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北风凛冽。
呼啸着吹过这座城市。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挫折和打击,但不必恐惧和惊慌,经历过艰难岁月,扛过去,才可以风光无限。
万丈深渊,下去,便是鹏程万里。
黑色的宝马停在机场出发层,薛原解开安全带下车绕至一旁替姜慕晚拉开车门,后者跨步而出,提着包,站在人行道上,望着眼前傍晚时分的景色。
清冷的眉目中瞧不出任何情绪。
挺拔的背脊给人一种孤寂沧桑感。
暗沉的天气告知人们黑夜即将到来,2008年也即将画上终结号。
这一年,从平地中起了波澜,从波澜中又得到了人生,实属不易、实属不易啊!
直至此时站在机场内,姜慕晚想;如她当初没有回到C市,如果她仍然留在首都,那么此番又会是怎样的景象?
坏人逍遥法外?
受害者抑郁而终?
姜家人其乐融融度过一年又一年?
坏人为何总能逍遥法外?而受害者却屡屡被伤害?
这个世界已经癫狂了。
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资本家、慈善家,不过都是披着虚伪外衣的野狼,他们吃人不吐骨头。
连自己的至亲都能下的去刀子。
且还恨不得能将你一刀弊命。
姜慕晚视线缓缓从远方收回,而后,脚尖微动,往机场内而去。
她与姜家,至死方休。
“姜副总一路平安,”身后,薛原客气话语响起,目光落在她身上,送她离开。
这夜晚七点,姜慕晚乘坐的航班从c市起飞,前往首都。
这日的顾公馆,颇为热闹。
兰英带着佣人进进出出,将顾公馆西北角的一处玻璃房变成了花房。
粉色、白色、蓝色,各色相间,花团锦簇,及其漂亮。
淡淡的花香味传出来,沁人心脾。
忙碌时分,佣人们不禁感叹,自家先生对爱人当是极好的。
有知情者听闻,从旁道:“自古小妾就比正宫受宠,更勿论现如今还没有正宫娘娘呢!”
不明所以的人听闻此言,稍稍有些惊讶,望着人道:“什么意思呀?”
“不想干了就自己走路,”那人张嘴,欲要在言语,却被兰英冷着嗓音打断,憋了憋嘴,终究是没言语出个什么来。
2008年的最后一日,c市天气并不好,但也不坏。
挑剔不出毛病,又处处都是毛病。
这日,顾江年推掉一切应酬,比往日早归家半小时,进屋,伸手将东西递给兰英,轻声询问:“都安排好了?”
细听之下,这话语中,隐有雀跃之意。
兰英浅笑回应:“都安排好了。”
“去看看,”言语未出,步伐以动。
跨年之夜,顾江年在顾公馆安排了一出大戏,这场大戏,谋划许久。
只为纪念这个特别的,而又有纪念意义的夜晚。
顾江年心中是有姜慕晚的,只是这份深情依旧埋得深罢了。
兰英见自家先生如此上心,笑吟吟的跟在身后。
她看到的,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上心。
而是一个家庭的未来。
玻璃房成了花房,兰英带着花艺师忙活一整日出来的成果自然是极好的。
顾江年站在门口,望着眼前景象,点了点头,似是颇为满意。
晚六点半,天色大黑。
c大金融系的学子们出了校门,用过晚餐之后往凤凰台而去。
一群人哄闹着用过晚餐,去了凤凰台。
凤凰台这处地方,处在明暗相接处,灰色地带,本有许多事情可以发生。
但他的老板,似是良好公民,绝对不允许黄与毒在此处发生,赌,也只能小数目。
且幕后人背景太过庞大,无人敢招惹。
至今都有人笑言,这是一处高档的ktv。
但KTV这三字,得打上双引号。
类似于卖.yp.娼之事,是绝对不可能在此处发生的。
曾经有人在此处惹了事,换来的是灭顶之灾。
试问谁会跟自己过不去呢?
大好人生,何必浪费于此?
年轻人的精力,总是无限的。
吵闹声,嚷嚷声在包厢里传开。
烟味,酒味更是混合到一起。
热舞,尖叫,成了这个跨年夜的独特标志。
此时,凤凰台底下停车场内,一辆黑色的大众内,有一女子着一件黑色大衣坐在车内,手握方向盘,
一张白净的脸面上粉黛未施,整个人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如同刚刚踏入校门的大学生。
也确实是如此。
良久,身旁停车位有一辆黑色车辆进来,将停稳,身旁车辆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带着墨镜的脸面。
“开弓没有回头箭,想清楚了?”冰冷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蛊惑之意。
“恩、”她应允。
“人认得了?”再问。
“认得,”那人答。
“去吧!不会亏待你的,”女子话语说完,身旁车窗放下,将将停进来的车子又开出去了。
此时,凤凰台包厢内,有一穿着毛衣牛仔裤的姑娘入了场。
她的装扮,与这个场子格格不入。
一双白皙的脸面上露着怯,小白兔似的眼睛紧张兮兮的瞧着眼前的一切。
看起来,纯洁、干净。
此时、包厢内,侍从端着酒进去,将酒杯一一的摆在众人跟前,而后弯着身子推出去,悄无声息的,一切发生的如此巧妙。
酒过三巡,吵闹声上了脑子,与好友划拳的姜司南隐隐觉得有些燥热。
起身,拍了拍一旁的人替他玩儿两把,自己转身去了卫生间。
只是将出门,与一姑娘撞了个满怀。
本是燥热的人,霎时、温香软玉再怀,觉得这份燥热消散下去了几分。
“跑什么?”姜司南开口,低低问怀中人。
小姑娘缩在他怀里,稍有些瑟瑟发抖:“没、、、、、没。”
且言语着,目光还一点点的往后望,似是在防着什么。
“有人追你?”姜司南好奇开口。
女孩子望着眼前人,本是可怜兮兮的目光狠狠的一紧。
是他。
“是你,”姜司南诧异声凭空响起。
见到这人,似是极为震惊。
女子闻言,猛的伸手推开姜司南,掉头欲要离开,却被人抓住手腕,随之而来的姜司南质问的声响:“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随随便便来的?”
“你放开我,”小白兔受了惊,眼眶红红的,瞧起来可怜兮兮的。
如此来,姜司南只觉自己更不好过了几分。
“哟、原来是姜少的人啊!”
拐角处,一道冷嘲热讽的声响传来,姜司南擒住女孩子的手腕向那方望去。
只见这c市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万开站在前方,双手插兜,嘴里吊儿郎当的叼着烟,整个人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
“我说这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大呢!上来就招呼人,原来是有靠山啊!”
万开说着,伸手将手中的烟拔下来,吐了口烟圈,望着姜司南的目光带着几分揶揄与嘲笑。
随即,轻抬步,往这方而来。
小姑娘见此,似是吓得不行,整个人惊恐的往后倒退。
若非姜司南擒着她,她绝对转头撒丫子就跑。
姜司南视线落在身旁人身上,瞧了眼,在望向万开:“万少乱来也得换个地方,这凤凰台可由不得人乱来。”
“什么叫乱来?”万开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反问了声,望着姜司南在道:“我是卖了?还是嫖了?”
说着,他一手插兜,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他身旁的姑娘,冷声道:“反倒是这人;不讲信用,光拿钱不办事儿还动手,即便是有人护着,也不能不讲规矩啊!”
姜司南闻言,眉头狠狠拧紧。
望着身旁人,目光中尽是不可置信。
心里有一块儿地狠狠的颤了颤:“这样、万少说,给了多少钱,我双陪赔偿。”
话语落地,万开了冷嗤了声:“姜少这话说的,我缺的是那几个钱吗?”
“那就当万少卖我一个面子,”姜司南再道。
万开闻言,笑了。
卖他一个面子?
一个毛都没长奇,校门都未出的人,卖他一个面子?
这个面子何时才能回来?
即便是他往后出了校门,上头有姜慕晚在压着,他能有什么成就?
比起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姜司南算的了什么?
“一个烟花女子,姜少这是动了真情了?”万开这话,问的悬乎。
而身旁姑娘似是听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信息似的,诧异的目光落在姜司南身上。
后者呢?
擒着人家手腕的掌心微微紧了紧。
望着万开,没有言语。
内心身处在斟酌着什么。
万开呢?
夹着烟,抬手,缓缓的吸了口,那不紧不慢的姿态看起来颇为吊儿郎当。
“万少说笑了,”姜司南话语落地,万开身后踉踉跄跄的出来一个男人,拿着手,捂着脑袋,鲜红的血从脑袋一直顺延到脖颈处。
染红了衣衫。
看起来尤为骇人。
男人迈步出来,见到姜司南身旁的姑娘,眼睛都红了,如同地狱罗刹似的迈步而来。
吓得姜司南身旁女子扒拉着姜司南的臂弯,跟受了惊的鸟儿似的。
姜司南伸手将人拨到身后护着。
“让开,”来者是谁?
c市两大餐饮世家,一是姜家,二是袁家。
这些年,因着老爷子的人脉与手段,一直压着袁家打。
将人生生的从高坛踩下去了,成了一个不温不火的家族。
此时,袁印见了姜司南,那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纵使姜司南没有出社会,也知晓眼前人是姜家劲敌。
如此场面相见,极差拔刀相对了。
“哟、姜少这是几个意思?”袁印见姜司南将人护着,冷嘲热讽问了句。
“嚯、袁少这是怎么了?”姜司南戳着人家的痛处。
后者的目光一直落在姜司南身后的身影上,带着阴测测的打量,而后,视线落道姜司南身上,冷声问道:“你的人?”
姜司南未答。
袁印再问:“是或不是,一句话。”
“袁少伤成这样不是应该去医院吗?”姜司南开口,试图转移注意力。
“老子问你是还是不是,“袁印伸手猛地将捂着脑袋的毛巾拿下,哗啦,丢在姜司南身上,望着他身后的人凶神恶煞开口。
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染了血的毛巾砸在姜司南灰色毛衣上,随即又缓缓的滚落在地。
姜司南低眸望了眼地上的毛巾,抬眸,尚未开口言语,只见本是站在对面的人猛地伸手扯过身后小姑娘的手往自己跟前拖。
一时间,走廊里,叫骂声,哭喊声,质问声,层层响起。
袁印想弄死这小姑娘,姜司南想护着人家。
小姑娘极力抵抗时的哭喊声引来了大波大波的人。
来凤凰台的人,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眼前如此景象,众人自然是知晓其中些许猫腻的。
“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姜司南极力护着人家。
袁印这日丢了脸,发了狂,本是弄弄这个女孩子就算了,眼下姜司南插进来了。
一场混战就此展开。
——这方———
顾公馆内,夜间七点,姜慕晚未归,顾江年拨了通电话,不在服务区。
虽心中有不详的预感,但这人还是耐着性子等了等。
九点,顾江年一通电话过去,依旧是不在服务区。
于是这人隐隐觉得不对劲。
一通电话拨给了徐放,让其去查。
数分钟之后,徐放拿着电话在那侧哼斟酌了许久才将这通电话拨过来,且拨电话时,手都是抖得。
“老板,”徐放糯糯开腔。
那侧,顾江年听闻这声小心翼翼的老板,心都颤了两分。
耐着性子扔出一个字:“说。”
“太太她———晚上七点的飞机回首都了。”
明明是一句在简短不过的话语,可徐放只觉,这短话道出来,实在是需要勇气。
啪、徐放隔着电话只听见什么东西碎了。
光是听闻声响他只觉心头狠狠颤了颤。
2008年最后一日,顾江年坐在顾公馆书房内,只觉好笑。
为何好笑?
大抵是你满腔热情谋划一切,那人转身离开时无言无语。
大抵是你对生活充满向往,而那人冷水泼了一盆又一盆,将你的热情全部泼灭。
顾江年到此时才意识到这场婚姻是不公平的,他在这场婚姻里面倾注了真情,而姜慕晚却把这场婚姻当成债务关系。
这是一场不平等的关系。
他倾注了真情,是以才会想在出门时告知对方。
而姜慕晚半分真情未出,所以离去时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2008年的最后一日,跨过、便是新的一年。
可就是这最后一日,让顾江年猛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场婚姻里处于劣势。
若问有没有优势。
有。
他唯一的优势便是姜慕晚的债主。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个女人,在温情时刻都能问上一句可不可以不还钱。
他还能指望什么呢?
书房内,顾江年夹着烟缓缓行至阳台,望着西北角的玻璃房。
远远望去,都能瞧见锦簇花团,亦能瞧见里面烛光闪闪的蜡烛。
此前、这是一场浪漫晚餐的起点。
此时、是个笑话。
那间玻璃房里的一枝一叶都在看他的笑话。
男人抬手,狠狠的吸了口烟。
“姜家慕晚,”他轻启薄唇开口,缓缓的呢喃着这四个字。
似是想将他们掰碎,揉到一起,而后在拆开。
瞧瞧那个女人的心是用什么做的。
他好对症下药。
走的悄无声息?
好、好、好、不急、不急。
首都是不是?
顾江年伸手,在花盆里点了点烟灰,笑了笑。
回首都了?
好、好、好。
你姜慕晚纵使有翅膀,他也要将人抓回来。
摁在怀里狠狠的磋磨。
姜慕晚这人,太过不识好歹。
实在是万般不识好歹。
若就这样放过她,这人以后是不是得在自己头上拉屎撒尿?
不平等?
不公平?
不急、不急、他有的是时间。
顾江年这日,站在书房阳台上,望着那亮堂堂的玻璃房给自己做心理建树。
以防自己的寿命终结在2008年。
男人伸手,将手中烟蒂狠狠的摁在花盆里,给徐放去了通电话,让其备机。
随即,伸手抄起外套,大步流星正欲往外而去。
楼下,兰英见人下来,喜笑颜颜迎上去。
可抬眸,触及到这人眼眸中的杀气时,步伐狠狠顿住。
“先生————,”兰英正欲开口,一道声响在她之前响起。
人为至,声先进。
兰英回眸望去,只见罗毕急匆匆奔赴进来:“凤凰台出事了。”
这日的顾江年,哪儿能用心塞二字而言啊?
前有姜慕晚,后有凤凰台。
“说,”男人硬邦邦吐出去一个字。
吓得罗毕一哆嗦。
“袁家少爷跟姜家少爷在凤凰台动了手,打的头破血流,有人报了警,且惊动了记者。”
任何圈子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姜司南和袁印之间的事情,只怕早已传遍整个C市。
凤凰台本有专人管辖,按理说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轮不到顾江年出面,他一个幕后老板,能不出面就不出面。
可此事,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解决的。
谁人不知,姜家和袁家是世仇?
此时咬住对方,死活不松口。
本是小孩子间打打闹闹的事儿,双反家长打个圆场也就过去了。
可眼下,只怕不好过。
顾江年这日,本因姜慕晚不辞而别之事颇为郁闷,眼下这二人倒是送上门来让他出气。
“不是不要脸吗?让媒体加把油。”
言罢,顾江年跨步越过罗毕,往屋外而去。
屋内,兰英紧紧追了几步。
哽在喉间的询问之话,始终是没言语出来。
兰英知道,关于姜慕晚与顾江年这场婚姻里面所有美好的幻想在此时都破灭了。
那些美好的事物尚未发生便已经终结了。
跨年夜的顾公馆,从热络到冷清。
只是一个电话的功夫。
这夜、凤凰台之事,惊动了两家的长辈。
顾江年吩咐之事,罗毕不敢不做。
晚间十一点,顾江年的专机从c市机场起飞,前往首都。
飞机上,徐放胆战心惊的坐在身旁,一颗心都在突突的跳着。
时刻拿着手机,关注着顾公馆之事。
他琢磨良久壮着胆子开口询问:“老板,凤凰台那边不若让曹总出个面,也好快些解决。”
关于曹岩,徐放稍有同情之意,跟随顾江年一路行走至如此的人不少,但若论能谈心的人不多。
曹岩是其中一个,所以徐放许多次都想开口在顾江年跟前替他求个情,将曹岩再扶上来。
话语落地,倏地、男人睁开眼帘,冷飕飕的视线落在徐放身上,冰冷的话语从菲薄的唇里飘出来:“你的位置要不要也让给人家坐一坐?”
徐放的言语悉数哽在了喉间。
在无半个标点符号出来。
此时的徐放,觉得自己像帝王身边的宦官,再帝王极度需要用人时亦或是心情好时,小心翼翼的替某人说上几句好话。实在是卑微。
看自家老板的意思,这一次,谁的面子都不卖。
两家喜欢闹?
那便替他们加把火。
这日晚九点半,姜慕晚下飞机,开机时,看见顾江年拨过来的那几通未接电话,本能的,她是想回过去的。
可当指尖落在按键上时,宋思慎的电话准时进来,将她的这一举动给打消了。
姜慕晚上车,不言不语伸手拉过安全带系上,宋思慎坐在旁边却没有要启动车子的意思,望着她,面色平静而又带着些许审视。
姜慕晚系上安全带,侧眸望向人家,无言无语,就这么静默着。
“有话你就说,”她开口,话语不善。
宋思慎闻言,叹息了声,转过头,启动车子离开,将所有话语悉数都按了下去。
他想说的话,很多很多。
可不知从何说起。
他想说你本可以不回来的,不用把家族背在自己的肩上。
可这尘世间,人活一遭,谁不是肩负重任?有些人看似肆意潇洒,可他是否真的如此呢?
一个女孩子生活的最好状态是无忧无虑。
可若你是出生于世家,无忧无虑这四个字绝对与你不沾边,这首都世家的每一个女孩子谁不是一身本事?活的比男人都累。
千言万语换成一句轻叹。
叹这世间太不公平。
“爷爷说直接去医院,”宋思慎开口,话语淡淡。
“恩、”姜慕晚回应,嗓音及轻。
而后,伸手调了调座椅,准备躺下去。
且叮嘱宋思慎道:“到了喊我。”
“你睡吧!”
2008年跨年,姜慕晚在首都。
而顾江年,在空中。
别人是千里寻爱。
他是千里追妻。
十点半,姜慕晚出现在首都军医院,跨步进去时,便觉此处太过庄重,不像是个医院。
相反的,像是一个庄严的殿堂。
宋思慎跟在后面一起,步伐不紧不慢,揽着姜慕晚的肩头往里而去。
且道:“明日娱乐报会出现影帝与某女子夜半出入医院的新闻,军事报会出现贺希孟受重伤的新闻,但这些都不会留你的名字与照片,你安心。”
“老爷子让你说的?”姜慕晚听闻这话,淡淡问了句。
宋思慎嗯了声,在道:“老爷子怕你不安心。”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姜慕晚内心稍有怀疑。
宋思慎摇了摇头道:“没听说。”
若真是听说姜慕晚回了c市只怕是早就大发雷霆了。
宋家人素来秉持着以和为贵的原则,不愿意与姜家那群豺狼虎豹去做斗争,不愿意不是因为怕,而是不想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姜慕晚回c市一事,亦是不赞同。
入vip区,远远的,姜慕晚便见有人把守,若无人带,只怕进不去。
将走近,病房门被拉开,贺家夫人远远的见姜慕晚往这边而来,落在门把手上的手紧了紧,望着姜慕晚的视线略微有些异样情绪。
姜慕晚走进,未曾开口喊人,只听贺母温和道:“蛮蛮来了。”
“贺阿姨,”她这才开口。
话语间亦没有不情不愿。
见贺夫人依旧站在病房门口,她也不急着进去,与宋思慎站在门口淡淡的望着她,面容平静,端的是一副你让,我就进去,若是不让,也无所谓的架势。
片刻,贺母将目光落在宋思慎身上,浅浅道:“思慎可以先进去吗?我跟你姐聊两句。”
这话,听起来是一声询问,可细细琢磨之下,你会发现,这是一句吩咐。
没有半分询问的意思。
宋思慎闻言,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见其没有半分松动之意,望向贺夫人,歉意开口:“我姐飞了很久,也累了,阿姨要是不急,缓缓?”
姜慕晚的姿态给人的感觉就是拒绝之意。
贺夫人望着她,浅笑了笑:“也行。”
这声可行开口,却没有半分让步之意,依旧是杵在门口。
双方静默许久,宋思慎许是瞧出了什么。
也不急着进去了,揽着姜慕晚往一边去了,且伸手从一旁的自动饮水机上拿出一次性的杯子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端着暖暖手。
“回家吧!”她说。
“爷爷没发话啊!”宋思慎回应。
无关乎怕,是敬重。
对于长辈说的话她们当听得听。
姜慕晚靠在墙上,稍有不悦。
但这股子不悦只对宋思慎表露出来了。
其他人尚未。
“互利互惠的事情我不明白贺夫人的做法,”宋思慎开口直言。
姜慕晚呢?
浅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悠悠道:“那里面绝对有跟我们利益冲突的人。”
不然、贺夫人怎会拦在门口不让她进去呢?
姜慕晚笑了笑,不去深想。
这世间的任何灵魂,都不能细看,细看之下尽是肮脏不堪。
宋思慎但是插兜倚在对面墙上,二人一左一右,在这跨年夜的大晚上来给人看门来了,何其好啊?
“给我根烟,”姜慕晚一手端着一次性的杯子,淡淡开腔。
宋思慎稍有些愕然,本想说句什么,但思及刚刚对方的态度,千言万语都便成了一声轻叹。
伸手从兜里掏出烟盒,抽了根出来,送至姜慕晚唇边,且擦开打火机给人点烟。
走廊的另一头,那人只见宋思慎夹着烟递过去,女子张嘴将烟叼在唇瓣之间。
随即,啪嗒一声,宋思慎点着火往她唇边送,女子一手端着一次性水杯,一手抬起,微微挡着风。
片刻之间,一阵烟雾从二人中间飘散出来。
过道内,女子夹着烟微眯着眼靠在墙壁上,忧郁中带着些许颓废之意。
跨年夜的医院里,静悄悄的,女子着一身红色大衣靠在洁白的墙壁上吞云吐雾。
若此时,走廊只有她一人,众人脑海中想起的第一个词一定是:孤魂野鬼。
大红色的衣衫拢着她纤细的身子,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
她靠着墙,抬手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之际伸手在纸杯上点了点烟灰。
喝水的杯子成了她盛烟灰的工具。
良久,半根烟结束,不远处的病房门被拉开,有一女子跨步而出。
姜慕晚夹着烟侧眸望去。
二人视线相对,空气有一秒的静谧。
黑色大衣与红色大衣在此时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人皆是静默无声。
相比于姜慕晚脸面上多的平静,宋思慎倒显得万般惊讶。
望着站在对面的女子,脸面上的惊愕与不可置信交错而来。
反反复复的上演。
转而,将视线落在姜慕晚身上,却见其平静如常,好似早已知晓这一切似的。
须臾,姜慕晚抬手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之际朝着人点了点头,后者回应。
二人之间,显然是认识的。
只是这认识,也只能是点头之交。
随即,那人离开。
姜慕晚倚着墙,不紧不慢的抽烟,好似并不急着进去探望里面的病号。
“你早就知道?”本是靠在对面墙的人缓缓走进,低低沉沉开腔,询问她。
后者在杯子上方点了点烟灰,不紧不慢的嗯了声。
“为什么没跟爷爷说?”宋思慎话语间带着些许愤恨。
老爷子虽说看中家族利益,但对于这等事情是不赞同的。
若是言语出来,哪儿还有今日之事?
姜慕晚伸手,将手中烟蒂丢进水杯里。
呲的一声,烟灭了。
消瘦的背脊从墙壁上离开。
“你还小,”不懂这些豪门世家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
刚刚那人也瞧见她了不是?
尚未走近,自然也是知晓这段关系存在的。
姜慕晚叹了口气,唉了声,她想狗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