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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贵妃看到玖珠出来,侧首看了眼香绢,香绢微微摇头,明姑娘不是她们叫出来的。

她当即笑道:“玖珠说得对,宁妃虽有错,但罪不及子嗣。香绢,派人去太医院,请最擅长治疗伤口的太医来。”

“奴婢谨遵贵妃娘娘之令。”香绢笑着行礼,走到旁边,声音不高不低道:“贵妃娘娘担心齐郡王伤势,你们还不快快请太医来。”

“宁妃。”苏贵妃痛心疾首看着跪在地上的宁妃:“身为人母,你怎么不劝着些延泽,让他陪你一起跪着。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这个贵妃娘娘,有意刁难皇子。”

说到这,她叹息一声:“瞧瞧,孩子的脸都疼白了。渡卿,快扶你四哥起来。扶他到屋子里去坐着,香绢,取软垫来,别碰到延泽的伤口。”

“四哥,请起。”宸王摁住云延泽的手臂,云延泽挣扎了一下。

“四哥。”宸王微笑:“你可要小心些,若是不小心摔下去,让旧伤裂开,你就要遭罪了。”

云延泽被宸王硬生生从地上拉了起来,站起身时,身后的伤口互相撕扯,又痒又疼,他忍了下来。

“苏母妃……”

“四皇子不用再说。”苏贵妃打断云延泽的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宁妃犯了错,是后宫的事。你不仅是宁妃的孩子,更是陛下的孩子,是大成的郡王,若是连你都不遵守家国律法,别人又会怎么看待我们朝廷,看待我们皇家?”

玖珠默默在后面点头,贵妃娘娘说得好有道理。

“你点什么头?”宸王敲了她脑袋一下,悄声问:“跟你说一个人生哲理。”

“什么?”玖珠把头凑到宸王面前。

“后宫女人吵架,记得站远一点。”宸王把云延泽摁在椅子上,玖珠看到坐下去的那个瞬间,齐郡王的眉头跳了跳。

“为什么?”

“因为不站远一点,血有可能溅到自己身上。”宸王叹了口气,本来打算早点离开,看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哦。”玖珠站在旁边想了一会儿,扭头看宸王。

“你看我什么?”宸王不解地问。

“我只是在想,等我跟殿下成亲,殿下后院的女子若是跟我吵架,我该怎么办?”玖珠苦恼地揉额头。

宸王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铁青一片:“你还没跟我成亲呢,就想着把我推给其他女人了?”

玖珠见殿下脸色这么难看,往后退了退:“殿下,你怎么生气了?”

宸王气得嗤了一声,应付她一个人,就足够他头疼了,还要其他人干什么?

看她们没事凑在一起扯头花?

“你,”宸王伸手戳她脑门,戳下去时,想起自己刚才把她脑门弹红了,又把手指头屈起来:“能不能给我想点好的?”

“那……”玖珠犹豫着开口:“殿下的后院和和睦睦,没有争吵?”

她低头看着宸王的袖子,想象着陌生的小姑娘,拽着这片衣角的样子,不自觉地耷拉下肩膀。

宸王深深叹息,提醒自己不要跟小姑娘生气,从桌上拿起一颗橘子:“你乖乖到旁边吃橘子去。”

玖珠捧着橘子,默不作声坐到旁边,给橘子扒皮。

云延泽看着低头用手指头戳橘子的明玖珠,抿着的嘴角,看起来像是有些不高兴。

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玖珠抬起头,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云延泽。她眨了眨眼,继续低头玩橘子。

“明小猪。”

“明小猪?”宸王端了一盘点心走到她面前坐下,“吃点心。”

他看了眼玖珠手里千疮百孔的橘子,夺过她手里的橘子,三两下剥完皮:“困了?”

玖珠摇头。

宸王把果肉塞到玖珠掌心:“怎么突然没精神了?”

玖珠仍是摇头,她把橘子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宸王:“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宸王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摸她的额头,再捏了捏她掌心:“病了?”

“没有。”玖珠拽了拽宸王的袖子,还是不想说话。

“殿下,王太医来了。”香绢带着一个穿着太医官袍的老人进来。

“来得正好。”宸王看向太医:“王太医,你给明县主把一把脉。”

王太医疑惑地看了眼坐在另一边的齐郡王,不是让他来给齐郡王看伤?但他不敢得罪宸王,当即走到宸王面前,从药箱里取出干净的丝帕:“县主,请您伸出手腕。”

玖珠把手放到桌上,看着太医把丝帕搭在她手腕上诊脉,扭头看宸王:“殿下,我真的没事。”

“有没有事,要听太医的。”宸王不由分说:“王太医才是大夫,本王听他的。”

王太医有些感动地看了眼宸王,终于有皇子如此重视他的能力了。

不过……

他把完两只手的脉,明县主确实没什么问题啊。

“殿下,县主身体无恙。”

“那她怎么刚才还开开心心的,突然就没精神了?”听到玖珠没事,宸王放下心来。

王太医的收起丝帕,不知该怎么跟宸王解释,女人突然没精神不开心,不一定是生病,也有可能不开心生气了。

到底是还没成婚的男人,不懂女人。

“请殿下别担心,也许县主休息一晚上就好了。”王太医微微一笑,不用担心,不要着急,生活会慢慢教会你很多东西。

没有经历女人生气的男人,算不上成熟。

王太医笑眯眯地站起身,看着宸王的眼神,仿佛在看一颗即将成熟的西瓜。

被王太医奇怪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舒服,宸王啧了一声,这老大夫究竟给谁看病?

等王太医给云延泽诊脉,他扭头看玖珠:“困了早点回屋去睡,明天早上我来明月宫接你。”

玖珠闷闷地点头。

她站起身,看了眼对面的云延泽,可能是因为郑家的关系,她对齐郡王总是欣赏不起来,甚至连他靠近殿下,都有些紧张。

想了想,她又坐了回去。

“不是困了?”见她又坐了回来,宸王疑惑地问:“还有什么话忘了跟我说?”

“不困。”玖珠摇头:“我陪殿下在这里坐会儿。”

说话,她就打了个呵欠。

就这,还不困?

宸王无奈:“快去睡。”

玖珠往桌上一趴,发髻上的金枝钗在烛火下璀璨耀眼,用实际行动拒绝宸王的提议。

果然是掏钱养了他,连小脾气都有了。宸王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那里装着玖珠给他的银子。

算了,银子都收了,让她耍耍小脾气也没关系。

大老爷们,不跟小姑娘计较这点小事。

“殿下,您的伤口虽已开始结痂,但在伤彻底养好以前,不要经常牵扯伤口。”王太医拿出药箱里的药:“这是下臣自己调配的伤药,请殿下按时敷于伤处。”

“多谢王太医。”云延泽苦涩一笑,似有万般无奈。

王太医盖上药箱:“既然殿下的伤没有大碍,那么下臣告退。”

“王太医,奴婢送您。”香绢掏出一包银子放到王太医手里:“大冷的天,让您受累跑这一趟,娘娘心里十分过不去,这些钱您拿去喝杯热茶。”

王太医推辞一番后,把钱收进袖子里。

他走到门口,听到了苏贵妃的声音。

“你犯下大罪,本宫今日本该慢慢与你清算,但是看在孙家小姐跪地为你求情的份上,今夜便不与你计较。”

“孙氏一族世代书香,人文昌瑞,出过不少名相良臣。本宫不愿他们家的后辈,因为你受委屈。你先回去吧,其他的事,本宫会交由陛下定夺。”

王太医心中惊疑,宁妃究竟犯了什么事,竟连齐郡王与郡王妃都来下跪为其求情?

外面都传苏贵妃瞧不起文人,可人家苏贵妃,不是看在孙家人的面上,连郡王妃大晚上跑来下跪求情都不计较吗?

后宫有很多忌讳,尤其忌讳晚辈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往宫门口一跪,让整个后宫的人看笑话。

苏贵妃能让他来给齐郡王看伤,让宁妃回去,算是给尽了小两口颜面。

孙采瑶在偏殿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明月宫其他人来。正在她心烦意乱时,听到路过的宫女,提到什么“齐郡王”“太医”之类的话,再也坐不住了,拉开侧殿的门就走了出去。

走廊上没什么人,寒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加快步伐走到正殿。

正殿里灯火辉煌,她停下脚步,往殿内望去。

明玖珠趴在雕花小桌上,宸王侧着身,不知道在看她的发钗还是侧颜,气氛格外地融洽。

她朝两人对面看去。

殿下?

抬起脚,她准备跨进门时,发现殿下的目光,竟然落在明玖珠身上。

这个瞬间,她的心仿佛跌落了谷底。

跟殿下成婚后的日日夜夜,她不断地被愧疚与窃喜两种情绪折磨。既不敢面对被她偷去命运的明玖珠,又为殿下待她的温柔体贴雀跃。

她害怕殿下与明玖珠站在一起,因为她无法忘记梦里的殿下,对明玖珠是有感情的。

更可怕的是,梦里的殿下,死在了明玖珠手里。

“殿下……”她张了张嘴,声如细丝。

谁也没有听见她的声音,趴在桌上的明玖珠,却忽然抬起头来,那双明亮的眼睛望向了她。

她垂下眼睑,不敢直视明玖珠的视线。

“采瑶。”云延泽顺着明玖珠的视线看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殿下。”孙采瑶走到云延泽身边,抓着他的手臂,勉强笑道:“我们回去吧。”

你要离明玖珠远一点,不然会死在她的手里。

“殿下,郡王妃。”香绢走进殿,笑看着二人:“贵妃娘娘被二位的孝义感动,让你们陪宁妃娘娘回去。”

云延泽起身道谢。

香绢微笑不语。

只是让你们今晚陪宁妃回去,又不是说这笔账不算了。

有什么事,可以等明天睡好后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