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心贝贝宠物医院二楼的走廊上挂着“请不要在走廊奔跑”的标识牌, 牌牌是粉蓝色,上面的字也是卡通字,看起来温馨可爱。
此时却有人无视了这条标语,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中,有兽医不悦的想要开口提醒, 却又因为来人过于俊美的外表,硬是将不满的话语压了下去。
“先生, 您……”
张珏推开病房, 扑到一张袖珍病床前,小心翼翼的低喊:“纱织,你睁眼啊,爸爸回来看你啦!”
纱织闭着眼睛, 虽然小身体还在一起一伏, 有着微弱的呼吸,但明显比以前虚弱了许多,连毛发都没那么有光泽了。
秦雪君红着眼眶按住他的肩膀:“张珏, 你别这样。”
他从没见过张珏如此狼狈的样子,因为时差的关系, 张珏脸上还有浓重的黑眼圈, 脸上有点胡渣、头发凌乱,一看就知道张珏之前都一心赶路, 完全没有打理过自己。
张珏扒开他的手, 看着纱织, 真情实感的开始抹眼泪。
“纱织啊,爸爸还没有给你种出最好吃的瓜子,论文都只开了个头,你怎么就要走了呢?难道我们的父女缘就如此浅薄吗?你连新上市的甜滋滋二号玉米都没尝过啊!好歹吃完再走啊!”
旁观的兽医满头黑线。
他犹犹豫豫的提醒道:“其实……仓鼠能没伤没病的活到两岁多, 最后被瓜子噎死,已经是喜丧中的喜丧了。”
很多仓鼠因为主人照顾得不够仔细小心,连一岁都活不到,这只仓鼠两岁多了,还看着圆圆润润毛发旺盛,一看就知道享了一辈子的福,作为仓鼠,已经有资格出一本叫作《两岁半女儿最好命》的书了。
纱织在此时睁开了那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她看着眼前的两脚兽,虚弱的吱了一声,然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张珏哭得捶胸顿足:“纱织啊——”
别走啊!不要让爸爸黑发人送茶毛鼠啊!
当晚,张珏的围脖小号、推特小号都挂上了讣告,以及纱织的黑白照,因为他之前一直只发纱织的靓照,以至于关注他的围脖、推特粉丝都把他当宠物博主,并且很喜欢被饲养得可可爱爱的纱织。
于是此讣告一出,评论区也成了眼泪形成的海洋。
知道这是张珏小号的人纷纷糟多无口,但还是有好心友人给张珏发了邮箱,安慰他宠物总会再有的,张珏不要悲伤过度,要好好养好身体,咱们商演的时候再见。
举办纱织葬礼的那一天,是一个大晴天。
张珏穿着黑西装,大白天的举一把黑伞,十分有仪式感的将大闺女放入一个小盒子里,然后烧成了灰撒在河中。
秦雪君搂着张珏的肩膀,对河水说道:“纱织,到了鼠星好好过日子,愿你在那个世界找到你的真命天鼠。”
他们正儿八经的给女儿办完丧礼,张珏回家收拾东西时又难受了一场。
他给纱织买了那么多玩具,还准备在休赛季给她整个新的笼子,结果这孩子就被一粒瓜子送走了,生命是多么脆弱,命运多么无常。
秦雪君听到张珏的嘀咕声,小心翼翼的询问:“那你下赛季还滑不滑爱情主题了啊?还是说你要把主题换成亲情类的?”
其实他也不是很在意张珏滑不滑爱情啦,毕竟他滑不滑,秦雪君都在这里,名分都定了一半了,只等他们一个升副主任医师,一个退役,就可以正式搞对象了,他只是想关心张珏的事业发展方向而已,没错,就是这样。
张珏用纸巾擦擦眼角,终于没那么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了。
“还是滑爱情吧,我都把短节目的曲子写好了。”
秦雪君:“你自己写……哦不是,我是说你的自由滑呢?”
张珏:“正赛节目就尝试一下古典乐或者音乐剧吧,但选曲没定好。”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因为是要放在正赛里使用的曲子,所以我还是打算写英文歌词,这对我来说是个挑战,之后还要制作小样,请歌手唱,或者我自己上,要费不少工夫呢。”
秦雪君面上浮现两抹红晕,他结结巴巴的回道:“不、不着急,只要你滑得开心,什么题材的曲子都很好,我都会追着看的!”
张珏凝视着他,过了一阵,他露出一抹坏笑。
“现在,我只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秦雪君用那双灰色的眼睛认真的回视着张珏:“嗯,要我怎么做?”
张珏缓缓靠近他:“我现在缺一点歌词的灵感。”
“用你自己来给我灵感吧,Петя。”
张珏不懂俄文,但他叫佩佳这个名字的发音,永远是最标准的。
余音消失在他们触碰到彼此的唇瓣间。
过了一阵,秦雪君说道:“咱们不是暂时不恋爱吗?”
这就啵了嘴,是不是不太好啊?
张珏:“只是不给名分而已,没说其他的不能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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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季才结束,张珏还在休养生息阶段,其他运动员也都是如此,选题这种东西,拖延症严重一点的直接拖到八月、九月都是可能的,不过真拖到超过死线,B级赛就肯定参加不了了。
秦雪君从蒸笼里拿出一叠甜滋滋二号玉米,将几颗玉米粒扒下来放一个小碟子上,又将碟子贡到摆在书柜的一张照片前。
照片里赫然是纱织趴在黑色的绒布上的萌照,那是他们去年去春游时拍的,如今记忆依然清晰,鼠却已经不在了。
秦雪君想,以后如果还要养宠物的话,还是挑那种寿命长的吧,不然张珏得多难过啊。
不过现在纱织走了没几天,秦雪君也不提养新宠物的事,平时只是努力工作、好好学习,然后照顾好二红和三红。
三红下蛋比大红勤快多了,和巅峰期的二红有的一拼,目测应该会活得比较久。
他将煮好的早餐放在小木几上,端到了卧室里,张珏听到动静时睁开了眼睛,他侧躺着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他伸出一只手,慵懒的唤了一声。
“雪儿,帮我剥个蛋。”
秦雪君捏了捏他的指尖。
“雪儿,我想开车。”
雪儿咳了一声:“我也想开,但不给名分就不能开车,先上车后买票这事不成。”
张珏:“你想什么呢,我要开的是真车,你忘了我已经报名了驾校,休赛季结束后就在练车吗?过阵子我就要考试了,要多练。”
秦雪君面无表情:“哦,那你是要用家里的车练手是吧?可以,不过我要跟着。”
鉴于这人在赛场上一贯的浪里个浪风格,谁敢让他独自练车啊,还是多盯着点吧。
张珏用了差不多20天来养脚和缓解失去女儿的难过情绪,等他恢复过来回归冰场的时候,许多人都对他的状态感到惊讶。
这位易胖人士躺家里那么久,居然都没有发胖!
张珏无奈:“我才死了女儿,根本没心情吃饭啊,而且我平时有出门去游泳散步的,有氧做得多,胖不起来的。”
纱织她舅爷爷呼张珏后脑勺一下:“别站着了,先去做个体测,我看看你体能下滑到什么程度了。”
张珏每次结束养伤日程后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体能下滑,技术和竞技状态也会丢失一些,这都是教练组为他制定训练菜单时需要考虑的东西。
宁阿姨这时候提醒他:“张珏,还记得不?你每个休赛季都要吃一段时间的素食减脂,之前看你右脚没恢复好,我就没提这事,现在该开始了。”
张珏痛快点头:“行,那就开始吧。”
接着孙指挥也提醒张珏:“张珏,你今年的商演已经定好要在七月暑假开始的时间点了,你确定今年是让弗兰斯来负责群舞的吧?”
江潮升和张珏说:“队长,明天姜秀凌和洛宓就正式入队了,他们要和沈流练一阵子单跳,还有赛澎和赛琼希望找更好地编舞提升节目质量,你有好的建议没有……”
纷杂的事务朝张珏涌来,而这就是他的日常了。
身为一个可以被视为半个教练看的张门大师兄,实力强横的一哥,总有无数踩着人体极限的力量,以及各种各样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张珏总是很乐意接受这些挑战。
5月,弗兰斯.米勒抵达北京,他坐在行李箱上等着张珏,然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时吓了一跳。
来人穿一身黑色,戴着口罩,这打扮,不是明星就是变态。
弗兰斯通过眼睛认出对方是张珏,他嘴角一抽。
“tama酱,你怎么这个打扮?”
你在国内已经有名到需要打扮成这样才能到公众场所了吗?
张珏十分淡定:“换季时常见的上呼吸道感染,不想传染给你,所以戴个口罩。”
弗兰斯大大咧咧:“我身体好得很,区区流感打不倒我。”
就算退役多年,身为曾经的大英男单一哥,他的身体底子也超级棒的好不好!
经历过新冠疫情,曾居家防疫好几个月,差点在宿舍里断粮,对呼吸道疾病十分敏感的张珏十分认真地回道:“有些防护还是很有必要的。”
要不是知道现在是16年,发现自己染病的时候,张珏差点想找地方去做核酸。
而且运动员一旦生病,连药都不好开,有不少干脆自己硬扛,所以一旦得了这种会传染的病是一定要重视防护的,免得出现一个人祸害一个队的情况,张珏这几天都是挑午休的时间才上冰滑一滑,尽量将自己和别人训练的时间段错开,为了尽快痊愈,还不敢上高强度训练,只能尽量让身体状态不退化而已。
他还随身携带一个雪儿灌满的小喷瓶,时不时朝周围滋滋的喷消毒喷雾,被队里不少人吐糟小题大做。
虽说白小珍和张珏说过,他现在的人气和一些准一线、二线的明星都差不多,在运动圈子里是实打实的顶流,但这一点也不耽误他领着弗兰斯坐巴士和地铁。
他在路上就和弗兰斯说了,有关今年的POI,他打算把已经编好的节目放在商演上首秀。
张珏特认真的表示:“去年我就是因为和节目磨合得少了,有些地方直到最后都没做完美,这次我打算多在有人的场合展现节目,算是通过商演练兵了。”
弗兰斯惊恐:“亲爱的,你那么龟毛,编一套节目能折磨我两个月,我还要给你和你师弟、师妹编舞,又要做POI的群舞编排,而且你展现节目前肯定还要先练一阵吧?那节目还得提前编好,你确定我忙得过来?”
张珏:“我会加钱的。”
他比了个数字。
弗兰斯立刻昂首挺胸:“这事包我身上了,你放心,这些节目我全部给你编得漂漂亮亮。”
对于曾经穷到连机票都要刷信用卡才能买的花滑小零弗兰斯来说,只要有钱,爆肝不是问题。
张珏心想,弗兰斯这句漂漂亮亮说的真标准,居然还有点东北味。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纱织蹲在鼠星的云端,遥望着蓝星的种花家。
一只银狐仓鼠路过,豆豆眼中满是好奇,新来的已经蹲在这里好久了,她在干嘛呀?
纱织吱吱回道:我在看我家的两脚兽,他说要给我种世界上最好吃的瓜子。
可惜,到最后也没吃上,连玉米都没吃一口,她就噎死了。
银狐仓鼠感叹:瓜子仁和面包虫一样都不是好东西,多少鼠类沉迷其中,如同烟酒之于两脚兽,猫薄荷之于猫科动物。
纱织:可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