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起来:“妈,您站这儿听多久了啊?”
沈瑶看见来人,不正是刚才到傅家的那位客人?然后就听到贺时笑着喊的这一声妈。
这是贺时妈妈?她和贺时……和贺时……
是被看到还是没看到啊?可听是肯定听见了,沈瑶窘得直想把自己的脸遮起来,好丢人啊。
梁佩君看着脸红透了的小姑娘,真就是在赵秋敏家看见的那一个,心里高兴,又暗啐死小子好不要脸,蔫儿坏。
她心急见沈瑶,加之赵秋敏也有课,她只约了个时间让傅家人上家里做客就急着下楼要去中文系找贺时。
结果等在楼下的司机把她叫到了一边,说刚才看到贺时了,好像跟个小姑娘闹得不太愉快,冷着脸往那边去了。
梁佩君的第一反应就是,刚才和傅家小子一起出去的沈瑶,就是他儿子心心念念想娶的那个,本就是要找贺时的,自然找过去看看。
也不知道具体是往哪里走的,她胡乱走了一条小道,竟还真叫她撞了个正着,自家儿子把人小姑娘压在树上,她正好听到那一句是疯了。
梁佩君女士是真觉得辣眼睛,哪怕知道儿子有喜欢的人了,她的概念里,对儿子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的状态。
她一个当妈的,撞到这样的事,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退开,脸太热了。两个人那样的状态,她撞过去算怎么回事啊,还没想好怎么办呢,听小姑娘哭了,她家那小子低声哄。
她这才大致猜出是怎么回事,看他那宝贝样儿,也不会真做什么出格的事,梁佩君选择退开不掺和。
可还不能退得太远,就在那小径的路口站着,怎么办呢,死小子叫醋熏昏头了,B大现在也不是太平时候,这时候能被推荐来上大学的,一批是真正有学识,政治背景好的,一批是格外热衷于干革命的,所以,这里边有这么一批人,根本就还不算是个消停地界儿。
虽说这时候已经过了最疯狂的那个阶段,可是谁心里不谨慎。
梁女士虽没看,可就光听听她家傻儿子那宝贝劲儿,就知道臭小子这一头栽下去栽得彻彻底底了,她都觉得,她再敢说一句不,抬一下大棒子,天大的罪过了!
而且,儿子也根本不会买她的账吧?
何况,这臭小子今天那样欺负人家小姑娘,她这个当妈的都觉不好意思。
清一下嗓子,听墙角这种事是坚决不能承认的,梁佩君女士不是这么没素质的人,她一本正经道:“你萧叔叔刚才说看到你往这边来了,我来看老同学,就顺便看看你,那个,你刚才说要求我什么来着?”
这所谓萧叔叔,就是单位给她配的司机。
她挑着眉头逗自家儿子,转眼看到红透了脸的小姑娘,反应过来可别把人给吓着,马上收了玩心:“想娶媳妇儿就想娶媳妇儿,说什么求也求得我答应了,好像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答应似的。”
说得她多凶一婆娘儿,这小子就没脑子,多影响婆媳的和谐相处不是?反正曾经反对过的事,现在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儿子都把人亲了也抱了,再看看那喜欢的劲儿,嗯,梁佩君自己也喜欢。
她走过去拉了沈瑶的手打量:“真漂亮,你就是沈瑶吧?刚才在傅家看到你,我就觉得这姑娘太招人喜欢了,原来你就是我家贺时心心念念喜欢的瑶瑶。”
“眼睛都红了,阿时欺负你了是不是?”
沈瑶手猛然被她牵住,心悸了一下,紧张的。
紧张过后,就剩了羞和有些反应不及的无措,贺时他妈,怎么是这么个画风?
梁佩君见她愣住,笑道:“怎么了,见到我紧张?”
沈瑶摇头,下意识说:“不是,就是阿姨和我从前以为的有些不一样。”
梁佩君噗呲笑出声来,问道:“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子的?凶悍的还是泼辣的?”
沈瑶以为贺时的妈妈会是个很强势的女人,这一接触,似乎不全是,她精明却不锐利强势,反之是个开朗的性子。
心里这么想,却知道不好这样照实说,有些羞涩说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漂亮,也很风趣。”
梁佩君一下子就笑了开来,“小嘴儿真甜,真会夸人,难怪我家真真见了你那么喜欢,嗯,贺时爸爸、小舅、外婆都喜欢。”
她话多了起来:“我上午接了贺时外婆的电话,可听她夸了你好多,原打算周末来看看你们的,愣是没忍住今儿跑来了,确实可人喜欢。”
被他妈一推三二五利索甩锅的贺时,手上的小媳妇儿也被他妈牵走了。
“……”
不过,老妈这副态度,他这婚事马上能成了吧。
第一次见面,她妈能摆出这样的态度,没叫沈瑶有一丁点儿委屈,贺时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心里对母亲满满的感激。
自然,他妈这样顺理成章接受沈瑶,这里边贺部长没少做努力,贺时心里暗暗记着老头子的好。
看着拉着沈瑶笑得一脸可亲的亲妈,他扛锅扛得心甘情愿,甩吧甩吧,多重他都乐意背,只要他妈喜欢瑶瑶就好。
梁佩君心里其实早就默认了沈瑶做自家儿媳妇,不过是从未亲眼见到过本人,才迟迟没松口。
今天见了沈瑶本人,本就满意之极,再亲眼见了儿子那痴狂样儿,哪里还生得出别的想法。人的心态转变,往往只在一个契机,有前边那许多铺垫,这一刻她转换过心态来也极顺理成章。
不是对沈瑶的情况真的就全无顾虑了,只是儿子的感情和沈瑶本身的优秀,远远压过了那可能存在的微小风险。
她帮沈瑶理了理有些乱了的头发,笑着说:“其实阿姨好早就听说过你,但是一直没有见过你本人,对你的认识还是不够,今天见到你,我很喜欢,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阿时说想娶你,阿姨先表个态,我非常非常乐意,现在你们先去上课,等下课了,让阿时带你回家认个门,我们正式一起吃个晚饭,好不好?”
沈瑶再是没有想过,贺时家里人对自己的态度会是这样的,因为有张秀兰的前例,她心中其实一直有担忧,不是不害怕的。
因为她很清楚,和贺时之间虽有个所谓的一年之期的约定,可心不由己,情不由人,她早就陷进去了。
因爱即生忧,因爱即生怖,她早不是当初能随时抽身的状态了。
可一切太顺利,顺利到这会儿贺时妈妈说她非常乐意她和贺时在一起,让她下课跟贺时回家吃饭,用的还是回家认认门这样的说辞,她有些不敢相信。
贺时在边上朝她笑着眨眼,她才反应过来,说:“好。”
梁佩君笑了起来,拍了拍她肩膀说:“那咱们出去吧。”
她转身走在前边,由着俩个小年轻在后边走,沈瑶这会儿恨不能跟贺时离着八米远以示清白。
刚才被贺时妈妈热情得招架不过来,这会儿回头看那条完全被掩在绿化植被中的小径,真的好想拎了贺时这混蛋揍一顿啊,她的直觉,贺时妈妈可能该看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给未来婆婆留下这样轻浮放浪的印象,可怎么挽救,苦恼得不行了,真想拿块豆腐来撞撞。
她倒是想和贺时保持距离呢,贺时让吗?乐傻了都要,冲着沈瑶直笑,眼里都是:我妈同意了。
恨不能明天就拖了沈瑶领结婚证去才好,美滋滋盘算着怎么跟沈叔提亲,怎么最快的把他家瑶瑶娶回来,嗯,揣口袋里收着,想一想就美得不行了。
这种美滋滋,在沈瑶想起跟赵教授借的书被贺时弄掉在刚才那棵树边折回去拿时,剩他和梁女士俩人独处,被她趁着沈瑶没在一把揪住了耳朵才给痛没了。
梁佩君靠近贺时极小声的警告:“臭小子,咱家还没见过亲家呢,婚礼没办下来之前不许欺负瑶瑶,再跟今天这样把人给吓着,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贺时护着自己耳朵:“妈、妈、梁院长、梁女士,别揪耳朵啊,你给我留点面子,万一叫瑶瑶看到,丢脸丢大发了。”
梁佩君好笑:“可算有你怕的人了,你那些事,你爸也都和我说了,你为了瑶瑶那么肯上进,就冲这,我以后就把她捧手心里宠着。”
贺时嘿嘿笑:“妈你可劲宠瑶瑶,我没意见,不吃醋。”
梁佩君听他提到吃醋,撇嘴:“你那出息,你都不是醋瓶,你就是一醋缸,加大版的。”
又说:“我可跟你说啊,适当的吃吃醋是情趣,太会吃醋可不成,你俩差不多大,都还年轻,可要结婚了,你就得成熟起来,男人该让着女人。”
“你今天是吃傅家小子的醋吧,有竞争对手说明瑶瑶优秀,你得让她对你以外的人都没兴趣才是本事,为了吃醋跟人家生气还欺负人,你可真出息。”
贺时听到傅明远,那脸简直便秘一样,转而回过味来,“妈,你认识傅明远?”
梁佩君白了他一眼:“你赵秋敏阿姨的儿子,你上幼儿园的时候见过。”
说是赵秋敏的儿子,贺时仔细想了想,有印象了。
五六岁的时候,赵阿姨是常带着儿子到家里玩来着,不过那小子不耐摔打,大院里一帮小男孩一处玩,磕磕碰碰免不了,就他嫌脏嫌不文明,反正经常是一个人呆着。
好吧,敢情是从小就合不来的,难怪现在看着他也觉得讨厌。
虽然不知道瑶瑶为什么对傅明远,不,准确的说是对傅家人有那样特殊的在意,可只要不是单独对傅明远关注,他都能接受,而且,她虽不能细说原因,到底是和他说了不是吗。
因着傅明远,他这一回醋吃得算是占尽了天时,瑶瑶应了只要他妈同意,她就嫁给她,偏生那么巧,她妈正好撞见,把他的心意听了个明明白白,简直是老天都在帮他。
他也不是那么恼了,管傅明远对瑶瑶有意无意,他已经确定了瑶瑶心里只有他,而且,他很快要娶瑶瑶,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更高兴的事呢。
傅明远,想都不用想了,没门,也没窗。
他拉了梁女士商量:“妈,去沈瑶家提亲,您帮我加紧着些呀。”
梁佩君真真是没眼看了,手指头抵了他额头:“你怎么这么恨嫁呀!”
她自己说完也是哭笑不得,好在不是个闺女,要不然就这没出息劲儿,留都留不住。
现在下可好,拐了别人家这么漂亮的一个闺女进家门来,还是赚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