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着声音瞧去, 只见一身明黄色的身影, 不紧不慢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她们激动了,是皇上,她们翘首以盼等了许久的皇上。
嫔妃们手脚无措的用手掌轻轻的抚平衣裙上的褶皱, 面上带着灿烂的笑意,手心里都紧张的出了汗水。
司马致迈步上前, 压根就没望那些嫔妃身上看, 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楚楚, 缓缓走到她身前, 对着太后微微颔首:“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看到他, 先是一愣, 而后疑惑道:“皇上不是正在御书房内,与姬家几位将军商议迎接临安公主之事?”
司马致刚想答话,喉间却一痒,猛地咳嗽了一阵。
他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像是喘息不上来似的, 偶尔伴随着两声倒气, 听得只让人揪心。
沈楚楚抬头看了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只一个苍白的侧脸,她便瞧出他的病情似乎加重了。
他看起来很没精神, 最起码她上一次送汤之时看到他, 他的面色要比现在红润一些。
“朕想起今日是母后的赏花宴,与几位将军谈了几句,便赶忙过来了。”他嗓音淡淡的。
其实并非如此, 和姬七将军谈论临安公主之时,他突然想起自己有两日没见过沈楚楚了。
左右天色还早,他们等他一会儿便是,错过了见她的机会,下一次见她又不知道是何时了。
近来他突感风寒,一是怕离她太近将风寒传染给她,二是怕自己频繁去找她引起太后的注意,只好先憋一憋不去看她。
趁着这次赏花宴,他借着来陪太后的名义,能见一见沈楚楚,又不至于让太后察觉到异常,两全其美之策。
谁料到刚一进暖棚,就撞见了侍卫去拉扯沈楚楚,他看着那几个侍卫搭在她身上的手,牙龈都痒痒,真想把他们手指头剁了喂狗。
“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令母后这般恼怒?”他挑了挑眉,眸光微沉。
太后回过神来,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指了指嘉嫔:“你瞧瞧楚贵妃干的好事!”
司马致侧过头去,这才注意到站在太后身旁,捂着脸蛋眼中含泪的嘉嫔。
嘉嫔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缓缓的将捂住脸侧的手掌拿开,渗人的几道血痕映入眼帘。
望着那还在淌血的伤痕,他的神色微微一顿:“楚贵妃伸手挠花了她的脸?”
嘉嫔:“……”
“是楚贵妃养的猫妄图冲上去挠伤太后,小主不顾自身安危帮太后挡了猫爪子,才会像如今这般毁了容……”嘉嫔身旁的婢子抽抽搭搭道。
“既然是猫挠伤了嘉嫔,而不是楚贵妃伤了她,为何要杖责楚贵妃?”司马致眯起细长的桃花眸,声音惫懒。
在场的众人被皇上说到哑口无言,这话颇有些强词夺理之意。
此猫是只畜.生,还是楚贵妃养的,就算将猫杖毙了也不能解恨,谁知道楚贵妃是不是故意放出这猫伤人的?
不过位份低的嫔妃可不敢将这话说出口,她们本就没有在皇上面前露头的机会,好不容易能和皇上见上一面,再说这些话来扫皇上的兴,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冷宫里头逼呢。
她们不敢,皇贵妃却敢。
皇贵妃虚情假意的走到嘉嫔身旁,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了两下嘉嫔的伤处:“这好好的赏花宴,楚贵妃却带上一只猫来,还‘不慎’将猫放了出来,险些伤了太后……”
“臣妾愚钝,若是说她不是故意为之,怕是无人会信呢。”她冷哼一声,语气毫不客气。
司马致看了一眼皇贵妃,那冰冷如霜的眸光,令皇贵妃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她感觉胸口有些发闷,便犹如有什么重物堵在喉间,连喘息都觉得艰难。
司马致咳嗽一阵,面色不耐道:“既然知晓自己愚钝,便更要谨言慎行,朕瞧着你品不配位,若不然将这皇贵妃的位份降了,换一个三品的妃位吧?”
皇贵妃喉间一哽,脸色煞白的颤了颤嘴唇,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没想到皇上会这般维护沈楚楚这个贱蹄子,竟然为了沈楚楚,就想要降她的位份?!
她想质问皇上,为什么要对沈楚楚这样好。
她还想撕烂沈楚楚的面皮,看一看沈楚楚到底哪里吸引住了皇上的目光。
可到了最后,她也只是将唇瓣张张合合,而后将所有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皇上这话已经是在警告她了,若是她再继续口无遮拦的说下去,怕是皇上真会降了她的位份。
如今就算她再不得宠,有着一品皇贵妃的位份,后宫之中除了皇上和太后之外的所有人,都要对着她请安行礼。
就连沈楚楚见了她,也要尊称她一句娘娘,即便如今是沈楚楚掌权,但只要皇上一日不立后,她便一日压在沈楚楚头顶。
可如果被皇上降了位份,她从一品皇贵妃直接降到了三品妃位,那沈楚楚这个二品的贵妃便可以压住她,往后她见了沈楚楚要行礼请安不说,怕是那皇后之位也要与她无缘了。
司马致见皇贵妃不说话,转过头将跪在地上的沈楚楚扶了起来。
沈楚楚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他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
往日他不戏弄她就不错了,哪里会多管闲事,还出口帮她说话?
她都想好了该如何应对她们的质问,也猜到了接下来事情的大致走向。
说实话她从未想过依靠旁人脱险,而且她已经将事情最糟糕的结果都算计到了。
谁知道半路会杀出来个程咬金,狗皇帝一改往日画风,竟然学起了雷锋叔叔。
她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她没感觉狗皇帝帮到她什么,反而还将太后的火气越拱越大了。
原本太后只是因为险些被猫抓伤而生气,现在好了,太后看见皇上这么维护她这个罪魁祸首,只怕肺都要气炸了。
只盼着他好人好事做到底,别做了一半就扔下她跑了,若不然她今日落在太后手中,不死也要被搞残。
沈楚楚怕他跑了,便装作身子虚弱,站不稳脚的模样,小手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
司马致有些哭笑不得,其实这两日因为风寒的缘故,很多时候读心术都不怎么灵光了。
便是天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杨海,心里想十句八句的话,他能窥得一二便已经算是走运。
也不知怎地,沈楚楚的心声,他倒是一句没差的都听了进去。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怕事,既然他都插手管了此事,定然会将她维护到底,怎么可能管了一半就丢下她跑了?
太后面色不温不怒,语气也让人听不出喜怒:“皇上这是不分青红皂白,也要维护楚贵妃了?”
“今日是嘉嫔替哀家挡住了那畜.生,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不严惩楚贵妃,往后这宫规便形同虚设,如何服众?”
司马致面对太后的冷言厉语,神色不变:“母后言重了,既然这猫是楚贵妃养的宠物,想来便不会无缘无故发疯,此时轻言惩治责罚尚早。”
“朕认为此事必有蹊跷,待到查明真相,若此事真是楚贵妃有意为之,朕自然会严惩不贷。”
他垂下眸子,慢里斯条的握住沈楚楚的小手:“但如果这事与楚贵妃无关,岂不是委屈了楚贵妃蒙受不白之冤?”
太后太了解他的性子了,他要是想做什么,便是十头牛都拉不住他。
她倒是没注意,他近来与沈楚楚走的这么近。
往日他看见沈楚楚便一脸厌烦,整个皇宫中也就对着嘉嫔还稍微有些耐性,这才多少日过去,他便移情别恋至如此模样了?
往日对嘉嫔温情无限,如今嘉嫔那张脸都毁容了,他却一点都不关心。
而沈楚楚就是挨个板子,他倒心疼的要命。
果然男人都是贱东西,见一个爱一个,旧情对他们来说又算的了什么?
朱砂痣,终究也会熬成蚊子血。
见他执意要护下沈楚楚,她心中怒火万丈,面上却又不能发作出来。
顿了半晌,她吸了口气:“既然皇上心中已有决断,哀家便在一旁瞧着就是。”
这便是向他妥协了。
一听这话,嘉嫔有些慌了。
皇上完全就是不讲理,她的脸都被挠成这样了,若是这样继续下去,指不定皇上找个什么借口便将此事给搪塞过去了。
她真是低估了沈楚楚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没想到向来以理服人的皇上,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女人,毫不顾忌宫规礼法。
原本她是计划让猫直接挠伤她的,但当初考虑到了皇上包庇沈楚楚的可能性,为了以防万一,她将计划改做太后被攻击,她上前挡猫受伤。
她想着以皇上孝顺的程度,就算不在意她伤势如何,定然也见不得太后受半分委屈。
哪里料到皇上跟被下了蛊似的,为了维护沈楚楚,甚至连和太后母子的情面都不管不顾了。
“嫔妾有罪!”嘉嫔眼中含泪,‘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嫔妾有件事,瞒了皇上和太后……”
太后蹙了蹙眉,对着她说话的声音稍稍放轻了一些:“什么事?”
“嫔妾不好说……”嘉嫔弱弱的抬起头,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沈楚楚。
司马致握紧沈楚楚的小手,挡在了她的身前:“不好说就别说了。”
嘉嫔:“……”
沈楚楚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握成泡椒凤爪了,她掌心出了些黏湿的汗水,几次试图将手从某人的掌心中抽开,都以失败而告终。
“兹事体大,嫔妾实在不敢隐瞒。”嘉嫔咬了咬唇,忍着面上传来的一阵阵疼痛,低声道:“嫔妾身边的婢子,曾无意听到过永和宫宫人说话。”
“她们道楚贵妃私下里在偷偷训练这只猫,为的便是在赏花宴这日,教唆猫儿伤人。”
太后太阳穴处突突的跳了跳,声音冷了下来:“此言当真?”
“嫔妾怎敢当着皇上和太后娘娘的面胡说八道?”嘉嫔的眼眶红通通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婢子告诉嫔妾后,嫔妾也是不敢当真,便去永和宫找了楚贵妃身边的婢子求实。”
“便是那名唤绿萝的婢子,她于心不忍,亲口向嫔妾证实了此事,还求着嫔妾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司马致挑了挑眉,声音带着一丝讥讽之意:“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你倒是听话的很。”
嘉嫔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嫔妾听了绿萝的话,依旧是半信半疑。那些话毕竟都是风言风语,污蔑贵妃乃是重罪,嫔妾没有证据,也不敢将此事当真。”
“虽说如此,但嫔妾还是担忧那猫真的会伤人,只好时时刻刻的在赏花宴上盯着楚贵妃的一举一动……到了方才,嫔妾才知道此事属实。”她带着一抹哭腔,伸手抚上了自己受伤的面庞。
太后目光扫向四周,寻摸了半晌,才将视线定格在暖棚角落里的绿萝身上:“你便是绿萝?嘉嫔说的可是真的?”
绿萝瘸着一条腿,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奴婢,奴婢……”
“若是你不说实话,哀家现在便将你杖毙于此。”太后打断她的话,面上带了几分不耐。
绿萝抬头看了一眼沈楚楚,而后又望了一眼嘉嫔,她瑟瑟发抖的磕了几个响头:“是楚贵妃,奴婢劝过楚贵妃,但是她不听……奴婢罪该万死,求娘娘饶奴婢一命!”
她本不愿豁出性命去害沈楚楚,但今早嘉嫔曾派人找过她,给她送去了二十张银票,那可是整整两千两的银票啊!
便是她奋斗一生,一张卖身契也不过十几两银子,那两千两足够她衣足饭饱一辈子。
嘉嫔许诺她此事之后,便想法子将她送出皇宫,往后她便是自由之身,拿着那银钱找一个好夫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日这事怪不得她,只能怪沈楚楚自己倒霉。
听到暖棚之中的吸气声,嘉嫔垂下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她豁出毁容的风险,为的便是将沈楚楚置于死地。
她就不信人证物证都摆在了这里,皇上还能枉顾王法,维护沈楚楚这个小贱蹄子!
“绿萝你还有没有良心?娘娘从未靠近过这猫,又怎么会暗中训练它去伤人?!”
碧月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也顾不得这场面有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冲出去便跪在了皇上面前:“皇上您要相信娘娘,娘娘真的没有这样做!”
沈楚楚轻轻的拍了拍碧月的头顶,以示安抚,她站直了身子,看向嘉嫔:“你说完了吗?”
嘉嫔愣了愣,下意识的答道:“说,说完了……”
沈楚楚点了点头,看向太后脚边上那只病恹恹的猫:“这只猫乃是几日之前从丞相府中送来,送来的当日,猫便走失在宫中,这件事不光云瓷姑姑知道,德公公也是晓得的。”
小德子今日没跟在皇上身边,但云瓷却是在的。
被点到名的云瓷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会儿:“的确如此。”
“一直到昨日,这猫才从皇贵妃的翊坤宫中找到,还是托了云瓷姑姑的福,将猫送回了永和宫。”沈楚楚继续说道。
云瓷用眼角瞄了一眼皇贵妃,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不错,这只猫原本是楚贵妃打算赠给太后娘娘的礼物,楚贵妃派人悉心照料此猫,只为在赏花宴上将猫奉给太后。”
“哪料到时刻看管着此猫,猫还是丢了。自打猫走失之后,似乎便一直被养在翊坤宫中。到昨日那猫才被奴婢找回,且找回之时,那猫瞧着病恹恹的,不知猫儿在翊坤宫中……”
她话只说了半截,但剩下的话,众人也不难想象。
楚贵妃悉心照料的猫丢了,结果最后在皇贵妃的翊坤宫里找到的,这本身就已经够惹人遐想了。
如今这猫又突然发疯,指不定是皇贵妃对猫行了什么手段,试图将此事栽赃陷害给楚贵妃。
再一联想方才嘉嫔的话,怕不是嘉嫔和皇贵妃私下联手,一个对猫做了手脚,另一个配合着对方演一场苦肉计吧?
若不然这猫是在皇贵妃手中找到的,猫儿走失期间,楚贵妃从未见过那猫儿,嘉嫔所说的风言风语又从何谈起?
这纵猫伤人的帽子一旦扣下来,如果不是有云瓷来证实此事,怕是楚贵妃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自己的冤屈了。
嘉嫔神色怔怔的望着沈楚楚,而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绿萝,这样重要的事情,绿萝竟然没有告诉她?
她前几日一直在暗中准备上元节船宴之事,哪里有时间一直去盯着沈楚楚的所作所为。
为了避免自己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她还特意叮嘱了绿萝,一定要时时刻刻的注意沈楚楚的一举一动。
暹罗猫走失这么大的事情,绿萝却毫不知情,搞得她费时费力布下此局,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脸蛋受了伤不说,还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
绿萝一脸呆滞的望着碧月的背影,原本大家都是住大通铺,但碧月越发讨得沈楚楚的欢心,不久之前已经拥有了自己单独的房间。
自打她受伤之后,便总是发烧,碧月为了让她得到良好的休养环境,便将她移到了自己单独的房间中。
她近来一直在养伤,几乎算得上与世隔绝,她能得知的所有消息,都是来自碧月之口。
虽然她和沈楚楚不对付,但她对碧月却从未有过坏心思,碧月也将她当做姐妹一般对待。
她哪里会想到,老实温厚如碧月,竟然有朝一日也会对着她扯谎。
嘉嫔见此事继续下去对她不利,手掌在衣袖之下攥紧,悄然无声的取出来已经备好的帕子。
她在做此事之前,便想好了如何处置绿萝,因此她根本不怕绿萝为了保命而狗急跳墙。
嘉嫔站起身,疾步走到绿萝面前,一巴掌甩在了绿萝的脸上。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掌心之间垫着一层薄薄的帕子,在她挥出手掌的一瞬间,那帕子比掌心更早落在了绿萝的面上。
绿萝被打出了鼻血,她怔怔的抬起头望着嘉嫔,在瞧到嘉嫔眸中的狠戾之色时,她便知道嘉嫔是想将所有事情都推到她身上了。
她瞪大了眼睛,自打她进了后宫,便一直任劳任怨的为嘉嫔效劳,即便沈楚楚待她再好,她都始终念着嘉嫔对她的情分。
到了末了,嘉嫔榨干了她全身的利用价值,便想将她当做脏了的抹布一般拍拍手扔掉。
不可能!
若是嘉嫔敢这样做,她绝对会拖着嘉嫔一起下地狱!
不出绿萝所料,嘉嫔面带愤然,对着她嘶声吼道:“你为何要联合皇贵妃陷害本小主?你吃里扒外的巴结皇贵妃,连叛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也不怕遭天谴吗?!”
绿萝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天仰头大笑,她自知今日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便也无所顾忌了。
“我遭天谴?”
“你怎么不怕……”
绿萝的话戛然而止,她的瞳孔猛地一紧,不可置信的伸手朝着湿润的嘴角摸去。
粘稠的血液沾了她一手,铁锈味在舌尖窜开,小腹处传来一阵搅断肝肠的剧痛,她喉间一痒,从齿间喷出了血色的喷泉。
绿萝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嘴中含糊不清的向外吐出两个字:“你!你——”好毒啊。
话终究是没说完,她便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
嘉嫔装作受到惊吓的模样,只来得及从嗓间发出一声尖叫,两眼一翻,便跟着摔了过去。
司马致眯着眸子,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绿萝,只觉得自己似乎比想象中还低估了嘉嫔歹毒的心肠。
方才绿萝临死前倒下的一瞬间,因为离他不远,他隐约听到了绿萝未说完的那一句心声。
——你好毒啊。
方才绿萝还好好的,嘉嫔过去扇了绿萝一巴掌,绿萝便喷血而亡,再一联想绿萝临死前的心声,这真是很难不让人起疑。
“上去翻一翻她的尸体。”司马致对着一旁的侍卫吩咐道。
侍卫应了一声,连忙上前按照指令去翻查绿萝的尸体。
倒在绿萝尸体不远处的嘉嫔,心中焦躁的快要疯了,绿萝会死,是因为她在早上给绿萝的银票上动了手脚。
绿萝有个小毛病,自打在丞相府便有,嘉嫔很早便注意到绿萝喜欢在翻书册的时候沾口水。
所以她今日给绿萝送去的是银票,而不是银锭子,她在银票上涂了毒,而绿萝收到银票后,定然会在数银票时沾上自己的口水。
数完一遍又一遍,绿萝的手指上沾上了银票的毒,而后又将手指放入口中,反复多次,想不沾上毒都难。
那毒并不会立刻发作,而是需要在闻到了药引子之后,才会毒发身亡。
她将药引子磨制成了汁水,而后把帕子浸泡在汁水中风干,方才她扇绿萝的那一巴掌时,手帕拂过绿萝的面庞,绿萝自然活不下去了。
虽然她自认计划足够严谨缜密,但百密总有一疏,谁知道绿萝这个蠢货会不会将那银票带在身上。
那些银票是她入宫之前从丞相府带来的,并非是市面上流通的票样,只要一查便能查出银票出自丞相府。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若真是查出这银票来,她今日怕是就要露馅了。
侍卫在脱下绿萝的鞋子后,细细摸索一番,从鞋底中摸出了几张银票:“皇上,这婢子的鞋里有银票!”