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皇后命

第48章

第48章婚事2

他说, 他已经和父皇提起来,父皇已经答应了?

此时熏风拂杨柳,端午节的日头不算太烈地照在这花草间,不远处笙歌缭绕, 呐彩不绝, 嫩柳之间, 又有黄鹂轻轻鸣叫,燕京城的端午节,是如此富丽妖娆, 不过顾锦沅却觉得, 眼前有些发晕。

她扶着那柳树,微微蹙眉,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太子:“你刚才说什么?”

太子却是垂下了修长的睫毛,哑声道:“我也知此事或许操之过急,不过上次我抱了你,我自会设法压下来, 但终究被人看在眼里, 若是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好。况且如今胡家打的主意,是想让你嫁给我二皇兄,胡家掌兵权,父皇一向倚重, 若是拖久了,只怕横生变故,是以我想着, 倒不如早些定下来。”

顾锦沅小心翼翼地道:“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爹那里怎么说?”

太子:“我父皇择日即将下旨赐婚,不过宁国公那里,还未曾提起。”

顾锦沅总算松了口气,想着还没下旨赐婚,还有挽回余地,只是,这话应该怎么说?

她说的意中人并不是他太子爷啊!

她看着眼前的太子,却见那垂睫乌黑,眉眼雅致,眼尾处甚至微微泛起粉来。

须知这是往日多么乖张高冷的性子,和人说话冷嘲热讽,颇是目无下尘的尊贵,但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竟然是敛眸低眉,神色间竟是顾盼生辉般地撩人。

她张开嘴,想告诉他实情,但是又不知如何说出,如此张合几次,终究闭嘴了。

现在告诉他,他是不是马上抛却了这幅“小媳妇”的模样,揪着自己的衣领让自己供出那“心上人”来,岂不是惨惨惨!

“怎么了?”太子抬眸,眸间竟是渗着言辞难以形容的温柔,温柔得天山积雪仿佛都已经消融在他的眼睛里。

被这样俊美绝艳的男子看着,又是那样温柔怜惜的眼神,顾锦沅只觉得心里暖融融,身上酥麻麻,面上也不由泛起烫来。

可是,可是……

“我……”顾锦沅眼睛转了好几转,虽心甜身酥,但是脑子里却有一个念头,不要嫁太子,不要嫁太子,更不要当什么太子妃!

“你——”太子却以为她是有什么想法,垂着眼睛,声音温哑:“婚事的事,你不用操心,只当不知道就是,我自会——”

“我觉得……还是算了吧!”顾锦沅听着他一副连婚礼的聘礼日子都马上要订下来的样子,终于鼓起勇气,一股脑把这话从舌尖送出来了。

她确实不想嫁给他,不能给他这种虚幻的指望,更不能让这件事继续错下去。

然而说出后,她就低着头,看也不敢看他了。

“什么?”他显然还没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这么问。

“我是说……”顾锦沅艰难地咬着唇,望向不远处的彩旗,看着那彩旗在楼阁亭台之间飘啊飘的,她心虚地小声说:“这门婚事……我不太喜欢。”

“什么意思?”清朗的语调上扬,他显然是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你怎么了?”

“我不想嫁给你!”顾锦沅快速地这么说。

其实她说的是实话,这是一个误会,她理直气壮地告诉他就行了,毕竟她也没说自己想嫁给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出这话的时候特别心虚,心虚得仿佛做贼。

她是硬着头皮垂着眼看着他衣服上的花纹说出的。

他今天穿着一身交领靛青箭袖锦袍,领口处绣有半寸宽的百枝莲花纹,一缕墨发自那束发玉冠处洒落,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抬起头来,看着我。”声音尚且残余着一丝温度,语调也是平静的,但是顾锦沅依然感觉到了来自男人的那股压迫威势,那是常年高居云端的人不自觉会有的。

会让人退避三舍,让人不自觉心生惧怕,让人下意识想起,这个人是注定要登上金銮宝座,高处不胜寒的那个人。

顾锦沅深吸口气,抬起头来,看向了太子。

所有的温柔已经全都凝结在他的眼眸中,神色格外寡淡,出现微微绷着,眉眼间却是荒芜到仿佛万里冰封的雪原,那是一览无余的冰冷和寂寥。

顾锦沅心里咯噔一声。

她并不希望看到他这样啊。

刚才的他分明眉梢还带着流动的欢喜,现在却突然变了模样。

她微微攥紧了拳头,一时竟然看不懂自己的心思。

“为什么?”太子盯着她,一字字地问道:“告诉我,给我一个理由。”

“我……”顾锦沅只觉得一股冰冷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这让她下意识想后退一步:“我就是不想,没有理由……”

“顾锦沅,我不接受没有理由。”太子黑眸冷沉:“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我需要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想强人所难,更不想以势相逼,只要你给出一个理由,那我愿意放手,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纠缠。”

“可能是因为——”顾锦沅尝试着将自己的相面想法说出来。

“我不接受什么薄情寡义一说,你看清楚,你和我之间,是谁薄情寡义?是你!生生世世,我便是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负你半分,但你又是如何对我?顾锦沅,你有没有良心?”

“你必须找出一个理由来,一个像样的理由,能说服我的理由。不然,我就认为你没有理由。”太子咬牙道:“三日之后,我会去找你,若你没有理由,我便会请父皇下旨赐婚。”

说完,不待顾锦沅再说什么,他已经是甩袖离开。

顾锦沅自己在那里怔了好久,才缓慢地靠在那颗大柳树上,听着柳树上的蝉鸣声,回想着刚才的那些话。

她其实已经将自己的心思反复思量过了,对他,还是多少有些想法的,至少自己那日想到人家楼里可能养了许多宫娥,便没来由地气。

但是这种隐约的喜欢,还仿若藏在冬日土地中的苗圃,只是刚刚发芽,不曾拱土而出,这个时候,她可以控制自己的想法,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嫁给太子,当太子妃,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将来再有个后宫妃嫔三千,那是多少麻烦事。

麻烦到她绝对不想放纵自己心里那些萌芽般的喜欢。

毕竟自己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为了那点喜欢让自己选择一条注定不好走的路呢?

说白了,还是不够喜欢吧。

顾锦沅靠在那大柳树旁,兀自想了许久,才勉强起身,谁知道因为以这个姿势站得太久,竟然两脚发麻,险些跌了一跤。

她无奈地扶着柳树,站了好一会,才蹒跚着往前走。

这个时候护城河里的龙舟赛已经开始了,喊声不绝于耳,好生热闹,她却并没有什么兴致看了,她的眼前总是浮现出那双眼睛,那双荒芜到仿佛被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抛弃了的眼睛。

她想摆脱那双眼睛,让自己去看那花,那草,那树,还有那彩旗,但是不行,她只要一个晃神,就想起来他,之后心口便隐隐揪疼。

这让她觉得,自己好像都不认识自己了。

明明做了选择,明明知道应该怎么做,为什么却无法控制?

她就这么踉跄着,走到了柳林里,对着远处的堤坝,对着那繁华背后的荒凉,大声喊:“啊——我到底在想什么!!”

她声音挺大,但是护城河边的呐喊和锣鼓声更高大,以至于她的声音被淹没其中,根本不会有人听到。

极好,顾锦沅再次大喊:“我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既然想好了,不想嫁给他,但是心里却那么那么难受!

不是说好了,有点喜欢,但又不是非常喜欢吗?

她如此叫了几声后,总算发泄出去,觉得好多了。

或许她不用如此憋闷自己,反正还有三日,三日时间,她可以努力再想想理由,看看到底是那个理由重要,还是那种心痛更重要,到时候再做抉择吧。

她理清了这个头绪后,倒是好受多了,反正还有三天,可以慢慢想,当下起身,就打算回去看龙舟赛。

也许看一场龙舟赛,她就能想明白了。

谁知道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旁边隐隐有说话声,当下疑惑,侧耳细听,却是微惊。

那说话的竟然是一对男女,男的是二皇子,女的正是顾兰馥。

“二殿下,我娘怎么说,我也是没法子,我舅父那里怎么说,我更是没法子,这是不由得我做主,只是我的心思,你当知道,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如今我已经遭受舅父不喜母亲责罚,父亲那里,更是一直疏远得很,若是再见弃于二殿下,那兰馥宁愿一头撞死在这里!”

说着间,她哭着仿佛就要如何,之后就传来了挣扎声以及喘息声。

顾锦沅听到这话,也是无语凝噎。

她才想明白自己的那些子事,刚好受一些,刚要过去看看龙舟赛,不曾想竟然遇到这种事!

她待要赶紧溜走,但是那顾兰馥和二皇子拉拉扯扯间,竟然已经到了她旁边,挡住了路,她如果再要走,是势必在他们面前经过。

没奈何,顾锦沅只好隐藏在柳树后,屏住呼吸,努力地假装自己不存在。

顾兰馥说了那一番后,二皇子却是低叹一声:“二姑娘何必如此?既是见弃于夫人,这门婚事不做也罢,以二姑娘之容貌才情,本不是我能匹配。”

顾兰馥听着这话,几乎哭了:“二殿下说哪里话,难道也是生兰馥的气了吗?二殿下可知,兰馥为了二皇子,已经沦落到和母亲不睦,如今在我心里,只有一个母亲,那边是韩淑妃,若是二殿下和兰馥生了间隙,兰馥真得只能一死谢罪了!”

说着,她又要寻死,二皇子自然是扯住她的胳膊,之后顾兰馥便扑到了二皇子怀里,一时之间,女子喘息阵阵,男子气息也有些紧了,甚至发出仿佛梦呓一般的喃喃声。

顾锦沅此时的心情只有如此:……………………

她后悔了,早知道,她应该继续在那里纠结难过一番,亦或者干脆多听太子对自己冷嘲热讽一般,也强似现在听别人墙角!

一时这两个人已经开始哼唧了,顾锦沅心跳加速,恨不得自己能够原地消失,她虽不是读着女戒长大的燕京城贵女,但到底是未经过人事的女儿家,难道今日就要在这里听别人野地里行事?

她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想看看这两位沉溺于彼此之际,她有没有可能寻一处跑出去,免得看他们上演活春戏。

谁知道这一眼看过去,却见二皇子面上泛着红潮,俊雅的眸中迷离含水,只痴痴地望着远处,反倒是他怀里的顾兰馥,踮起脚尖来主动亲他的下巴,又去吸他的唇儿。

这好像不太对劲呀,难道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男子主动吗,为什么二皇子的样子,仿佛一滩软泥任凭别人摆弄?

顾锦沅又仔细地看了一眼,她觉得二皇子神智可能不太清楚。

还是说男人被女人勾得丢了魂的时候,都是这般?

就在这个时候,顾锦沅蓦地发现,在那顾兰馥的发髻上,隐隐有一只彩蝶紧贴着,这只彩蝶微微展翅,竟是活物。

盯着那只彩蝶,她想起来之前医书中所提及的,陡然明白了。

这竟是媚蝶!

回忆起从西山时,顾兰馥袖中便仿佛藏了什么,到了如今,她终于懂了。

顾兰馥竟然养了一只媚蝶来诱二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  媚蝶:传为鹤子草所生之蝶,古代妇女可用此得夫君怜爱。本文可能略有些夸张,但不是无中生有,望考据党不要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