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暑假, 张珏都过得异常苦逼,因为他在休赛季减掉了4公斤的重量,现在赛季即将开始, 他又要把这个重量补回去,所以就要增肌。
别人高考后是快乐玩耍, 张珏高考后过得比高考前还辛苦。
一天训练8小时,除了常规的力量、体能、跳跃、旋转、滑行训练, 还有舞蹈与柔韧训练, 以及打磨节目,搞完这些还要去游泳池里游个3到4公里。
除此以外,他还要努力吃东西、理疗,提前开始预习大学课程, 以保证哪怕比赛、训练占据过多时间, 他的成绩也不会被落下,最后还要每天睡足9个小时。
晚上8小时,午睡1小时。
无论是谁, 一天都只有24小时,所以张珏常常会生出时间不够用的想法, 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使。
而随着开学季的到来, 老舅终于大发慈悲,把他的冰上训练时间削到2小时, 有氧改为早上晨跑, 无氧则是等张珏上完课后去首钢练, 训练总时长也因此减到了有课时一天6小时,没课照旧。
首先,他得先去学校报到。
备注:他从自己家里出发,当然了, 他没和张俊宝住一起。
这次兔村花滑总共在索契收获了两枚银牌以及团体铜,外加张珏还在世锦赛夺金,这一切都让花样滑冰项目的人气高涨,连带着张珏本人的代言费也跟着涨,主要是他的脸就长的很吸金,所以不知不觉,他的存款就又到了可以买不止一套房的程度。
张珏数了一下户头里的零,直接在奥林匹克公园附近找到一个小区,附近学校、医院等设施齐全,靠近两条地铁线,邻近鸟巢、水立方、科技馆,连带着未来的2022速滑场、滑雪场都会建在这边。
小区内有一套四室两厅外加一个40平的商铺出售,加起来总共1260万,张有币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全款买了下来,然后花了八十来万请装修公司把水电、装修都重新搞了一遍,又换了全新的名牌家具。
然后他把这两套不动产全挂到了老舅名下。
张俊宝最开始是不愿意接受这笔珍贵的资产的。
老舅一直坚定的认为,本来已经远离花滑的张珏是因为他的关系才重回赛场(真相),而为了比赛,张珏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头,每次看到自家孩子满身的膏药,他其实都很心疼,但作为张珏的主教练,他又的确因为张珏的存在而声名鹊起。
平心而论,要是张珏没在国际赛场上打出那么响亮的名头,谁又知道他张俊宝是谁啊?
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个在役期间没啥名气,世界排名连前二十都没有的退役老男单而已,偶尔找到个好苗子都守不住,孩子们练好基础就要飞向其他名教头的怀抱。
没有张珏,他能收到察罕不花、徐绰、闵珊、蒋一鸿这样的良才美玉,成为国内最大单人滑流派张门的当代掌门人吗?
张珏的存在让他作为教练的职业生涯走向了辉煌,他已经因为这个孩子得到了太多,所以他也不想再从张珏那里得到什么,只希望带着这个孩子开心健康的滑冰。
嗯,虽然可以拍着胸说一声“我作为教练对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但身为舅舅的他,在这个世上最疼爱的孩子的确是张珏,连二德都没法比。
毕竟作为调皮熊孩子,张珏自小就让家里的长辈操了更多心,哪怕是因为沉没成本原理呢,张珏在他心里的位置也够重的了,何况他们还是一起在赛场上作战的战友。
但张珏多懂老舅的性子啊,他撒娇耍赖、好话连篇、连哄带骗,美其名曰以后还想再买不止一套房,而北京有限购条款,所以想找老舅帮忙。
张俊宝被哄得晕乎乎的,最开始还能坚持一下。
“不对啊,这个忙你让你爸妈帮不是更好吗?”
张珏张嘴就是七分假三分真的忽悠言语:“在北京购房是要资格的啊,要么有户口,要么连续五年在这边缴纳社保或者个税,他们又不满足这个。”
到是老舅,以前是国家队队员,现在又是国家队教练,张珏找孙千一打听,发现他还真有购房资格。
于是张俊宝被忽悠瘸了。
他深深地觉得自己做教练做的挺好,而且他亲爹妈就他一个儿子,老家的那套院子、宅基地、几百亩果园迟早是要交给他继承的,所以他是个不缺房不缺地还不缺事业的男人,怎么也不会坑自己外甥。
而如此可靠的自己就是最应该帮外甥的人,不然外甥可能就要找别人帮忙了,那别人哪有老舅值得信赖啊?
反正这套房子的实质主人还是张珏,张俊宝自认就是个工具人。
之后工具人老舅又被外甥委托了“请舅舅和沈教练一起住这套房子里,让房子多点人气,别荒了”,以及“请老舅帮我管理那套商铺,我平时训练学习太忙,实在没空去处理出租房屋和收租的事”。
就连张青燕女士知道这件事后都没二话,只悄悄和张珏嘀咕:“你舅舅年纪也大了,今年参加过五次相亲,每次都说对人家姑娘不来电,一心扑在事业上。”
“万一他将来打一辈子光棍,你就要多孝敬他一下,他把你当儿子看呢。”
这是真话,张俊宝的父母逢年过节就催他找对象,结果老舅总是找不到心仪的妹子,偏偏今年体检的时候他可能是熬夜熬多了,肝有点慢性炎症,为了防止病情发展到肝硬化的程度,天天被全家人盯着吃药和调作息。
而在查出这点问题后,老舅就默默立了遗嘱,言明以后万一有个啥,他的个人财产留给父母,万一父母比他还走的早,那就给张珏。
这可不就是亲儿子待遇么。
以上,就是张珏的心头宝老舅住在了奥林匹克公园附近,而他自己却住在位于海淀公主坟的那套两室一厅里的真相。
当然了,张珏自己发达了,也没忘记亲爸妈和弟弟,只是张女士和许岩爸爸都不肯要他一分钱,时不时还要往他这里贴一点,二德又年纪太小,张女士严厉的警告过张珏不许给弟弟太多零花钱。
张家给孩子的基础零花钱就是一个月三百块,年级排名进前一百,加一百,进前五十,加两百,进前三十,加五百。
张珏觉得自己太难了,明明他只是想做个孝子而已,最让他为难的是张女士和许岩爸爸还都没老舅那么好忽悠,所以他唯一能给父母做的事情,就是多打电话回家,多关心父母长辈,还有按时带他们一起去医院体检(老舅家的肝炎就是那时候查出来的)。
鉴于老舅手里还有其他徒弟,所以开学那天,张珏选择不要家长陪,自己独自去学校报到。
出门之前,才值完夜班、睡了不到五小时爬起来的秦雪君被鸡蛋与油脂亲密触碰时散发的香气唤醒。
他走到客厅,就看到张珏在用橄榄油、低热量的胡椒盐炒蛋,阳台上的生菜被薅了只剩一把,其余的都在只有开水的锅里沉沉浮浮,然后张珏又开了三个牛油果,热了一块全麦面包。
这就是他的早饭,清淡无味。
看到秦雪君过来,张珏捞出生菜,随口问道:“雪君,醒啦?吃面不?我下面给你吃啊?”
秦雪君叼着牙刷含糊的回道:“吃啊。”
张珏将一把面条丢进还在沸腾的开水里。
“那我给你弄个凉拌面吧,加黄瓜丝、蒜泥和昨天没吃完的黑胡椒牛肉可以不?对了,你去换一下纱织的水。”
秦医生晃回卫生间,直到给闺女换水的时候才猛地清醒过来,他意识到了一点——那小子不是昨天还只管我叫秦哥、佩佳或者孩子她妈的吗,咋现在直接喊上名字了?
我和他有熟到互相这么叫吗?
好像还真有,我平时都管他叫小玉的。
自从住到一起后,两人也有摩擦的时候,秦雪君偶尔不快时会直接喊人大胖,然后两人互怼,打打闹闹一阵,就能愉快的一起涮火锅了。
那没事了,随便他叫吧。
虽然作为在役运动员,张珏只能吃营养餐,但他真的是会做饭而且手艺不错的,想当年被秦老大夫治好脚以后,他还送了自己做的炸物送过去做谢礼呢。
然后大概是因为小时候有不短的时间,他都是靠煮面条搞定自己和许德拉的晚饭,所以他煮面的水平真的很强。
人头大的海碗里装了近半斤面条,秦雪君甚至都没停顿一下,就全部干进了肚子里,虽然吃完以后撑得慌,但爽也是真的爽。
张珏收拾着书包。
“秦哥,碗放洗碗机啊,我上午去学校报到,下午去训练,晚上不回家吃饭。”
秦雪君捧着碗,眨眨灰色的眼睛:“你打算怎么去?地铁?公交?”
张珏:“公交吧,从这到五道口的路,还有从这到首钢的路我都挺熟的。”
他抱怨着:“就是不知道从五道口到首钢要怎么走了。”
虽然老舅说过可以来接他,但张珏都17岁了,真不想再做让大人接送的小孩子。
秦雪君:“我去接你啊?”
张珏面露惊喜:“真的啊?”
秦雪君:“嗯呐,反正我今天难得放假,”
张珏乐呵呵的:“但是皮卡好像不能在三环内随便开,那你用我的车吧。”
虽然还没到考驾照的年纪,但张珏可是早早就买好了车,连车牌都请老舅帮忙上好了。
于是当备受冰迷们瞩目,报到时被恰好也考进农大的冰迷偷拍的张珏,在整理好自己的事务后,背着专业书籍、以及从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袋营养土站在大学门口等了一阵,大约5分钟吧,就有辆红彤彤的,车头有着猪猪侠卡通彩绘的奇瑞Q|Q6开到了学校门口。
一个一米九六的大个子下来帮张珏拿书,张珏把土往肩上一扛,迈着农民气息浓重的步伐,将土运到后备箱里,爬上了副驾驶座。
他爬上车的时候还和秦雪君嘀咕。
“咱家不是有两个阳台吗,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客厅,只在厨房那边的小阳台种菜太浪费了,不如把空间都利用起来,我弄了营养土可以种菜,屋子里再试试种水培空心菜,你要不介意,我明天再搬个鸡笼回来……”
运动员不容易啊,想吃口安全的食物就只能上食堂,张珏琢磨着既然他成了吃饭大学的一员,也该为自己的饭桌努力起来了。
秦雪君:“呃,我不介意。”
但是这样一来,你出门比赛的时候,纱织、鸡、菜,大概都是我在照顾了吧。
秦医生意外的发现自己没有怨言。
毕竟在父母离婚后,他已经失去这种热闹的生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