。她蹙起眉毛,使劲拧了一下他的手臂,合抱着胳膊,翻了个身,不理他了。
谢菲尔德站在躺椅的后面,把手臂搁在椅背上,另一只手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么喜欢演戏,为什么不想去剧组呢。”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鼻音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因为比起演戏,我更喜欢你。”她仰起脑袋,露出两只蓄着热泪、红通通的眼睛,“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停顿了片刻,才低声答道:“我们不会分开。”
安娜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摇头。忽然,她半跪在躺椅上,转过身,两只手抓着椅背,下巴搁在自己的手背上,两只泪眼朦胧地仰望着他。
她这么望着他,他实在无法不吻她。
于是,他俯身下来,轻碰了一下她满是可乐甜味的嘴唇。
她搂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白色阳光在她的头顶颤动,春季温暖、湿润的风从她薄衬衫的衣袖里穿了过去,有汽车从别墅外的公路经过,鸽子、麻雀和很多她不认识的鸟儿齐声发出啁啾,她两眼通红,用力嗅着谢菲尔德身上香柏的气息,除了不舍,她什么都没有想,又或是什么都想了,只是不敢记住。
一吻完毕,她侧头靠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柔和地咕哝着说:“我们结婚吧——然后,带我去旅行,哪里都行,只要能待在你的身边。”
“不拍电影了?”
“不拍了——拍他妈的!”想起那些说她和谢菲尔德在一起,是为了出名的声音,她粗鲁地骂了一声,“我要跟你待在一起,举办一场很大很大的婚礼,把那些骂过我们的媒体都请过来,让他们看着我们的结婚。我不想拍戏了,想跟你一起去旅行,环游世界,每到一个地方,就告诉那里的人你是我的丈夫,是我的爱人。我还年轻,还有好多好多时间可以挥霍,演戏什么时候都可以演……但你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在我的身边。”她抽噎了一下,颤抖地呼吸着,胡乱地抹掉脸颊上的眼泪,“为什么我不能把时间分给你一点儿呢?”
果然是孩子,喜悦和悲伤都来得毫无征兆。他走到她的面前,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用大拇指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别哭,我身体有多健康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着,他捏了捏她红彤彤的鼻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姑娘,早上因为羽毛球打不过我,气得骂了好几分钟。”
安娜把脸埋在他的肩上:“反正不是我。”
“不要悲伤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他侧过头,亲了一下她被泪水浸得通红的脸庞,“你想结婚,我们就结婚;你想要很大很大的婚礼,我们就举办很大很大的婚礼;你想要旅行,我们就去旅行。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而我只想要你不难过,可以吗?”
话落,他的肩头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完以后,她又像犯了错的小猫似的,用两片娇嫩的嘴唇,轻轻地蹭了蹭那个地方,闷闷地说:“你这个坏人……总在我哭的时候,这么温柔地哄我。你这样,我怎么可能不难过……我快委屈死了……”
想起她那句“哭的时候不能哄”,他轻笑一声:“我的错,下次真的不会了。”
“柏里斯。”
“嗯?”
她深吸一口气,小声地、低低地、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暂时无法止住的抽噎地说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
他爱哭的小情人。
就这样,悲伤来了又走了。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