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幕上出现了片尾字幕。
随着节奏明快的音乐,NG镜头一个接着一个出现。满身是血,卧倒在地的角色站起来,对着镜头微笑。身体仍嵌着斧头的男人,在那里闲晃着,有好几位工作人员检查镜屋是否有架设机关。最后有一个年轻男子,突然从画面旁边冒出头来,对着镜头大喊。
“OKYO(下一个是东京!)”
电影结束,整个画面变暗。
电影院里的灯光啪—就全亮了起来,伸着懒腰的观众们,脸上仍难掩兴奋的表情,陆陆续绩的走出电影院,但是江崎春奈和森永忠司,则还是目瞪口呆的,继续盯着银幕。春奈紧握着简介,忠司则是坐瘫在椅子上静默不语。
“刚才在电影终了时,不是有一个人冲出来吼叫吗?那个人就是导演菲利浦·卡文本人,他是日本迷,听说下次要来东京拍片,以这里作为舞台背景,而那个镜头只放在日本版本!”
蒲谷并没有注意到春奈跟忠司的反应,自己在那里喃喃自语。
“走,我们出去吧!我想看看你们两个人的答案。”
他们两个好不容易才能移动身体,但很明显的,两个人所受到的打击不小。
“——怎么会这样呢?”
离开电影院,走进附近大楼的咖啡厅后,忠司一脸茫然的,直盯着蒲谷。
“这一点都不公平嘛!”
此时,春奈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手拿着简介开始轻敲桌面。
“我觉得不会啊。”
蒲谷从容不迫地说,并将人物介绍表的那一页翻开。
“犯人并没有在简介里的人物表中嘛!推理剧中的确会出现死去的人就是犯人的情形,但这次竟用上次已死掉的家伙做为犯人,这要我们如何去猜答案呀!”
忠司用手指着人物表,发表自己的意见。
确实让人很难想到,犯人竟是上上集死掉好友的爸爸,而他的爸爸也在上一集就被杀死了。他是个建筑师,也是这次舞台——主题乐园的设计者,为了要向那些对女儿见死不救的人报复,所以在主题乐园里建造许多杀人的机器。
“你仔细看。”
蒲谷完全不为忠司的反弹所动,指着经特写处理的主角照片后面,可以看到主题乐园入口处的一根柱子,上面好像立了什么牌子似的,仔细一看,竟然写着‘为了纪念我的女儿凯特多那路·格林’,忠司和春奈两个人对看了一眼。
“咦?”
“怎么可能!”
“看吧!在人物介绍表里,确实有写出犯人的名字,所以这是公平的。”
蒲谷一脸胜利的模样,得意洋洋的看了两人。
“太龌龊了吧!用这么不漂亮的手法。”
“所以才说是‘真相’呀,是不可能会有特定的犯人嘛!”
两个人满腹的愤怒像是无处可发泄似的,粗鲁的拿起送来的冰咖啡。
“好了、好了,你们要争取的是总干事的位置吧,至少要有这种程度的想像力才行。”
蒲谷对他们耸了耸肩。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两位的答案。”
蒲谷从口袋拿出两张折叠整齐的纸张,将它摊开在桌子上。
‘犯人是导演。森永忠司’
‘没有,最后将镜头拉到导演身上,所以这都是导演的自我想像。江崎春奈’
在相互看过对方的答案后,两人皆流露出尴尬的表情。
因为,两个人的答案竟非常相似。
“当然,如果硬要说导演是整个作品的犯人也是可以。不过,这个答案要如何与人物介绍表产生关联?忠司,简介里并没有导演的名字啊!”
忠司试着以冷静的态度回答,但要详细说明真的很不容易。
“我可不是乱猜的哦,导演最后不是出现在镜头前吗!”
春奈终于回过神来,也涌起替自己的答案寻找有利证明的胆量。
“你说的答案虽与忠司的类似,但就整个时间点来说却是行不通的。”
蒲谷轻描淡写地表示。春奈顿时语塞,只是拿着吸管无意识的搅动冰咖啡。
“好,第一回合算平手,双方都没有得分。”
听到蒲谷这么说,两个人虽然失望却也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复杂。不过,因为没有产生任何差距,所以松口气的情绪应该比较强烈吧。
“没什么时间了,赶快进行第二回合吧!”
蒲谷看手表一眼。
“这次要去哪里?”
忠司态度粗鲁的说完后,春奈也跟着起身。
“接下来的不是虚构世界,而是要探访现实层面。比比看两位对现实社会中的人类,谁比较观察入微。”
蒲谷了然于心的说着。
“这次的舞台就在东京车站饭店。饭店是最适合去就实际发生的事情观察、推理出人间百态的。”
“饭店,原来如此。”
春奈喃喃念着,与忠司再度面面相觑,同时,眼神也不经意流露出敌意。
百货公司的地下街,总是飘散着浓郁的甜味。优子只要闻到这种香甜味道,就会觉得无比的幸福,真希望能永远闻到这令人愉悦的香味。百货公司的地下街,会因时间的不同,空气中所散发出的气氛也就截然不同,像现在这个时段,就是充满了优雅和闲适气氛。
虽然下班尖峰时段的地下街是活力十足的,但有时像这种悠闲的感觉也不错。在公司里,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好像整天都是慌张、匆忙的度过,而现在总算可以松口气。
其实优子心情之所以会如此愉快,是在于,她终于能够排队买自己渴望已久的甜点,而且店面前的购买队伍并不算长,这真是太幸运了,队伍离收银机越来越近,优子内心更是雀跃不已,眼睛也死盯着甜点看,就像怕它们从眼前消失。
在等待的时刻,脑海也浮现夏天的各种计划。因为放假时间和以前短大同学不好配合,所以,今年只能去伊豆温泉,但秋天一定要出国,最起码要去邻近国家玩个三、四天也好,在香甜味的包围下,脑海中的蓝天白云也随之扩大。真好,渡期还是要到南方的岛屿。虽然泡温泉也不错,但总觉得欠缺了些什么。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等一下顺道绕到车站的预售票窗口。
她看了手表一眼。拿了旅游简介就走,然后,再快步跑回公司。
莎莉你要记得哦!艾咪。这里的荡秋千跟木马,还有我们那会发出嘎吱嘎吱声的床铺,我们还帮它取了法兰克叔叔的名字。在深夜寂寞的时候,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法兰克叔叔商量呢!艾咪。你要记得我,你在育幼院的姐姐,我会祈祷你能永远幸福。
莎莉对不起,艾咪。我偷偷地跟上帝祷告。我请求他别让艾咪离开这里,不要让你去那遥远不知名处的宅邸,请他们不要让我跟你分开。谎言,这一切都是谎言,我、我,其实我一直跟上帝祷告,祈祷不要让任何人离开。因为不管是哪一个人,只要能离开这里都是件很幸运、很棒的事。他们不但会有爸爸、妈妈,还有柔软的床可以睡,这些或许就能让他们相信,自己是生长在幸福家庭里的孩子。但是、但是,我们也是一家人啊?不是有神父还有修女当我们的爸爸、妈妈吗?那又该如何解释呢?对未被眷顾的孩子来说,这将是多么悲惨的回忆啊!每次总是用力挥手、微笑道别,等离去小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再咬着牙、忍着泪冲回自己的床上。你告诉我,那些总是没被选上的小孩,应该要怎么办?
莎莉的台词并不长。可能只有这两段吧。到时候,会选哪段来念呢?
其他孩子一定也是这样想,因为大家都喃喃地念着台词。
麻里花已经把台词背下来了。莎莉比艾咪大两岁,在孤儿院里算是老面孔了,虽然她嘴巴很坏又爱打架,但其实是个内心寂寞、温和的人,而且她也善于照顾其他孩子,孩子们也都很敬仰她,但想认养小孩的人,却没有人看上莎莉的。
大人们可以到孤儿院,可以任意挑选小孩。每个孩子都希望自己被选上,渴望着能被带到有温暖床铺的家庭。但是,大人们全凭自己的喜好选择,决定权都在大人身上。他们可能单凭着,这个孩子的侧脸不好看。这个小孩的感觉不太对。已经十岁?有没有年纪比较小的孩子?身高太高了。甚或是笑的感觉跟照片不一样而决定不收养。
下管别人怎么说,我们都只能微笑地等待。因为负责挑选的,是新的爸爸和妈妈。选择够资格躺在温暖床铺的是新爸爸、妈妈。当他们看到喜欢的孩子并带走之后,根本不会回头瞧那些被留下来的孩子,而那些小孩也只能回到硬邦邦的床,独自啃嚼着悲惨的心情。但是,他们相信总有一天,新爸爸和妈妈会来带走他们。
麻里花发现自己竟然发起呆后,赶忙将思绪拉回现实中。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我得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试镜,因为是我自己决定要来这里的。
但是她也明白,之所以无法专心,并不是台词的缘故。
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肚子在一阵阵的翻搅,疼痛不已。
原本以为是过度紧张的缘故,但这次疼痛的感觉却和平常不太一样。从前只要一紧张,胸口就会觉得闷闷的,但这次绞痛的地方却是接近下腹部。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过,中午只吃了奶油焗通心面呀!
麻里花拼命想将注意力集中在台词上,但愈是这么做,肚子隐隐作痛的感觉就愈强烈。
好痛哦,真的好痛。
明子因为等得太累,已经打起盹来了。休息室里只有背诵台词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念经,还要再等八个人才会轮到麻里花。
麻里花的心脏愈跳愈快,怎么办?如果肚子痛得要死,没办法参加试镜的话,怎么办?如果试镜途中想要上厕所的话,那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明子已经睡得很熟了,她并不想去叫醒她,免得到时候明子又大声嚷嚷,“什么?你肚子痛?”如果少了一个对手,只会让其他竞争者觉得高兴罢了,麻里花的自尊并不允许她这么做。何况,这样子还可能会被认为是因为害怕,才想找借口逃走,她最厌恶这种感觉。
痛就痛吧!如果能够早点解脱倒也还好,但是像现在,处于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是最糟糕的。因为腹痛的感觉,有时候是可以忍耐,但有时却又痛得让人受不了,让麻里花无法下定决心去上厕所。
该怎么办才好?该怎么办才好呢?
麻里花翻开剧本,冷汗也跟着不断飙出。
虽然她很不想去上厕所,但还是趁现在去吧。免得到时候来不及上台就糟了。
麻里花站起来,朝厕所走去。
厕所里没什么人,只有三个陪着孩子前来的妈妈们,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麻里花选了最边间的厕所,但是肚子虽然很痛,却一点也没有便意。麻里花内心很着急,甚至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真是的,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才这样,要拉就快点拉出来吧!
“——是玲菜她妈妈吧!”
虽然说话的声音极小,但因为听到玲菜这个名字而大吃一惊。
到底是什么事?先不管肚子痛不痛,麻里花不自主地竖起耳朵聆听。
“我们家的小孩也被搞过鬼,是在电视节目试镜时。”
“听说庸子也上过当,而且还是在最后阶段。”
“知道的人绝对不敢坐在那个人的旁边。”
“我就觉得奇怪,她自己带水壶来,应该是准备给自己的孩子喝的。但是,她都只倒给别家的小孩喝,从来没看过地倒给玲菜喝。”
“听说啊,她里面加了通便药哩!”
“通便药?”
“不是有种以中药为主要成分,是以女性为诉求的便秘药吗?广告说它不像泻药那么猛,效果是很温和的呢!听说,她就是把那种药磨碎,放进饮料里溶解。因为是中药成分,所以事后要是有什么状况,也很难去查验,但如果加进泻药的话,对体重较轻的小孩来说,危险性应该是很高的,所以才会选择这种症状不会太明显的药物。”
麻里花的心跳又加快了速度。但是,那应该不是肚子痛的原因吧!
等等,她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她的脑海浮现了白色纸杯。
我们自己有带可尔必斯,麻里花要不要也喝一点?
玲菜妈妈那张笑盈盈的脸。
是呀—中午过后,我只喝了那杯可尔必斯,再来就什么也没碰过了。的确,玲菜是没有喝可尔必斯,甚至连看都不看,一定是她妈妈警告过不可以喝。
真让人难以置信。实在是无法相信。怎么会有人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亏她还是个大人,而且又是妈妈呢!
更何况,以玲菜的条件应该很容易就会被选上嘛,何必要——?
打击、愤怒、后悔的情绪,一股脑儿侵袭着麻里花。她的脑袋一片混乱。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剧烈疼痛冷不防的出现,她不自主的皱起眉头。
雨滴打在脸颊,春奈一行人正搭着山手线前往东京车站,下一站就到了。在这段时间,大家不发一语,也没有互看对方的脸,默默走出丸之内车站的剪票口,副干事龟田因还有联合会要开,所以先行离开,回去准备一些事情。
“第二回合的测试地点就在东京车站前饭店。这是一间咖啡厅兼小酒吧,白天的时候人比较少,是个观察的绝佳地点,气氛很雅致、安静,也很方便交谈。我们就在这里观察最先进来的客人,首先要推测客人年纪,家族成员如何,以及他的职业,最后就是他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总共有五个推理问题。”
“不过,我们要如何去确认呢?”
“这个我会直接询问那位客人。”
“对方会愿意配合吗?”
“我会跟他们说,这是为了学生社会行动学的研究而做的问卷调查,以取得他们的信任。我的外表应该是给人蛮诚恳的感觉吧。”
虽然对最后一句感到怀疑,但两个人都还是点了头。
“那要是同时有两位客人一起进来,而他们又自己把答案说出来的话,该怎么办?”
“这就算你们的运气太好了,你们可以从谈话内容推断出自己的答案。”
“嗯。”
虽然回答的有气无力,但忠司却能感觉到心中的战斗勇气已经涌现。
靠着穿着打扮以及所持有的东西,来推测出对方的职业和家族结构,这是从福尔摩斯时代开始,就是最受欢迎的推理模式。太好了,我一定要拿到分数。
至于春奈,似乎也忘掉了方才的打击,活力又再次重现。
绝对没问题,我对观察别人绝对有自信,连在金融公司上班的姐姐都称赞过过呢。
两人都充满了斗志,紧随着蒲谷一同进入饭店。
有两个年轻男子和一个年轻女子走进来。浅田佳代子偷偷瞄了一眼。
怎么看都像是学生,T恤加牛仔裤、棒球帽还有眼镜,现在的学生都是这副装扮的。
三个人在环视店内之后,选择在吧台边的唯一一张桌子前坐下。
学生会来这种地方,真是太少见了。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间出现在这里呢?
佳代子若无其事地背对着他们,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清楚她的长相。
服务生前去为他们点餐,他们都点了咖啡。
佳代子发现,他们似乎有意无意的朝她这个方向看,这种感觉真让人讨厌。
那些年轻人,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呢?难道他们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看来他们好像会坐蛮久的,真是讨厌,为什么不快点离开!不过,学生都是这样,一打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永远都不会结束的样子。
佳代子感到一丝丝的焦虑,因为埋藏在心里头的,尽是那些难以磨灭的仇恨,而这愤怒正毫不留情的袭击着自己。
别慌张。只要别管他们就可以了。反正我现在的模样,本来就不是本来的真面目,就算他们记住,那也无所谓。换句话说,就算那些孩子将来要提出什么目击证明,他们所记得的,也只是眼前的这副模样,根本就不需要担心的。
佳代子勉强压抑住从脑海中窜出的各种想法,安静的待在原处。
“那个人有点奇怪——”
“根本猜不出她几岁。”
桌子的这一端,忠司和春奈压低声音谈论着,还不时抬头注视坐在吧台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对方发现他们正盯着瞧,所以,对方不着痕迹地背对着他们。
鲜艳的粉红色套装,肩下是修剪整齐的黑发,大大的太阳眼镜、浓艳的口红,脚边则放着‘DORAYA’的大纸袋,膝上还放着黑色包包。
虽然她独自一个人坐着,咖啡却是一口也没喝。
“这真是太难了。”
“应该是女人,但为什么在瞬间会觉得她是男扮女装。”
两个人这么说着,一手接过蒲谷递过来的纸张,拼命地在脑中寻找答案。
春奈觉得坐在吧台的女人,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协调感。
就好像那个人其实并不真的是那个人。
套装虽然像新买的,但穿起来的感觉却像是借来的,因为肩膀的地方太宽松了。
难道是衣服的尺寸不合?
春奈注意到了这一点。
所以,才会有男扮女装的印象。应该是借来的衣服吧!或者是因病而消瘦,衣服的尺寸也改变了。现在可能是要回去故乡或到其他地方。嗯,应该可以往这个方向思考吧!她因健康状况不佳而长期住院,现在正打算回去故乡。这么说来,她的脸色看起来的确并不怎么好,肌肤很干燥,有点脱妆,而且她瘦的有点离谱,之所以会戴太阳眼镜,可能也是因为身体状况欠佳的缘故吧!有个朋友在过敏情况严重时,眼睛四周也会出现过敏症状,所以,她在上课时都戴着太阳眼镜,这样的举动让老师大发雷霆。但在朋友取下眼镜之后,老师不但很同情她,还反过来跟她道歉呢!眼前的这位女性,不但很不适合戴太阳眼镜,而且几乎将大半张脸遮住的镜片,让她看起来十分滑稽。或许她想用太阳眼镜遮住脸孔吧!
忠司则是陷入苦战。
他对这个年纪的女性,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对方像是二十五岁前后的女性,不过看起来却又像四十几岁。她只有左手中指戴有戒指,代表她还没结婚,不过,最近的女人真的很难理解。这么黯淡的气氛,可能是刚和谁分手了吧!但看看她的手背,却意外发现她应该很年轻,那是双白皙、纤细又漂亮的手。但为什么会做这种打扮呢?女子对服装的品味有点异于普通人,看起来像是演艺经纪公司的经纪人,但可能是在推销年轻男艺人时碰壁了吧!嗯,朝这个方向思考应该没错。她这种打扮,确实很像经纪人,套装又是全新的哩!这个在婚姻已经面临破碎,工作也不顺利的女子,或许是想改变一下心情,而和下一个有“钱”途的人约在这里见面吧!嗯,这个想法应该也不错。东京车站,可能是和中学刚毕业,从乡下地方到东京发展的新人偶像约好见面。之所以没喝牛口咖啡,或许是太紧张了。她所等待的这个人,掌握着自己的命运——。
两个人搔着头,用手中的笔不停的敲着桌子,就像是这样就能够把答案敲出来似的。时间限制为二十分钟,蒲谷看着手表,小声地告诉他们“时间到”,并将两人的纸条收走,放进自己胸前的口袋,然后再从自己的包包,拿出成叠像问卷般的影印纸张。
“我要过去了。”
蒲谷露出浅浅的微笑,慢慢靠近那名女子。
“对不起,可以打扰一下你吗?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女子似乎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
蒲谷心想,这女子的反应怎么这样剧烈,但还是面带微笑继续把话说完。
“对不起,我们并不是心有歹念之人。只不过是W大学商学院的学生研讨会,要和广告代理商合作进行问卷调查,想要了解东京车站周边乘客们的动线,能够请你回答几个问题吗?”
虽然口若悬河地说着,但这次换到蒲谷震惊了,而且还把想继续说下去的话吞了回去。
因为女子的脸部表情出现剧烈的变化,愤怒一触即发的表情,即便是透过太阳眼镜,还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啊,对不起,绝对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蒲谷显得战战兢兢。要是没问到想要的答案,那么决定总干事的测试又将成为泡影。
“——她是谁?”
女子以低沉的声音质问,蒲谷这才明白,原来她生气的对象并不是自己。因为,那名女子的视线是落在他的身后。
蒲谷本能的也跟着回头望。
那里站着一对,会让人忍不住发出惊叹声的俊男美女,两个人的身材比例都很修长,而且身穿亮丽的衣服,不过视线却是往这边看。两个人光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全身就像是会自然散发出光芒一样。但是,现在两个人的脸色却是一片惨白,完全无视于蒲谷的存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坐于蒲谷后面,那个戴着太阳眼镜,面露凶光的女子身上。
在宽广的田园地区,宁静郊外的一隅,有家立着一块白色大型招牌的店铺。
有一盏微弱的灯光,投射在写有‘披萨屋习志野店’的白色招牌。
店前停放了一整排的摩托车,而后面都架着一个白色箱子。
雨啪咑啪咑的下着,还夹杂着强风,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即使是大白天却还是暗暗的。店面的前门并不宽,店里面的年轻人,头上都戴着印有红色P字样的白帽子,大家正忙碌地工作着。
其中看起来最年长的男子,重新将帽子戴正后,看了店内一眼。
那头染成红色的头发,每根都立正站好,就像是刺猬一样,有的甚至还露出帽子到外面。耳朵上还有五个闪闪发亮的耳环。经过锻炼的肌肉,就像是快要把T恤的袖子撑破似的。仔细看他精干的脸庞,在两眉间的额头处,有一条约3公分长的疤痕,疤痕下则是一双沉稳又锐利的眼睛,这个年轻人散发出一股力量,可以感觉出他并不是泛泛之辈。
当他确认其他的年轻人正注视着他之后,用低沉又惊人的声音喊叫。
“阿纯、阿龙,我们走啰!良太,就拜托你看店,我已经叫阿真他们找来了,外送应该没有问题吧!”
“店长,请代我向惠理子姐问好。也请转告她,我很想再看到她英勇的模样。”
“真好,惠理子姐拜托你们办事情。我们也很想去呢!”
“嘿、嘿、嘿!别嫉妒、别嫉妒。”
在此起彼落的发言声中,有两个小个子的年轻人,边戴着安全帽边得意的笑,店长和被点到名的年轻人,用一种近乎陶醉的眼神看着大家。
“我们不可能关门不做生意。你们几个要把店看好,在这种天气欠佳的周末,叫披萨的客人会骤增的,现在是我们促销活动期间,别忘了建议客人加点烧卖。等我办完事回来,晚上由我请客作东。”
店内利时响起一阵口哨声,三名男子一起走出店外,迎向飘着小雨的天空。
其中两名年轻人,骑上店里送货用的摩托车,而店长则是绕到披萨店后门,接着就传出如动物般的低吼声,同时像是有很重的物体往这里靠近。
“这可是店长的爱车呢!”
“它好久没在大白天出来舒展筋骨了。”
从黑暗处突然出现了庞然大物。
黑黝发亮的这辆摩托车,虽然说车型较旧,却有着改良自装甲车流线外形的迫力。就像是遗传了车主的个性一般,是部精悍又具有神秘力量的机器,整体感觉就像是机车本身拥有自我意识似的。如果将眼光移至跨坐在车体的主人,光是看那手臂的肌肉,就可以明白一般体型的人想要扳倒他并不容易。
“出发啰,野牛号。”
骑在摩托车上的两人,发出了如痴如醉的声音。
“出发吧!”头戴黑色安全帽的男子如是说。
达里欧感到非常困惑。
这里和它平常所住的洛杉矶公寓房子不太一样,不但地板铺上了地毯,那些来回走动的人,应该不是住在公寓里的那些人。
虽然不是第一次跟主人外出旅行,也并非无法乖乖的待着,但这次待在狭小柜子里的时间实在太久了,难怪会感到厌烦。因没有被放到外面而不满,所以才一直用鼻子试图把笼子盖子推开,或许是移动途中的晃动,盖子很轻易就被推开了。达里欧小心翼翼、谨慎地从笼子探出头来。完全陌生的房子。但是主人那些始终不离手的黑色盒子则堆放在一旁,表示主人就在附近,虽然眼前的杂乱有点熟悉,但这里绝不是主人原来的住处。
它咻地跳上椅子,然后又跳到书桌上。
这里果真不是主人原来的住处,他们现在正在另外一个地方。从空调很强这点来判断,在这个屋子外面,是一个潮湿、闷热的国家。
书桌上面,挂着一幅写着奇怪文字的扁额。
昭和三十年代,东京车站只有第一号线到第十五号线。完全没有列车通过,能一眼望穿的时间每天有四分钟,利用这四分钟为主题,构成了松本清张代表性的推理小说“点和线”。就有人猜测,清张应该是住在一〇九号室的时候想到这个故事的。
当然,达里欧对那个扁额,旁边的老旧时刻表,以及书本封面的意义是不可能理解的。
门打开了,达里欧慌慌张张地跳进笼子。
一位从未见过的女人,推了一辆手推车进来
,开始打扫房间和整理床铺。
她看到床上和桌上堆满了黑色盒子,似乎觉得很困扰的样子。
达里欧心想,还是别去碰那些东西吧!反正再怎么整理,马上又会乱七八糟的。
或许她和达里欧的心灵相通,因此,不管桌面上如何脏乱,她直接去打扫浴室。
达里欧从笼子探出头来,看见通往走廊的门是开的。
出去外面透透气应该没关系吧,部已经忍耐这么久了。
达里欧轻盈的跳到地毯上,迅速的走出走廊。
大块头的金发白种男子回到屋里。刚才他可能是外出,所以回来后就把帽子和摄影机随手放在桌上。可能因汗流浃背而感到黏腻、不舒服,他用手拭去脖子上的汗水,紧缩了眉头。好像完全无法忍受,毫不迟疑的立刻到浴室清洗干净。
接着是一阵淋浴的声音,没多久男子手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走出来,这时候他的表情显得很轻松,拿起放在桌上的遥控器,按下了录影机的开关。
当画面呈现一片黑暗时,他轻轻哼着歌,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专心地看着电视萤光幕上的画面。
这一次,特别拜托日本方面的电影公司工作人员,准备了录影机和电视,现在茶几上就放着堆积如山的录影带,感觉快要塌下来似的。原本工作人员想安排他住在房间较宽敞的饭店,但是他听朋友说,东京车站前饭店的某个房间,是有名的推理作家写作时所住的房间,就说自己也想住进去看看,特别拜托他们安排。他对豪华的房间或餐饮本来就没有兴趣,就算到外面去,也只是去看想看的东西,及去想去的地方。在日本的这段期间,还要花些精神去找下部电影的外景地。除此之外,他打算就像这样待在房间看日本的戏剧,房间的大小当然也无所谓。
录影带背标上,写的都是一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文字,每支都是日本的怪异或是推理电影,从以前的老片子到最近的卖座作品,好像只要拿得到手的全都在这里似的。
房间里面十分的零乱。床上除了摊着T恤、夹克,还有数位相机以及写着‘JAPAN’的旅游指南。地板上则是放有笔记型电脑,而行李箱则被扔在一边。
男子年约四十岁前后,五官工整,体格也相当不错,但对于穿着似乎不太讲究,一件蓝色T恤加上一件及膝宽松的棉短裤,一双蓝灰色的眼眸则认真地盯着电视看。
萤光幕上,突然从湖里出现呈V字型男子的裸露双脚。
对于这样的构图他相当喜欢。原着似乎非常受欢迎,而且被重拍了好几次,而这个关键性的画面则不断的被忠实呈现。
嗯,这个挺不错。就把这个姿势套用在下部作品的被害者身上,对日本的惊悚片影迷,这个镜头一定会非常受欢迎的。
菲利浦·卡文将‘从水里伸出V字型双脚’的提示,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像这个时妖,他通常都会不自觉的记下来,不管是看电影,或是脑海出现各种讯息、创意片段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自己是在看电影,还是在看过电影所残留的影像。
他显得相当兴奋。虽然听不懂日文,但可以感受到,这跟平常在美国所看的B级惊悚片不一样,散发出独特的气氛。以十几岁年轻人所穿的制服,来暗喻斯多葛派信奉者,反而让人产生一种不可思议的恐怖感。另外,黑白的时代剧电影系列,画面之美已完全超乎想像,就算光是看着画面没有声音,都不会觉得厌烦。再加上,惊悚电影就算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也能够明白它的意思。他相信这次在日本停留,绝对有助于他在电影剧情的构思。
来东京已经三次了,而这次首要目的,就是要好好宣传‘恶梦4’,他所拍摄的电影,吸引了世界各地的年轻人。让他感到自豪的是,自己的电影除了能吸引那些喜欢刺激、喜欢尖叫的年轻人外,同时也可以满足对惊悚片或推理剧爱好者的要求,在日本他算是屈指可数的名导演兼编剧,不少的迷哥迷姐皆为之疯狂,因为整体演出非常成功,所以,从第二部开始便在宣传费方面追加预算。像这次在首映会的时候,就可感受到所有人的狂热欢迎,感觉实在很棒。而且日本戏迷的水准很高,不只是注重整出戏剧的张力,连一些较细微的地方都观察入微,这对拍摄这类型电影的导演来说,是相当大的鼓励。
日本当地的工作人员更是优秀,仿佛能够解读别人的内心世界似的,每个小细节都照顾得十分周详,真是让人感动,特别是这次负责翻译和安排所有事宜的久美子,除了相当称职外,也是位带着神秘色彩的女性,让他非常欣赏。
她对一惊悚类型的电影相当熟悉,而且也曾听其他工作同仁说过,久美子还具备灵异能力,她在大学好像是学日本古典文学的,而且还是一家大神社神官的女儿呢!
刚才在去勘景之前,久美子就到房间来找他,进门后她马上就沉默不语,并四处环顾房间各处,那副正经的模样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这个房间,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
虽然听起来真的很不可思议,但他仍被吓住了。的确还有一个人——,不,用一个人来表达好像不正确——因为是曾经存在过。
“久美子,你该不会是说那个推理作家的灵魂还住在这里吧!”
“不,不是那样的感觉——,但我的确感受到房间里还有其他生命体。”
久美子忍不住在房间里东瞧西瞧,但好像突然察觉到这么做有点失礼,所以马上又以原有的温柔笑脸说,“晚餐的时候我再来接你。”说完就离开房间。久美子曾问过,“需不需要安排到哪里参观?”但菲利浦觉得天气实在太糟了,所以在吃晚饭之前,只想待在饭店里看录影带。而且,日本的夏天是典型亚热带气候。他不曾体验过这种身体黏湿闷热的感觉。看到走在丸之内的上班族们,竟然还可以穿着西装,真的让人难以置信。其实像他这样的穿着会通风凉快许多,而且就算是通宵拍电影,也不会感到拘谨不舒服。
菲利浦专注地观看录影带。
突然,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
菲利浦感到不安,他朝床边角落的大纸袋窥探。
里面放着一个长方形大笼子。
“达里欧?”
菲利浦轻声叫唤着。会不会在睡觉呢?也能是太靠近冷气口,体温变得比较低吧。
“达里欧?”
他再叫了一声,当手放进笼子里时,他吓了一跳。
笼子不知道何时打开了,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雨有一阵没一阵的下着。
义人心想雨可能停了,想要走出车站,但才刚一出去,雨却又狂暴的下着,再加上从侧面吹来的强风,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也有几位乘客贸然地冲到外面,但没多久又都淋成了落汤鸡回来,看来应该是叫不到车子吧。从最先开始就跟义人一起呆站在车站入口的乘客们,好像也都放弃了,回到电车里等待电车重新发车,现在就只剩义人独自站着那里。
义人恨恨地抬头看着天空,想起刚才跟北条和美通电话的内容。
他瞄了一眼手表,已经两点半了。脸上流露出快要放弃的样子。
是披萨店的摩托车?那就是50CC的轻型机车啰?那种摩托车可以载人吗?每次在街上看到披萨店的摩托车,都只有一个人骑乘,轻型摩托车的速度根本快不了,那不是得花很多时间才能抵达公司吗?
车站前的柏油路,看起来是白茫茫的一片,可见雨下得有多急,他望着这场大雨发呆地想着,这样肯定会浑身湿透。虽说放在公事包里的合约有信封保护,但雨下得这么大,包包还是可能会渗水的,要是有准备透明夹就好了。唉!运气怎么会这么差呢!偏偏在今天,这个紧要关头,下了这么场大雨。
义人叹了口气,疲惫的感觉一直压在肩头,更因汗流全身而感到不舒服。
突然,夹杂在大雨声中,有个诡异的声音从远处慢慢的接近。
哇,又要打雷了吗?
义人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从小时候开始他就非常讨厌雷声,而且在孩提时,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总是警告他,雷公会偷走小孩子的肚脐,这让他到了少年时期都还很胆小,甚至会因打雷而不敢去上厕所,结果就尿床而被哥哥们嘲笑。
但是,打雷声应该不会这么的规律。咦,这是什么声音呢?
声音愈来愈大,咚、咚、咚、咚的声音连雨声都被盖过,像是伴随着地面震动而发出的声响一般。
义人感到很不安,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
突然,一道强烈的光线射向他的眼睛,使得他不自觉用手去挡着,那道光线正是对着他而来的。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东西,义人整个人都傻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真的战车出现,因为停在眼前的那辆摩托车,实在是太大了,这辆摩托车不但车体大,在又重又庞大的车体前面,还有着如探照灯般的巨大车头灯。
不会是这辆吧!披萨店应该不会骑这种摩托车。
在这辆巨型摩托车的后面,还跟着两辆白色小摩托车,因此更是引人注目。
是那辆吗?
低沉的噪音消失了,在滂沱大雨中,一个戴着黑色安全帽,身着骑士装的大个头男子下了车,大摇大摆地朝义人走过来,而义人还是目瞪口呆的站着。
“让你久等了,你是惠理子姐的上司额贺先生吧!”
这个表情僵硬的男子,用低沉威胁的语气问义人,这让他更是张开了大嘴呆望着。
“啊,是…,我就是额贺义人。”
他挺直背脊,用近似畏缩的声音回答,脑海中也不停回想着,惠理子姐到底是谁?我们公司员工会有人跟这种狠角色有交情吗?
男子对跟在后面的年轻人点头示意,他们手中分别拿着安全帽和雨衣,很快地就帮义人穿戴好安全帽及雨衣,义人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恐怖份子绑架的人质。
“来,你就坐在后面吧!公事包可能放进雨衣里比较好,坐在后面的时候要请你抓牢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把手松开。”
男子跨上机车后,又再次强调“不管遇到什么事”。
光是这句话,就让义人担心害怕了起来。
“不必担心,一个小时以内准时帮你送到。不过,老兄,你的体格还真魁梧,还好我骑这台摩托车来。”
“我、我听说是送披萨的摩托车。”
“对啊,我们就是号称关东送披萨速度最快的披萨屋,就算是迟送一分钟,员工也会感到十分自责,所有的人都一心一意只想把披萨送到客户手中。今后别忘了要多多惠顾‘披萨屋’!”
“啊,好,以后只要我们加班都会叫披萨。你这辆车真的好壮观,请、请问这是多少CC的车子?”
“谢谢你的称赞,今天我特别骑自己的车来为你服务,它有8000CC。”
“8000CC?”
不知道有马力这么大的摩托车哩!
“它净重就有500公斤,加速时的安定性很棒。只不过,在追求速度和转弯间很难取得平衡,不过别担心,就放心交给我吧,我可是惠理子姐的嫡传弟子呢,虽然今天下着雨,但速度应该还是可以突破两百公里。”
惠理子,到底是谁呢?是分社的职员吗?还是哪个单位的营业员?
“大姐引退时,关东联合会有五百名手下悲伤不已,真不愧是大姐,连退出也都那么轰轰烈烈。听说她现在可是规规矩矩从事保险合约的管理工作,真有她的!”
男子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怀念与惆怅。
合约?难道是加藤惠理子?
义人的脑海里浮现加藤惠理子的影像,她是分社的职员,是个优雅且不多话的女孩子。
难道?难道会是她?前不久才有朋友想帮她介绍相亲对象呢!
义人的脑袋陷入一片混乱。平常那个安静、优雅的女职员,根本无法跟眼前这名男子嘴里所说的惠理子搭不上,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弄错了,对方肯定是弄错人了。
他拼命地告诉自己。
如地震般的引擎声及摩托车的振动,由下而上地从屁股一直窜升到他混乱的脑袋。
在雨中,车子发出让人不舒服的声音,并慢慢启动。
“啊,后面的那两个人?”
“他们是护卫。你放心,我们分店特别把那种机车做了改良,他们应该能够跟得上。因为担心途中会有不速之客出现,所以才……。”
“不速之客?”
义人正打算这么问时,却不自主的让说话声变成了惊叫声。
因摩托车突然加速往前冲,让身体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冲力。
啊,如果我就这么死了,定期
的终身保险有五千万、老年保险两张有二千万,合计起来共七千万。因为是意外事故,所以意外险也会全额理赔。赔偿审查最快三天就能完成,但不知道劳灾部分的认定如何?
他在脑海中快速盘算起这些事情,可见内心是多么的悲哀,但很快的,这种想法也随着风雨给吹散了,脑中此时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