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
英语教研组办公室里, 早阳透过窗口打进来，照得办公室一片亮堂。
老师进进出出, 现在快要早读了, 有的带班老师需要去看管学生们早读。
这是夏枕第二次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她站在老师旁边，目光落在桌前的一盆小盆栽上。
而且这次不仅自己一个人被叫来, 江炽也一起来了, 江炽肯定不让夏枕一个人面对这些，他自己的小姑娘, 他疼都来不及, 谁都不能欺负她, 就算是老师。
班主任也是要去看管班里的早读的, 但可能是为了训他俩, 此刻正有条不紊地喝着刚冲好的茶, 也不急。
夏枕说不出什么心情，没昨天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那么忐忑，但也不是说完全不紧张, 手心微微冒汗。
毕竟刚才故意当着班主任牵男朋友手, 这可以说是一种挑衅了。
江炽则是插兜懒散地站在夏枕身旁, 天不怕地不怕。
班主任又慢悠悠啜了一口茶, 才将杯盖盖上, 放到了桌上，而后手臂搭在扶手上, 十指交叉。
似是寻思了一会儿, 才把转椅转过来面向了他们两个人。
班主任坐着虽然比他们两个矮了一截, 但气势却依旧强势，跟铜墙铁壁似的。
她脸上一向没有什么表情, 没有喜怒哀乐，她没有看江炽，就那样淡定地看着夏枕。
“你们两个有话跟我说吗？”
江炽扫了她一眼，没有回避。
在夏枕还没回答的时候，他懒懒一声：“没有。”
夏枕静了几秒，也跟着江炽开口：“没有。”
“哦。”
班主任拉长了声音，点点头，“都用行动证明了是吧？”
这天气已经渐渐回暖，然而夏枕的手心却一片冰凉。
班主任笑了下，却是毫无温度的那种笑：“都挺勇敢的。”
江炽当着老师的面哼笑一声。
夏枕心跳微微加快，她当然知道班主任不是真的在夸他们两个勇敢。
夏枕从来没见班主任笑，没想到第一次见她笑是这样子的，她完全感觉不到温度。
“你们的的确确是在早恋对吧？”
班主任明知故问。
“是啊，”江炽本来就不怕老师，也看不惯这种老古董老师，吊儿郎当的，“早恋怎么了。”
夏枕手背在身后，手指都绞到了一起。
几秒后，夏枕声音也在办公室响起，认真又肯定。
“是。”
是的，我们在早恋。
班主任没想到一个平时性格柔柔软软的小姑娘居然敢这么硬气地回答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挑了下眉。
“怎么？
我进行了一副思想教育，结果反倒虐到你们两个感情更深了？”
夏枕虽然没有什么脾气，但在听到这种阴阳怪气说话方式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膈应。
江炽听了也是眉心一凝。
班主任见夏枕没答话，交叉在身前的手松开，指尖在椅子扶手上轻敲了敲。
“也行，学校虽然不管早恋，但早恋影响你成绩了，这点是可以叫家长的。”
班主任估计是想着夏枕这个学生一直很乖，胆子也不大，一直安静弱弱的，就说了点严重的话，在她看来，现在这些孩子都是不懂事，在这种关键时期早恋。
江炽：“你有什么意见冲我来，别老是盯着她，是我骗她跟我早恋的，你叫我家长就行了。”
找了家长江炽当然不怕，更何况就江父那德行，都放养他了，想找也找不到。
夏枕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半晌抬了眼眸，看向了班主任。
“不用你叫家长。”
夏枕的声音虽还是带着软软的音色，但态度却是不卑不亢，镇定自若。
“我不是因为早恋影响成绩，所以你没有资格叫家长。”
江炽一愣，旁边的班主任也是一愣。
今天的夏枕很反常，在早上手被她牵住的那一刻江炽就隐隐能感觉到她似乎早就做好了什么决定，而且格外勇敢，平时都不知道害羞到哪去了。
江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夏枕又开口了。
“我不是神，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考不好很正常，义务教育十几年，我的成绩不可能一直稳定，这次成绩下降是因为我压力大，”夏枕的眼睛里仿佛银河夜空，“绝不是因为谈恋爱耽误了学习。”
江炽心里霎时像被一只猫爪子挠了挠，一瞬间都忘了说什么。
这丫头，今天……
江炽伸手，紧紧牵着了夏枕的手。
“谈恋爱耽误学习，也只有你们这种老古董才会觉得了吧。”
班主任听着他们说完这一长串，再看面前两个学生牵在一起的手，反应过来后，不知觉嗤笑了一声。
“挺有底气的啊，都敢跟我杠上了，是，我是老古董，我就是觉得你们早恋不行，还有，”班主任指向了夏枕，“你，夏枕你现在没有保送清华，成绩也下降，跟你这个所谓的男朋友不一样，你是班里的优等生我当然要管你，你的前途要是被耽误了怎么办？”
江炽冷笑一声，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这话老师问夏枕的，且是关于他的，他没有资格回答。
办公室里寂静了几秒。
就在气氛快要僵硬的时候，夏枕的声音打破了凝滞。
“我的男朋友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会耽误我以后的人，他反而是那个最能激励我去努力的人。”
说到这，夏枕不自禁抓紧了江炽的手一分。
他是最好的，谁都不能说他。
班主任听到这里的时候，脸已经彻底黑下来了，语气不善。
“我是你老师，你觉得你对我这样说话可以吗？
有没有基本的尊师意识？
书都读哪儿去了？”
夏枕没有打断她的话，听她讲完，几秒后，回答：“可你也没有尊重我们。”
夏枕这小姑娘一向直脑筋，想要我尊重你，前提是你得尊重我，尊重都是相互的。
她很温柔，但温柔不是建立在被人欺负上。
这点江炽倒是很清楚，也不会很意外，意外的是她敢当着老师面说出来了。
班主任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有了一丝破裂，明显是被眼前这个在她看来不服管教的学生气到了。
夏枕看着班主任，眼里全是坚定：“我不会分手，但我下个月月考会考进全班前三。”
她顿了一下：“考不进到时候老师想怎么请家长就请家长。”
夏枕话音一落，一旁偏头看着她的江炽微垂下脑袋，笑了。
之后抬起头来，云淡风轻道。
“是啊，我们不会分手。”
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夏枕微微朝面前的老师微点了下头：“我们还要去早读，就不打扰您了。”
.
出办公室门的那一刻，夏枕顿觉呼吸一松，像是终于艰难地吸到了一口氧气，刚才待在里面，真的让她几乎窒息。
夏枕手心冰凉，心跳很快。
江炽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弯了唇：“很棒啊女朋友。”
两人还站在公室门口呢，夏枕忽然朝江炽扑过去，一把栽到了他的怀里。
江炽一怔，这还是在走廊老师办公室门口，他反应快一点，立马揽住夏枕的腰往旁边的楼梯间里带。
楼梯间的门一关上，江炽就揉了揉夏枕的脑袋：“怎么了这是？”
夏枕手搂在江炽腰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腿有点软。
下一刻江炽就看见夏枕那颗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抬了起来，一脸憋屈。
“哥、哥哥，接下来一个月给我辅导英语，你英语比我好。”
江炽一愣。
夏枕：“我、我跟老师保证我下个月月考会考进前三，可是……”夏枕这会儿在江炽面前，就敢丧了，“我英语成绩要是不提起来，前三其实还是有点悬的。”
江炽扑哧一笑，情不自禁搂紧了她一分：“那你可要努力了啊。”
说着江炽低头去追她的眼睛：“不过，考不进前三也没事，反正不分手。”
夏枕埋在江炽怀里的脑袋点了点，声音软软的还带着点鼻音：“叫家长了也不分手。”
“不不不，”夏枕从江炽怀里抬起来：“我一定要考进前三，不要被叫家长，承诺了考不进也太……丢脸了。”
江炽挑了下眉，嗓音戏谑慵懒：“想打你们老师脸啊？”
夏枕也仰头凝视着江炽，似乎是觉得打脸这两个字对老师不太友好。
但想来想去，半晌后她眨眨眼，犹豫地点了点头，嗓音绒软。
“想。”
江炽被她逗笑了，实在忍不住了，也不管现在还在教学楼，低头吧唧亲了夏枕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