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婚的事瞒了三年如今终于说了实话,王二舅妈到北京的第一天,在沈瑶东井胡同的宅子里哭的昏天黑地。
女人离婚了,在她看来就是天塌了,好在还有沈国忠和王云芝在,多少劝住了些,到半下午才算缓了过来,知道婚已经离了三年,她还能有什么奈何,把张秀兰和徐向东骂了个倒仰。
最后还是王云芝宽她心,说王巧珍自己出息,这都分配到大学当老师了,不论怎样往后的日子是不用愁的,何况她还年轻,结过婚的事在这边没多少人知道,再婚也不难的。
王巧珍听到再婚,眸光闪了闪却没说话,再婚什么她压根儿没想过,不过这时候却不能说的,这时候如果说什么不想再婚的话,她妈怕是头发都得愁白了。
事情露了底,她心里反而是真正轻松了,从前离婚的包袱就是悬在她头上的剑,每每家里人问起就得编着一套又一套的谎言,一个谎言需要另一个谎言去圆,她早就累了,这样就很好。
东井胡同这边的宅子,贺家人在这边小住过两次,厨房里的东西一应俱全,沈家三口在女儿这宅子里住了一天,贺安民到了饭点总会过来接他们去大院吃饭,王二舅妈瞧着这边有能做饭的家伙什,索性就让沈家三口回大院那头住去。
“你们是来看女儿和外孙的,来一趟不容易,陪着我们住在这边算是怎么回事,这边巧珍陪着,我们也看开了,孩子们的事我们愁也没用,帮不了她什么,你们回那边吧,好好跟外孙亲香几天,到时候咱们一起回江市就是。”
王云芝见她二嫂是真没事了,况有王巧珍陪着,也不用她操心,她也是真稀罕不够石头和小月月,也没再坚持了,当天傍晚贺安民再来接她们去吃饭的时候,把换洗的衣服带上到贺家小住去了。
石头和小月月,尤其粘着沈刚这个舅舅,不止在家里粘着,清晨和傍晚去散步也必要带着舅舅一起,不管是遇见大人还是跟他俩差不多大的孩子,必要得得瑟瑟给人家介绍:“这是我舅舅。”
小家伙眼里,有舅舅是件特别了不得的事,当然,那也是因为他们舅舅生得好看。
碰上一两个小屁孩儿不服气的,瞧他们炫舅舅,掰着手指头一二三四数,得意的反击:“我有四个舅舅。”
月月不乐意了,这妞人没丁点大,好胜心强得很,她一个舅舅,确实比不过人家四个,认输那是没有可能认输的,眼珠咕噜转一圈,视线在那小妞儿脸上停了停,眼睛亮了。
“你有四个舅舅有什么用,四个舅舅加起来都没我一个舅舅好看。”
沈刚给这小丫头一句话惹得险没笑了场,那小妞儿给她噎住,满脸不服气,抬头一看沈刚,蔫儿了,好像是比她四个舅舅都好看,她底气不足看着月月:“你怎么知道我舅舅就没你舅舅好看了?”
小月月撇撇嘴:“这还不简单呀,看你就知道了呀,你看我生得这么好看,我哥生得也好看,我爸我妈都生得好看,我舅舅也好看,显然,好看的人都是生在一家里头的,你再看看你,生得比我就差多了,你爸妈比我爸妈也差得很远,所以你舅舅指定也比不上我舅舅啊,舅舅多有什么用。”
一堆好看她也不嫌绕,三岁不到的人,说起那么一长串儿又溜又得意,隔壁那小妞儿给她打击得嘴一下就扁了,沈刚毫不怀疑,再叫小丫头毒舌下去,那小姑娘马上就要哭了。
赶忙蹲下去哄了哄,“我们月月是漂亮,不过这个小朋友长得也很可爱的。”
读高中的男孩子了,也晓得女孩子要是不漂亮,就夸夸可爱,要是不可爱,还能夸夸气质。好吧,三岁的娃儿夸气质有点怪,可爱就很好了。
果然那小姑娘往下拉的嘴角一下子扬了起来,瞧着沈刚还有点不好意思,半晌跟小月月说:“你舅舅是好看。”
听得沈刚哭笑不得,等带着两小只回了家跟他姐姐姐夫说起来,问现在没他膝盖高的小豆丁就这么爱漂亮的吗?
沈瑶一听这话噗一声笑了起来,道:“不是小豆丁都爱漂亮,是咱们家月月爱漂亮,邻居家一帮小孩儿都是给她带歪了的。”
婆婆那一脉遗传过来的看颜属性,贺时和贺真都有,到了贺亦姝小朋友这里,继承值高得快登顶了。
这小屁孩儿挑一起玩的小伙伴都得看脸,哪个生得好又干净哪个就是她好朋友了,小的时候这样还成,长大了交朋友要是看脸的话,沈瑶想想还真愁,怕是容易被坑吧?
她原和贺时说过这事,贺时那厮一脸你这担心太多余的表情,用他的话说,比他闺女长得更好的人太少了,所以他闺女以后特别迷谁能迷到吃亏的可能性不大了,再说了,这不是还小嘛,长大指定不能这样。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担忧,反倒带着几分得意洋洋,女儿的长相几乎和媳妇儿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那就是缩小版沈瑶,就是沈国忠和王云芝也说,几乎是一模一样。
所以儿子和女儿俩个,贺时从来都是更偏疼女儿的。
贺家父子俩个要上班,这些天就梁佩君母女和沈瑶一起,陪着沈瑶爸妈和弟弟,再叫上舅舅一家人满北京转,去□□广场看升旗,沈瑶还特意找人给他们在广场上拍了好些照片。
老北京好吃的餐饱,她们也都去转了转,沈瑶陪着她爸妈是一边玩一边儿买特产,两家人玩得倒是很尽兴。
沈国忠和王云芝都有工作,在北京这边呆不了几天,没等贺时休假陪陪他们,就买了车票回江市去了,走的时候贺安民一起送的,后备箱里除了他们的行李,就是贺家给两家人买的东西,连沈五奶奶、王家大舅和外婆的都没少,大包小包塞了满满当当一后备箱。
王二舅妈临上车时,最不放心的还是王巧珍,拉了她的手好半天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在北京这几天,晚上跟女儿住一个屋里说了无数遍,最后只是拍拍她的手:“趁年轻找个对你好的。”
至于男方怎么样,她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要求,二婚头,哪里嫁得到什么好人家,哪怕女儿现在是大学教授,哪怕她出息了。
老一辈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的融合在她们的血液里。
直到送走了人,王巧珍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卸下了一个包袱,又要背上另一个,以后从圆谎变成被催婚。
沈家人一走,除了贺亦姝小朋友三天两头想着提一提她舅舅外,没舅舅炫了改继续炫哥哥,贺家的日子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
贺时自去了t县上班,每日里早出晚归的,回家有时还挂着工作上的事情,有自己弄不明白的就问贺安民,偶尔有个休息日,他也顾不上休息,手上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
原本和发小手头上那一摊生意,在他工作后也彻底撂开了,没两个月,人都清瘦了些。
沈瑶看得心疼,晚上总要变着花样给做一份宵夜,早上起来做些好吃的拿饭盒装了让贺时带去上班。
八月的天,也只能做些不容易坏的点心,饭菜却是不好带。乡里工作餐也吃不着什么好的,沈瑶心疼却也没办法,只能等天气凉些,到时候给贺时从家里带饭菜。
梁佩君怕她担心,宽慰她,贺时在乡里不会呆太久的,看情况,至多一到三年,必然是会挪一挪的。
不是说家里的背景怎样,而是贺时在t县两个月,就她自己和t县有接触的朋友反馈的情况来看,很是有些作为。
沈瑶点了点头,也知道有些路是必要走的,她能做的也只是照顾好他,照顾好孩子,叫他没有后顾之忧。
九月是学校开学的时候,不止沈瑶要开始上班了,贺亦宸和贺亦姝小朋友也要上保育院了。
俩孩子上学是大事,沈瑶和婆婆俩人八月中旬就先带着两孩子考察保育院去了,就她们家住的这一片,因为连着好些个家属院,保育院有三个,婆媳两人三家都看了,从环境,硬件,老师的性情多方面比较,选了军区大院旁的红太阳保育院。
对于要上保育院,石头和月月都显得特别兴奋,觉得新环境能交到很多新朋友,贺家住的这大院再加一个b大家属院都不够这俩小子新鲜的了。
兄妹俩到外边跟小伙伴现了一圈,说自己要上保育院了,尤其月月,连选的是哪一家都有模有样跟人家讨论起来了,红太阳保育院多大,里边有哪些好玩的她都炫了一个遍。
跟她一般大的奶娃娃还真没她叭叭叭那么能讲,也是九月要上保育院的几个孩子,对自己要上的保育院一无所知,眼巴巴瞧着小月月给一帮他们做现场讲解。
旁边带孩子出来的几个大人瞧得目瞪口呆,问梁佩君:“你们家这个还没满三岁吧,我看着七岁的娃都不定说得过她,怎么什么什么都懂啊。”
梁佩君听着孙女儿被夸,心里舒爽得不行,面上还要跟人谦虚谦虚,说去保育院看环境的时候带了她去,想是听了大人说的话,记下了。
等俩小的放够了风,领了两人回家里,月月一进门噔噔噔就跑餐桌那头自己出溜一下爬上凳子,翻过一个盖着的杯子从凉水壶里倒了凉白开,捧在手上咕咚咕咚喝了。
沈瑶瞧了,问婆婆:“这是怎么了,渴成这样?”
平日里她比较注意孩子言行举止上的教育,月月喝水少有这样仰着脖子灌的。
梁佩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吹牛吹得太辛苦了,可不就得口干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