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对他老妈的警告是不以为意的,逼婚也不是一天两天,他走得全无压力,只是没想到第二天政委会找他谈话,任务换人去,强行给了所谓的探亲假,让他先回去解决个人问题。
不用说,老头子跟他玩儿斧底抽薪,方远也不跟政委多说,问题得从根子上治,问梁经洲拿了车钥匙,瞥一眼他忍笑忍得直抽的嘴角,恼道:“可以了啊,别幸灾乐祸,早晚轮到你。”
说归说,心里真特么羡慕,他怎么没投了老梁家的胎,再不然上头有两哥也行啊,同样的大龄单身汉,看看他这混得,动不动被他老子武力镇压。
王巧珍这天下午到方家时,在门外就听到了里边的争执声。
“老头子,你这是以权谋私,解决个人问题,你也是老军人了,好意思拿家事影响我工作吗?一点老军人的觉悟都没有。”
里边砰一声,像是拍桌子的声音,“老子就以权谋私怎么了,解决个人问题需要很长时间吗?相看,结婚,看对眼了三天就够,领了证我就让你回去。”
里头方远的声音再度传出来:“您怎么不跟梁老爷子学学,梁经洲比我大三岁,也没见梁老爷子这么急迫。”
他话音才落,就被老爷子怼了回去:“老子要是重孙重外孙都有了,我管你怎么玩,你乐意四十岁结婚都成。”
王巧珍尴尬了,敲门不是,不敲门也不是,看看腕上的手表,约好的上课时间就要到了,她也不能转身到别处转转去。
正为难着,后边一道女声传来:“王老师,怎么不进去?”
她回头,是刚从外边回来的萧明兰,她笑了笑,喊了声萧主任,道:“我刚到,正准备敲门。”
话没说完,里头那对父子□□味十足的互怼声传出,萧明兰瞬间明白了,笑了笑,也没敲门,直接拿钥匙开门,一面道:“让你见笑了。”
说到这里,似想到了什么,问:“王老师结婚了吗?”
王巧珍愣了愣,结过,离婚了,只是这些却不愿跟外人去说,遂摇了摇头,她一摇头,萧明兰眼睛就亮了亮,“那有对象了吗?”
王巧珍听这话,再想想刚才方家父子的谈话,虽觉得方家相媳妇必然是挑门第的,看不上她这样的家世,可看到萧明兰神色,再想想还要在方家教方恒两个月,也不愿意给自己添什么麻烦,只笑着道:“近几年没这打算。”
萧明兰诧异了,这姑娘看着不算大,不过大学毕业还当了两年老师了,那怎么也得二十三四了吧,女孩子里还有个跟自家老大一样喜欢单着的。
不过到底不熟,再谈就是交浅言深了,她笑笑把话题转到了旁处,开门领了人进去。
方远正跟自家老头子顶着呢,抬眼就看到了她妈带着王巧珍进了门,父子俩同时卡了壳。
王巧珍也只是对着他们点了个头,跟萧明兰说了声,就往书房去等方恒了。
方老爷子还不知道自家来了家教呢,拿眼神问媳妇,这姑娘是谁?
等萧明兰说了后,他挑挑眉,q大老师啊,再看看自家儿子,忽然低声问:“这姑娘怎么样?老师哎,文化人。”
臭小子不是不愿出去相看嘛,这正好碰上的。
方远真是服气了,下意识往二楼书房门口那边瞄了眼,估摸着人在书房应该没听到,不然怕是人得尴尬得在家里呆不下去。
他压低了声:“您别折腾了好不好?再有三年小恒就十八了,要么就让他早点结婚?你自己带着兵打了半辈子的战,战场上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谁能保证自己能囫囵个的回来,等局势安稳了,我一定找个喜欢的人结婚,好吗?”
在部队十三年,他身边太多战友倒下,留在家里的父母妻儿,谁不是悲痛欲绝,结婚,他负不起那个责任。
方老爷子听了这话,一脚就踹了过去:“放屁,老子报效祖国耽误生孩子了吗?人人都跟你这么想,百万战士哪里来,你少给老子整那些没用的,麻溜的去跟你妈找的姑娘家相看去。”
谈到这份上,方远跟老爷子没法沟通了,索性直接回了房,闷头大睡去了。
萧明兰也是头疼,喊了方恒去书房,再看到王巧珍,想到那天看到方远在门口和她说话的样子,还真是打起了王巧珍的主意来了。
方远是她肚子里出来的,什么性子她最清楚,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想让他结婚,逼还真没用,还得他自己动了心思才成。
她也没马上有什么动作,反倒是不动声色观察起王巧珍来了,寻思回头找老孙打听打听情况,只要品行好,不想结婚没关系,男未婚女未嫁的,多相处相处,彼此看对眼了就成。
王巧珍倒不知道,她就这样进了萧明兰相儿媳妇的考察名单,在方家,她只负责教好方恒的功课,其他事全当没听到也没看到,上完课就离开。
方家这边还没什么动静,倒是徐向东找上她了,逮到说话的机会,话里话外劝她,方家的家世,不会让方远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夫妻还是原配好。
王巧珍这是真的恼火了,且不说她和方远八竿子打不着,就算她真要再嫁,又和他徐向东什么相干,这一回是真像她之前跟沈瑶说的一样,直接跟徐向东放了狠话,复合下辈子都没可能,再找来她就要报公安了。
最差的就是离婚的事人尽皆知,左右她也没想再找,谁怕谁。
徐向东到这时才傻了眼,报公安,到这时才明白,她和他不一样,她对他,已经不念一点情份了,心心念念记着那一段情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失魂落魄看着王巧珍,王巧珍却是没理会他那不知道是自我感动还是自我伤怀,转身走了,她要的不过是个清静。
这样的绝决不是没有用的,不是说怕公安,而是徐向东终于认清楚了现实,王巧珍不可能会再接受他,复婚,绝无可能。
这之后,王巧珍才是真正清静了。
暑假过去,萧明兰请王巧珍每周末继续给方恒补习,许的条件很是不错,王巧珍需要钱,钱让她很有安全感,而方恒这学生并不难带,方家人也还好相处,所以痛快应了下来。
转眼又到年末,贺亦煊和贺亦泽小朋友已经能满地爬了,贺家每天两小只放学后最常见的一景就是石头和月月跟在两个弟弟边上,瓜瓜橙橙的叫着,拿着玩具哄着两小只使劲儿爬着追玩具。
孩子多了,梁佩君就有些看不过来,尤其白天大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张嫂又有事情忙的时候,她一个人看着两个着实不容易,这两只分头爬,她是顾头顾不着尾,最怕的就是一个错眼两小只就往楼梯上爬。
这跟从前月月和石头不一样,石头和月月兄妹两个,从小就爱在一块呆着,简直一对小连体婴。
而且那时候沈瑶贺时读书的时候,两小只都住在b大家属院租的房子里,那房子,还真没有楼梯可以给两小只爬。回大院住的时候往往都是长假期,一家子人看着,自然没什么问题。
现在不一样,大多时候她一个人看着两个小孙子,泡个奶粉倒个水什么的,这俩蹭蹭就分头爬出老远,现在只是爬还好些,等会走会跑了,顾不过来。
一家人商量商量,准备开春天暖后择个好日子举家搬到东井胡同的宅子里去住,那院子宽敞住着舒服,孩子们跑跑跳跳的也不打紧。
正月十二,王巧珍从江市回来,往贺家大包小包带了许多东西,有沈瑶爸妈准备的,也有王巧珍爸妈准备的。
梁佩君直说亲家也太客气了,沈瑶却是问王巧珍,这许多东西她是怎么带过来的。
王巧珍倒不瞒沈瑶,大大方方说是搭了方远的便车。
沈瑶好一会儿才想起方远是谁,诧异的问:“你和方远,很熟吗?”
王巧珍果断摇头:“不熟,不过我和他妈妈熟悉些,在他们家做了半年的家教老师,这次也是萧阿姨听说我回江市,说方远正好过去,让我搭的便车。”
沈瑶哦一声,心头动了动,不过看她说得坦然,全无半点羞涩,又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梁佩君和王巧珍提起了一件事,之前她托梁老太太帮着给王巧珍访的对象,老太太年前还真给她找出个各方面特别合适的。
“总后的一个干事,年龄和你相差不大,29岁,小伙子性格才能都好,前些年结过一次婚,不过媳妇生产时没了,孩子也没留下,我听着这个还挺靠谱的,要不然趁着没开学,见见?”
王巧珍再是没想到,梁佩君竟然托了娘家人费心思帮她找对象,一时有些傻眼,看着梁佩君道:“梁姨,我……实话跟您说,我的事您都知道,我对婚姻这事没想法。”
这没想法,不是说不挑,而是说压根儿不想考虑。
梁佩君拍拍她手,说:“阿姨知道,不过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咱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样,也不特意的相看,这两天,趁着正月没过,我们约那孩子到我妈家里头坐坐,到时候你就当是跟着我串门去的,不用说破,看得中看不中的,也不会尴尬。”
今儿个换了别人给她安排相亲,王巧珍指定是要回绝了的,可是梁佩君不一样,这些年照顾她良多不说,她还是沈瑶的婆婆。
她托娘家人为她的事留心了半年多,这样一番美意,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王巧珍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寻思着哪怕走个过场,也好过直接拂了梁佩君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